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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真安安分分的做和尚去了倒也是蒼生之福。”

王熙鳳壓低聲音道:“你是不知,底下都傳說是小聖上逼的,聽說忠順王忠武王那些王爺們為這個還入宮鬨過一場呢,現如今忠武王還被關在宗人府裡,王爵都被擼了去。”

賈璉一聽就笑道:“上回入宮給太上皇看病我見過忠武王,那是個有勇無謀,倚仗太上皇還活著就囂張跋扈的人,永安帝擼去他的爵位我一點不覺稀奇。等太上皇這個靠山一死,他的日子更不會好過。”

“還有呢,這就是一則秘辛醜聞了。”王熙鳳把賈璉濕漉漉的頭發撥弄到%e8%83%b8`前,一邊搓洗肩膀和後背一邊道:“也不知真假,還是那些婦人們說的,上月初六甄家夫人領著小女兒進宮看望甄太妃,在花園子裡賞花時被小聖上給收用了,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都是說小聖上用了強,隻因甄家姑娘早已有了婚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一開始我還不信呢,誰知上月初九甄家姑娘就被一頂小轎接進宮去了,宮裡多了一位甄貴人,這真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這不像永安帝能做出來的事情,我看過他的麵相,帝氣日漸強盛,俠骨善心,怎會做出強迫女子之事?”

“這就不知了,男人還不都是饞嘴貓兒,尤其聽說那甄家姑娘長的天仙女似的,興許小聖上一見把持不住就失態了,他是皇帝,那又是他的皇宮他的家,哪有讓他忍耐的道理,還不是由著性子來。”王熙鳳挖了一坨洗頭膏塗抹在賈璉的頭發上接著道:“還有那眼紅的人家說是甄家姑娘故意勾引的聖上呢,女人苦啊,吃了委屈還要背負臟名。”

一時婆子們又抬了一桶乾淨的熱水來,王熙鳳示意她們放在一邊,道:“出去吧。”

“是。”

賈璉自己拆開頭發洗了洗,換了個浴桶繼續泡澡,又道:“除此之外還有嗎?”

“哦,對了,還有一件喜事,這月二十二賢德妃派抱琴出來傳話寶釵有喜了,你是不知可把姨媽高興壞了,二嬸一聽是寶釵懷孕不是賢德妃娘娘有好幾天都耷拉著一張臉呢,我就勸她說,寶釵是鳳藻宮的人,她位份低就算生下的是皇子也得抱給娘娘撫育,寶釵就是給娘娘生的皇子,這是大喜事,一宮娘娘膝下皇子越多底氣越足,地位越穩,您不該給姨媽臉色瞧,應該同喜才對,二嬸聽了這才想明白,拾掇了一包袱的東西讓丫頭給姨媽送了去。”

賈璉披上浴巾,一邊擦身上的水一邊道:“明兒可是二十六?”

王熙鳳點頭,“是呀。”

“明兒你隨二太太入宮,尋著機會若能私下裡說話就問問賢德妃……”

“問什麼?”

“罷了,待我卜算一卦再說。”

王熙鳳服侍著賈璉穿上墨竹銀白底夾袍,道:“宮裡還能再出變故不成,就像上次太後那件事?”

太後謀害太上皇,太上皇雖然沒清算承恩公府,卻也沒給太後辦喪禮,更彆提封諡號了。

人都說人死為大,連死後都沒有哀榮,便都知道太後肯定犯下大錯了,王公貴婦們便都佯裝沒這個人似的,該娶兒媳婦娶兒媳婦,該嫁女人嫁女兒。

連國師府,老太太聽完了事情始末都囑咐不讓提太後的事情。

回到榮禧堂,豐兒已麻利的收拾好了屋子,芃姐兒苒姐兒也被教養嬤嬤們勸回了大觀園。

來至裡間,賈璉抓起時常佩戴在身上的古銅錢隨手往桌麵上一扔就是大凶之卦,登時臉色就沉了下去。

王熙鳳雖看不懂卦象卻看得懂賈璉的臉色,連忙問道:“如何?”

“大凶。”

王熙鳳忙忙的道:“咱家還是宮裡?咱家吉祥著呢,那就是宮裡了,可宮裡也不該呀,抱琴還說近來宮妃們多有爆出懷孕的,喜事連連。”

“你來扔一卦。”

王熙鳳心裡雖然已經信了賈璉,但她還存著僥幸心裡,兩手一捧捧起銅錢就重新撒了一遍,撒完就急忙問,“如何?”

“凶。”

“這如何是好,方才扔卦時我滿心裡隻想著你,這可意味著是你有大凶?”王熙鳳登時就含上了眼淚。

賈璉一把握住王熙鳳的手,“我往忠信王府去一趟,你去把麒麟兒抱回榮禧堂,我不讓你出這個院門,你們娘倆都彆出去,把其中利害給老太太說清楚。”

“是。”王熙鳳心裡兒子的分量是極重的,麒麟兒又生的那樣特彆,賈璉一說她抬腳就往外走。

迎頭撞上興兒,王熙鳳就罵道:“囚囊操的下流種子,睜開眼看看我是誰,趕著投胎去啊。”

罵完王熙鳳就走了。

興兒委屈的不行,抬眼看見賈璉顧不得自己的委屈就趕緊道:“大爺,宮裡來了一位公公,披著一件大黑鬥篷,藏頭露尾的,讓把這塊腰牌給您瞧瞧。”

賈璉接過,從香囊裡取出一看就道:“那位公公可被請去了廳上伺候?”

“是……”興兒話沒說完賈璉徑直就去了,興兒在後麵連忙跟上。

賈璉來至廳上就見一位身材壯碩的中年太監正在抿茶,一見了賈璉就連忙站了起來,“國師您終於回來了!”

“彆急,慢慢說。”賈璉重新按著田大海坐下道:“方才我為皇上卜算了一卦,大凶。”

原來興兒嘴裡“藏頭露尾”的太監正是乾清宮掌宮太監田大海,永安帝的心腹。他早知賈璉離家,一直派了乾兒子田大富在城門口守著呢,故此,賈璉才到家洗了個澡他就親自過來了。

“奴婢長話短說。”田大海猛灌自己一口茶水就急忙道:“就在昨夜,一位久不承寵的太妃橫死榻上,從她肚子裡爬出來一個、一個小鬼,生生把母體吞吃了一半,嚇壞了服侍的宮女太監,虧得悟慧大師趕到的及時,把那小鬼收服才免去了一場劫難,救下了幾條賤命。

這是一件事。”

田大海深深咽下一口口水,“第二件事,小聖上是我從小服侍到這麼大的,不是我誇自己的主子,真是一位心%e8%83%b8開闊,心善慈悲的帝王,可就在上個月初六,禦花園中小聖上強辱了已有婚約的大臣之女。”

話已至此,田大海豁出去了,滿麵倉惶,“第三件事,小聖上、小聖上的性情變了,暴躁弑殺、貪欲嗜色,乾清宮的宮女幾乎、幾乎%e6%b7%ab遍。

第四件事,被聖上寵幸的女子皆大了肚子,國師,女子懷胎,四五個月份之後才顯懷,可那些女子不同,將將月餘便像是懷了七八個月似的,肚子大的出奇,人卻乾瘦似鬼。國師,這是極不尋常的詭異之事啊。”

田大海驀地攥住賈璉的手,“國師,奴婢懷疑小聖上被鬼怪附體了,您一定要救救小聖上。小聖上是奴婢從小看顧長大的,奴婢心裡早把小聖上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奴婢恨不能以身相替!”

賈璉掙開田大海的手站起來就道:“您替我跑一趟忠孝王府,請忠孝王到忠信王府一聚,務必請來。”

田大海哭道:“國師不知,忠孝王因禦前失儀之罪被圈在了府內。”

“忠孝王是總理大臣,權勢甚大,小小一個王府怎能圈得住這條蛟龍,您去把我的話傳到就是。”

田大海連忙站起道:“奴婢豁出去了,這就去。”

賈璉點頭,也馬不停蹄的去了忠信王府。

入得府內,見了忠信王,賈璉一句話顧不得上說就先往茶幾上扔了一次卦。

忠信王道:“你回來的正好,宮中有變。”

見賈璉不理他,卻反反複複扔了三次卦就問道:“你為誰卜算的卦?”

“太上皇。”

“我父皇好著呢,信了佛教,成了菩\\提\\大\\師,把自己封在蘭因殿內,連兒子孫子都不見了,誠心誠意的參悟佛法做和尚呢,彆管我父皇了,他身邊有悟慧大師,安全無虞,你趕緊替陛下卜一卦。”

“王爺請看,我連卜三次,三次卦象一模一樣,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彆賣關子,快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卦卜人,不卜鬼,隻有人死了卦象才會停滯在死亡之卦上,一成不變。”

忠信王驚怒,“賈璉,你放肆!”

“王爺,宮中有變,我有一計,你可願聽?”

四目相對,賈璉麵色冷淡,從容冷靜,而忠信王麵上驚懼、震怒交替變換,最終猛的握住了賈璉的肩膀。

這時侍婢在九曲屏風外稟報道:“王爺,忠孝王爺來了。”

“是你請來的?”

“是。”

忠信王雙拳握緊又鬆開,強自鎮定,往圈椅上大馬金刀一坐就沉聲道:“讓我四哥進來。”

——

冷月如霜,賈璉一夜未歸,翌日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府,和誰都沒有說話倒頭就睡了過去。

王熙鳳抱著麒麟兒見賈璉這樣勞累困乏忙忙的把丫頭們都攆了出去,榮禧堂寂靜無聲,誰知賈璉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日,大明宮內相戴權奉太上皇口諭來宣時才醒來。

穿戴上朝服,上了轎輦,戴權就急急的道:“國師,您總算回來了,宮裡出事了。”

於是戴權也說出了田大海說的那些變故,最後又道:“菩\\提\\大\\師本已是方外之人,若不是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是絕不會出山的,誰又能想到小聖上會被鬼魔附體呢。”

戴權見賈璉不出聲又自顧自的道:“我記得您說過,紫禁城龍氣鼎盛,萬邪莫侵,怎麼小聖上會被鬼魔邪祟纏上呢。”

賈璉雙目泛起金光,一閃而逝,微勾唇角,道:“一則,太上皇得位不正,這一脈皆是逆天稱帝;二則,附身小聖上的鬼不簡單,帝氣入魔,紫禁城它來去無阻。”

“您膽子大了。”戴權對天聖帝忠心耿耿,聞言就陰陽怪氣的擠兌了一句,而後見賈璉不吱聲就又歎氣道:“國師,奴婢要告老還鄉了,自打太上皇被悟慧那老禿驢渡化之後連我也不要了,想著當日您給奴婢批的命倒也符合,我在家鄉早早置辦下了豐厚的產業,養老享福都夠了。”

“早早離了這波雲詭譎之地也好。”賈璉垂眸道。

不知不覺轎輦便被抬至了蘭因殿前的月台上,戴權踩著腳凳下來,想要努力站直身子再望一眼呆了一輩子的大明宮,可因年老而佝僂了的背卻已是不能夠了。

“大明宮沒了,如今是蘭因殿了,為此奴婢還特特詢問了信佛的老太監何為蘭因,那老太監就跟奴婢解釋說,是蘭因絮果,蘭因是美好的前因,絮果是離散的結局,奴婢思來想去好些日子總覺得這殿名十分不吉利。國師,您瞧著呢?”

沒等賈璉回答,戴權就長長一歎,拱手道:“罷了,早已無大明宮,更無大明宮內相了,現如今隻有這蘭因殿,罷了罷了,您進去吧,菩\\提\\大\\師就在裡頭等著您呢。”

“內相一路走好。”

戴權再度拱手,而後佝僂著腰慢慢遠去,消失在夜色的儘頭。

月色朦朧,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