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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位於一座光禿禿的山丘之上,四周不過一些低矮的灌木叢,時有野兔刺蝟出沒,更有閒漢混混在不遠處徘徊,賈璉到了破廟門口時就見外頭停著一輛流蘇青綢車,牆根下蹲著一個拿著馬鞭在地上亂畫的車夫,掉了一半木門的門口守著兩個小廝,正探頭探腦的往廟裡看,兩張年輕的臉眉眼間儘是曖昧的猥瑣之意。

種藕人見狀就赤紅了臉,握緊的雙拳。

賈璉心中也儘知了,今兒來的巧,蓮妖的化身今兒有恩客來呢。

“國師,您幫幫我們,蓮兒實非所願。”

賈璉點點頭,想邁步而入就被守門的小廝擋在了外頭。

倆小廝上下打量一番,見賈璉身上穿的是一件卍字文月白雲錦,腰上掛著金貴的羊脂玉飾,相貌俊美,氣度從容,一派世家公子模樣,他倆也是有點小見識的小廝,要不然也不會被選為跟隨主子出門的隨扈,原本趾高氣揚的神情登時收斂,兩手一拱,和和氣氣的賠笑道:“這位公子且慢,我們公子還在裡頭呢,您明兒再來?”

種藕人兩手捏拳,恨的麵頰滴血,上前一步就道:“從今往後再也沒有紅蓮美人了,你們走!”

原來蓮妖幻化出來的蓮藕人身上總是穿著一件蓮紋碧葉的紅裙,來往的恩客問不出蓮妖的名字就給她取了這樣一個彆號。

“呦,你誰呀,你說沒有就沒有。”小廝見種藕人穿著普通的布衣就嘲笑道:“紅蓮美人是大家的,誰也不能弄了去藏起來。”

“對。”另一個小廝抱臂在%e8%83%b8%e8%88%94%e8%88%94嘴附和。

“她是我的妻子!”種藕人怒吼。

“還是我們的妻子呢。”倆小廝眼對眼的哈哈大笑。

賈璉很能理解種藕人的憤怒,但他來此不是吵架的,遂往倆小廝額頭上拍下定身符定住他們,就舉步走進了廟中。

種藕人緊跟,跑到前頭引路。

廟中牆皮剝落,窗紙殘破,屋頂塌了半邊,賈璉進入供佛的大殿就看見一個渾身沒穿衣服的男子在插半截大蓮藕……

那畫麵的衝擊感實實在在的辣眼睛,而那男子卻享受的不得了。

種藕人狠狠抹一把臉,上去就給了人家一腳,“滾出去!”

賈璉頗為同情種藕人,他看見的是蓮藕,種藕人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了,哪怕那隻是蓮藕替身,也足夠種藕人憤怒的了。

“你誰呀你,我先來的,我還沒完事呢,你滾出去!”沒穿衣服的公子險些被種藕人踹出心理陰影,忙忙的一邊穿褲子一邊怒斥。

“滾,再不滾我就砸死你!”種藕人撿起一塊從屋頂掉下來的瓦片惡狠狠的威脅。

他原本是個斯文書生的模樣,此刻竟有了惡霸殺人犯的凶狠。

男人見狀,好漢不吃眼前虧,撒腿就往外跑去,撂下狠話道:“你給本公子等著,本公子馬上去叫人,你彆走!”

“蓮兒,我把當朝國師請來了,你快出來。”種藕人連忙拿起地上的衣裙往成年女子那麼大那麼長的蓮藕上裹。

就在這時拴在蓮藕尾部的鐵鏈“騰”的一下起火,原本成年女子那樣大的蓮藕在烈火中現出了本體,本體如山,蓮藕形態似縱橫交錯的鹿角,發出細碎忍耐的痛苦聲。

“蓮兒,蓮兒。”種藕人焦急呼喚,抬眼祈求賈璉,“國師救救我的蓮兒,求求你。”

賈璉便見那烈火從蓮妖身上燒出一縷功德金光,金光沿著鐵鏈鍍在了盤坐蓮台的泥胎身上。

賈璉早已注意到了大殿正中的泥胎佛,眉眼的精致度已近乎真人了。

想到種藕人說的,那入了魔的和尚就把自己封在裡麵,賈璉出聲道:“強迫蓮妖作惡,你鎮壓在此以煆取功德金光,如此的修行之法,和尚,你的道已誤入歧途了。我知道你能感知到我來了,是我動手剝你出來還是你自己出來?”

“妖就是妖,生來便惡,何來的我強迫它作惡?”

泥胎驀地睜開眼,兩眼金光湛湛,佛威震震,卻帶一絲邪魔之氣。

彼時,蓮妖身上的火熄滅了,蓮妖勉強化為個女子模樣靠在種藕人身上,蒼白著一張清淨仙美的臉道:“小妖從生出靈智以來從未害過人,我們萬仙穀的妖從來隻做功德不做惡,我雖因違了萬仙穀的規矩被驅逐出來嫁給了宣郎,但一直遵守著萬仙穀這條隻做功德不害人的規矩,是你把我裹走鎮壓在此,不給我水喝,迫我作惡,我、我才不得已想了這樣一個不害人性命隻取|jing|氣活命的法子,分明是你這和尚入了魔道,我們妖精也有好壞,我們妖精才不是生來便惡!”

泥胎冷哼,“以美|色|惑人吸取|jing|氣的法子可不是我告訴你的,還說不是生來就惡!”

蓮妖哭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我一個千年的妖,你、你這和尚分明欺負人!”

“你是人嗎?”泥胎惡意的望著蓮妖。

“人有善惡,妖也是,鬼也是,在我看來,蓮妖是善,你是惡。”

泥胎冷冷看向賈璉,“你一進這廟我就察覺了,你身上的功德厚若汪洋,深不可測,不曾想你竟和這生性\\\\yin\\\\蕩的妖是一夥的,難不成你和它睡過?”

賈璉嘖了一聲,“出口成臟,心裡的惡意藏都藏不住,果真是入了魔了。既如此本國師就不和你廢話了,我來除你。”

話落,賈璉握扇的手猛然舉起,劈下,一道功德金光刀影就旋轉著急速飛了過去,打在泥胎上,泥胎登時提前炸開,一個光頭和尚一躍而下,雙眼中爆射金光直擊賈璉。

然而正像這魔和尚說的,賈璉身上功德金光厚若汪洋,他雙眼中爆射出的金光還不夠給賈璉撓癢癢的。

何況,以功德金光為武器,打殺的從來都是作惡之人、之鬼、之魔,故此,賈璉安然無恙。

魔和尚見狀驚怒交加,猛然就把降魔杵投擲了出去,賈璉見那杵渾身泛邪光無一絲佛性,一皺眉,抬起功德金光手就淩空奪取了過來。

“你既是國師,就該和我一起除妖才是,人就是人,妖就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魔和尚見自己引以為利器的降魔杵都奈何不得賈璉,心裡驚懼,便想以大義擾亂賈璉,伺機逃走。

賈璉淡淡望著魔和尚,降魔杵上的邪氣在他的功德金光手裡逐漸磨滅,而後微泛金光,“什麼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不過是你投機取巧獲取功德金光修煉的遮羞布,惡即是惡,善即是善,遑論人與妖。”

魔和尚怒紅一張臉,“我因除魔而受重傷,鎮壓一個小妖獲取功德金光續命有何不可?!螻蟻尚且貪生,那%e6%b7%ab\\\\蕩的蓮妖為了活命也能吸取男|子|jing|氣,我為了活命,鎮壓蓮妖燒取功德金光又何錯之有!你是國師,除魔本是你的職責,我除魔之時你在哪裡?!”

“我若有千裡眼順風耳,凡是我看見的、聽見的邪魔必除儘,不必你來指責。”賈璉冷冷望著他,“若非見你身上隻有入魔的邪氣而無罪業,逼迫蓮妖作惡,蓮妖心善折中取了這樣一個法子沒鬨出人命,此刻你早已死了,我不會和你浪費口水。”

賈璉把降魔杵扔在他腳下,“回到剃度之處,從頭開始修行,再若投機取巧鎮壓善妖我必取你性命。”

魔和尚猛然扒開自己的袈裟,似哭似笑,“來不及了,這些年我榨取的功德金光也隻是抑製了僵毒的蔓延,始終不能祛除,若一日無功德金光入體,僵毒就會侵入我的心臟,到時我必死無疑。”

賈璉見他%e8%83%b8膛正中有五道黢黑的爪痕,成腐爛之狀,就皺起了眉。

“我是個降妖除魔的和尚,修的是功德,當我被那飛僵爪傷,被僵毒侵蝕,我快死的時候才知我這個和尚竟沒有悟透生死,我不想死。”魔和尚落淚,渾身因恐懼而顫唞。

賈璉望著他道:“你何止沒有悟透生死,便連色相、人欲、虛幻也沒有悟透,這些年來你以泥胎封印自己,高坐在蓮花台上,日日看著、聽著蓮妖的化身與男子燕|好,你的佛心也毀了,魔性一日大過一日,當泥胎整個精致成了禸體真人,便是你徹底棄佛成魔之時。”

和尚赤目低吼,“成魔又如何,成魔才好呢!這些年隻我一人行走在陰暗之中降妖除魔,何其恐怖,那些魔那些鬼,密密麻麻衝我而來,要食我之肉吞我之骨,我好怕啊。”

當“我好怕啊”四字出口,像是打開了滔天洪水的口子,和尚癱坐在地像孩子一樣嚎啕宣泄。

“我父親被惡鬼附體使我母親懷了鬼胎,鬼胎撕裂我母親的肚子爬了出來,我那時隻有五歲,我眼睜睜看著那鬼嬰活活把我母親吃了,要不是師父來的及時我也會被吃掉。”和尚一把脫掉自己的鞋,指著自己的腳叫道:“你看你看,我的大腳趾就是那鬼嬰啃掉的,真的好疼,好可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師父教我以功德金光修煉,告訴我說我有功德金光護體鬼就不敢吃我了,我認真修行,壓住內心的恐懼降妖除魔,可是、可是我誤入大鬼的老巢了,我拚了命才逃出來,我被飛僵抓傷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怕鬼。”

和尚嗚嗚哭起來。

賈璉見他周身的魔氣在他宣泄內心的恐懼之後逐漸消散,頓時無語。

“我想娶媳婦。”和尚淚眼望向蓮妖,種藕人趕緊把蓮妖的腦袋藏到自己懷裡怒瞪和尚,生怕和尚強搶他媳婦似的。

“佛心已破,你不還俗也得還俗了。”

“我想嘗嘗那種滋味。”和尚哭著爬起來。

“你做什麼去?”賈璉抬手攔住他。

“趁我還活著,去青樓去妓院找女人去。”和尚一抹臉,兩手捏拳,滿身憤怒,“你走開,我要嘗嘗女人的味道!”

賈璉:“……”

“誰說你要死,站著。”賈璉想了想看向被蓮妖扔在地上的半截蓮藕。

“你、你能救我?”和尚不敢置信的望著賈璉。

“試試吧,你既能看出我身上功德似海,本身就不差,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保護我兒子呢。”

“可否把這節蓮藕送我?”賈璉走至蓮妖和種藕人身邊詢問。

蓮妖一見自己那半截蓮藕就深覺對不住自己的宣郎,聞言連忙道:“送、送您了,您拿去用便是。”

賈璉點頭致謝,托起蓮藕回到和尚身邊道:“你的生辰八字和三滴心頭血。”

“你想做替身?”

“聽過《封神演義》沒有,太乙真人就是用蓮藕給哪吒重塑的肉身,這是千年的蓮藕,給你做個替身,再有三滴心頭血便能替你抵命。”

和尚猛拍自己腦袋,懊悔不已,“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怎麼就這麼笨呢。”

“會做替身嗎,自己做?”

和尚連忙點頭,一把抱住蓮藕就避到了一邊,自己在那裡鼓搗了一陣子,當他把蓮藕扔出來時,落地就冒出了另外一個和尚。

和尚看著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