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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照的清晰可見,在橋頭和魏文羨盧靖碰上,相互見禮之後就一同在岸邊閒逛。

馮子文不了解賈璉,見賈璉始終沒有動作就起了輕視的心思,把賈蓉拉到一邊去嘀咕道:“雖說你叔叔是國師,難保不是半瓶子水晃蕩,我懷疑你叔叔看上了咱們的百寶箱故弄玄虛想私吞呢。”

賈蓉怒了,抬手就拍了馮子文的後背一巴掌,拍的馮子文連連咳嗽,壓低聲音道:“你要謀殺兄弟啊。”

“休要說我叔叔壞話,再讓我聽見你不尊重我叔叔就和你割袍斷義,哼。”

馮子文訕笑賠罪,“再不敢了,蓉哥莫惱我。”

他二人說悄悄話不知不覺就落後了許多,再抬眼就找不到賈璉魏文羨的人了,賈蓉心裡一慌頓時四下環顧,便覺周圍的人都像變成了木頭人似的。

“你有沒有覺得氣氛有點怪?江上吹來的風吹的骨頭冷。”賈蓉打了個哆嗦,雙腿就開始發軟。

“沒有吧……燈啊人啊都還是那樣,聽,還有琵琶聲從江上傳來呢。”

馮子文和賈蓉一同轉頭去看就見一艘美輪美奐的花船靠了岸,船門上蓮燈高掛,燈下站著一個渾身雅豔,仿佛遍體生香的絕色美人。

賈蓉實是個見過不少美人的,且不說榮寧兩府裡的姑娘們,便隻說貪圖他銀子的尤二姐,那也是個水%e5%aa%9a嬌麗不可多得的,可是現如今見了花船上這個賈蓉整個身子都酥了,口水禁不住流了滿嘴。

馮子文更不堪,嘴裡發酸的直念白居易的《長恨歌》,“回眸一笑百%e5%aa%9a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一雙眼早已又癡又呆了。

兩個人四條腿便不像是自己的了,癡癡的像丟了魂似的往船上走。

這時傳來一聲輕笑,風、人、岸上的喧囂聲,江上的絲竹管弦聲刹那恢複了正常。

“杜娘子可願我等也一同上船?”

賈蓉一個踉蹌回過神來,看看船上美人再看看含笑站在不遠處的賈璉,心裡咯噔咯噔的亂跳。

好在他沒有色迷心竅,一把拉住馮子文就往賈璉身後跑。

“彆拉我,我要美人。”馮子文猶然不覺,已被迷的神魂顛倒,爹娘不認。

賈蓉一巴掌拍馮子文腦門上,怒道:“醒醒,那是豔鬼。”

賈蓉一喊破,船上的美人就笑起來,笑聲清脆如泉水叮咚,讓人想一聽再聽。

“你是和尚?”

賈璉笑著搖頭,“我有一頭青絲,愛吃肉,喜小酌,我敬佛門,此生卻不入佛門。”

“你是道士?”

賈璉再次搖頭,“道家講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順應天命,無為而為,我行事雖也順應道法自然,但卻在追求一線生機,和道家亦無緣。”

“我明白了,你天生陰陽眼,故此能破我的虛妄幻境,在他們眼裡我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可在你眼裡我怕是一具白骨,對嗎?”

賈璉沒有否認,笑道:“便是你精雕細描,燈火璀璨的花船在我眼裡也是一艘長滿青苔破破爛爛的陳年舊船,那蓮燈也不是燈,而是無數螢火蟲聚集而成。”

“這便沒得玩了。”美人嬌歎,模樣可人,讓人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愛護。

馮子文見不得美人歎息,心都碎了,嚷嚷道:“美人,我陪你玩,我陪你到天荒地老!”

美人輕笑,對馮子文招手,“你來呀,上船來。”

霎時,馮子文就瘋了,對抱著他腰的賈蓉又抓又撓,“你放我過去,放我過去,遭天劈的混蛋,你撒開!”

“叔叔,救命啊!”賈蓉被抓撓的受不了,扯著嗓子就嚎起來。

“撒開他,讓他上船,咱們也去。”賈璉笑望著船上美人,“杜娘子怕了嗎?”

“你們不怕,我還怕什麼,上來吧。”

如此,賈璉打頭,魏文羨盧靖隨後,賈蓉死死拽著馮子文亦步亦趨的跟在賈璉身後上了船。

船,無槳自動,陰風四麵吹拂,魏文羨盧靖早有準備,身上竟都披上了毛領大氅,故此並不覺寒冷,可憐了賈蓉馮子文,一上了船就像置身冰天雪地凍的縮成一團。

賈璉望著茶幾上放的一把腐朽琵琶,笑道:“曾聽聞在明朝時杜娘子名滿京師,有京師第一名妓之稱,今夜相逢便是有緣,可願彈奏一曲?”

“你為何篤定我就是那個杜十娘?”

賈璉笑道:“杜娘子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嗎?”

杜十娘一揮流雲袖,魏文羨盧靖賈蓉馮子文四人便都不見了,所處環境也一下變成了香閨繡閣。

賈璉在錦繡旖旎的床上坐著,杜十娘光著雪白的臂膀從後麵摟住了賈璉的脖子。

“我有名字,叫我媺兒。”

賈璉低頭見一隻白骨爪正摸在自己的心臟上就笑道:“你在做什麼?”

杜十娘%e5%aa%9a眼橫波,吐氣如蘭,“在感知你的心可會為我這樣一個豔鬼而劇烈跳動,誰知你這人忒不識趣,你這顆心啊真個不懂風情,欺我不是人而是鬼,給不了你銷魂蝕骨的滋味嗎?

如是這樣,我悄悄告訴郎君,在我的幻境之中那份銷魂蝕骨的感覺更甚,你一試就會深深愛上,也不必糾結我會從此賴上,我是鬼,不要金銀更不要名分。”

賈璉握著杜十娘冰雪一般的手笑盈盈詢問,“媺兒那你想要什麼呢?”

杜十娘嬌笑,含著賈璉的耳朵細細%e8%88%94舐,明眸似水,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

“我隻要你的愛,最純粹的愛,你若能給我,今兒我便放你那幾個朋友安然無恙的回去,我若得不到最純粹的愛,今夜你們將死在江心,被我鎮壓在水底墓中,永世為水鬼。”

“最純粹的愛?”賈璉失笑,“十娘做了百年的鬼竟還是如此天真啊。”

“我想要最純粹的愛就是天真嗎?我不信!”

賈璉斟酌了一會兒道:“十娘以為何為最純粹的愛?”

關於自己想要的愛,杜十娘已經想了百年了,因此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道:“我要他,見色不動心,見錢不眼開,眼裡心裡都隻有我一人,事事以我為重,從身到心對我忠貞不二,絕不能像李甲,為了一千兩白銀就能把我賣給彆人。”

杜十娘的手緊緊貼在賈璉的心窩上,“我感受到了,我這樣摟著你挑逗你你的心都沒有劇烈的變化,我不知你是因看穿我是白骨才不動心還是真正是個柳下惠,但這一關你過了。”

“是不是還有金錢關?”

話落,賈璉就打開了杜十娘的百寶箱,“你的東西一件不少,我還來了。”

杜十娘拿起東珠手串在賈璉眼前晃蕩,“郎君可知這串手串價值幾何?”

賈璉湊趣的道:“一千兩白銀可能買得到?”

杜十娘噘嘴,不屑的往地上扔,“這一串十八顆金色東珠,圓潤璀璨,一顆也值一千兩白銀,這串手串貴在湊齊了十八顆一模一樣的,價值萬金。郎君再看這是什麼。”

隨著杜十娘話落,香閨繡閣一下漆黑如墨,卻又陡然飄起了一顆散發熒藍明光的寶珠。

賈璉見這顆寶珠有少女拳頭那麼大就道:“莫非這就是夜明珠?”

“郎君見多識廣,不錯,正是夜明珠,郎君估價這顆夜明珠價值多少?”

賈璉道:“千金萬金也有人爭搶吧。”

杜十娘道:“彆看他李甲是官宦子弟,可他整個李家的身家壘在一起也比不得我一顆夜明珠,可笑他竟把我賤賣了,郎君,你說那個李甲是不是有眼無珠啊,若是你,你可會賣我?”

賈璉笑道:“若是我喜歡的女人,不論她出身何處,經曆過多少男人,我都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父母斷了我的財源又如何,我自己也養得起。”

杜十娘感動的淚眼汪汪,摟著賈璉道:“我若遇上的是郎君你就好了,你為何不早點出現呢?”

“難道這就是你要的最純粹的愛嗎?”

“是啊。”

“李甲背叛了你,你從李甲那裡沒有得到純粹的愛,所以你怒沉百寶箱做了鬼之後陰魂不散,每至中秋佳節就出來害人,是不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杜十娘笑泠泠的道:“是呀,我心有不甘,每年這個時節都要出來尋愛,我可沒有害死他們,隻是他們往我身上撲的時候我躲開了,他們就自己跳進江心去了,‘咚’的一聲就上不來了,我告訴第一個貪圖我美色的鬼,若想輪回超生就要拉人下水,有了替死鬼你就解脫了,他們啊就一個拉一個,無休無止起來。”

話落杜十娘嬌笑,麵色如生,豔%e5%aa%9a可愛,像是一個惡作劇的小姑娘。

“你恨李甲所以把這份恨轉嫁到了每一個貪圖你的美色和百寶箱的男人身上,對嗎?”

“我憑什麼不恨他,是他毀了我最後的希望!”杜十娘激動起來,刹那,香閨繡閣變成了長滿青苔爬滿水草的破船,魏文羨盧靖賈蓉馮子文也重新出現在了船尾。

“叔叔!”賈蓉激動的跑了過來。

“沒事,後麵站著去。”賈璉道。

賈蓉聽話的猛點頭,拉著馮子文畏懼的躲在賈璉身後。

“那你究竟是因為恨才滯留人間還是因為尋不到純粹的愛才滯留人間,你自己弄清楚了嗎,你究竟想要什麼?”

“你若不知,便聽我說說如何?”

杜十娘意興闌珊的趴伏在貴妃榻上,冷淡的道:“你說。”

她蟄伏了起來,像一個隨時準備要人命的陰鷙禿鷲。

賈璉往船外看去,就見這艘船不知何時已行至了江心,而水下是一雙雙頂著水草赤紅陰冷的眼睛,想來便是被杜十娘害死的水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

第81章 情出自願事過無悔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你的故事流傳了下來,我從一本話本中知道, 杜十娘, 十三歲破瓜, 十九歲從良跟隨李甲離開了妓院,也就是說你落入風塵長達七年之久, 在這七年之中你迎來送往想必也練就了一副玲瓏心智,看人定然也有幾分章程, 我來問你,那李甲便無一可取之處了嗎?那李甲果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畜生嗎?”

杜十娘怔然,即刻應答,“自然不是!”

“他若無一可取之處當初我也不會認定了他, 想和他百年好合共度一生。”杜十娘喃喃道。

她神情淒迷, 仿佛又陷入了百年前和李甲相戀相知又遭背叛的甜美又苦澀的時光,故此忽而笑忽而又怒。

“你可曾真心愛過李甲?”

“自然!”杜十娘鏗鏘有力的回答。

“李甲可曾真心愛過你?”

杜十娘先是滿麵怒色,張張口想要說“沒有”, 可最終又糾結煩惱起來。

“看你的模樣李甲是曾真心愛過你的。”

賈璉定定望著杜十娘,笑道:“十娘,你可曾聽過情出自願,事過無悔這八個字?”

“情出自願, 事過無悔……”杜十娘緩緩站了起來,眸色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