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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就是那個殺人取財逃遁了的情奴?

“奴奴敬國師老爺一杯。”

“你隻敬國師老爺嗎?”薛蟠腆著臉湊上來,大狗子一樣圍著梅花雪轉圈。

“我手裡的酒難道就是菩薩娘娘玉淨瓶裡的楊枝甘露不成?”梅花雪眼波流轉就飛了薛蟠一個情意綿綿的眼波。

“我偏要喝你敬的酒,你敬是不敬?”薛蟠得了那眼波隻覺身子都酥了半邊,心裡越發癢了,想弄他上手。

“薛大傻子,你不要被他騙了,他就是情奴,當初他就是這樣%e5%aa%9a惑我的。”

馮淵的話隻有薛蟠和賈璉能聽見,賈璉聽了不覺意外,薛蟠反而傻眼了。

“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頭?”薛蟠傻傻的問。

眼前的美人嬌%e5%aa%9a有情趣,怎麼看怎麼弱不禁風楚楚可憐,怎會殺人呢?

賈璉回身扯下蓉薔二人臉上的符紙,就道:“把這個色令智昏的薛大傻子堵了嘴弄下去,彆讓他杵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蓉薔得令,二話不說,上去就一個捂嘴抱頭一個抱腿抬起來飛快弄走了。

“國師老爺莫不成吃醋了?”梅花雪扭著纖纖細腰就要往賈璉腿上坐,賈璉一扇子抵住他的腰猛地一推就把人弄的踉踉蹌蹌轉著圈兒優美的倒在了地上。

“奴奴得罪國師老爺了嗎?”梅花雪坐在地上淚眼婆娑可憐兮兮的望著賈璉。

他很美,行為舉止也類似真正的女孩兒,可賈璉沒有男男愛好,所以看他時就隻覺矯揉造作令人做嘔罷了。

於是笑道:“你看錯我了,我不是你的同道中人。下去吧,彆擾了我聽戲的興致。”

不一會兒賈薔回來了,湊到賈璉耳邊道:“叔,蟠大叔傻了,我們把他弄到花園子裡,他掙紮著下地就一屁股坐在那裡哭起來,我和蓉哥兒可沒動他一個指頭,哭的跟死了爹似的,蓉哥兒還在那裡哄他呢。”

賈璉笑道:“無礙,讓他哭就是了。”

想來是馮淵的傷心影響了薛蟠。

“附耳過來。”賈璉低聲道。

賈薔連忙低下頭來,兩耳豎起細聽賈璉吩咐。

“是,嗯,嗯嗯。”

賈薔去了,賈璉繼續聽戲,親點了扮演小青的旦角再唱一出,吉祥戲班的班頭卻連忙上來賠罪,說那不是他們戲班裡的人,原本那個唱小青的得了風寒嗓子啞了才請了他來串戲救場,因此他唱不唱隻憑自己心意罷了,他不能做主,又說這個柳湘蓮原本是個世家子,隻是愛好生旦風月戲文罷了,並不以此為生,強迫不得。

賈璉一聽便笑了,對於這個《紅樓夢》中難得有俠義男子氣概的柳湘蓮印象十分好,便命興兒去拿自己的拜帖送上。

彼時柳湘蓮正在後台卸妝呢,已卸了大半,見了拜帖倒笑起來,“難得有個權貴人物拿我當個正經人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合該一見。”

遂穿戴好自己的衣袍,大大方方來到了席上。

二人見麵,相互打量,柳湘蓮穿一件半新不舊的白袍子,腳上一雙千層底的鞋鞋邊起了毛刺,腰上紅穗子的絲絛上掛著一柄寶劍,他一隻手正握在劍柄上,從架勢看,隻要賈璉敢輕薄於他,他是不怕事的,說不得便一劍捅死也未可知。

賈璉起身迎他,頭上簪著桃木雲頭釵,穿的是一件雨過天青色雲紋錦袍,腰上係著黑白兩色陰陽宮絛,一身行頭從上到下都透著清貴,清貴中又有一些讓人形容不出的神秘味道,總之見了他時心中下意識的就恭敬起來不敢怠慢,真是怪事。

彆的暫且放著,他見賈璉望著他的目光裡沒有褻瀆情\色之意心裡就生出了好感來,笑著拱手,“萍蹤浪跡之人柳湘蓮見過國師大人,不知國師大人下帖子請我來有何貴乾?”

賈璉笑著請他坐下,道:“聽聞柳兄是當世豪俠,勇武機智,不畏權貴,又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熱心,早想一見,今日有緣相遇豈能就此放跑了你,是一定要和你喝一頓酒的。”

柳湘蓮一聽賈璉如此高看他反而不好意思,哈哈大笑一聲,端起桌上不知是誰喝了一半的酒水就一口抿了,“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但有吩咐,必不推辭。”

賈璉也一口飲乾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柳湘蓮是個喜歡在外遊逛的,雖還年輕卻也經曆了不少事兒,聽聞賈璉有驅鬼驅邪的本事便一邊喝酒一邊說起自己遇到過的奇異之事,二人相得益彰,一頓酒下來關係就近了一層,柳湘蓮是個隨心任性的人,覺得賈璉投他脾氣便掏心掏肺起來,一醉如泥。

賈璉尚有幾分清醒,即刻讓外勤部的把中路的一套客院收拾了出來給柳湘蓮歇息。

翌日早上,柳湘蓮酒醒,和賈璉一塊在前院用了早膳就告辭去了,說是他剛從外邊遊蕩回京,要去給唯一還關心他的姑母報個平安。

賈璉一聽如何能攔,即命外勤部的準備好馬匹散銀送他出門,柳湘蓮見包袱裡有一套嶄新的衣衫還有碎銀子,心中十分感激,越發決心把賈璉當成摯友,思忖著他待我既是如此,我必千倍百倍的還他就是了,不在這點東西上,遂坦然收了,笑著和賈璉告彆。

送走了柳湘蓮,不過一個時辰又迎來了忠孝王和戶部堂官們,賈璉一見這陣勢便知還債的契機到了。

早先得了從賴家搜出的銀子,加上聖上賞的黃金八千兩,又有老太太、賈赦,王夫人那裡補齊了餘下的,湊足了八十萬銀當堂就乾淨還上了。

寧國府賈珍那邊得了消息,他也早有準備把自家欠的百萬兩也還了。

忠孝王爺見榮寧二府如此識時務,當堂就抹了賬本上欠債的記錄,請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來抬銀子。

打從忠孝王接了追繳欠款這差事,京中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他,一見他從榮寧二府抬走了那麼多大大小小的箱子便知大勢已去,欠款不還不行了。

世襲罔替聖眷不衰的福親王是第一個被開刀的,於是福王死了,福王府被查抄。

新晉得寵被封了國師的賈家也沒能抗住冷麵閻王的追討,誰還敢心存僥幸,無不喪頭喪臉的籌措了銀子乖乖的往戶部送銀子。

等追回了五成欠款之後,忠孝王改了策略,不再硬碰硬,而是找了禦史在朝堂上彈劾,某某官圈地多少建府,違製!某某官又納了多少小妾,作風不正,有銀子養姬妾沒銀子還債,還哭窮,欺君罔上,該殺!某某官借親戚之名在老家大肆屯田蓄養青壯佃戶上萬,你想造反嗎?誅九族!

頓時,那些沒有足夠現銀卻又不甘心賣宅子賣地的都嚇哭了,對忠孝王又恨又懼,紛紛賣地賣田賣小妾籌銀子。

如此又得了三成,還剩下兩成就是破落了的勳貴武將們了,這些人是真的沒錢,同時在軍中還都有影響力,逼急了肯定出事,可要是不讓他們還,那些已經還了銀子的肯定會不依不饒,忠孝王進退兩難,末了倒想出了分期還款的主意,不管你每月往戶部還多少銀子,總之是在還的,這就行了。

忠孝王這差事完美落幕,既得了永安帝的賞也得了天聖帝的誇讚,兩帝聖寵,風頭一時無兩,賈璉這個新封國師的風頭倒是被蓋過去了。

佛道兩邊都不理他,他這個國師就顯得單薄了。

可賈璉更不在乎,隻要見聖不跪他就滿意了。

又過了一日,賈薔領著人把梅花雪綁了來,薛蟠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頭,馮淵看起來倒像是心願已了的樣子。

卻原來,這個梅花雪不是個兔爺,他真正喜歡的是女人,和男人虛情假意不過是為了銀子,薛蟠馮淵跟蹤他到了他的家,就見他家裡不僅有嬌妻美妾還有一雙兒女,將將幾個月大。

馮淵見狀就什麼都明白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癡情錯付,眼瞎心盲怨不得任何人,竟還替情奴說情讓薛蟠放他一馬,薛蟠是個隻看臉的,張著嘴想答應,還是賈薔機敏替薛蟠拒絕了。

賈薔道:“你身上還是屎呢就開始同情彆人了,這囚囊操的逼玩意值得同情嗎,你放他一馬,誰放你一馬,我都聽璉叔說了,金陵知府那個賈雨村狠不是玩意,彆看他現在是你舅舅王子騰的好狗,說不得哪天就拿著你這件把柄反咬一口呢,聽我的,儘快請璉叔托官府的人壓著他去金陵,洗清嫌疑,清清楚楚了結案子才是正經。”

薛蟠聽了這才作罷。

逼供之下,情奴說出了自己作案之後流竄到京城的過程。

原來那夜他殺馮淵的時候被馮淵的老家人聽見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家人也殺了,隨後用麻袋把屍體一裝又密密實實塞滿了乾柴偽裝了一番,帶著馮淵的銀子背著屍體就逃竄出了城,然後胡亂找了條河,往麻袋裡裝了幾塊大石頭就把老家人沉了下去。

拿著馮淵的這筆銀子他娶了妻過起正常男人的小日子來,但他實不是個勤儉節約的人,很快銀子就花的差不多了,他一點不急,帶著妻子就來了京城,仗著自己嬌%e5%aa%9a的臉和身段就精挑細選了半死不活的吉祥戲班投奔,並給自己取了藝名梅花雪唱花旦,他的唱腔是極好的,憑《白蛇記》一躍成為京中有名的花旦之一,吉祥戲班也因他而成為了一等戲班,隨後他就開始重操舊業從男人那裡摟銀子。

這一次他來榮國府一眼就相中了賈璉,他自己說,一見了賈璉他的心就狂跳起來,那是從未有過的悸動,他愛上賈璉了,他愛上了一個男人,連他自己都不信。

賈璉:“……”我他娘的還能說什麼。

賈璉沒理他,直接問薛蟠,“你還記得賈雨村當時是怎麼給你判的案子嗎?”

薛蟠就道:“賈雨村當時把我叫了過去,暗示我說,知道馮淵是我打死的,但我舅舅給他去了信,他會幫我擺平此事讓我放心,把殺人凶手定成了那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老家人。”

賈璉笑道:“真好,他賣了王子騰一個人情,順便握住了王子騰的把柄。你是不是也感激他?”

薛蟠一臉懵還沒反應過來呢。

賈薔看不慣他那個蠢樣兒就翻著白眼道:“馮淵真是你打死的嗎?顯然不是,賈雨村卻給你下了定語,馮淵就是你打死的,假惺惺把罪名扣在了那個老家人身上,若有一日他反咬一口,這件事狠能做文章。”

“我操他祖宗!”薛蟠大怒。

賈璉笑道:“行了,情奴既已落網就能洗清你的嫌疑了。明兒我請魏文羨喝酒,讓他派兩個人給你,你跟他們一塊去金陵一趟了結此事。”

“哦。”薛蟠喪氣的垂頭。

“薛大傻子,我心願已了,要走了。”馮淵這時開口道。

薛蟠瞅了馮淵一眼,撇開臉故作煩惱,“日日背著你累死了,你早該滾蛋了。”

馮淵笑了笑,最後看了一眼被打暈的情奴深深歎了口氣。

馮淵是一個普通的鬼,心願一了會自動去往鬼門關,因此很快他的魂體就消散了。

而薛蟠怔怔然望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