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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信徒 北途川 4315 字 6個月前

,多是鼓勵為主,為什麼會突然訓他?而且他挨訓了要好好學習,為什麼要她彆理他?

她打擾他學習了嗎?

所以才把他送姥姥家?

驚蟄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想不明白,她一向不是個刨根問底的人,也不會去深究人際交往中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細節,在某些事情上,過於較真是很容易受傷害的,保持快樂的秘訣就是留出應有的分寸,然後保持適當的糊塗。

可現在林驍在她腦袋裡反複出現,像電影裡的畫麵被無限放慢並重複,一幀一幀在她腦海裡過,她企圖從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來解釋這一切。

但她什麼也沒有想明白。

她隻知道,她並不想不理他。

林驍脖子和嘴角受傷了,有人說他打架了,有人說他被打了,還有人說他不小心走夜路摔倒了,但具體如何,誰也不知道,他以前總跟驚蟄一起去吃飯,現在每天隻跟梁澤一塊兒,有人偷偷問梁澤,班長是不是跟驚蟄鬨矛盾了。

——他來一班依舊是班長,因為老班長是內向的男生,對班長這個職位厭煩疲倦,已經屢次試圖卸任了,其他人也短暫地當過班長,但一班的班長是一件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事。

林驍作為萬年班長,順利接收了這個燙手山芋。

驚蟄坐在第一排中間,離講台最近的地方,每次林驍開班會,都會站在講台上。

以前驚蟄很少看他,因為他很煩人,越理他他越拿粉筆頭彈在她桌麵上,驚蟄索性無視他。

但今天她靠在後排的桌子上,一直看著他,他目光卻從始至終沒落在她身上片刻。

她想和他說句話,哪怕隻是對視一眼,可因為他的無視,她一點契機都沒尋到。

看著他走下講台的時候,她覺得心臟像是被誰重重捏了一下,然後失落頓時湧上來。

驚蟄傳紙條問他怎麼了。

林驍倒是沒有不理她,回:沒事,疼,煩,不想說話,學習呢!彆打擾我,考不上清華北大你負責啊?

說話還是那個樣子,可驚蟄覺得更難過了。

他好像在極力表演無事發生,可明明就是有事,隻是她不知道。

再次周末的時候他還是沒回家,阿龍隻把她接回去了,她問孫姨,林驍姥姥那裡是不是有什麼事了,孫姨看了她一眼,她也並不知道,也是猜測,輕輕歎口氣:“沒有吧,沒聽太太說,估摸著就是先生罵他了,他不高興去姥姥家住了。”

他本來就是姥姥家長大的,後來回這邊,偶爾不順心還是會回那邊,驚蟄沒來之前,雖然那邊氣氛也不好,但總比家裡有人氣兒。

驚蟄不理解:“為什麼罵他?”

孫姨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說攝像頭什麼的。”

她作為保姆是不大會亂說話的,隻是覺得都是小孩子罷了,隨口一提。

驚蟄便想起林叔叔和她對話那天,家裡的攝像頭很多,但除非必要,很少會有人想起來去看。

可是驚蟄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那天有什麼值得叔叔生氣的。

雖然他說話一向沒譜,但也不至於挨打吧!

二模的成績出來,驚蟄下滑了幾個名次,林驍也接著退步。

二模一本線513,林驍考了569,驚蟄考了612,這次題目要難很多,甚至於排名大洗牌,出現很多不可思議的成績,看起來甚至比一模還不靠譜,但事實確實如此,這次附中的總體成績倒是排在前五,上次老傅痛斥,這次反而是學生緊張。

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焦灼起來,天氣漸漸熱了,倒計時的數字越來越小。

老師卻突然給他們放了兩節課的假,帶著他們看電影。

晚自習,整個年級的燈光都暗下來,多媒體的幕布降下來,窗簾拉上,裡頭黑漆漆一片,隻投影儀發出亮光。

選的片子是《建黨偉業》,建國三部曲,從初中到高中,每年都能放一遍,但依舊不妨礙大家熱情。

興奮的不是電影,是燈光暗下來,所有人頭挨著頭坐在黑影裡的感覺,那是為數不多可以稱得上集體美好記憶的時刻,多媒體的聲音開得很大,為了蓋過隔壁的響聲,於是說話聲也被掩蓋了下來,不少人一邊看一邊討論著。

看到揪心的地方會一起哀嚎,看到好笑的地方,會一起哈哈大笑。

儘管很多人都看過,依舊會覺得很開心。

在最緊張的時候,得到了片刻的舒緩,於是這須臾偷閒顯得彌足珍貴,比坐在電影院甚至還能獲得精神上的愉悅。

不少人偷偷換位置,去找自己的好朋友,教室裡歪七扭八坐著人,互相湊一起,誰也沒老老實實坐在自己位置上。

驚蟄也貓著腰,從前排挪到後排去找林驍,想問問他明天周末回不回家,也想問他退步是不是很難過……

又或者都是借口,隻是想跟他說句話。

江揚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進來,梁澤去找自己朋友坐了,他就坐在梁澤位置上,摟著林驍,兩個人頭挨著頭一邊仰著臉看電影,一邊小聲說話。

驚蟄輕手輕腳走過去,越靠近越覺得自己的借口很蒼白,於是渾身不自在起來,她在原地躑躅不敢上前,就聽到江揚說:“你高考前真的都不回去了啊?”

林驍哼笑一聲:“我倒想回去我回得去嗎?我脖子到現在還在疼。”

挨打這種事,他小時候都沒經曆過,長大了倒是被提上了日程。

江揚聳著肩膀笑起來:“你可真的太他媽的慘了,暗戀得要死要活也不敢表白,早戀八字還沒一撇,先挨了打,結果人家還什麼也不知道呢,說不定還和學長私定終身了。”

林驍:“少刺激我,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天她寄了什麼。”

江揚:“你管她寄什麼,就算確定關係了還可以搶,結婚了還可以離呢!再不濟你好好鍛煉身體,爭取多活兩年,把她老公熬死。”

林驍拍了拍江揚的肩膀:“你可真是個人才。”

江揚笑了會兒,不貧了:“你就打算一直不理她?”

林驍:“怎麼理?你告訴我怎麼理?她拿我當哥,我天天想和她談朋友,我也心虛啊!她考不上大學,我去奶奶那裡磕頭都彌補不了,我爸就不會隻打我一巴掌了,我的腿真的保不住了好嗎?到時候才是雞飛蛋打慘絕人寰。”

江揚笑得身子都快咧過去了,然後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看到身後的人,頓時僵在那裡:“妹妹?”

林驍給了他一巴掌:“你有病?”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差點兒從桌子上摔下去。

電影正放到:“開慧妹妹~”

教室裡一陣哄笑,兩個人就在哄笑聲裡對視,各自腦子都轉了八百個彎。

等笑聲淡了,林驍才問了句:“你偷偷站後麵偷聽我們說話啊?”

驚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我……剛來。”

林驍“哦”了聲,強裝鎮定:“有事兒?”

有事,可突然之間一件事都想不起來了,於是驚蟄隻能再次搖頭。

有人小聲說老鄧回來了,在前門站著,於是驚蟄順理成章貓著腰回去了。

江揚也縮了縮腦袋,小聲問林驍:“你說她聽見沒有?”

電影聲音巨大,交談聲嗡嗡嗡的,聽不真切,於是林驍說了句:“沒吧!聽到也沒什麼,她那榆木腦袋,估計聽到也想不歪。”

江揚突然就笑了:“這他媽更心酸了。”

驚蟄什麼也沒有想,她趴在那裡認真看著電影,電影結束了,晚自習差不多也結束了,既然放鬆了,老鄧乾脆放他們提前回宿舍。

周尋月拉著驚蟄往宿舍樓跑,晚上十一點準時熄燈,時間被占的滿滿當當。

所有人都一心撲在學習上,每天睜眼閉眼都是卷子、知識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就連睡前的腦內活動,都換成了回顧一天在學習上的得與失,加強記憶。

可今天驚蟄沒有回顧,她突然想起來林驍穿得很傻站在院子裡跟她說:“那塊兒地給我老婆留的。”

她想著想著睡著了,做了個夢,夢裡依舊是花園,花生到了收獲的季節,她雙手□□一棵,顆顆飽滿的花生在半空搖搖晃晃,她笑著招呼他:“哥,你快來嘗嘗,這時候的花生最好吃,很甜。”

林驍手插在口袋裡,慢吞吞朝她走過來。

驚蟄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心跳也逐漸變得很快,快到如同擂鼓,呼吸幾欲暫停。

然後她猝然驚醒,醒來的一瞬間,心臟抽了一下,心跳無論夢境還是現實都很劇烈,她有些虛脫地捂住自己的%e8%83%b8口。

然後大腦莫名跳出來一個詞:聘禮。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他為什麼挨打了。

第5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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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時間, 林驍覺得自己什麼也沒有想,一心撲在學習上,他很少有這樣心無旁騖的時候, 大約挨了一頓打, 反而坦然了, 那股浮躁的感覺徹底褪去, 他很少再去想未來,隻是專注手上的題。

整個人的生活變得異常簡單, 教室、餐廳、宿舍, 三點一線,每天早上看一眼倒計時牌,期望時間再快一點早點結束這種非人的生活,又祈禱時間再慢一點,好讓自己能有更充足的準備。

他沒有刻意疏遠驚蟄, 但確實很少再主動和她搭話, 隻是他坐在後排,以往會從後門進, 後來常常從前門進,然後從她座位上路過,看她一眼, 有時候去買了東西, 就丟給她一些。大多數時間她都埋頭在做題, 而他隻是路過。

有時候也不明白自己特意看這一眼是為什麼。

或許是一種精神支撐。

每周都有模擬考, 每周都有新的排名,他的名次依舊忽上忽下,驚蟄會看他的卷子,但每次拿卷子的時候, 他都不在座位上,後來發覺,是她在故意避著他。

可能是覺察到了他的冷淡。

她是那種你進一步她進一步,你退一步她退十步的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雖然很少跟他交流,但有一個留言本,她會把他的錯題和遺漏的知識點記在上麵,偶爾還有幾句鼓勵的話。

每次他從教室外回來,如果看到桌麵上的本子,都會先翻開看一眼。

後來那個本子寫滿了,他沒扔,一直留著。

她不再寫本子,開始留紙條,他也都收著,感覺有點幼稚,但就是舍不得扔。

日子就這麼滑到六月份,高考那兩天下了雨,毛毛細雨一直飄著,南臨的街道新綠一片,被雨水洗得乾淨,天氣竟意外清爽,不像夏日,倒像是春天。

他依舊從姥姥家裡出發的,他在十九中考試,驚蟄留在本校考場,即便是高考,兩個人都碰不上麵,他知道的時候都歎了口氣,大約是真的沒緣分。

但他似乎也顧不上在意。

老鄧去了十九中領考,站在學校門口,穿著一身鮮豔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