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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爸爸也很想你,這些天他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做夢都會叫你的名字……媛媛,跟媽媽回家吧!”

“您……”喬媛遲疑一秒,還是沒給出任何稱呼,“這裡就是我的家。”

姚鳶艱難地扯了下嘴角:“你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或許是她稱呼“那個女人”時語氣中藏不住的敵意,讓喬媛禁不住蹙了下眉頭。

她沉默良久說:“雖然我身上流著您的血,可我總是覺著,養育之恩大於天,媽媽就是我的一切。”

姚鳶怔怔地望著喬媛,過了半響她才捂住嘴巴,眼球向上望著克製眼淚:“你……你跟一個小偷談養育之恩?”

喬媛皺了下眉:“媽媽不是小偷,當年的失誤誰都不想,她和您一樣都很難過,都是失去了孩子的人,您不該這麼說她。”

“……”姚鳶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心裡像是被無數根針紮過一樣,疼得發慌。

明明是她的女兒,如今卻為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小偷說話,指責她“不應該這麼說”。

服務生的到來適時地打破了僵持:“兩位的咖啡。”

姚鳶低著頭:“謝謝。”

“您應該很愛木揚吧,就像她很愛我一樣。”喬媛握住咖啡杯,緩慢地摩挲著杯壁,“其實您不覺得嗎?”

姚鳶聲音低啞,幾乎發不出聲來:“什麼?”

“一切維持原樣才是最好的,您離不開木揚,媽媽離不開我。”喬媛衝姚鳶笑了笑:“就像我很依賴她,木揚也很依賴您一樣。”

“木揚是我兒子。”姚鳶乾澀地說,“你也是。”

“您總不能都想要。”喬媛輕歎一聲,“能看得出來,您此前生活得很幸福,可媽媽身邊什麼人都沒有,她隻有我了。”

女孩的神色溫柔且堅定,讓姚鳶恍惚的同時也無比痛心。

她張了張嘴,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發出聲音,像是被空氣吞噬了一樣的空寂。

“你知道嗎?你本來也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姚鳶攪拌著咖啡:“我和爸爸無比期待你的出生,我們都會很愛很愛你,你從出生起就能接收最好的一切和最圓滿的愛,可以快樂無憂的長大,而不是像現在,現在……”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也很幸福。”喬媛抿了下唇,“您說的這些很美好,可這二十多年來的生活才是我親生經曆的,我活得很快樂。”

“可是媛媛……這本不是你要過的人生。”

喬媛垂眸:“其實我們作為子女,很難代入作為母親的情感,我們沒經曆過您和媽媽當初十月懷胎的辛苦和期許,對於我們來說,一睜眼看到的是誰,陪伴在身邊多年的人是誰,誰就是那個最重要的人。”

這些話木南山早已說過,他想要慢慢地一步一步來,讓喬媛有個心理過渡慢慢接受這件事。

姚鳶本和他持一樣的想法,可當知道路婉要帶著喬媛搬走後,姚鳶就忍不住了。

“所以我想,雖然很對不起您,但可能一切維持原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喬媛輕吐出一口氣,有些堅定地說,“媽媽身邊隻有我,這麼多年她也將我照顧得很好,非常非常地愛我——”

姚鳶徹底繃不住情緒了,她激動地站起身,淚流滿麵:“你是我女兒啊……她如果當初不把你偷走,你現在應該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衣食無憂……她愛你,難道爸爸媽媽就不愛你嗎!?”

咖啡廳裡為數不多的客人紛紛回首看向角落裡的兩人,喬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您彆激動,我……”

“我怎麼不激動?我親生女兒被一個小偷偷走二十多年!”

姚鳶顫唞著,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你說她愛你,可我的女兒我自己難道不會愛嗎?用得著一個小偷去愛!?”

她的孩子當著她的麵稱呼彆的人為媽媽,卻對她一口一個您。

“您能尊重一下她嗎?小偷這個詞是不是太難聽了些?”喬媛抿了下唇,“這種事情誰都不希望發生,可已經到了今天的地步,總會有遺憾的。”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幾乎要擊垮這個已經崩潰的女人,姚鳶點著頭,眼淚止不住地流:“誰都不希望發生?你不會覺得,那個女人……”

姚鳶的話止步於喬媛微蹙的眉頭,還有她眼中對路婉的堅定維護。

這一刻作為一位母親,她想的不是怎麼去擊垮一個女孩對媽媽的濾鏡,而是想如果她說出當年的實情,喬媛會有多難過。

她深愛的媽媽,是這麼一個卑劣的女人。

讓木揚那麼難過已經是姚鳶不想看到的結果,她不想喬媛也和木揚一樣痛苦,至少能輕鬆一些。

咖啡廳門口站著三個人,他們已經駐留許久,是解彆汀和坐著輪椅的木揚,還有被木揚死死扯住不許上前的路婉。

在姚鳶激動說出“她愛你,難道爸爸媽媽就不愛你的那一刻”,木揚幾乎是瞬間跟著姚鳶一起淚流滿麵,渾身顫唞不能自已。

路婉也是一樣,痛苦地糾結著,一麵想要掙脫木揚上前去抱住喬媛不想失去,一麵卻又為當年的所作所為而痛苦。

如果真相沒有暴露出來,這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誰都不用這麼撕裂一樣的難過。

……

喬媛站起身,朝姚鳶彎腰鞠了一個大禮:“生恩難報,可我總要對不起一位母親,媽媽這輩子吃得苦都是為我,她隻有我,而我隻能對不起您。”

“我很感激您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但是……”

“砰——”

“媽!”

木揚望著突然倒下的女人,驚惶地想要上前,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向前倒去。

解彆汀眼疾手快地抱住他,木揚情緒激動,他攥著解彆汀的衣角語無倫次:“你去看看媽,你去看看……”

路婉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一切,喬媛連忙抱住突然暈倒的姚鳶,心裡密密麻麻的刺痛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怎麼會這樣呢……

喬媛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母親,路婉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彆開臉去。

醫院離這裡不遠,救護車很快到了現場,在給姚鳶做完急救措施後立刻抬上救護車:“誰是家屬?”

“我是……”木揚指尖抖得不行,“我媽……”

“上來!”

解彆汀直接將木揚連著輪椅一起抬上救護車,在木揚遲遲不肯鬆開他手、慌張地看著他時安撫道:“彆怕,你隻要回頭,就能看到我。”

解彆汀說到做到,他打的車就跟在救護車後麵,車上還有坐立不安的路婉和眼裡溢滿淚水的喬媛。

“對不起……”

終究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之前所有的堅定都是出於對路婉的在乎,如今親生母親就在她麵前倒下,流在骨子裡的血緣就像針紮一樣讓她渾身都疼。

解彆汀淡聲回應:“不用和我說。”

到了醫院,解彆汀以最快速度前去了急診部,和急救室外的木揚對上了視線。

這次不需要任何人來教,解彆汀將木揚擁在懷裡:“彆怕,不會有事……”

木揚張了張嘴,像被噤聲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用空洞迷茫的眼神望著解彆汀。

“彆哭……不會有事的。”解彆汀輕撫著木揚顫唞的後脖頸,重複著先前的話,“不會有事。”

木揚想說他沒哭,可嘴巴開合幾次都沒能成功說出話來,而眼淚已將解彆汀的衣衫全部打濕。

而彼時他們才注意到,路婉和喬媛並沒有出現在這裡。

木揚掙開解彆汀的懷抱,指尖發抖卻又堅定地給喬媛發送出一條信息:我報警了。

姚鳶如果出事,那他和罪魁禍首怎能好過。

醫院門口的喬媛被路婉緊緊攥著手腕:“媽!你做什麼?”

路婉匆匆攔下一輛車,麵上滿是決絕:“我們搬家,現在就搬!”

“……”喬媛的淚水還掛在眼角,她眼前閃過姚鳶倒下的樣子,“可是……”

“沒有可是。”路婉全身神經都繃緊了,這個有些瘦小的女人緊張到手心全是汗,“媛媛,媽是自私……可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媽不能失去你。”

“我……” 思 兔 網

“我們跑吧,跑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第28章 失聲

木揚呆愣地望著急救室的方向,解彆汀握住他的手給木南山打了個電話。

那邊的木南山聽見姚鳶暈倒語氣焦急:“我已經到了,馬上來醫院!”

姚鳶這次跑來並沒有和木南山商量,木南山發現後第一時間就訂了晚姚鳶半個小時的機票,但到底還是沒搶上和姚鳶同一列火車,晚了一步。

等待不論何時都是煎熬,木揚經曆過數次。

前世結婚五年,他等著解彆汀回頭看他一眼,等待爸媽打一通原諒的電話,他隻想解彆汀抱抱他,也隻想木南山和姚鳶說一句‘我不怪你’。

可最後他什麼都沒等到,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慢慢死心。

他上輩子過得就像個笑話一樣,這個圈子裡不知道多少人拿他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木揚不聞不問,隻是逃避,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殼子裡,隻要不冒頭,就不會受到傷害。

可命運像是在逗他玩一樣,又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但他還是沒能搞好一切,情況似乎比上一世更糟。

為什麼會這樣?

他想開口叫叫解彆汀的名字,可話還沒能說出口,咽喉處就迎來一陣翻滾,木揚捂住胃乾嘔著,解彆汀連忙拍著他的背順氣並叫醫生。

一陣漫長的乾嘔。

周圍的聲音像是被霧化了一樣,木揚什麼都聽不清。那些醫生護士的詢問聲被無限拉長,在他耳側形成了空蒙的回聲,他聽全了話,遲鈍的大腦卻無法領會其中含義。

木揚隻知道重複著嘔吐的動作,像是要把胃裡所有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半消化的早餐落了一地,木揚的嘴角和膝蓋上也沒能幸免,明明胃裡都空了,他卻停不下來,苦澀腥氣的黃水從嗓子眼冒出,連帶著他的口腔都澀得不行。

直到解彆汀製住他胡亂推搡的雙手,把人按進懷裡:“我在,我在這裡。”

木揚瞬間安靜下來。

他緊攥著解彆汀的衣服,這些天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裹住了他,他將臉死死地埋在解彆汀身上,像是聽不見周圍人說話一樣怎麼都不肯鬆手。

解彆汀輕拍著他的背,蹙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乖——我們先漱口。”

解彆汀重複了兩三遍,木揚才有所反應。

他緩慢地從解彆汀懷裡移開臉,聽話地接過護士遞來的水漱口。

醫生來給木揚做檢查:“胃裡是什麼感覺?”

木揚張了張嘴,像是被噤聲了一樣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攥著解彆汀的衣袖,低著腦袋搖搖頭。

醫生耐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