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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亂說話,朕可要不高興了。”

“陛下不高興,臣妾也還是要說的。”臧愛親的神色突然嚴肅起來,“誰都忌諱,所以我們都諱言生死。可是陛下,臣妾如今才醒悟,有些話一定要趁著還能見麵的時候,清清楚楚地說出來。這樣,才能不留下遺憾。”

劉裕的臉色並不好看,卻沒有再製止她,隻是悶悶地灌了一杯酒。

“為君之道,臣妾不懂,也不敢多勸陛下什麼。”臧愛親道,“但文才適才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百姓們確實要休養生息了。這幾年,陛下也確實是這麼在做的,輕徭薄賦,穩定大宋時局。如今北境已定,更是令臣妾欣慰。陛下定會是一個明君,臣妾不擔心。臣妾隻擔心,在臣妾走以後,陛下心憂難過,傷了龍體……就比如,像現在這般,一杯一杯地灌酒……”

劉裕的酒杯已經到了嘴邊,聽見這句話便又放下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既然是天子,陛下的身子,便不隻是自己的。而是大宋的,是整個天下人的。”臧愛親柔聲道,“陛下可一定要保重。”

“是。”劉裕的聲音悶悶的,“朕都依你。”

臧愛親淡淡一笑:“還有,臣妾走後,亦不可過分驕縱興弟。”

劉裕道:“好。”

“還有,切莫為難任何為臣妾診病的禦醫或者大夫。”臧愛親看了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王蘭,“生死有命。這是臣妾自己的命數,陛下可不要遷怒於他人……”

“好,你放心。”劉裕看著她,“好了,彆說了,你今日也乏了,也該好好休息了。”

“是啊,乏了。”臧愛親臉上又是那樣淡淡的笑,“臣妾是該休息了……”

宮人扶著皇後上榻安憩。

兩日之後,皇後薨。

悲痛之餘,劉裕下旨為臧愛親單獨立廟,並使其與自己六代世祖的親廟共同組成天子七廟之製。

武敬皇後臧愛親,成了自古以來第一位列入開國皇帝“天子七廟”的女子。

雖不敢明目張膽地批評,但還是有不少儒學大家私下批評劉裕此舉“不尊舊禮”、“皆堪駭人”。

但桓是知心中,卻真真切切地,溢出了感動。

至少,在臧愛親麵前,他可以暫時不做那個“壓抑感情”的,“天下人的”帝王。

他隻是一個,希望將自己的結發妻子的靈牌供入劉家祠堂的,普通的丈夫。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寫錯時間了……我一直以為19:00我已經發出去了……

第一百章 軟肋

那日酒宴之後, 王蘭很“識相”地先二人一步回了醫館, 留下二人慢慢地往回走。

二人出了宮門, 卻不往大路走, 而是繞了一條小路,一邊輕聲說著話, 一邊慢慢往前踱。

太久太久,沒有和心愛的人單獨相處了。

就這樣, 在天地之間, 同愛人牽著手。心好像是空的,空得忘記了之前的一切傷痛;心卻又好似滿得不能再滿,人還沒回過神,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覺就叫作幸福。

不管說什麼,甚至什麼都不說, 這樣牽手漫步, 就是他們曾經夢寐以求的奢侈。

不知過了多久, 桓是知突然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歎道:“你說, 這宮中之人說的話,到底那一句話是真, 哪一句話是假呢?”

皇後適才對自己的“演”的“好戲”,有幾分真實的威脅?又有幾分真實的心疼和羨慕?

皇帝無法消除對馬文才的猜疑和忌憚,可他的不舍與挽留,能說是完全虛偽, 沒半絲真心嗎?

馬文才出宮後的補充解釋與桓是知料想的出入不大。雖然他早就動念想請辭,但那封奏章寫得倒也不是完全的灑脫與甘心。

這大宋的江山,是劉裕的,可也是他馬文才真刀真槍,舍了命陪他打下來的。

就這樣割舍,說沒有不舍和疼痛,一定是騙人的。

“隻是,請辭已經是我唯一的退路了。”馬文才道,“你不知道,在此之前,皇上已經不止一次地暗示過我了。”

桓是知仰頭望著他:“暗示你請辭嗎?”

“不。”馬文才緩緩搖頭,“是半開玩笑地說,要將九錫賜給我。”

九錫是何物,桓是知自然明白。

劉裕此舉,是試探,是威脅,更是馬文才身處險地的暗號。

“而且,今日我才徹底印證了一個猜想。”馬文才道,“隻怕皇上他們,一直都知道你身在何處。”

“今日與皇後說話的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桓是知並不驚訝,“或許,不僅僅是知道,可能是長期的監視。”

劉家的人,一直都知道她這個桓家“餘孽”身在何處。

“是。”馬文才點頭,“這些年,他們一直隱瞞著你消息。到如今,北境的戰事基本掃平了,又將你送到我麵前,可謂是苦心孤詣。”

桓是知沒太明白,像一隻迷惑的小鹿一般歪頭看著他。

“就是說,他們將你作為對付我的最後一招。隻要控製住了你,我就算有其他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笑,“皇上既然已經生了疑心,我再留在朝中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總有一天他會對我下手的。倒不如,接受你的示愛……”

“誰示愛了?胡說什麼呢。”桓是知故意甩開他的手,把頭一扭,“馬公子,那還真是對不起了。都怪我,讓你不光不能‘更進一步’,連將軍之位都給丟了。”

馬文才立刻又拉住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笑:“桓小姐這是要反悔?”

“本小姐向來言出必行,何時反悔了?我這不是在道歉嘛。”桓是知撅起嘴,“我隻是有些受傷。原本還以為,馬將軍真的是一往情深,為了我解甲歸田。沒想到,不過是思慮萬千之後的走投無路罷了。”

“遇上你這隻‘狐狸精’,我可不就是走投無路嗎?”馬文才手上一用力,將她拉入自己懷中,又摟住她的肩,點了點她的鼻尖,“一時興起的激情固然很讓人心動,可是,我這般深思熟慮之後的抉擇,不是更令人安心嗎?”

何止是安心與心動。

沒人比她更了解,他的雄心。

若不是她尚在建康,他或許也不至於就這樣繳械投降。

所以,在他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已經請辭,要同他一道兒做回布衣的時候,她就也下定了決心。

此生此世,他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桓是知裝模作樣地扭了扭肩:“彆鬨。你就不怕,現在皇上還派了人監視著我們啊?”

“如今我已經是最最無足輕重的百姓,皇上還費勁監視我們做什麼?”馬文才湊到她耳邊,“更何況,我就是摟著你的肩膀而已,又沒有做其他的……”

桓是知感覺到他口鼻之中呼出的熱氣,耳根一下子就紅了。

馬文才湊得更近一些,用魅惑的聲音道:“還是說,你現在正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才亂七八糟呢!”桓是知用手肘輕輕捅他,另外一隻耳朵也紅了。

“我是在想啊。”馬文才誠實地點點頭,“我為你憋了這許多年,叫我如何不想?夫人,你看這四下無人,不如我們就……”

“你想得美啊!”桓是知用力地掙脫他的懷抱,自顧自地大步向前走,“簡直瘋了!”

馬文才急忙跟上去,看著她暴走的模樣竊笑:“哎呀你看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說,四下無人,不如我們回到大路上去,好到荀巨伯家裡蹭吃蹭喝填飽肚子了!”

桓是知氣極,握了空拳捶他。他擒住她的雙手,微微俯下`身子,一雙笑眼專注地望著她的眼睛。

她問他:“你確定,你不會後悔?”

他搖頭:“不會。”

“這麼確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確定。”他緩緩道,“因為,他會是一個好皇帝。而我,並不適合做一個皇帝。”

她笑:“馬公子如今,還真是越來越謙遜了啊。”

“這可不是謙遜,這是實話。”他輕點她的額頭,“帝王不可以有軟肋。”

而她,卻是他永遠的軟肋。

無論她在太原還是建康,隻要這世上有她,他都很難有心無旁騖背水一戰的勇氣。

而若這世上沒有她,江山天下,又有什麼滋味呢。

她沒有完全體味到這句話中的深情,語氣仍帶了幾分調侃:“人家皇上,不一樣有皇後娘娘嘛。”

“可是,他不止有皇後。”馬文才的語氣仍是十分認真,“為了立儲君,要和其他的女子耳鬢廝磨。光是這一點,我就做不到。”

桓是知這才安靜下來,定定地看著他,柔聲道:“那,王亦如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顯然早就想明白了,雙手環住她的腰,低著頭道,“她的心願已經達成了。皇上也說了,將軍府的一切都會留給她,她若是願意,一生都可以繼續做這個‘馬夫人’。”

“可是……”桓是知心下仍是有些不安,右手食指在他%e8%83%b8口畫著圈,“可是,‘馬將軍’都已經不在了……”

“是,‘馬將軍’不在了。”他溫柔地望著她,“世人認識的馬文才,在今日已經死了。”

她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彆胡說,多不吉利。”

“可是,”他的唇輕輕地%e5%90%bb過她的指尖,繼續溫柔地說下去,“也是在今日,隻屬於你的馬佛念新生了。”

“佛念……”她怔怔地看著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可是……”

可是,她的擔心尚未出口,便被他俯身覆下的唇逼了回去。

他的唇還如記憶中一般。那是久違的灼熱和柔軟。

她的腦子立時清空,什麼也不記得,什麼也說不出了。一雙纖細的玉臂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任自己沉溺在他的%e5%90%bb裡。

他手上使力,將她的身子更加貼近自己的。

這個溫度,他離了太久,想了太久。溫香軟玉,終於再次在懷。他竭力克製著自己心中幾要噴薄的欲望,儘量小心地,細膩地%e5%90%bb著她。可儘管極力克製,他唇上的力道還是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一雙手也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遊走起來。

桓是知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想要稍稍推開他休息一會兒,可無奈四肢綿軟,竟一點力都使不出。

她自然也能察覺到他那雙正遊走在□□與理/智的邊緣的,不安分的手;他甚至在她雪白的脖頸處久久流連,而後試探著向下滑去。

她的身子敏[gǎn],立時緊張地繃緊。理智告訴她,必須到了要推開他的時候了。可是,當他那因長年習武而略顯粗糙的手,不經意地觸及自己後頸%e8%a3%b8/露的肌膚之時,她分明感受到了無法言喻的快樂。

情迷意亂。

她不想推開他。甚至,她想要更多的接觸……

呼吸聲愈發粗重。兩個人都能察覺到彼此的身體正在發燒。

忽然,桓是知感覺到了他的身體,產生了明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