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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謀逆之心的。求求你,求求陛下,饒過他吧。”

“這都是那兒聽來的閒話。誰告訴你陛下要治他的罪?”

“他從太原被孤身召回宮中,至今未出去。”桓是知也顧不了許多了,“娘娘剛才有是一口一個君王的無奈……民女實在是無法不多想。”

“胡說!你把陛下看做什麼人了!”臧愛親微有慍色,“陛下豈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人?”

“民女不是這個意思。”桓是知急道,“民女隻是希望娘娘和陛下莫要為小人蠱惑。”

“無辜與否,陛下自有決斷。”臧愛親道,“我們女人家家的,就彆瞎操心了。”

桓是知紅著眼哀求:“娘娘!”

臧愛親歎氣,言語中似帶著憐惜:“唉,是知啊,既然你有所察覺,就更該聽姐姐的勸,不要再蹚馬文才的這趟渾水了。從這‘天上’摔下去的人,可不會落到人間。”

“我知道。”桓是知的聲音微微顫唞,“從雲端上下來的人,隻能下地獄。”

臧愛親以為她終於回心轉意:“既然如此……”

“儘管如此”桓是知語聲堅定,“我願意隨他下地獄。”

臧愛親的聲音莫名和緩下來:“你這又是何苦呢。他若是一個叱吒風雲的大將軍,我還可以理解你對他的一片執念。可他眼前著就要淪為階下囚了,你又何必再執著呢?”

“因為他是馬文才。”桓是知臉上淌下兩行清淚,“不管他是大將軍,是太守之子,還是階下囚。在我心裡,他一直都是昔年同我一起上學的那個少年。他隻是馬文才。”

“你的意思是,哪怕馬文才一無所有,成了一個山野村夫,你也愛他?”臧愛親確認道,“你今日有膽子進宮來,也是因為如此?”

“是。”桓是知點頭,“我知道,我沒有任何談判的資本,也沒有代他求情的立場。可是,雖然束手無策,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枉死而什麼也不做……”

“所以你是要來殉情?”臧愛親抬了抬眼,“還是,你想要用你這段偉大的愛情,感動我和陛下?”

桓是知語塞:“我……”攤上他的事,她確實冒失又不周全。

不料,臧愛親接著道:“你成功了。我被你們感動了。”

桓是知愣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臧愛親突然笑著,對屋內喊道,“感人肺腑的話已經聽夠了吧?還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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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送行

“是知!”

門內突然衝出來一個人, 跑到桓是知麵前, 伸手去扶還跪在地上的她。

“你……”桓是知怔怔地盯著眼前的人, “你怎麼……”

她的腿跪得有些發麻, 可起身之後的踉蹌卻是因為內心震動的驚訝。

她瞪著一雙訝異又質詢的眼,去看周圍的人。臧愛親正帶著欣慰的笑打量眼前的這一對小兒女。隻有王蘭的表情和她一般茫然, 顯然也被蒙在鼓裡。

桓是知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眼前這個直勾勾地盯著她, 還緊緊地抓著她手臂的人, 分明就是馬文才啊!

“馬文才,你……”

桓是知好容易吐出這幾個字,就被馬文才一把拉進了懷裡。隻聽見一聲悶響,她的臉迎麵撞在了他寬厚結實的%e8%83%b8口上,到嘴邊的話也被生生憋了回去。

馬文才的力氣極大, 語氣也甚是激動:“是知, 你剛才的話, 我都聽見了。我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也愛你。隻愛你。我這一生,決不再辜負你。”

在相見之前, 桓是知心心念念的, 正是這樣的擁抱。令她心跳,令她窒息。

可真被從屋內“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馬文才, 這樣“莫名其妙”地擁著,她又開始使勁地推他,甕聲甕氣道:“你鬆手,我沒法子呼吸了!”

馬文才急忙收了力, 隻用雙臂鬆鬆地環住她:“抱歉是知,我太開心了,一時得意忘形了。”

桓是知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馬文才,見他衣冠楚楚毫發無傷,甚至可以用“滿麵紅光”、“活蹦亂跳”來形容的模樣,腦子愈發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被抓……被召進宮,怎麼現在,會出現在皇後娘娘這裡?”

“自然是同朕一起進來的。”從屋內又傳出一個渾厚洪亮的男聲,“否則,他怎敢私闖這皇後的寢宮啊?”

不用轉頭,桓是知便知來人是誰。普天之下,自稱為“朕”的,如今隻一個劉裕。

“皇上。”眾人急忙下拜。

臧愛親也要起身,劉裕已經快步上前走到了她身邊,柔聲道:“跟你說了,以後見朕都不用行禮,要好生休息。”

臧愛親臉上洋溢著幸福:“一直坐著,也想起來活動一下。”

劉裕問:“今日身子感覺可好了些?”

“好多了。”臧愛親笑道,“和老朋友一起曬曬太陽,談談天,心情好了,身上也便沒那麼痛了。”

“如此甚好。”劉裕輕歎一聲,握住臧愛親的手,“都怪朕當初沒照顧好你,讓你落了一身病……”

見劉裕又生自責,臧愛親忙轉移話題道:“陛下,臣妾適才演的可好?”

劉裕微微一怔,隨即爽朗地笑道:“甚好甚好。看看桓小姐的臉色,就知道皇後你演得很令人信服。你們也彆跪著了,都先起來吧。”

演?

桓是知起身,輕輕地去扯馬文才的衣角。馬文才沒有轉頭,左手卻尋到了桓是知的右手,輕輕地捏了捏。

桓是知知道,他是要她稍安勿躁。

“陛下這是取笑臣妾。”臧愛親又轉向桓是知,“是知啊,剛才嚇到你了吧。你可彆怪姐姐。我們也隻是為了看看你對文才的感情,順便,也讓你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要怪就怪朕吧。”劉裕笑道,“是朕堅持要讓皇後試探試探你。畢竟多年未見,朕也不了解你。總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讓你把朕最得力的愛將給拐走吧?”

“是知不敢責怪姐姐,更不敢責怪皇上。”桓是知仍沒搞清楚狀況,“可是,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馬文才的左手扣住她的右手,看著她的眼睛,輕描淡寫道:“是知,皇上已經準了我請辭的奏章。我今天就會搬出將軍府。”

“搬出將軍府?”桓是知下意識地重複著他的話,“去哪兒?”▼思▼兔▼網▼

他笑:“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皇帝在皇後宮中設了宴,不知算是給北伐歸來的“馬將軍”接風,還是為拜疏自去的“馬賢弟”送行。

在馬文才一番柔聲解釋後,桓是知總算大致搞清楚了一些狀況。

馬文才確實是收到了真假難辨的“求援”的公文,去了太原。但是,他並不是到了太原之後就立時返回的。在回建康之前,一個人主動同他會了麵,那個人正是王藍田。王藍田把自己知道的,關於桓是知的一切,統統地告訴了他。

馬文才也確實是為皇帝的詔書急召回京的。但皇帝下詔的原因不是,或者說不僅僅是因為他擅自繞道太原。最直接的□□,是那封先他一步回京的辭呈。

在此之前,他便動了請辭的心思,隻是一直沒下定決心。那日同王藍田談完話以後,他便命人連夜將奏章送回了京都。

是她讓他做了決定。

而皇後的那一番古怪又前後矛盾的話,說是為了印證二人的真心,也是為了讓她卸下心防。可是,還未從適才的不安與顫栗中完全恢複的桓是知,怎麼也無法相信,身體抱恙的皇後娘娘,真的有這樣熱心做紅娘的愛好。

隻是,他們人尚在宮中,又是當著皇帝和皇後的麵,桓是知明白,他的解釋,隻能說到這個程度了。

可他此刻無法明說的那些話,卻讓她的後背一陣一陣地冒冷汗。

在酒桌之上,劉裕舉起酒杯,看著桓是知,笑道:“多年未見,桓小姐還是那個桓小姐。當年為了你,文才賢弟不惜親闖公主府;如今又是為了你,他竟甘願不要這已然在手的富貴榮華。朕實在是……不知該敬佩你,還是敬佩文才。隻能敬你這個‘奇女子’一杯了。”

桓是知連忙從座位上起身:“皇上見笑了。”

“快坐下,是知。我們這就是老友之間敘舊,不必拘謹。”臧愛親笑道,“你和文才在我和陛下眼裡啊,就像親弟弟親妹妹一般。你們之間的經受的苦楚和誤會,我這個做姐姐的都知道。那位馬夫人……不,應該說是王家小姐的烏龍,姐姐也知道。隻可惜,雖然身為皇後,對這些私人的兒女情長,也是愛莫能助。如今,看到你們兩個終於又走到了一塊兒,姐姐這心裡啊,比什麼都高興……”

都知道。

桓是知在心中默默重複著這三個字,又想起臧愛親之前提及王藍田的口氣,內心愈發確定,這些年來,至少是近兩年,一直是有人在暗中觀察著自己的動向。

“你這個姐姐是高興了。”劉裕道,“可朕這個做大哥的心裡,可就不好受了。文才你這性子啊,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倔。朕派了那麼多個大臣做說客,想讓你打消請辭的念頭。可你,卻鐵了心要和解甲歸田。你們是逍遙自在,成了神仙眷侶了,隻留下朕孤家寡人一個,在這裡操持國事。以後,誰人還能替朕上陣殺敵呢?”

“皇上真是太抬舉文才了。”馬文才道,“承蒙皇上厚愛,文才才能在這幾年立下一些小小的功勞。如今北境戰事基本平息,百姓們也需要休養,不宜擅動刀兵。就算再生動蕩,我大宋朝人才濟濟,多的是比文才優秀的將領。皇上自己就是一位不世出的將帥之才。回憶之前的大小戰役,文才都時常覺得僥幸,幸虧對方軍中沒有陛下這樣的將軍。否則,文才都不知道敗了多少回了。”

這番恭維,並不全是虛假,甚至可以算得上客觀。可桓是知還是暗自納罕,馬文才何時,竟也會承認自己不如人,會說這樣的“好聽話”了?

無人不愛聽好話。劉裕也聽得大笑,道:“過去隻看到了你帶兵打仗的本事,卻沒發現你也這麼能說話。”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見到是知,這嘴巴都變甜了。”臧愛親接了話,調侃道,“陛下,你適才沒見,文才可一直拉著是知的手呢。若不是要拿酒杯,拿筷子,隻怕他一刻都不舍得放開呢。”

心中緊張,桓是知一直無法放鬆下來。但臧愛親那調笑的眼神還是讓她臉上一紅,羞道:“姐姐可彆取笑我了。”

“如何是取笑呢,這是羨慕。”臧愛親這回眼中,似是完全的真誠,“姐姐活到現在,才徹底明白。什麼功名利祿,錦衣玉食,都比不上同愛人的朝夕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雙人。姐姐活到現在,眼瞧著也快到頭了……”

“又胡說。”劉裕打斷道,“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