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1 / 1)

太大?哈哈哈哈……是知小姐對這位馬公子如此信任,真是讓人心生嫉妒啊……”庾泓乾笑著,聲音似乎有些發苦,“不過,你看此情此景,我還需要耍什麼陰謀嗎?我隻不過,是想讓你認清現實,心甘情願地嫁給我罷了。”

桓是知瞥了一眼前方嚴陣以待的人群,再想了想越來越近的追兵……

是了,處於絕對劣勢的是她。

雖然她確實有烈性抹脖子,可考慮到久未相見的愛人,考慮到會受牽連的親友,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就這麼不負責任地一死了之的。

桓是知不曉得桓玄有沒有跟他分析到這一步。但從庾泓鎮定的表現來看,他也並不覺得她會真的自我了斷。

如此絕對壓製的實力對比之下,庾泓確實沒有必要拐彎抹角地同她耍什麼花招。

想到這裡,她心裡稍安,問道:“我贏了的話,如何?”

“如果那馬文才真的能為了是知小姐你改變政治立場,那對你我,對桓玄將軍,都是個好消息啊。”庾泓道,“到時候,我和馬公子就是並肩作戰的盟友了。所謂朋友妻不可欺。我庾泓一定不會再叨擾是知小姐半分,會乖乖地退到一邊,祝福你們百年好合。”

桓是知道:“好。如若到時候庾公子上門來討喜酒喝,本小姐定給你安排個上座。”

“先彆急著說這些。”庾泓笑道,“若是是知小姐你輸了,又怎麼算呢?”

“你想怎樣?”

“在下的表白還不夠清楚嗎?”庾泓道略帶輕佻地用手指了指她,“若是在下贏了,是知小姐,你就得心甘情願地嫁給我。”

“心甘情願做不到。”桓是知快人快語,“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真的沒嫁給馬文才,我這輩子也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地和你在一起。”

“這……可有點不講道理了。”庾泓笑道,“這打賭,怎麼能隻給一方承諾呢?”

桓是知揚了揚下巴:“本小姐絕對不會輸。但哪怕是這樣一個無聊的賭注,我也不想給你違心的承諾,因為,惡心得慌。”

“哈哈哈哈……”庾泓大笑起來,“是知小姐還真是有恃無恐啊。不過,本公子就喜歡你這種蠻不講理的美人。好,本公子就吃這個虧。”

庾泓心中自然也有小九九。馬文才不來,桓是知的心必然受創,屆時他便可趁虛而入。若是那馬文才真敢來“救”桓是知,他們也可以設伏結果了他,斷了北府兵的一條臂膀。

桓是知沒再理會他,而是從懷中掏出了那塊刻了她小名的玉佩,遞給平藍。

“小姐……”平藍接過玉佩,臉上卻寫著擔憂。

平藍雖然不懂什麼軍國政事,但是對於桓謝兩方的力量博弈還是知道的。現如今,已經到了必須選邊站的時刻,她沒有把握馬文才真的能為了這樣一塊小小的玉佩,扛住家裡的壓力,冒失地換邊站。

桓是知也沒有把握。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想讓他為了她倒戈。

桓衝這般緊急地要將她送出桓府,說明桓玄很快就要有進一步的行動了。她自然不想讓馬文才在這種時候自毀前程。

可這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她必須讓他知情,同他商量。她要的隻是他的反饋和態度。

桓玄一意孤行,桓家已經成了一艘“賊船”。她身不由己。

可是,隻要他向她伸出手。

哪怕前方是火海刀山,哪怕必然會鮮血淋漓,她也會拚死一搏,從這艘“賊船”上奮力躍下,投入他的懷抱。

隻要他伸出手。

第七十五章 好歹

馬文才睜開眼的時候, 發覺自己全身被捆得像個嚴嚴實實的粽子。

他吃了一驚, 第一反應是遭了敵軍的黑手。可轉眼一看, 周遭的一切都很熟悉, 這不正是他自己的房間嗎?

怎麼回事?他怎麼被綁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的腦子一動,就感覺頭悶悶地痛。這宿醉之後的難過, 他並不是第一次經曆。

對了,他昨晚喝酒了。

他快馬加鞭地趕回家來, 是要同父親商量迎娶桓是知的事情的。

雖然一想到那個玉無瑕還在府上, 他就充滿了怨念。可這回畢竟是為了喜事回的家,他也就沒有提這一茬。

父親特意擺了一桌酒席為他接風洗塵。

雖有積怨,但畢竟是久彆重逢。看著父親鬢角新添的白發,他的心中也有些淡淡的酸楚。

一年的戰場殺伐,他對流血殺人的殘酷已經接近麻木。可內心深處用於安置私人情感的地方, 卻似乎更柔軟了。

或許, 是知過去勸自己的話不錯。他應該去誠實地麵對自己的內心, 去更為柔軟地對待自己在意的人。不要萬事都強問對錯,強求明白, 應該試著放過父親, 也試著放過自己。

對他來說,這很難。

可是, 他如今知道,思念,實在太磨人了。

他以後會和是知共同組成一個小家庭,會回到建康的將軍府, 留下父親一人在杭州。

如果父親心中真的記掛著亡母……而那個玉無瑕又真的那麼像母親的話……他或許,是不該這麼苦苦相逼吧……

父子二人一杯接一杯地飲酒,雖說不上相談甚歡,但他慢慢覺得,試著跟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柔和地交談,似乎確實能讓他開心。

慢慢來吧,同他敞開心扉,或許也不是太難。他想。等見到是知,一定要告訴她自己的改變。

這晚的酒格外地醉人。沒過多時,他便覺得有些頭暈。

漸漸地,父親喚他“文才”的聲音也越來越模糊……後來,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怎麼現在,自己會被捆在這床上呢?

馬文才大叫:“來人呐!人都死哪兒去了!”

門立即就開了。馬統探出一個頭:“少爺,你醒啦?”

“你居然就在門外?”馬文才又是驚訝又是惱怒,“混蛋!是不是你小子捆的我?”

馬統忙擺手道:“公子,小的哪兒敢捆你啊。”

“不是你?那是誰!”馬文才吼道,“還愣在那兒乾什麼!還不快過來給本公子鬆綁!”

“少爺,你就彆為難我了。”馬統扒著門不動,“你想也知道,這馬家上下,敢捆你的,就是老爺……我哪兒敢給你鬆綁啊……”

“我爹?”馬文才一愣,停止了往床邊挪動的掙紮,“我爹捆我做什麼?”

“這……”馬統欲言又止。

馬文才大吼:“說!”

馬統嚇得一抖,向身後看了一眼,才敢小聲道:“老爺他,怕你拒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拒婚?怎麼會呢?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和父親來商量自己的婚事的呀。

莫非……

馬文才心中不安,沉聲問道:“馬統,你老實告訴我,我爹他想讓我娶誰?可是桓小姐?”

馬統不敢回話,隻是怯怯地看著他。

馬文才瞪著眼:“還是說,是那個王小姐?!”

“少爺啊,我勸你這次,還是聽老爺的話吧。”馬統勸道,“說到底,老爺也是為了你好。如今桓家跟我們馬家,走的就不是一條道兒……”

“要你多事!”馬文才大怒,“你還不給本少爺鬆綁!”

正在這時,一個人向房間走來,道:“等你拜了堂入了洞房,自然就會給你鬆綁。”

馬統立刻向來人行禮:“老爺。”

馬太守盯著怒氣衝衝卻無法動彈的馬文才,一臉“恨鐵不成鋼”:“連馬統都要比你懂事,真不知道你這個寧遠將軍,是怎麼當的!”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朝廷的將軍,就不該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馬文才一臉不服氣,“我可是朝廷命官,趕快把我放開!”

“你做再大的官,也是我的兒子。”馬太守背著手,振振有詞,“父親管教兒子,有什麼錯?為兒子的婚姻大事做主,又有什麼不對?”

“你出爾反爾!”馬文才充滿怨念地質問道,“你在家信中,明明答應我,讓我娶桓家小姐的!你還說什麼,將心比心,你知道愛一個人的幸福與痛苦……為什麼現在,又要逼我娶王家表妹?”

“我不那麼說,你能這麼聽話地回來嗎?”馬太守對他的質問毫不意外,“你也要將心比心,考慮一下我這個做父親的心情。”

“我什麼都不想考慮。”馬文才的語氣居然漸漸平靜了下來,冷笑道,“你願意捆著我,好啊,你就捆著我。你的手段,我又不是沒見過。無非是打我,抽我,逼我蹲馬步,不讓我吃飯。從小到大,我都已經習慣了。馬大人,這次,你能不能來點新花樣?”

“你……”馬太守氣得握緊了拳頭,“不識好歹的東西!你難道現在,還看不出桓家的形勢嗎?”

“我才不管什麼形勢不形勢。桓玄是桓玄,是知是是知。”馬文才頭一扭,梗起脖子道,“我答應過是知,這次回來要娶她。那我就得說到做到。”

“幼稚!”馬太守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建康的桓府如今已是個空殼。桓玄已經帶上桓衝,往北另擇桓家的大本營。他和庾家最近的來往甚密。而且,有人還看見,他請了人給他‘望氣’。‘望氣’!這說明什麼?這就和當初桓溫討要九錫是一個性質!說到底,就是要反!造反必然株連。桓玄出了事,她桓是知能脫得了乾係嗎!”

“就算桓玄反了,也不一定會輸。”馬文才心中其實同樣不看好桓玄,他隻不過是單純想和自己的親爹抬杠,“如若他真的當了皇帝,我就是娶了一個公主,從此飛黃騰達,不正遂了爹攀龍附鳳的心願嗎?”

“當年桓溫不比桓玄這愣頭青強?可照樣不是被謝大人憋屈地拖死了?”馬太守不屑道,“我不知道桓玄會不會贏,我隻知道謝安絕對不會輸的。”

“就算他輸也是他的事情。”馬文才道,“是知嫁給了我,就姓馬了。桓家的事,都再不會牽扯到她。”

“可是會牽扯到你!你若是做了桓玄的妹夫,你還能在軍中立足嗎,還能在王謝陣營前說上話嗎!”馬太守歎了一口氣,放軟語氣道,“文才啊,你是個明白人。當初,推薦你做官的,可是桓玄。王謝兩家對這一點,心中本就芥蒂。如今你好不容易在軍中有一席之地,若是你再娶了桓小姐,那叫他們如何不生疑?你已身在其位,隻能奮力向上。若是搖擺不定,不及時表明立場,或者站錯了隊……就會步劉牢之的後塵啊!”

“爹,你就彆浪費時間,跟我分析這些亂七八糟的利益關係了。”馬文才瞥了他一眼,“你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有你的苦心和打算,可是,我也有我的堅持和底線。”

“簡直荒唐!”馬太守氣得幾乎要發抖,“就為了那麼一個女人,你就要拿你的前程冒險?你的什麼堅持和底線,就是那樣一個女人?”

“馬大人,你當然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