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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鞋, 才迅速地彎下腰,飛快地穿好另一隻鞋子:“我自己來,自己來。”

馬文才見她臉色紅潤,說話也有了中氣,心中稍安,便又恢複了慣常的調侃口%e5%90%bb:“夫人也真是的,跟自家相公還客氣什麼呀。”

“什麼夫人啊?”桓是知瞪大眼睛,“戲已經演完啦,你少占我便宜。”

“占便宜?”馬文才湊到她麵前,故作懵懂,眼睛卻直勾勾地盯上她的唇,“夫人,怎麼做,算占便宜啊?”

桓是知見他“色眯眯”的眼神,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之前那些“難忘”的畫麵來,眼瞧著臉又要發窘變紅。

忽然,她一手捂住%e8%83%b8口,一手掩住口鼻,彎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馬文才臉上的嬉笑一掃而空,忙扶住桓是知,急道:“是知,你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桓是知的腰彎得更深,咳嗽聲也一聲重過一聲。

“你還愣著乾什麼?”馬文才一邊快速輕拍桓是知的背,一邊衝一旁的丫鬟道,“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是是是!”那丫鬟點頭連連,抬腿就要往門外跑。

桓是知卻忽然止住了咳嗽,一屁股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仰起臉,得意地衝馬文才嘻嘻直笑:“被騙了吧?這就叫占你便宜,逗你玩。懂了嗎?”

“你……”馬文才見她無恙,心上一鬆,卻也有些氣悶,忿忿地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逗。”

“怎麼不逗了?你完全被我騙到了啊。”桓是知漫不經心地打開托盤上的小盅,還未端起,就聞到一股子濃鬱的藥味。她立刻嫌棄地皺起眉,把小盅推得遠遠的,“這都煮的什麼呀,十全大補亂燉?”

馬文才道:“這是我爹特意吩咐下去給你補身體的,具體有什麼我也不清楚。反正你趕緊喝了,沒壞處。”

“怎麼沒壞處?”桓是知剛剛睡醒,精力恢複,也習慣了和馬文才抬杠,隨口道,“是藥三分毒。就算沒有毒,這麼些好東西混在一起,虛不受補的,我萬一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桓是知!”馬文才忽然大喝一聲,語氣中的怒意有些藏不住。

一旁的小丫鬟本來正饒有興致地瞧著這個能說會道的大小姐胡扯逗樂,驟然聽見馬文才的這一聲怒喝,禁不住身子一抖,忙怯生生地低下了頭。

“你乾什麼發火呀,都嚇壞她了。”桓是知也是微微一抖。但一想自己拿馬太守的一番好意開玩笑,也確實是不太好,便放軟了語氣,“好嘛,對不起。我嘴快了嘛,不該拿你爹爹的心意開玩笑……”

“你是不應該拿你自己開玩笑。”馬文才看著她,“我不喜歡你拿你受的傷來逗我,也不喜歡你口無遮攔地把那些不吉利的話掛在嘴邊。我聽了很不高興。”

桓是知見他一臉嚴肅,便想嬉笑兩句緩和氣氛:“好啦,童言無忌嘛。更何況,自己咒自己咒不死的,要是真這麼靈,那多少人不得開心死了?傷心死了?丟臉死了?氣死了?”

“你……”馬文才覺得她是故意的,“你是想氣死我?”

“我沒有啊。”天地良心,她這麼努力地歪著頭裝可愛,就是為了逗他這個彆扭的小氣鬼笑啊。

她忿忿地鼓起臉,像一隻氣悶的倉鼠,一本正經道:“本小姐在討好你,沒看出來嗎?”

馬文才的神色終於緩和下來,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去戳她肉乎乎的臉頰:“在下眼拙了,還真沒看出來。”

一旁的小丫鬟又忍不住低頭竊笑。

桓是知斜眼去看那小丫鬟:“喂,小丫頭,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一直在偷笑。乾什麼,本小姐臉上有花啊?”

馬文才居然也跟著笑:“大概是因為她頭一回見玉樹臨風的桓公子穿女裝,有些不習慣吧。”

“哈?”她們倆之前見過?

桓是知眯起眼,細細地打量眼前的丫鬟,忽然一拍腦門,喜道:“你是巧兒!”

巧兒笑眯眯地猛點頭:“是我!小姐你還記得我?巧兒真是太高興了。”

桓是知喜得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差點就沒認出來。好像還胖了點兒?看來太守府的夥食還不錯嘛。”

巧兒微微頷首,一雙眼睛悄悄地去看馬文才:“嗯,小姐,還有老爺和公子,都待我好。巧兒這一輩子,隻能做牛做馬報答你們了。”

“那可不行,我們救你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當牛做馬的。”桓是知逗她,“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難得我和馬公子回來,乾脆就趁此給你尋摸個婆家好了。”

巧兒臉色一變,忙道:“彆彆彆,小姐千萬彆費心,巧兒在太守府挺好的。”

“彆害羞嘛。”桓是知笑道,“你跟我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胖的還是瘦的,皮膚白點還是黑點的,話多的還是話少的?”

馬文才在一旁揉著太陽%e7%a9%b4:“你乾脆去做媒婆算了。”

桓是知戳了戳自己的上唇,傻樂道:“行啊,我給自己點顆痣,今天就開張。巧兒姑娘就是我做的第一樁媒。巧兒你放心,到時候我給你貼點嫁妝,找世家公子不容易,但給你找個尋常人家的好男兒也是不難的。保管你滿意。”

巧兒卻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桓是知嚇了一跳,忙去扶她:“你這是做什麼呀?”

巧兒仰起臉,泫然欲泣:“桓小姐,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巧兒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以後也會永遠本本分分,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桓是知有些懵:“我沒有趕你走啊。你先起來。”

巧兒堅持跪著:“小姐你答應不趕我走,巧兒才敢起來。”

“答應答應。”桓是知有些尷尬,“我沒有逼你一定要現在嫁人啊。你什麼時候想嫁人了,或者喜歡誰了,再告訴我就行了……”

巧兒終於起身,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巧兒永遠不嫁人。巧兒想一輩子留在這裡,永遠伺候馬公子……”

她的聲音居然有些哽咽。

桓是知心中驟然升起歉意,是她的玩笑話把小姑娘嚇哭了嗎?

巧兒端起托盤,衝馬文才和桓是知鞠了一個躬:“補湯涼了,我去換一碗。”說著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傻氣

桓是知摸不著頭腦, 看向馬文才:“她怎麼了?是我剛才的話太過分了嗎?”

“你管她怎麼了, 一個萍水相逢的小丫頭罷了。”馬文才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不餓嗎?想不想吃點什麼?”

“彆老動手動腳的。”桓是知撥開他的手, 猛然又瞧見他衣服上的血汙,不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先彆管我了。你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吧,要是累的話, 就先睡一覺。”

“不累。”馬文才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你這樣關心我,我就算再熬個一天一夜,也不累。”

傻裡傻氣的。

桓是知努力憋著笑:“行啦。你先去換衣服,我自己隨處逛逛,我不……”

“餓”字還沒出口, 桓是知的胃就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桓是知無語地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癟癟的肚子, 訕笑著改口:“不可能不餓……畢竟睡了好長時間了嘛。”

馬文才笑:“想吃什麼。我吩咐他們做去。”

“也沒什麼特彆想吃的。”桓是知思索了一會兒, “想吃的,你們這兒也沒有。”

“桓大小姐, 你未免太小瞧我們馬家了吧?”馬文才道, “你就是想吃天上的蟠桃,我馬文才也去王母娘娘那兒給你求來。”

“王母娘娘多忙啊, 哪有時間搭理我們這些貪吃鬼。”桓是知笑著輕歎一聲,“我就是想吃桂花餅了。”

“什麼?”馬文才一愣,“這也太簡單了吧?我這就吩咐人做去。你要是實在餓得慌,我立刻就上街給你買去。”

“當我沒說啦。”桓是知有些怏怏地坐下, “我就是想吃平藍做的東西而已。”^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她想平藍了。

下山的日子並不算久。但這麼多年,平藍幾乎日日跟在她的左右,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馬文才也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可一時之間也無處給她找一個平藍來,有些喪氣:“你還不如讓我去偷蟠桃呢。”

桓是知笑道:“好啦好啦。無所不能的馬公子,您就隨便吩咐下人給我做點吃的。在下在府上蹭吃蹭喝,可不敢挑剔。”

馬文才被她逗笑,正準備離去,忽然想起了什麼,說了句“你等我一會兒”,就風風火火地跑走了。

“喂……”桓是知的肚子又叫了一聲。

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啊,跑走之前不能先隨便給她點什麼填填肚子嗎?

桓是知無奈地環顧四周,見房中的茶幾上真還放了些瓜果點心,臉上一喜,忙過去剝了瓣橘子丟到嘴裡。

這橘子甘甜多汁,入口化渣。桓是知一嘗,便知這是從荊州一帶由水路加急運過來的。

荊湘一代的柑橘是數得上名的皇家貢品。每到年關,桓家都會想儘辦法多囤一些,分給自家的各個兄弟。

桓是知特彆愛吃荊州柑橘,桓玄便每次都會偏心地多分一些給她。去年的這個時候,桓玄尚在建康,她也還沒有出來讀書,兄妹倆便時常圍著火爐,一邊吃橘子一邊敘話。

桓是知貪嘴,揀到小個的橘子便整個丟進嘴裡。桓玄斜眼看她:“我說這位大家閨秀,您能不能注意點吃相啊。”

“這樣吃橘子才爽啊,本女俠這是不拘小節。”桓是知含糊不清道,“爹爹又不在這兒,你管我。”

桓玄一臉無奈地彆過頭,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

桓是知得寸進尺,仰起頭張大嘴,像一隻待投喂的青蛙:“啊——”

桓玄不理:“這位女俠,你沒長手啊?”

青蛙女俠堅持地嗷嗷待哺:“啊——”

桓玄投降,把橘子輕輕丟進她嘴裡:“小心些,彆給我噎著啊。”

桓是知心滿意足。腮幫子鼓鼓的,衝著桓玄傻笑……

如今年關又近,桓是知又一次吃到了荊州的柑橘,可建康城內卻少了一對對坐嬉笑的兄妹。

也不知道北境那邊,有沒有這樣好吃的橘子?

桓是知正對著手上的橘子發呆,馬文才已經氣喘籲籲地回來了,手上還提著兩個包袱。他有些得意地衝她晃了晃手中的包袱:“看,這是什麼?”

“我們的包袱啊……”桓是知臉上寫著“冷漠”兩個字。

“劉兄趕著去投軍,昨天就動身了。走之前,他把這個包袱先給我們送過來了。”馬文才莫名高昂的興致並沒有被桓是知影響,他興衝衝地打開包袱,“你看看,這是什麼?”

“馬公子的金銀珠寶啊。”桓是知依舊漫不經心,“乾嘛,你要讓我啃金子啊?”

“我是說這個。”馬文才打開包袱中央,一個白色的小包袱,“看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