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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桓是知漸漸有了知覺。她費力地睜開眼,隻覺得頭疼腦脹, 耳邊又甚是嘈雜。

她支起身體,發覺自己已經離開了適才所在的房間,置身於一張極大的雕花大床上。再看四周,雕梁畫棟,富麗堂皇,一派奢靡。

大廳之上,數十個美女身著華麗的錦緞,佩戴著璀璨奪目的珍珠寶石,簇擁在一個男子身邊,不時發出一陣陣浪笑。適才聽見的嘈雜之聲,正是源自此。

“小美人,你醒了!”

那男子見桓是知坐起,興衝衝地從錦簇花團中衝出來,語帶驚喜。

桓是知立即翻身而起,閃到一邊。她見自己身上還是那套粗布衣裳,自覺力氣也恢複了七八成,心中稍稍安定,戒備地問:“你是誰?這兒是哪兒?”

“怎麼這樣一個大美人,問的問題也這麼沒有新意?”那男子略略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我是你今夜的夫君啊。”

桓是知心頭一凜:“你就是那個采花賊?”

平心而論,眼前的這個男子容貌英俊,膚色白皙,衣袂飄飄,頗有些當朝時興的名士風範;再看這屋內的裝飾陳列,顯然是個富貴人家。桓是知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喪心病狂的%e6%b7%ab賊,竟會是這樣一個衣冠楚楚的美男子。

“采花賊?”那男子先是一愣,接著仰頭大笑,“你們怎麼能這麼稱呼本公子?真是太失禮了。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公子就成全了你,做一回采花賊。”說著,就張開雙臂向桓是知撲過去。

桓是知大驚,急忙避開。那男子撲了個空,不怒反笑:“對嘛,這才有趣。本公子就喜歡這樣活蹦亂跳的。不然和一條昏迷的死魚共赴雲雨,有什麼意思。”

桓是知撒腿就往門外跑。適才簇擁在那男子身邊的那些美女們立刻一擁而上,形成好幾排人牆。

桓是知也不客氣,直接拳打腳踢,那些弱柳扶風的美人們哪裡會是她的對手,一個個就像紙糊的一樣,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連聲哀嚎。

那男子從未見過這般彪悍的女子,初時竟愣愣地在原地欣賞。在桓是知抬腳踹飛一個女子的時候,他甚至還沒心沒肺地鼓起掌來:“有趣,有趣。”

直到桓是知抓起一個酒杯,向他擲過去的時候,他才大叫起來:“小美人,你要造反嗎?”

桓是知一腳踹翻了腳邊的一張桌子,怒道:“造反?你算什麼東西,打你這個狗東西,還算造反?”

那男子兀自定了定神:“本公子的身份,說出來怕嚇死你!你要是乖乖聽話伺候好本公子,本公子保證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否則,本公子可不能保證你的小命。”

“看來還是個士族敗類!”桓是知怒氣更盛,隻恨現在手上無刀,“本小姐今天就替天行道,替那些冤死的人報仇!”

她四處搜尋,忽見地上有一個金子做的如意。她順手拿起就朝那人頭上擲過去。那男子應聲倒地,登時頭破血流,嚇得坐地大喊:“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門外立刻衝進來兩隊穿著盔甲的護衛。

桓是知吃了一驚。適才屋內這麼大動靜,屋外卻毫無反應,以致於她一時大意,盛怒之下貿貿然就開始攻擊那男子。

護衛人多勢眾,也不像那男子一樣比姑娘還要嬌%e5%aa%9a,桓是知自然不是對手,很快就被製服。

那男子用手帕捂著自己額頭的傷口,跳腳道:“給我捆起來!本公子今天要破戒打女人了!哎呦喂,疼死我了……”

桓是知奮力掙紮,無奈被兩個男人反剪著雙手動彈不得,隻能任由他們捆住了她的手。

正在此時,隻聽一人進屋來:“何兄,你送的這身火浣衫,實在是不同凡響啊,小弟我……誒,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老弟換好衣裳了?”那男子按著那帶血的手帕,神情有些不自在,“沒事沒事,家中一個下人鬨事而已,我已經處理完了。”

“原來是這樣啊。這麼放肆的下人,留著何用,要我看啊……”來人看著流血的傷口倒吸了一口冷氣,邊說便往前走。

桓是知覺得這聲音莫名耳熟,待到那人終於走到她麵前,她不由地驚叫出聲:“王藍田?!”

王藍田嚇了一跳,怔怔地盯了桓是知半晌:“你、你是……你果真是……”

桓是知怒目而視:“你怎麼會在這兒?王藍田,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跟這種敗類混在一起!”

“是我該問你怎麼在這兒吧?還……穿成這樣?”王藍田顯然也非常吃驚,“況且,他怎麼會是敗類呢?他是……”

“老弟!不必告訴這賤人本公子的身份名諱!”那男子阻攔道,“不過,你們怎麼會認識?這家夥到底是誰?”

“她是,她是……”王藍田顯然沒有適應桓是知的女裝,心裡有些亂,“總之,何兄,你放了她吧。她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那男子冷笑:“笑話!整個杭州城,還有本公子惹不起的人?”

“她你可能真的惹不起。”王藍田附到他耳邊,“她是桓家的小姐。”

“什麼?”那男子打量著桓是知的裝束,“你胡說吧?她?你以為我不知道桓家小姐啊?桓小姐要是有這樣一張臉,當初聖上選妃的時候,她還能落選?”

“落選?這我還真不知道……”王藍田道,“隻是,小弟真沒騙你啊。何兄,就算看在小弟的麵子上,你放了她吧。”

“你的麵子?”那男子忽然笑了,“我明白了。老弟啊,你是看這小賤人貌美,心動了吧?又何苦編那種瞎話來嚇唬我?你要是喜歡,本公子給你兩個時辰,等你玩夠了,我再殺她也不遲啊。”

王藍田急了:“殺不得啊。何兄,你就放了她吧!”

“瞧你急的。都是男人,我明白。剛才我一看你的眼神,我就明白了。”那男子大笑,“看不出來啊王藍田,你還是個多情種啊。不過,這個小娘們兒,本公子是留不得的。本公子府上的其他美人,你隨便選。”

“要殺我?”桓是知忽然冷笑道,“光天化日的。駙馬爺,你就想這樣殺人滅口嗎?”

第三十七章 推測

桓是知確實是在故作鎮定。

被反剪的雙手被粗糙的麻繩勒得生疼, 身邊又都是配著劍的護衛, 桓是知覺得, 自己似乎都能透過那厚厚的劍鞘, 看到冰冷的劍光和劍尖上滴下的熱血。

她害怕。雖然極力克製恐懼,故作大聲以示沉著, 可是她還是能聽見自己聲音的輕顫。

好在那一聲“駙馬爺”讓那白麵男子也是一驚,無暇去細究桓是知言語中些許的異樣。他的聲音實打實地抖了一下:“你、你怎麼知道我是駙馬?”

原來真是駙馬!

大膽的猜測得到印證, 桓是知的心中一震, 但臉上依舊保持著鎮靜。

她勾唇笑道:“駙馬爺好健忘。去年你與長清公主大婚之時,我跟著我爹爹來喝過喜酒,有過一麵之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男子微微皺眉,似乎真的在回憶中確認:“不可能。桓家小姐大家閨秀,怎麼可能出門來喝喜酒?”

桓是知是信口胡謅的。

長清公主大婚之時, 她確實人在杭州, 不過她對那種推杯換盞說空話的豪門喜宴毫無興趣, 隻是換了男裝溜到街上看了一會兒迎親隊伍的熱鬨。

她推測出眼前這名男子是長清公主的駙馬,是基於一些蛛絲馬跡。

最先引起桓是知懷疑的, 是這些護衛。尋常士族或者大戶之中有護衛實屬平常, 可這些護衛不光訓練有素,身手不凡, 還個個身著銅色甲胄,實在不像是普通士族或者富商府上的護衛。

敢如是裝束的護衛,要麼是王謝桓庾這樣的頂級士族,要麼就是與當朝皇族司馬氏有著緊密的關係。

再者, 是王藍田身上的這件火浣衫。

火浣衫由一種價值不菲的火浣布製成。《列子·湯問》中便有記載,“火浣之布,浣之必投於火,布則火色、垢則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凝乎雪。”大晉國內並不生產這種珍稀的布料,在皇室從外國得到的進貢中也稱得上罕有。能擁有火浣衫的人,自是非富即貴。

當然,許多與番邦互通有無的富商巨賈,擁有的稀奇玩意兒可比皇室成員多得多。可是,這名男子居然知道桓是知落選皇妃的事情。

要知道,彼時皇帝選妃,為顧及各士族的顏麵,召見各大族小姐時是頗為私密的,也並未公開說是為了選妃。“桓家小姐因相貌醜陋而被皇帝嫌棄落選皇妃”,這樣的傳聞是絕對的“宮廷秘聞”。礙於桓溫的權勢,一般是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傳播這個消息的。可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消息在高門貴族之間還是迅速地傳開了。

那男子知曉這樣的“小道消息”,是皇室成員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再回想起那個綁架自己的矮冬瓜,武功不弱,卻又聲音古怪,像極了大內的高手。

如此種種,再加上王藍田稱呼他為“何兄”,而且這位“何兄”又生得如此貌美……

大晉朝誰人不知,長清公主嫁的是杭州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何崇。據說何家的家世其實一般,本來是絕對高攀不上皇家公主的;但長清公主親眼見過何崇之後,立刻為之傾倒,帶著豐厚的陪嫁下嫁至杭州。

這樣一番思索下來,桓是知便料想,眼前這個油頭粉麵的男子,多半就是駙馬爺。

她謊稱曾經打過照麵,又直接甩出結論,剝奪了對方細細思索的反應時間,讓他在訝異之下,下意識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大家閨秀出門喝個喜酒算什麼?”桓是知笑道,“何公子身為堂堂駙馬爺,不光聲色犬馬,還奸/%e6%b7%ab婦女,殺害無辜,這不比喝個喜酒不合規矩得多了?”

“你血口噴人,一派胡言!”何崇氣急敗壞,“我看你根本就是個江湖騙子。汙蔑我的清白,也汙蔑桓家的聲譽。本駙馬今天就殺了你,也算替桓將軍出口氣!”

“你敢!”何崇還沒來得及下令,就因桓是知的一聲斷喝而立住了,“何崇,我警告你,你要是有兩個腦袋,就儘管動我試試看。怎麼,覺得殺了我,能神不知鬼不覺?你真的覺得本小姐會蠢到單槍匹馬來闖公主府?”

你真的是蠢死了……要不是手被綁住了,桓是知真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叫你能,叫你膽大包天……今天要是真死在這兒,到了地府都要被其他小鬼看不起啊……

雖然內心懊悔不已,但桓是知表現得太過有恃無恐,何崇似乎真被唬住了。他問身邊的一名護衛:“那兩個人還沒抓住嗎?”

“他們倆可是我們桓府的絕頂高手,哪兒能那麼容易被捉住。”桓是知振作精神,繼續信口開河,“你手下的那個矮冬瓜,此刻恐怕已經被五花大綁,丟到大牢裡了!我保證,不出一個時辰,他一定乖乖地交代出自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