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1 / 1)

然家大業大,可王藍田卻有一個特點:對彆人摳。就這麼請大家白吃白喝一頓,估計王藍田的心都在滴血。

祝英台道:“我還以為,馬公子要儘地主之誼呢。沒想到居然會舍不得花一頓飯的銀子。看來,馬太守為官頗為清廉,從來不會搜刮民脂民膏啊。”

馬文才道:“那是。我馬文才哪兒能跟你祝英台比啊。祝家多闊綽啊,財大氣粗的,不知道是吸了多少佃農的血啊。”

“馬文才,你……”

二人顯然都還在為適才的爭執生氣,言語帶刺。

恰在此時,店小二前來上茶,這才製止了新的一輪“戰爭”。

這頓飯吃得頗有些尷尬,眾人都沒怎麼言語。但酒足飯飽總是讓人開心的。

桓是知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胃,對王藍田笑道:“謝啦,藍田兄。”

藍田兄一邊慢吞吞地解下包袱,一邊苦笑:“不客氣。”

剛結完賬,隻見兩個大概十五六歲的乞丐走進了飯館,湊到桓是知他們桌子旁邊,哀求道:“各位公子行行好吧,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那小二立刻黑著臉趕人:“臭乞丐!誰允許你們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祝英台喝道:“你這麼凶乾什麼?”

那小二立即換上笑臉:“公子啊,小的這不是怕他們兩個弄臟公子的衣服嗎?”

梁山伯起身道:“看他們比我們還要小兩歲,實在怪可憐的。我們這些菜才吃完一半嗎,就讓他們倆吃吧。”

“這使不得啊,公子。”小二急了,“這要是讓這下賤的乞丐坐到我們店裡,我們以後就沒法做生意了。”

“下賤?”梁山伯麵帶不忿,“你這小二哥說話好難聽。他們二人不過是沒有投生到一個富裕的家庭,怎麼能說他們下賤呢?”

“好了,你彆為難小二了。”桓是知解下自己的包袱放在自己的桌上,解圍道,“我給他們倆一些錢,叫他們去彆處買東西吃,填飽肚子不就行了?”

“是知,你也覺得這兩位小兄弟沒有資格坐在這裡嗎?”大概對之前桓是知割裂草鞋的事情仍未釋懷,梁山伯有些較真,“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們這些人,沒有資格和你這個尊貴的桓公子坐在一起啊?”

桓是知也站起身:“梁山伯,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現在,還在為剛才那個賣草鞋的打抱不平嗎?”

“賣草鞋的?”梁山伯道,“桓是知,你聽聽你自己是怎麼稱呼那位兄台的?語氣中的不屑實在是太讓人不適了!”

“我又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叫他賣草鞋的怎麼了?”桓是知急了,“我說你怎麼這麼神經過敏啊。那個人難道是你家親戚不成?”

祝英台也站起身:“桓是知,你說話注意一點,彆對山伯大呼小叫的。”

“祝英台你搞清楚啊。”馬文才也起身道,“明明是梁山伯先對是知大呼小叫。”

荀巨伯在一旁急得擺手:“喂,我說他們……”

“閉嘴!”四人一齊吼他。

“不能閉嘴!”王藍田大叫,“那兩個小子把我們倆的包袱偷走了!”

眾人聞言,急忙低頭,果然,桌上放著的兩個包袱不見了。再一扭頭,那兩個乞丐剛跑出飯館。

“混蛋!”馬文才怒喝一聲,第一個追出去。其他人也連忙跟上。

飯館外拴著六人的馬。那兩個乞丐各持一把匕首,熟練地割斷了繩子,跳上馬就要離去。

馬文才從背後抽出弓,正要搭上箭,祝英台卻攔在了他的麵前叫道:“不要殺人!”

馬文才喝道:“你讓開!是知的包袱也被搶走了!”

祝英台不動:“你的包袱裡不是還有錢嗎?不夠的話,我的給你們!”

“你……”

二人正僵持,卻聽見耳邊閃過一陣弓箭離弦之聲。接著便聽見一聲慘叫。

那個偷了桓是知包袱的乞丐被射中了左肩,肩頭立時冒出一大灘血汙。他在馬上晃了一晃,最終還是咬牙抱住了馬脖子,忍著劇痛逃跑了。

眾人這才看清射箭之人,訝異道:“是知?!”

桓是知麵如寒霜,仍舊維持著拉弓的姿勢。她把弓複又插回背上,心有不甘:“該死,被這兩個小壞蛋跑了!”

“是知,你為什麼這麼做?”祝英台一臉震驚。她方才隻顧著攔住馬文才,完全沒料到桓是知會出手傷人。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這麼做呢。”桓是知一臉嚴肅地質問,“你攔著馬文才乾什麼?他要是出手,說不定能把另一個小偷給射下來呢。”

“你還想殺了另一個?”祝英台氣道,“你怎麼這麼冷酷無情啊?”

“誰說我想殺人了?”桓是知覺得祝英台簡直不可理喻,“我隻是要射傷他,把他從馬上射下來而已。祝英台,你有沒有搞錯啊,他們倆偷了我們的錢,你不幫忙抓小偷就算了,現在卻在這裡指責我?”

“是你搞錯了吧。人命關天。”祝英台覺得桓是知簡直鐵石心腸,“你們桓家還差那點錢嗎?射下來?你怎麼這麼自信?萬一你射中他的要害,他死了怎麼辦?”

“我當然自信了。你彆忘了,我的箭法一直都是書院裡的第一。”桓是知氣得不輕,“況且,什麼叫我們桓家不差那點錢啊?我們桓家不差錢,就活該被人偷嗎?你們祝家也有錢。你家門口是不是掛了一塊牌子,寫著‘歡迎賊寇大駕光臨’啊?”

祝英台也氣得夠嗆,叫道:“強詞奪理!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嗜血凶殘的人!”

桓是知也大叫:“我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善惡不分的人!”

“好了!”荀巨伯又夾在了中間,“是知啊,英台並不是反對你抓小偷,她不是害怕你一失手,把人給弄死了嗎?”

桓是知聽荀巨伯的語氣竟是向著祝英台,怒火更盛了,隨口道:“死就死了!這樣恩將仇報的小賊,在這世上也是禍害!我包袱裡的金銀,夠那個小壞蛋治一千次箭傷了,便宜他了!沒射死他,算他命大!”

第二十八章 獨處

“是知,你這麼說就有點太不近人情了。”荀巨伯道,“那點錢對你們桓家完全不值一提……”

“不是錢的問題!”荀巨伯越說,桓是知越生氣。

那個布娃娃也在那個包袱裡,桓是知就是因為這個才毫不遲疑地射出了那一箭。可現在他卻站在祝英台那邊,口口聲聲地指責她輕賤人命冷血無情。

“對,不是錢的問題。”馬文才上前一步,將桓是知護在身後,“荀巨伯,祝英台,你們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個的,都在為兩個小賊辯護?偷東西的立刻得到了寬恕,奮勇抓賊的是知反倒要在這裡接受你們的指責。”

“文才兄,這回是知做得是不妥當。”梁山伯道,“看那兩個小兄弟的模樣,必是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做這等事……”

“生活所迫就可以偷雞摸狗?那再逼迫一下是不是就可以占山為王了?”馬文才道,“梁山伯,你剛才在城門外,不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貧賤不能移嗎?”

“文才兄,嚴於律己,卻要寬以待人啊。殺人越貨的強盜和迫不得已的小偷,自然是不一樣的。”梁山伯道,“錢財對你們來說並沒那麼重要。但如果失手殺了他們,他們就徹底失去了改過自新的機會。畢竟是兩條人命,我想到時候是知也會內疚和後悔的。”

“哼,本公子才不會內疚。”桓是知冷笑,“沒錯,我就是草菅人命。下次要是讓我遇見那兩個小賊,我絕對一人一箭,瞄準心臟。怎麼著吧?你們要報官把我抓起來嗎?”

“怎麼,拿出桓家少爺的派頭來了!”祝英台也冷笑了一聲,“我們哪兒敢報官啊。這杭州官府不是馬大公子家的嗎?都是一丘之貉。”

“你……”桓是知怒極,轉向荀巨伯,“荀巨伯,你也同意祝英台嗎?”∞思∞兔∞網∞

荀巨伯歎了口氣:“是知,你今天未免也太暴躁了。又是把人家的草鞋攤子掀了,又喊著要殺人。你這個性子怎麼越變越壞啊?”

“我越變越壞?”桓是知瞥了一眼荀巨伯掛在腰間的香囊,“好啊,有了心上人,就不需要我了,是吧?那好,我們分道揚鑣!”

荀巨伯下意識地用手護住那個香囊:“是知,就事論事。你不要不講道理啊。你彆忘了,我們一起出來,是為了謝先生的考核。”

“沒有你們,我們照樣能很好地完成考核。”馬文才扶住桓是知的肩膀,道,“我想是知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從現在開始,你們走你們的路,我們完成我們的考核,如何?”

“好!正合我意!”祝英台道,“讓我與你們這樣時常動粗、喊打喊殺的人同行,我還不願意呢。”

梁山伯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

“我看挺好。我們就不是同路人。”桓是知說著去看荀巨伯,“荀巨伯,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要跟祝英台和梁山伯一組,還是跟我一組。”

荀巨伯急得頭痛:“是知,你一定要這樣嗎?”

“很好,我明白了。”桓是知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泛紅,“就當過去的那些日子,都是我的一場夢。再見。”說完就甩開大步往前走。

桓是知的話讓荀巨伯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正在猶豫要不要追,馬文才卻已經緊緊跟了上去。他便止住了步子,回頭衝祝英台和梁山伯苦笑了兩聲。

一直在一旁安靜地“看戲”的王藍田見馬文才跟著桓是知跑了,也急忙跟上去,卻被馬文才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你跟著我們乾什麼?”

王藍田一臉委屈:“馬老大,我身無分文,你總不能讓我去跟梁山伯他們一起吧?”

馬文才哼了一聲:“不許讓我看見你,不許偷聽我們說話。至於跟不跟丟,看你自己,明白嗎?”

王藍田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馬文才掏出兩錠金子拋給他:“滾。”說著便又轉頭去追桓是知。

桓是知走得飛快。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是似乎一停下來,%e8%83%b8口的怨氣就能讓她爆炸。

“好了。”馬文才閃身橫在她麵前,“你就算把自己活活氣死累死,那個荀巨伯也不會愧疚的。”

桓是知被馬文才的話紮到,有些泄氣:“哼。馬公子你倒真是寬宏大量,這麼快就恢複好心情了?”

馬文才毫不掩飾,笑道:“我是很開心啊。等回去,我可得好好感謝荀巨伯他們。”

“感謝?”

“是啊。”馬文才把手搭在桓是知肩上,“感謝他們給了我和我的好朋友單獨相處的機會啊。”

桓是知把馬文才的手推開,回頭搜尋:“王藍田呢?”

馬文才搖頭:“不知道。可能跟祝英台他們走了吧。”

桓是知不滿:“這個家夥,虧我最近覺得他人還不錯。”

“我們兩個人就夠啦。”馬文才雙手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