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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又要走。

馬文才又拉住她:“你這麼著急走乾什麼?你的巨伯兄,哦不是,是王蘭姑娘的巨伯兄,重色輕友,可早就顧不得你這個好兄弟了。”

“馬文才,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咄咄逼人嗎?”今天的事對桓是知的打擊不算小,她又是委屈又是生氣,“你自己聽,鐘聲在響!夫子和山長在召集我們去學堂集合!你不著急,你自己待在這兒好了!”說著狠狠甩開馬文才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

“是知……”馬文才有點後悔。但轉眼看看手中的桂花餅,氣又不打一處來。

“馬統!”他大喊一聲。剛才正是馬統告訴他,桓是知端著桂花餅鬼鬼祟祟地出門了。

“我在呢,公子!”馬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有什麼吩咐?”

馬文才把盤子遞給他:“把這東西給我丟了。”

馬統接過,乖乖點頭:“哦。”

“等等!”馬文才猶豫道,“這餅嘗都沒嘗一口,丟了是不是有點可惜?”

馬統還是點頭:“嗯,是可惜……雖然看著很醜,但是可能挺好吃的也說不定……”

馬文才劍眉橫豎:“哪裡醜?”

“不醜不醜。”馬統忙搖頭,小心翼翼,“公子,你要嘗嘗嗎?”

馬文才哼了一聲:“彆人不要的東西,我才不吃呢。”

馬統道:“那是那是……那,那我拿回去跟平藍分了吧!”

“站住!”馬文才喝道。

馬統要崩潰了:“公子,到底要怎麼樣啊……”

馬文才扭過頭不看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先放我屋裡吧。萬一桓是知自己想吃,到時候跟我鬨,怪麻煩的。”說著裝模作樣地整了整衣襟,邁開步子往學堂走去。

馬統無奈地搖頭,低聲咕噥:“自己想吃就說自己想吃嘛。真是彆扭。”

學子們到得差不多了。馬文才在桓是知身邊坐下。

桓是知目不斜視,對他視而不見。

陳子俊站在講台上:“學子們,年關將近,又到了我們……”

“放假的時候了?!”王藍田興衝衝地接話。

陳子俊正色道:“是要到春節假期了沒錯。但是假期時間有限,我看大部分學子,是沒有機會回家團圓了。畢竟,你們在這短短的假期裡,還要完成謝先生給你們布置的試題。這將作為對你們的重要考核,事關你們的品狀排名,各位學子可要慎重對待啊。”

學子們發出一陣哀嚎。

桓是知倒是有些好奇謝先生會出什麼試題,習慣性地轉頭想和自己的同桌交流一下。可一見馬文才那張依舊陰沉的臉,她便硬生生地將話吞了回去。

哼,不看她?她才不要主動同他講話呢。

謝道韞道:“諸位不必擔心,本席此次不讓你們寫詩作文,也不用騎馬射箭。相反,你們都可以下山,若是想回家探親,隻要山長和夫子不阻撓,本席也沒有意見。”

“不用寫詩寫文章?”王藍田不信,“真的假的啊?”

謝道韞微笑。

她此次出的試題隻有兩個字:“無題”。

她要求眾學子以六人為一小組,下山去體驗生活。除惡也好,扶弱也罷,隻要是做不違反大晉律法,有益百姓的事情都可以。在假期結束後,每個小組要輪流做報告,談一談自己的收獲與心得。

陳子俊有些遲疑:“謝先生,這妥當嗎?萬一學子們都回家裡拿錢去救濟他人,或者乾脆隨便扯個謊交差……”

“就算真的是回家拿錢又如何呢?哪怕是施粥於窮苦也是功德一件啊。”謝道韞道,“更何況,屆時談論心得,是不是撒謊,有沒有親自去做,一問便知。夫子你不也說了嗎,這有關眾學子的品狀排名。不用心去做的人,本席自然會將他的品狀排名置後。”

陳夫子還有些猶豫。山長倒很是讚同謝道韞:“謝先生說得不錯。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學子們在這學堂內學習孔孟之道,根本上還是為了兼濟天下,造福百姓。紙上談兵終究淺薄,讓孩子們去山下曆練曆練,相信他們一定會對此前所學有更深的感悟。”

陳夫子點點頭:“山長說得是。那就請各位學子儘快分好組,務必今日之內將分組名單交給我。現在各位都回房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一早就可以下山了。”

桓是知有些頭疼。

之前為了馬文才和梁祝二人吵了一架,適才又撞見荀巨伯向王蘭吐露心聲,順帶著還跟馬文才也吵了一架。書院內關係最親近的四個人都跟她陰差陽錯地疏遠了。

如今學子們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三言兩語就各自組了隊,叫她臨時到哪裡去找人呢?

平藍在幫她收拾行李。桓是知坐在書桌前,心事重重地輕輕撥弄著那瓶紅珊瑚。

平藍正要把裝有布娃娃“小白”的木盒裝進包袱,忽聽桓是知一臉怨念地說:“那個不用帶啦。”

“啊?”平藍訝異,“可是公子,你平時可是去哪兒都要帶著它的呀。”

“那是以前。”桓是知站起身,想起適才荀巨伯對王蘭的“海誓山盟”還是有點氣悶,“如今這個東西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現在就扔了它!”說著抓起木盒就要往窗外丟。

“公子!”平藍叫道。

“不太合適,是吧?”桓是知的手停住了,“這萬一,砸到人,或者砸壞了花花草草,也不太好,是吧?”

“嗯。”平藍點點頭,“那我幫你扔。公子,給我吧。”

“你不是還要收拾行李嗎?”桓是知下意識地避開,“先收吧,明早就得走。”

“收好啦。”平藍又去拿桓是知手中的盒子。

桓是知死死抓住盒子:“你自己的還沒收好吧。”

“沒事兒公子。”平藍手上用勁,“平藍沒什麼行李,明早收都來得及。我現在就幫你把它丟了。”

“好了!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勤快。”桓是知奪過木盒,親自往包袱裡放,“我這私人的東西,丟在書院不合適。我、我下山再丟。”

“嗯,了解。”平藍了然於%e8%83%b8地偷笑,“公子是要下山丟,決不是舍不得丟。”

“舍不得丟什麼?”門外有人笑問。

桓是知抬頭:“山伯?英台?”接著臉色一黑:“荀巨伯?”

三人進屋。梁山伯道:“是知,我們來,是特地來問問你,你願不願意跟我們一個組下山?”

“我……”桓是知有些羞愧。她沒想到梁祝二人會不計前嫌,主動來邀請她同組。相比之下,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小肚雞腸。

“你還在為那天生氣嗎?”祝英台的語氣仍是有一些不自然,但卻是十分真誠,“這同窗學習,有爭論總是難免的嘛。我已經不生氣啦,雖然我還是不同意你的觀點。”

“我也不同意你的觀點。”桓是知笑,“但我也早就不生氣啦。”

“真的?”祝英台也笑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大氣一點嘛。”

桓是知抱拳:“承讓。也就比你祝英台,大氣了那麼一點點。”

荀巨伯道:“這下好了,你們三個和好如初,我也不用左右為難了。”

桓是知瞥了一眼荀巨伯,明知故問:“山伯,這個人也跟我們一個組啊?”

“這個人?”荀巨伯指著自己,“是知,你不會是在說我吧?”

“正是閣下你。”桓是知假笑,“我以為閣下忙著追求窈窕淑女,顧不得學業了呢。”

“放心放心。”荀巨伯居然沒聽出桓是知言語中的譏諷,反倒喜滋滋的,“我心中有數。是知你不必太過擔心我。”

桓是知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氣得內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梁山伯道:“這樣一來,就隻差一個人了。”

平藍道:“梁公子你算錯了吧?加上我家公子,也就隻有四個人啊。不是說,要六個人嗎?”

祝英台抿嘴笑道:“你家公子都到這個組了,那位馬大公子自然也會到我們組來。這還有什麼疑問嗎?”

桓是知的語氣中有點小失落:“這回他不會跟我一組啦。正好,你們不是都不喜歡他嗎,也省得到時候不愉快……”

“那我就偏要你們不愉快。”馬文才恰在這時走進屋來,“梁山伯,我同意和你們一個組。有些人不願意見到我,本公子偏偏就不讓她稱心如意。”

“彆陰陽怪氣的,我可沒說我不願意見到你。”桓是知語氣依舊不善,但聽見馬文才要加入,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安定的感覺,“我可沒那麼記仇。”

荀巨伯插嘴:“是知,你跟馬文才也鬨矛盾了?你這是每個人都要吵一遍啊,你這個脾氣真的要改改……”

“要你管。”桓是知沒好氣。

梁山伯在紙上寫上五人的名字:“現在就真的隻差一個了。”

馬文才瞥了一眼:“加個王藍田吧。”

梁山伯道:“文才兄問過藍田兄的意見了嗎?”

馬文才勾唇一笑:“正要問。”接著沉聲喊道,“藍田兄,你有意見嗎?”

“沒有沒有沒有。”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的王藍田探出頭來,滿臉堆笑,“馬老大說的話,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第二十六章 笑話

此行是為了完成謝先生彆出心裁的“試題”,書院要求眾學子“自力更生”,原則上不能帶書童。桓是知便打發了平藍回建康。其他人的書童也大多借此機會回鄉探親,難得地休了假。

於是六位“公子哥兒”便自己背著包袱牽著馬,往山下去。

畢竟臨近年關,桓是知對此次下山還是頗為興奮的。猶記得在建康時,每年的這個時候,大街小巷都是張燈結彩;廟會雜耍,更是熱鬨非凡。在杭州待的那一年太匆忙,沒能好好領略這裡的人文風情;桓是知私心想著,這回可要“假公濟私”一回,好好地感受一下西子湖畔的年味。

可還未進城,桓是知的好心情為沿途的所見所聞,磨得所剩無幾了。

城郊近十裡,觸目的大部分小屋都破破爛爛。絲毫沒有春節將近的喜慶氣氛不說,還不時能瞧見不少乞丐。

桓是知看得難受,同行之人也多是麵有不忍。

梁山伯歎氣道:“唉,今年入冬時便連降暴雪,比往年冷得多。大家的日子更難過了。”

臨近城門,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突然跑過來,拉住王藍田的衣角:“大哥哥,求求您行行好,給我點碎銀子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我真的好餓……”

“哎呀快把你的臟手拿開!”王藍田嚇了一跳,急忙用力地扯回自己的衣角,極其嫌棄地拍了拍,“臭小子,你知道這衣服多貴嗎!就是把你賣了你也賠不起!”

那小男孩被王藍田一吼,嚇得不敢說話。

“王藍田!你有沒有同情心啊!”祝英台瞪了王藍田一眼,忙上前護住小男孩,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他手心,“小弟弟你彆怕。這點錢你拿去,快去買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