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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一隻袖子,拽著蓋在馬文才身上。

桓是知擔憂地看著馬文才的睡顏,又無奈地瞥了一眼自己被死死拽住的手,心中哀歎。

行吧,今天就和他凍死在這裡吧。

第二十三章 怒火

“啊啾——”

桓是知手捧薑茶,裹得像一隻熊一樣坐在暖爐旁,打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噴嚏。

“哎呦你看你,”荀巨伯一臉嫌棄地搖搖頭,“現在知道難受了吧?馬文才當時燒糊塗了,你也糊塗了?他說不想下山你就真的不下山?居然異想天開想在那四麵透風的馬廄過夜。要是我們幾個晚去一會兒,你們這對好室友恐怕已經雙雙殉情了。”

“荀巨伯!注意你的……”桓是知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咳咳,用詞……啊啾!”

“你還是注意你的嗓子吧。”祝英台皺眉,“你聽你的聲音,跟破鑼似的。還是安靜地閉著嘴吧。”

桓是知有些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但終究還是在風寒麵前低頭,乖乖地捧著熱乎乎的薑茶啜飲起來。

“王蘭姑娘,我家公子沒事兒了吧?”馬統湊到正在抓藥的王蘭麵前。

昨日,荀巨伯等人把馬文才和桓是知從山上接下來以後,立即便送來了這醫舍。忙活一宿,馬文才的燒可算退了下來。

“沒什麼大礙了。”王蘭把一半的藥遞給馬統,“這些藥你就按我這方子上寫的熬好,伺候你家公子好好吃。他身子骨好,很快就能完全康複的。”

“那我家公子呢?”平藍也湊過去,“我家公子都成一個粽子了,還在那兒打噴嚏……”

“粽子?”王蘭瞥了桓是知一眼,失笑道,“放心吧平藍。你家公子隻是受了涼,也沒什麼大礙。隻是,這兩天鼻塞喉痛是免不了了,會吃點苦頭。你們二位隨我來吧,我們去熬藥。”

平藍這才放心地點點頭,轉身對桓是知道:“粽子……啊不是,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跟蘭姑娘熬藥了。”

“蘭姑娘,我去幫忙吧。”荀巨伯跟上去。

“不用啦。”王蘭推辭。

“沒事沒事。”荀巨伯去拿王蘭手中的另一半藥材,“這種粗活本來就是得我來做。”

桓是知盯著四人離去的背影,用力地捏緊了手中的茶杯:“見色忘友。”

梁山伯看了一眼“憤怒的粽子”,笑道:“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知,我們作為巨伯的好兄弟,應該想辦法幫幫他才是。”

幫個鬼啦。

桓是知心中忿忿,正要低頭飲茶,卻聽見床上的那個人發出了一聲低低的□□。

“文才兄。”梁山伯走到床邊,“你醒了。”

桓是知也放下茶杯,兩手揪住披在肩上的毯子走過去,鼻音濃重:“你感覺怎麼樣?”

“應該是問問你感覺怎麼樣吧?”馬文才瞥了一眼桓是知,撐起身子,“我怎麼會在這兒?”

“是山伯把你背回來的。”祝英台道。

馬文才坐起身:“多事。”

祝英台立刻就炸了:“馬文才,你……”

“算了算了英台,”桓是知攔在她麵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低聲道,“這家夥好像有起床氣,現在腦子又燒壞了……”

“你以為我聽不到啊。”馬文才輕哼一聲,“桓粽子。”

“你……”桓是知瞪了他一眼。接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示意休戰。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病號就彆鬥嘴了。”梁山伯道,“文才兄,昨日我們從小路下山尋你時,拐到大路遇見了馬太守。他聽說你不見都急壞了,拜托我找到你以後務必派人給他帶個信。現在你醒了,趕緊自己給他寫封信吧,好讓他彆那麼擔心。”

“我不寫。”馬文才扭過頭,“那個沒血沒淚的人,他會關心我?”

“馬文才,”梁山伯皺眉,“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的父親?”

馬文才冷笑:“虎毒不食子。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他根本就不是人。”

“住口!”梁山伯有些生氣了,“要不是看你的病剛好,我真想狠狠揍你兩拳!”

“哎呀,山伯,你……咳咳……”桓是知站到馬梁二人中間,“你不知道具體情況,咳咳,少說兩句吧……”

“是知,你彆攔我。我一定要說。”梁山伯蹙眉看著馬文才,“你父親打你又怎麼樣?父親打兒子,兒子還要記仇嗎?我每天都巴望著我爹,能夠多和我講幾句話。哪怕是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可是我爹……”

“梁山伯你彆說了……咳咳咳……”桓是知看馬文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想上前製止。無奈心中越急,咳嗽聲越停不下來。

祝英台把桓是知拉到一邊,按在椅子上:“你才應該彆說了。坐好,喝薑茶。”

桓是知內心焦躁,無奈自己咳得眼淚鼻涕一大把,隻得無奈地捧著薑茶,小心翼翼地順氣。

“桓是知,你給我安靜待著。”馬文才努力壓著心中的怨氣,“我的事情,不用你們任何人插嘴。”

“我不是要插嘴,文才兄。我隻是在勸你惜福。”梁山伯道,“你聽見同窗室友咳嗽,都知道關心。為什麼就對自己的父親這麼吝嗇呢?你一個做兒子的,昨日竟當眾辱罵你爹,現在要你寫封信給他報個平安道個歉,就這麼難嗎!”

“你懂什麼!”馬文才“謔”地站起身,“你以為他真的是在意我嗎?他就是怕得罪桓家,影響了他的仕途!”

“不錯,他是怕得罪桓家!”梁山伯毫不相讓,“可是他不是為了他自己,他是為了你!馬文才,你為什麼不肯仔細想一想?馬太守他出仕多年,什麼場麵沒見過,何以昨日在演武場,會那麼沉不住氣,甚至不惜當眾打你?

因為關心則亂!

桓將軍的狠辣作風,大晉誰人不知?

他怕你輸,怕你受傷;也怕你贏,怕你開罪了桓將軍。

可是你呢,隻顧少年意氣,對桓將軍不依不饒,還讓你爹當眾下不了台。他要是不打你,誰知道你接下去還會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落下不忠不孝的口實,你的品狀排名怎麼辦?你的前途怎麼辦?

馬太守的良苦用心,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

梁山伯的一席話,連桓是知都聽得有些發愣。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可是,為什麼就覺得哪裡不對呢?

“梁山伯,你跟我爹認識多久了,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馬文才道,“請你不要自作多情地把他想象成一個多麼偉大的父親。這十幾年,是我跟他生活在一起。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曆過什麼,你憑什麼對我的家事指指點點?!”

“對於不孝之人,人人皆可指摘!”梁山伯道,“文才兄,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哎呀,好了,都彆說了!”雖然還是沙啞難受,但桓是知的喉嚨突然能相對流暢地迸出聲兒了,“梁山伯,馬文才的良心在他的%e8%83%b8口好好待著呢,我是他的室友,我比你看得更真切一些。咳咳咳……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看你真的還是不要隨便批評彆人的好!”

“是知,怎麼你也這麼是非不分啊?”祝英台插嘴道,“馬文才就是不該對自己的父親這樣無禮啊!”

“我是非不分?”桓是知丟下肩上的毯子,“英台,我看你才是護短呢!反正在你心裡,隻要是梁山伯說的做的,就都是對的!咳咳……”

“你說什麼呢?”祝英台生氣了,“山伯勸馬文才尊敬長輩,有錯不成?難道你希望馬文才和他爹爹一直這樣針鋒相對?還是要他們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祝英台,你和梁山伯怎麼都這麼喜歡隨便想象啊?”桓是知也生氣了,“我是說,要雙方相互理解。咳咳……我知道山伯自小就沒了爹爹,自然是非常渴望父愛。可是,有的時候,有的爹……總之,沒爹有沒爹的苦,有爹也有有爹的煩惱。你們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能不能不要這麼咄咄逼人,自以為是啊?”

“我們自以為是?是,我看,我們就不應該多管閒事!”祝英台氣得甩袖子,“虧我和山伯昨天為了找你們倆跑斷了腿,還熬得一宿沒睡。現在山伯又為了馬文才在這兒徒費口舌。沒想到你們這麼不知好歹,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我……”桓是知聽見祝英台說他們為馬文才和自己忙了一宿,內心有些過意不去。

正準備就此打住,誰知祝英台走到了梁山伯身邊,一把拉住他:“真的是近墨者黑!山伯,我們不要和這兩個善惡不分,不孝不義,恩將仇報的人待在一個屋子!我們走!”

善惡不分?恩將仇報?祝英台這家夥用詞也太重了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桓是知內心的愧疚立即被怒火壓下去了。

還有,誰是墨,誰是黑?

“走就走!”桓是知也拉起馬文才,“我們也不想和你們這樣罔顧事實,自以為是,血口噴人的家夥共處一室!哼!”

桓是知和祝英台頭上都燃燒著熊熊怒火。而原本在爭執的兩位男主角見狀反倒相對冷靜下來了……

梁山伯:“英台……”

馬文才:“是知……”

異口同聲:“你們倆冷靜一下……”

這邊也是異口同聲:“冷靜什麼!”

“怎麼了這是……”馬統和平藍看著藥罐,荀巨伯和王蘭便先行回醫舍,“怎麼,吵起來了?”

祝英台大聲問:“巨伯,你說,你站在哪一邊?”

桓是知也大聲問:“對,你說,你站在哪一邊?”

荀巨伯一臉茫然:“啊?我?這……”說著便拿眼睛去看同樣一臉迷茫的王蘭。

桓是知見荀巨伯支支吾吾,還又去看王蘭,瞬間怒火更盛了。

她拖住馬文才的手,怒氣衝衝地往醫舍外走。

荀巨伯攔她:“喂,是知……”

“哼!”桓是知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揚長而去。

“啊……”荀巨伯吃痛,又去攔祝英台,“英台……”

祝英台倒是沒踹他,隻是瞪了他一眼:“兩麵三刀!”說完也拉著梁山伯大步離開。

“我兩麵三刀?”荀巨伯委屈地看向王蘭,“我招誰惹誰啦?我就去熬了個藥,怎麼回來就成兩麵三刀啦?”

第二十四章 了斷

“啊呸,這藥怎麼這麼苦啊。”桓是知把藥碗放在桌子上,小臉皺成一團,“不喝了不喝了。”

“公子,這良藥苦口嘛。”平藍拿著湯匙勸道,“你這才喝了一口,至少得喝大半碗吧。”

桓是知哼了一聲:“什麼良藥苦口,說不定是那王蘭故意害我,特地給我選了最苦的藥。不然你看馬文才為什麼都不喊苦?”

馬文才剛仰頭灌下一碗藥,把碗遞給馬統:“因為我在藥裡加了糖啊。”

“真的?”桓是知信以為真,“平藍,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