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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還有未刮乾淨的胡渣,整個人都寫著“狼狽”倆字,更像是被什麼抽去了精神氣兒,言進一眼瞧見,居然差點沒認出來。

李暢禮看見言進,立刻重新把腰板挺直了,他可不願意讓言進看到自己淒慘的模樣,好給他機會嘲笑自己。這就是他想多了,言進跟他撕破臉皮久矣,壓根兒就不想跟他搭話,不管是嘲諷還是彆的,那是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言進不樂意搭理他,等李暢禮走了後,助理幸災樂禍道:“李總看著氣色不太好。”

言進許多事都有助理幫著辦,李暢禮因為何事把自己焦慮成這副模樣他清楚得很,不過既然李暢禮從言利辦公室出來後神色沒變好,言進就能知道:“言利不準備幫他。”

助理接話:“跟言總你預料的一樣。”

言進嘲諷地勾了勾嘴角:“看來我對叔叔是真的了解。”

言利若現在願意出手幫李暢禮,言進之後要做的事就大大提升難度,得改變計劃,另外走棋,畢竟言進的目的不隻是踢開一個李暢禮就完事,但顯然,他那自私自利的叔叔根本沒有意識到,人若薄情寡義久了,旁人就算一時片刻不說,可也是記在心裡的。

追隨言利的那部分人裡,也不是鐵板一塊啊。

李暢禮出了公司大門後,立刻又給胡武冠打電話,這幾天胡武冠的電話經常處於“正在通話中”,要打通一次不容易,不過這次很順利的被接了起來,李暢禮握著電話,聲淚俱下:“老胡啊,我沒辦法了,當初是你說隻有幾個上家要錢,很正常,我們這才把錢補了進去,可現在呢?現在呢!上下都在紛紛撤走!我身家都在裡麵了,怎麼辦,再這麼下去我不是得傾家蕩產嗎!”

胡武冠整個人現在就是個焦躁集合體,他吼回去:“我也有錢在裡麵啊,這是我最大的生意,我不著急嗎?啊?阿蘭已經跟法院提起離婚,我現在很多財產暫時都不能動了!我沒辦法了,我也實在沒辦法了,做生意是大家同意的,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出了事不能隻怪我一個人吧老李?摸著良心說,這麼多年我是不是儘心儘力!”

稀奇,兩個昧著良心做生意的,氣急敗壞起來原來也就幾句車軲轆話,還“摸著良心說”,他們就是自我認識不到位,也不看看自己哪兒還有良心可言。李暢禮掛了電話,竟是腳下一軟,絆倒在了公司門口,他手上實在沒流動資金了,能砸的都砸了進去,言利也不肯幫他,他自己生活的費用本來也不低,這麼一來,最後隻剩言氏集團的股份還能換錢了。

他跟了言利許多年,言利竟不肯幫他,當初言老爺子剛走,言利才接手公司的時候,他可是立馬就站到言利身邊,絕對的支持者,是因為他股份不多,所以說踢就踢嗎?李暢禮越想越憤憤不平,言利如今手上握著的股份裡,也有他曾經貢獻出的一部分啊,如今不過讓他在資金上幫幫自己,言利竟一毛不拔。

李暢禮手撐著地起身,這下可好,衣服也被摔上了灰,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是灰了,言進的車此時從他麵前開過,剛洗過的車,鮮亮的外殼照著他糟糕的樣子,眨眼就將他甩在身後,揚長而去。

有些人因為選擇而停滯,有些人因為選擇而前進。

沈鈺午飯是在外婆家用的,上次讓他幫忙照看孩子的表哥也在,這種時候有一大家子圍著,也能驅散一下外婆的孤獨。外婆不是個善言的人,加之神傷,也沒跟沈鈺說幾句話,沈鈺並不介意,若是不需要他,他會識趣的走開。

午飯時,小啟那孩子顛顛坐在了沈鈺身邊,果真是個實心團子,猛地一屁股坐下去,椅子都要發出嘎啦聲響,表哥本來說自己和小啟換個位置,讓小啟坐他們兩口子中間,但小啟不乾,他道:“我就想和大哥哥坐一起嘛!”

表哥糾正:“跟你說幾遍了,這是你小叔叔,叔叔!你彆鬨著小叔叔。”

沈鈺道:“沒事,就讓他坐在這兒吧,小啟很乖的,不會鬨著我。”

表哥便坐在小啟旁邊,監督著孩子吃飯,不讓他有機會挑食,偶爾小啟想吃卻夾不到的,沈鈺還會幫忙。

表哥健談,便找著話與他說:“我看你對孩子很有耐心,你已經結了婚,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表哥不是做生意的,沒聽過沈鈺和言進曾經在外的關係,倒是表嫂聽過那麼幾句風言風語,當下乾咳一聲,用手肘懟了懟他,示意他趕緊閉嘴彆再亂說。

沈鈺麵色不變:“現在忙,暫時沒有計劃。”

表哥被自家愛人一懟,以為自己說錯什麼,當下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哦哦,也是。”

沈鈺和言進之間沒有感情問題,他們的婚姻很牢固,之所以沒有提過孩子的事,是因為沈鈺覺得現在確實不適合。一來,言進很快要跟言利擺在台麵上爭鬥,他的私人時間暫時沒法再勻一份給孩子;二來,沈鈺覺得自己心理上並沒有做好準備,他自個兒的心理疾病不敢說已經完全沒問題。

父母兩個字還是一種責任,每個人沒有選擇自己出生的權力,父母將孩子帶到世界上,便該對他們負責。沈默因著自己的心理疾病,沒能好好陪沈鈺,沈鈺不願自己孩子再如此,如果要有孩子,他肯定會給孩子最好的。

言進是喜歡小孩兒的,而且他對孩子很溫柔,又可靠,他肯定能成個好父親,沈鈺想著,眼神又溫柔了些,不自主勾了勾嘴角,偏頭,發現小啟正眨巴著眼盯著他看。

沈鈺:“怎麼了,又有什麼想吃的嗎?”

就聽小啟哇了一聲:“大哥哥,你真的好好看啊!”

沈鈺被這小孩兒逗樂了,表哥卻已經非常心累:“……叫叔叔!”

桌上除了他,還有彆的小孩兒在,有孩子在,氛圍便要好些,外婆看著子孫滿堂,心裡也好受些。

吃過飯,沈鈺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

多年不見,多少是有隔閡的,除了表哥這種自來熟的,也有人覺得沈鈺跟他們真不像一家人,沈鈺心知肚明,但沒有放在心上,他最近深刻理解一個詞:人之常情。更何況,他有自己的家人呢。

沈鈺今天帶了司機出來,下午還有時間,他先到了公司,跟沈厲還有法務的人一起把胡武冠的事再理了理,胡武冠本是公司高層,之後公司內也要調整,必然還得開一場大會。

梳理完後,沈鈺今天就能下班了,他在車上發信息問言進:“什麼時候下班?”

言進很快回複:“快了,不出半小時。剩下的我可以帶回家處理。”

為什麼不乾脆在公司處理完呢?那還是因為急著回家見人嘛。

沈鈺看了看時間:“我剛上車準備回,時間差不多,那我來接你下班?”

“喲,待遇這麼好?”

“要還是不要?”

“要。”

沈總給的待遇,那肯定是必須要的。沈鈺看著這個字,仿佛能想出言進打字時的表情,他開口跟司機道:“去言氏集團大樓,接個人回家。”

第46章

言進今天的時間接近公司正常下班時間,沈鈺到了後,言進還差一點兒才處理好,他想了想,從車裡出來,就站在車子邊上等著。

他車停在言氏集團大樓對麵,不多時,有人陸陸續續從公司出來,自然也有人往對麵走,沈鈺本來就是個不出聲也很惹眼的,眾人偏頭一瞧,好帥的人,再一瞧:……嗯?嗯嗯?這不是沈鈺嗎!

好巧不巧,競標那天在電梯裡幫言進說過話的員工也在,沈鈺抬頭跟他對上視線,還十分客氣地點了點頭,那人喉頭一哽,飛快收回視線,腳下更快地溜走了。

下班時間,沈鈺出現在言氏集團門前乾嘛,難道是今晚跟言總要一起赴什麼局?唔,有可能,說得通。這麼一想,大家就不覺奇怪了。

助理注意到言進心情很好,麵對如此繁重的工作,還能遊刃有餘且保持心情,不愧是言總,他把桌上的資料都收拾起來,一抬頭,發現言進在手機上看到了什麼,彎了彎嘴角。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咦?

言進抬起頭來,對上助理的視線,問道:“怎麼,還有哪兒漏下了?”

助理急忙搖頭:“沒有沒有。”

他就是覺得吧,言總方才那表情,像極了熱戀期看著戀人發來的消息,就會不自覺露出的表情……嘶,真的假的,言總,跟誰?啊這,難不成言總在外有人了!?雖說利益聯姻沒有感情,但助理以為憑言進的人品,應該不至於出軌,更何況沈鈺背後是沈氏集團啊,這要是被抓住……我的天,我以後是不是要走上給老板打掩護的路了?

言進放下手機:“沒有就好。筆記本幫我收著,我下班了,家裡人都在樓下等著了。”

助理腦內還在豪門宅鬥的劇本裡,忽然聽到“家裡人”,愣了愣,從自我世界裡爬出來,小心翼翼問了句:“家裡人?額,是……沈總?”

“不然呢?”

言進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跟助理腦回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他完全不知道這人已經幫他寫完了全套劇本,已經到了離婚撕逼的節點,戲碼非常精彩。聽說是沈鈺,助理鬆了口氣:雖然他腦補得很精彩,但現實還是穩妥點好,他也不用擔心言進被手撕了,這麼好的老板不容易找啊。

言進雖然跟不上他腦回路,但看他表情臉色就知道這人又瞎想了些有的沒的,失笑道:“想什麼呢,電腦給我。”

“好的好的!”

助理把筆記本給言進,然後跟言進一起下樓,電梯裡沒彆人,中途他便好奇地問了一句:“言總,你現在跟沈總……究竟是個什麼關係啊?”

言進笑了一聲:“什麼關係?”電梯門開,言進撂下一句,“當然是婚姻關係。”

合法合規,一輩子那種。

若是厭惡,提到“婚姻”倆字的時候不能有那種打心底的舒服感,言進口氣分明是吹著春風,喜鵲枝頭叫,儘是喜,助理一咂摸,恍然大悟,看來言總跟自家那位關係有變啊!多年的死對頭都能變情人,還有什麼是言總做不到的!老板可真行,厲害厲害,還有,那他剛才……豈不是被秀了一波?

後知後覺,傷害性不大。

言進本以為沈鈺是在車內等,近來天氣已轉涼,今天還吹著小冷風,結果一抬眼,發現沈鈺站在車外,沈鈺也一下瞧見他,眼語笑靨,言進走到他身前,一把捏住他的指尖:“怎麼不在車裡等。”

沈鈺根本不冷,指尖也還是暖的,但他任言進握著:“坐了一兩小時的車,出來透透氣。”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痛呼,“嗷”的一嗓子,兩人同時扭頭去看,就見兩個言氏的員工站一塊兒,一人啪的一巴掌將另外那人的手呼開,大呼小叫:“你掐我乾什麼!”

掐人的那個訥訥的,見言進和沈鈺望過來,兩人立刻都是一抖,互相掐著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