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獄。

許昭月隻覺得後背一陣發寒,當時她聽到安乾道君那番要將世界變成煉獄的話時,還在心底調侃他的想法太過中二。

不,他才不中二,他是真的將之當成自己的理想,而且還一直在為這個理想做準備。

許昭月被震得久久回不過神來,安乾道君在她身上打量了幾下,他眼底興奮的火光漸漸收斂,他問她:“你害怕?”

許昭月非常誠實點頭,“我害怕,我不想變成怪物。”

“你隻需好好跟在本君身邊,本君便不會讓你變成怪物。”

“可道君剛剛說過,邪靈會找到每一個活著的人。”

“你且放心,本君乃邪靈主人,邪靈不敢近身。”

許昭月聽到這話卻更震驚了,“道君是邪靈主人?你和邪靈定了靈契?”

安乾道君道:“就算沒有靈契本君也是它的主人,是本君創造了它。”

許昭月漸漸讓讓氣息喘勻了才問道:“我很想知道,道君為什麼要創造邪靈,為什麼想把活人變成怪物?為什麼要把世界變成煉獄?”

“本君喜歡闖秘境,因為秘境裡麵有很多奇形怪狀的野獸,他們長相醜陋,行為凶猛,每次本君將這些醜陋的怪物斬殺在刀下都覺得極為有趣。在本君看來,人也該是那副模樣,變成異類才是他們該有的樣子。”

“……”

許昭月被震得許久沒回過神,她簡直無法理解。

“道君為什麼覺得變成異類才是人該有的樣子,道君為什麼要幫彆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弱肉強食,規則該由強者製定。”

“如果按照道君這樣說,或者以後會有比道君更強的強者出現,要是比道君更強的強者也在製定規則讓道君也變成異類……”

這話並沒有讓他生氣,也沒有讓他有任何警醒,反而讓他眼底多了幾分興味,他道:“是嗎?那不是更有趣嗎?”

許昭月感覺三觀都快被顛覆了,她一陣窒息般的難受,以前許昭月不明白,為什麼安乾道君那麼喜歡殺戮,為什麼在戰場上那麼興奮,為什麼那麼沒有同理心,她現在終於能理解他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了,因為這個人是個結結實實的瘋子。

在瘋子的世界裡,他並不會覺得他的想法有多麼不合理,他反而覺得一切本該是他認為該有的樣子。

許昭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靜默良久才問道:“道君為何要將你的秘密告訴我?”

“你乃本君道侶,自然該知道。”

“……”

許昭月又道:“道君之前不是還要殺我嗎?”

“殺你做什麼,本君還要留著你雙修呢。”

他說這話時表情平靜,並不是在調侃,他是真這樣想的。

雙修雙修,他留著她的作用就是和她雙修,看樣子和她雙修確實能給他帶來好處,許昭月猜測,他既是邪靈主人,他的修為高低也和邪靈的成長有關係,說不準修為提升邪靈也會跟著成熟。

許昭月道:“可我也說過,在我看來,雙修是兩個相愛的人情之所至水到渠成的事情……”

安乾道君不等她說完便道:“那便相愛。”

“……”

許昭月一臉詫異向他看去,她不敢相信她會從安乾道君口中聽到“相愛”兩個字,隻是看到他表情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大概在他口中的相愛就和喝酒需要用到杯子是一樣的。

“道君知道什麼是相愛嗎?”

“本君不知,你知道可以告訴本君。”

他回答得倒是挺坦然的,大約在他看來不知道相愛是什麼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他無需裝模作樣。

許昭月不禁自嘲笑了笑,也是呢,他這種想要毀天滅地的瘋子怎麼會知道什麼是相愛。

這個地方陰冷潮濕,深坑底下吱吱的聲音讓人頭皮一陣發麻,許昭月感覺快要窒息了,她逃也似的衝出地下室,衝出樓閣,站在石梯的護欄邊,大口大口深呼吸,平複了許久才感覺好多了。

寒月崖處在群峰之巔,放眼望去隻見雲蒸霧繞,座座山峰在雲霧間探出頭來,如犬牙相交,不見飛鳥的身影卻時時能聽到清脆的鳥叫。

等待邪靈成熟之後這一切或許都將不複存在,山川,河水,飛鳥,還有這世上存活的每一個人。

驟然間,許昭月想到了那日偶遇的星月閣前輩,當時他意味深長對著天邊告訴她,這個世界不久之後就會變得麵目全非,生靈塗炭,他還告訴她,是羅刹王創造了煉獄。

再聯想到安乾道君想將世界變成煉獄的想法,她之前雖然有所懷疑但不敢肯定,現在她見到邪靈,越發覺得安乾道君就是星月閣前輩口中的羅刹王。

許昭月心臟不禁狂跳起來,所以那位星月閣前輩早已算到世界會遭此浩劫?或許他也算到了,她會和安乾道君有糾葛,而且還算到她會窺探到了安乾道君邪靈的秘密,所以才提前來給她提個醒?

如果真是這樣,那位前輩究竟有什麼目的?或者說,那位前輩知道破解之法,能阻止安乾道君?想到此處,許昭月心底的陰霾漸漸散去,或許還不是不能挽救,她也不用那麼絕望。

許昭月從懷中拿出那枚徽章,這是當日星月閣前輩交給她的,幸好她還一直保存著,許昭月覺得這是給她的指引,她該去一趟星月閣見見那位前輩。

隻是……她現在困在安乾道君身邊,看他的樣子他是不打算輕易放她走的。不過這件事迫在眉睫,雖然安乾道君一直說著要和她雙修但也一直沒雙修,但她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就想了,到時候雙修完果真對他有助益,邪靈也因此成熟了……那位前輩也沒告訴她生靈塗炭的具體時間。

許昭月走進殿中,安乾道君也從密室出來了,此刻正斜靠在軟塌上慢悠悠喝酒,許昭月走上前衝他道:“道君你知道星月閣嗎?”

“星月閣?”他指尖摩挲著酒杯,聲音懶洋洋的,“聽說過。”

“我想去一趟星月閣,道君放心,我去辦完事就立刻回來。”

此時許昭月就蹲在他身邊,安乾道君聞言慢慢坐起來,他身體微躬,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目光微眯看著她,“辦事?”

許昭月從他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危險,她努力保持淡定,一臉坦然說道:“我曾經遇到過一位星月閣前輩,他幫我算了一卦,他說我將要遭一劫難,如今卦象慢慢應驗了,我想去問他有沒有破解之法。”

“你遭了什麼劫難就應驗了?”

“剛剛道君不是給我看了邪靈嗎,我跟邪靈離得這麼近,我怕我最先遭殃。”

他輕嗤一聲說道:“一群故弄玄虛的騙子而已,本君說了不會讓你有事你就不會有事,連本君的話都不信?”

“我當然是相信道君的,可道君你不知道女孩子就容易想太多,管他是不是故弄玄虛的騙子,我就隻想求個心安,道君你便讓我去吧。”

安乾道君鬆開她下巴,他沉思片刻後說道:“好啊,本君隨你去。”

許昭月:“……”

安乾道君並不是故意試探她的,他是真的要跟她一起去,而且很快就召喚來熟湖車,並將一張地圖給了醃奴,還特意給他指了一下東海外,星月閣所在地。

在車上坐下的許昭月內心有點崩潰,可她也沒法阻止安乾道君,她隻祈求此行一切順利。

熟湖車停下的時候是在一座海島上,許昭月下了車來,眼前也算不上是一座海島,隻能算浮在海麵上的一座淺汀,前方彌漫著濃重的瘴氣,熟湖車已無法再前行,而地圖上,星月閣就在那一片瘴氣之中。▲思▲兔▲網▲

那瘴氣又深又濃,手指伸進去就看不見了。安乾道君也下了車,許昭月衝他道:“道君,好像過不去了,貿然進去怕會迷路。”

安乾道君也沒多大興趣,見狀便道:“那便原路返回。”

“都到這裡了,先看看情況吧,萬一一會兒瘴氣散了呢?”

安乾道君沒回答,不過從他那不太好的表情來看,他顯然耐心有限。

許昭月也挺焦躁,好不容易說服了安乾道君來這裡,她不想無功而返,這星月閣不愧是最神秘的門派,有這瘴氣做屏障,一般人誰能進得去。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許昭月在岸汀上徘徊許久也想不到法子,而她也明顯注意到安乾道君已經失去耐心的時候,她聽到那片瘴氣中有歌聲傳來。

歌聲由遠及近,可瘴氣太重了卻不見人影,直到那撐篙的人將船撐到岸邊了許昭月才看清楚,是一個撐船的老伯,老伯身上罩著蓑衣,頭上戴著鬥笠,口中唱著漁歌,船撐至岸邊歌聲也剛好唱完。

許昭月急忙走上前,她先將老伯探查了一翻,他身上並無邪氣,應該也是一名修士,隻是許昭月探查不到他的修為,想來遠遠在她之上,一個高手竟然來擺渡,這讓許昭月挺疑惑的。

許昭月問他,“老伯,渡人嗎?”

老伯笑嗬嗬道:“老頭子我就是專門渡人的,姑娘去哪裡?”

“星月閣。”

“星月閣啊……”老伯卻像是犯了難,“星月閣可不是隨便都能渡的。”

“老伯你放心,我們會給你足夠的靈石。”反正安乾道君有的是錢。

“靈石不靈石的倒不是大問題,隻是星月閣隻接收有緣之人。”

“有緣……”許昭月想到那枚徽章,她摸出來遞給老伯,問道:“這是星月閣一位前輩給我的,我此番前去就是找他。”

那老伯接過徽章看了一眼,似乎驚了一下,又眯眼看向許昭月,忙將徽章歸還說道:“二位快請。”

許昭月心頭一喜,忙衝那負手而立一副拽裡拽氣模樣的安乾道君道:“道君快上來,老伯可以載我們過去。”

這渡船就是一葉小舟,船中設有座位,隻是座位有些矮,許昭月在其中一個位置上坐下,又衝安乾道君招招手示意了一下對麵的位置,安乾道君隻淡淡掃了一眼,就走到船頭負手站著,腰背挺直,白衣勝雪,海風吹來,衣袂翻飛,一派謙謙君子模樣。

許昭月無語,雖然是個瘋子,但也是個偶像包袱挺重的瘋子。

撐船的老伯和安乾道君一人站一頭,許昭月坐在中間位置上,小舟撐杆起航,老伯又開始唱著那首漁歌。

越往前走,瘴氣越濃,好在老伯的歌聲一直都在讓她稍微安心一些。也不知行了多久,那瘴氣漸漸散去,眼前視野瞬間開闊。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碧藍海麵,頭頂是萬裡無雲的天空,就見那不遠處,一輪彎月直插入海麵,而他們此時正向著那一輪彎月駛去,駛近了許昭月才看清那並不是一輪彎月,而是在海島上的山,隻是那山形似彎月,遠遠看著就如月入海中。

“前麵就是星月閣了。”老伯說道。

星月閣就依著那彎月形的山修建的,卻見那月形山上樓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