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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的另一邊 南枝 4271 字 5個月前

前都故意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臉,但他這時候在用手機回複信息,所以抬起了頭來,倪雲修就看到他了。

倪雲修神色有些許變化,不過,不等他有更多情緒,就有學生拿了文獻去問他問題,他隻得收拾起起伏的心緒,開始看學生的問題,並給予解答。

休息之後的講課,倪雲修儘量避免把目光放到教室後方去,他這種逃避的姿態,其他學生沒有發現問題,但喻迦卻不可能發現不了,因為反正已經被倪雲修發現了,所以喻迦之後也就大大方方地把帽子取了下來,在課桌下伸直了長腿,就像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一樣,大搖大擺,用深沉的目光盯著倪雲修。

因為他這姿態實在太傲了,穿得又像是出席活動一般優雅齊整,和班裡其他所有學生都格格不入,導致不時又有學生來看他。

倪雲修這第二小節課上得完全沒有第一小節那麼流暢,好歹是講完了,一講完,他就迅速收拾電腦和包要走。

喻迦看他動作那麼快,就知道他是不想和自己接觸。

喻迦很不爽,於是毫無顧忌地起身快步走到了講台上去。

在有不少學生關注的情況下,倪雲修根本不敢和喻迦鬨不愉快,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見喻迦就站在他身邊攔住他離開的方向,他不得不看向喻迦,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呃?”倪雲修那麼問,倒讓喻迦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過,潛意識的行為代替了他想思考出的對策,喻迦說:“我幫你提包吧。”

倪雲修愣了一下,說:“不用了。”

這時候,下一節大課的老師已經到了,學生們陸陸續續進進出出,倪雲修看喻迦不讓路,隻好說:“我們邊走邊說吧。”

“好。”喻迦先邁出了步子。

兩人沉默地一路出了研究生教學樓,雖然喻迦想過很多,演練過很多要出口的話,但真和倪雲修走在一起,他的腦子又一片漿糊了,完全忘了自己要講的話,隻是安靜地側頭看倪雲修,他輕聲說:“你最近又瘦了一些,是吧?”

倪雲修愣了愣,他也側頭看喻迦,問:“你吃過早飯沒?”

“還沒呢。”喻迦說。

倪雲修歎道:“那家東北餃子一直開著,你要不要去吃。”

喻迦一愣之後,頓時鼻子有些發酸,隻好讓自己忍住那種眼眶要溼潤的感覺。S大實在沒什麼好吃的東西,食堂裡的飯菜,喻迦幾乎是不想入口的,但倪雲修覺得這些吃的都還可以,食堂的飯菜也挺好吃。因為喻迦不吃,倪雲修就帶他去吃餃子,那家餃子在學校裡的一乾餐館裡勉強算是可以入口。

喻迦應了:“好。”

兩人又沉默下來,往餃子店走去。

過了一會兒,倪雲修問:“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喻迦本來是來看他笑話的,羞辱他被他老婆戴綠帽的事,但是,真的和倪雲修走在一起,聽他溫和地問自己有什麼事,那些要羞辱倪雲修的話怎麼說得出口。

喻迦想,我真是長大了,甚至老了,對著倪雲修,連和他吵架的心氣都沒有了。

喻迦說:“就是突然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他說著,看向倪雲修,倪雲修在那一瞬流露出的驚慌和傷懷神色,沒有逃過喻迦專注的眼神,讓喻迦頓時也傷懷起來。

喻迦於是忍不住叫他:“修修……”

他看到倪雲修的眼眶在那瞬間都紅了。

第七章

喻迦很想問:“修修,你後悔嗎?後悔和我分手。”

終究沒有問出口。

倪雲修也在短短時間裡穩住了自己的情緒,他沒有接喻迦那話,隻是說:“就快到了。”

兩人很快到了餃子店外,雖然已經過了七八年了,這家店也沒太大變化。

店鋪周邊的其他環境也沒太大變化。

城市如今高速發展,新區更是日新月異,一年兩年就能有一大片高樓拔地而起,隻有在老城區,在這種百年老校裡,除了裡麵的人在不斷變化,裡麵的建築在時光裡就像沒什麼變化。

此時還不到十點,餃子店從早上八點多開門,此時老板和店員在包餃子和準備蔬菜。

倪雲修是這裡的常客了,問老板:“現在可以吃吧?”

老板是一位頗有噸位的女老板,見倪雲修帶著一位商務精英樣的高大男人過來,就笑著從桌後的凳子上起身,熱情地說:“倪老師來了啊,可以,可以吃。隻是現在隻包好了白菜餡兒和藕餡兒的,可以不嘛。”

倪雲修找了靠近門邊的桌子,示意喻迦坐,問他:“你想吃什麼餡兒?”

喻迦目光在店鋪裡打量了一遍,他從出生起就沒吃過生活的苦受過物質缺乏的罪,曾經經曆過的最難受的事就是被倪雲修分手,他一向熱愛精致的生活,還有一些潔癖,對物質和審美的要求都很高,在吃穿用度上很挑剔,甚至會吹毛求疵,所以,要是不是倪雲修邀請他來吃餃子,他可能永遠不會來這種店,即使是為了回憶曾經和倪雲修在一起的美好,他也不會在物質上虧待自己,讓自己吃苦,來吃這種路邊小店。

當然,他也知道,倪雲修也不會請他去彆的高檔一點的店吃飯了。

喻迦已經感受到了饑餓,但是看著老板包餃子時雖然戴著衛生帽和口罩,又戴著手套,但是,那餃子皮和餃子餡兒就那麼用盤子裝著放在桌子上,其他人從桌子邊走過,卻是可能把灰塵什麼的帶進餃子皮和餃子餡兒的,喻迦就又覺得自己不太吃得下去。

而且,店裡的桌子和凳子也不是特彆乾淨,應該也沒消毒……

喻迦深吸了口氣,說:“都可以。”

倪雲修又問:“吃多少?”

喻迦看著店鋪上貼著的菜單,麵無表情地說:“一兩。”

倪雲修瞥了他一眼,說:“好吧。”

倪雲修點好了餃子,二兩白菜餡兒,二兩藕餡兒,讓老板煮在一起就行。

倪雲修知道喻迦有些潔癖,就拿了紙巾把桌子和凳子都再擦了一遍,才又指了指凳子,喻迦這才大爺樣地不緊不慢地去坐下了。

倪雲修也坐下後,就看著喻迦說:“你潔癖比以前還嚴重了嗎?”

喻迦潔癖這事,倪雲修也曾經和他產生過不小的矛盾,不過,那都是兩人高中時的事了。

有一次,校運會,倪雲修參加很多項目,喻迦一直就是很嫌棄體育比賽這種事的,就隻願意參加了一百米跑,其他都不願意參加,說比較臟,還和人擠擠挨挨,堅決不參加。

班裡的同學都知道喻迦就是這種人,有點潔癖,家裡又有錢,所以很矯情,雖然80的男生都對喻迦有意見,而且排斥他,但大家也拿他沒辦法。喻迦就是這種特彆自信的我行我素的人,加上他又有自信和我行我素的本錢,其他人自然也就隻得對著他的高調的“矯情”能忍則忍了。

倪雲修參加完跳遠項目,褲子上沾了不少土,他拍乾淨後就覺得沒什麼,因為第二天他還要參加項目,他就沒有換校服。他那時候是住校,衣服也都要自己洗,所以他是能多穿一天就絕不會少穿那一天。

當時喻迦還沒把倪雲修追到手呢,隻是總是蹭到他身邊去,含含糊糊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倪雲修雖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倪雲修可沒有要和他談戀愛的意願,但又因為喻迦沒有明確表達是要追他做男朋友,倪雲修也不好明確拒絕。

那時候,倪雲修因為他爸的事,他對班裡男生私底下討論女生以及性行為以及出口成臟的事都非常厭惡,而他那時候又控製不住自己的直言的脾氣,彆人要是在他麵前講,他就馬上出口嘲諷彆人,於是就把班裡80的男生都得罪了,他在班裡沒彆的朋友,也就和喻迦關係還近一些,所以他也彆無選擇,也就隻好一直和喻迦做朋友了。

倪雲修穿著喻迦認為“已經臟了”的校服,就回宿舍去。喻迦當時不住校,他爸媽在校外的小區裡為他置辦了一套大房子,有一個保姆和一個家教照顧他。喻迦目光直勾勾盯在倪雲修的褲子上,一路上嘀嘀咕咕:“雲修,你褲子上有灰塵。”

倪雲修要被他煩死了,被他說了之後就趕緊又拍了拍褲子。//思//兔//在//線//閱//讀//

喻迦說:“必須要洗才行。”

倪雲修說:“已經拍乾淨了,明天還有項目呢,等明天過了校運會再洗不遲嘛。”

喻迦說:“太臟了吧。”

倪雲修說:“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喻迦說:“你們宿舍也挺臟的。”

倪雲修:“……”

喻迦毫無眼色,繼續說:“要不,你去我那裡洗澡洗衣服?還可以住我那裡。你們宿舍太臟了。”

倪雲修:“……”

倪雲修那時候才十七歲呢,少年自尊很強,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怒道:“我們宿舍挺乾淨的,還得過衛生獎。”

喻迦說:“沒有啊,真的挺臟的,你上次沒有脫褲子,穿著臟褲子就爬到床上去了,我都看到了。”

倪雲修想直接把喻迦揍一頓,讓他閉嘴。

倪雲修說:“潔癖是一種病,你應該去看看精神科,好好吃藥。”

喻迦被他講得受傷了,說:“我隻是愛乾淨而已,你不愛乾淨還說我。”

倪雲修道:“我哪裡不愛乾淨?我很愛乾淨了。是你潔癖!”

喻迦:“你褲子都弄臟了,你還穿,哪裡愛乾淨了,還穿著臟褲子坐在床上……”

倪雲修抬了手就想打喻迦,好歹是忍住了,怒道:“你離我遠點成不?我讓你距離我這麼近了嗎?眼不見心不煩,你不要看我不就行了。”

喻迦道:“你太過分了!”

倪雲修很氣:“你不過分嗎?一直嘀嘀咕咕,讓我臟死活該,你管我!”

兩人之後至少冷戰了一周,最後還是喻迦去找倪雲修和好,說:“我給保姆阿姨說了,讓她幫我一個同學也洗一下衣服,她很高興地答應了。你以後把衣服都給我帶回去好了,我讓她洗。”

倪雲修很心動,雖然宿舍樓裡就有洗衣機,但是其他同學,把很臟的鞋襪都直接往裡麵扔,反正男生就是把洗衣機弄得很臟,倪雲修就不肯用宿舍樓的洗衣機洗衣服,但他也不會把衣服帶回家給自己繼母洗,所以都是在宿舍裡手洗,現在有潔癖嚴重的喻迦帶回去讓保姆阿姨洗,他就心動起來,之前鬨矛盾的不快也消散了很多,說:“這是不是太麻煩你家的保姆阿姨了?”

喻迦知道他是態度鬆動了,當即熱情道:“她每天閒得很,家裡能有多少事做啊,沒事,她很高興可以幫你洗衣服,她挺喜歡你的,還說讓你多去我那裡吃飯。”

喻迦把倪雲修帶回去過很多次,保姆阿姨認識倪雲修。

倪雲修於是就答應了,兩人這才和好。

在後來兩人開始談戀愛後,喻迦的潔癖也讓倪雲修煩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