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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說什麼,徐菁已大大方方地道:“這有何不可,你同揚波出去我們也放心,這初來乍到京師的,有她照應著,你徑去耍。”

莫金珠忙甜甜道了謝。

徐菁哪能不喜歡嘴甜的小姑娘,讓人去把溫瀾叫來,囑咐她陪著親家妹妹在京中熱鬨的茶坊與街市轉一轉,買些玩、用的。

溫瀾向來不大拒絕徐菁的要求,這不過些許小事,她應聲帶莫金珠出去。

“揚波姐姐,我們先去哪兒呀,我聽說,京師的瓦舍大得能裝下幾千人。”莫金珠今日特意妝扮過了,穿著一條鮮紅的石榴裙,頭上是雕花的插梳,長長的落在發邊。

“我們先去找四哥。”溫瀾對她一笑。

莫金珠:“……”

莫金珠不自居透出點幽怨,“為什麼呀……”

溫瀾恍若未察,“咱們若去瓦舍那樣地方,還要找胡商買東西,有四哥在旁自然方便一些,叫他帶著咱們,他還會看胡商的貨。”

莫金珠悶悶不樂起來,“……哦。”

其實她也會看呀,莫家是經商之家,也與胡商做買賣,無論西域、南洋,她都見過許多,也知道裡頭的行市。可惜方才為了在揚波姐姐麵前扮柔弱,已自稱不懂了。

葉青霄聽見說溫瀾找自己,原本是興高采烈出得門來,再看到莫金珠站在一旁,臉便垮了下來,一眼一眼瞪溫瀾。

帶著莫金珠來找他,是什麼意思?

直到移玉脆聲解釋了一道,葉青霄這才知道,原來是莫金珠叫溫瀾陪她出去,溫瀾死也不從,即便有三嬸相逼,還是堅持來找他……

葉青霄感動了。

雖然昨天他沒有說出口,叫溫瀾離莫家那個小丫頭遠一點,但她還是領會了!

溫瀾看到葉青霄神色變幻,最後對自己笑了笑,心裡鬆了口氣。她也是猶豫了一下,想到若是單獨帶著莫金珠出去,葉青霄不得又找她狂吠一番。

出門之時,莫金珠踉蹌一下,正要往溫瀾身上靠,移玉已經一個健步衝過去,扛住莫金珠半邊身子,“莫姑娘沒事吧?”

“……沒什麼,腳下沒注意。”莫金珠看了一眼溫瀾。

“移玉扶著些,莫姑娘身嬌體弱。”溫瀾道。

莫金珠思來想去,這也算是一句憐惜罷。

葉青霄看溫瀾吩咐後,移玉緊隨左右,隔在二人之間,也很是滿意,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頭,說道:“你們各乘一頂轎子,我騎馬便是。先去李家橋瓦舍吧,那裡最出名的便是董大捏的麵人兒……”

原是可以架牛車,但他不想叫莫金珠和溫瀾坐在一塊兒,看這小丫頭心術不正的模樣,這是覬覦著溫瀾啊。

聽得葉青霄的話,莫金珠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她對京師什麼出名哪有認識。

溫瀾聽罷卻是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看葉青霄,恰好葉青霄也回過頭來,兩人對視了一眼。

“……”

“……”

在溫瀾戲謔的眼神下,葉青霄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就連移玉也不露痕跡地翻了個白眼,李家橋瓦舍最出名的什麼時候是麵人兒了啊……

第43章 變化

京師人口之眾, 往來川流不息, 令棉城而來的莫金珠歎為觀止。到了李家橋瓦舍內, 更是大開眼界。

國朝各地藝人, 無論雜耍、戲曲、幻術等等,倘若手藝精妙,是必會上京的。唯有在此處,能將他們的手藝傳揚。

因此,在京師一處處瓦舍中,有著最頂尖的藝人。便是宮廷之中, 也曾傳召民間藝人入宮表演, 這是瓦舍藝人的無上殊榮。

當莫金珠看到順著高杆往上爬的小孩兒人影不見, 隻拋下一顆頭顱時,又驚又怕, 想去拉溫瀾的手,可惜隔著一個移玉拉不著,隻能探頭問:“揚波姐姐, 那孩子的頭掉了,這可怎麼辦啊!”

“對呀,這可怎麼辦。”溫瀾睜大眼,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難道真像他說的那樣,小孩是爬到天上去, 被天兵天將砍掉了腦袋?”

葉青霄:“……”

莫金珠半信半疑, 雖然理智告訴她應該是障眼法, 但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做出來的,不會真有個孩子在上頭出了意外吧?

這時雜耍藝人討起錢來,說孩子見了賞錢,就能起死回生。莫金珠大方地拿了賞錢,無論是不是真的,她在棉城難以見到這樣的把戲,這錢給得心甘情願。

看罷了戲法,當然要去葉四哥所說,李家橋瓦舍最出名的麵人兒攤上看看。

這京裡的麵人兒,捏得好像也比棉城的要活靈活現,莫金珠看了好一會兒,想叫人捏個自己,再照著溫瀾捏一個。

溫瀾頭戴著深紫色垂布的帷帽,聽得莫金珠的話,卻是淡淡道:“我就不必了,妹妹隻叫他照著你捏吧。”

莫金珠將頭上簪花細線簾的帷帽解開了,“為什麼呀,揚波姐姐,就捏一個吧,我過兩日要回家了,又不能時常見到你,咱們交換一個麵人兒,也算……也算有個念想。”

葉青霄在心底呸了一聲,這小丫頭太不要臉了,想出這麼一個法子。可惜,她打錯主意了。以溫瀾的為人,這小丫頭若要彆的,哀求幾聲,溫瀾興許會看在是女孩兒的份上滿足。但要捏麵塑,豈不是叫她生生在魚龍混雜的瓦舍給人盯上許久。隻有皇城卒暗中探看他人的道理,哪有他們光明正大給人看。

果然,溫瀾冷淡地道:“隨緣即可,何必如此。”

莫金珠心裡一涼,想去打量溫瀾的臉色,可她總是用深色的垂布,麵容影影綽綽,神情一絲不露。莫金珠又覺得揚波姐姐這話意有所指,又不太願意相信。

她哀求地看了一會兒溫瀾,隻得沉默以對,無可奈何應了,“……好吧。”

莫金珠再沒心情看什麼把戲了,叫人給自己做了隻小豬後,便黯然神傷地坐在一旁等待。

葉青霄則偷摸著小聲讓董大捏隻豹子給溫瀾。

“給那位姑娘捏隻豹子?”董大訝異地看了葉青霄一眼,臉色有點古怪,姑娘家來這裡,捏的什麼花啊小兔子,他不禁問道,“確定是豹子,不要兔子?”

“不要不要。”葉青霄忙道,罵誰兔子呢,送溫瀾兔子還不被捶一頓。

葉青霄為了掩飾,還拿了幾個麵塑的磨喝樂,也好回去送給外甥、外甥女。

待董大做好了麵塑,溫瀾拿過那隻黃色、活靈活現,仿佛正在捕獵的豹子端詳半晌,抬手將垂布挑起一角,對葉青霄唇角微翹,眨了眨左眼。

葉青霄慌忙左右看看,路人幾乎不會在意,便有看到的,可能也以為是年輕小夫妻。莫金珠更是在把玩自己的小豬麵塑,倒是移玉看到了,但很快默默低下頭。

“……”葉青霄臉色微紅,心想,哎呀,哎呀,怎麼感覺甜滋滋的。

……

待回了葉府,莫金珠仍是悶悶不樂的,她到底是女孩兒家,被溫瀾那麼冷漠地拒絕後,深受打擊,一時之間也不好意思再黏著溫瀾了。但她內心懷疑,這都是葉青霄在搞鬼。說什麼李家橋瓦舍麵人兒最出名的就是他,可到了董大麵人兒那裡,揚波姐姐卻忽然不開心了。

葉四哥實在是……太狡猾了。莫金珠暗想,不就是仗著對揚波姐姐了解一些。

“四哥不用送了,我同金珠回去。”溫瀾說道。莫金珠自然和青雯夫婦一起住在三房。

葉青霄不舍地看了一眼,倒再沒什麼不放心了,他現在很有信心,溫瀾肯定不會看上那種黃毛丫頭。

莫金珠聽溫瀾這麼說,心中微喜,又打點起來精神。

可她剛要說話,溫瀾已道:“金珠妹妹,你可知道青雯姐姐同我娘提了一下,你家想將你嫁到官宦之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莫金珠如被冷水澆頭,“什麼?我大哥……我大哥沒有同我說過。”

“回去大約就會同你說了,總要先問問情形。”溫瀾說道,莫家老爺子去了,現在多是莫錚做主,包括妹妹的婚事,莫老夫人也叫他上心一些。

原本因為莫錚的作為,即便是由青雯來提,溫瀾也是想叫徐菁拖拖的。但她察覺金珠那點心思後,索性說出來斷了她的念頭。

莫金珠差不離也明白了揚波姐姐說這話的意思,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唉,我知道了,謝謝揚波姐姐。”

她自頭上拿下一隻精巧的琉璃簪,“這個是我喜愛的琉璃簪,倘若姐姐不嫌棄,就收下吧,也算謝謝那日姐姐搭救。”

溫瀾憐她年幼,想想還是收下了,“些許小事,畢竟是親家。”

莫金珠也知道溫瀾救他們是因為親戚,可聽到還是有些難受,沒想到揚波姐姐這樣堅決,明白她的心意後,一點餘地也不留。

莫金珠想想又有些不痛快,說道:“說起來四哥也是正當年,不曾有婚配麼?以他的家世,怕也會娶個官家姑娘。”

不知情的人聽到這女孩兒打聽人家男子的婚事,可能以為她對男子有意。但在場兩人都清楚,莫金珠這是在上眼藥,揚波姐姐不願意接受女子,那四哥也不是良配啊。

溫瀾隻避道:“嗬嗬,這個要看大伯父與大伯母的意思了。”

“對對,我想著大伯父乃是……那個,鹽鐵副使,怎麼也不會訂尋常人家吧。”莫金珠又補了一句,這才痛快許多。

.

回了房內,看到徐菁正在親自收拾行囊,裡頭都是葉謙的東西,葉青雯也在旁幫忙。

看到溫瀾回來,葉青雯還道:“唉,好不容易見麵,阿爹又要出公差了。”

溫瀾故作不知,“這是怎麼了?”

“黃河秋汛,汛情有些緊張。”徐菁抹了抹鬢發,說道,“你父親要親去顯州察看。”

黃河縱貫大名府,治理黃河也是每任大名府長官的要務。

雖說黃河多有決溢,但在溫瀾的夢中,這次秋汛有驚無險,故此她也隻當尋常,“那要多帶些寒衣,涼得很。”

“我也是這樣說。”徐菁把行囊壓壓實,“還要帶些吃食,路上必吃不好的。”

一家子女人給葉謙把東西都檢點好了,公務緊急,第二日便送出城了。

葉謙一走,原本想待上半月的葉青雯夫婦也提前了幾日帶著莫金珠回去。

臨彆前,莫金珠悵然若失地看著溫瀾,隻覺得過去的半月就像一場夢一般,隻留下幾絲殘痕。

與莫金珠的少女心事不同,葉青雯在娘家“重整旗鼓”,心下忐忑地回了莫家。

這莫老夫人許久不見兒子兒媳,乍一見到,又彆扭起來。她極為矛盾,既怕葉青雯同娘家告狀,又心有不甘,畢竟這幾年已經拿捏慣了。她想到自己從前如何,就很不想低頭,甚至因此更加有氣了,忍不住陰陽怪氣刺幾句。

“回了啊。”莫老夫人不冷不熱地道,“嶽家位高權重,也難怪你們這麼些日子不著家,我想孫子孫女了也見不著。我反正糟老婆子一個,媳婦兒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