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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般女子了。

陸昀眉眼含笑,忍不住與劉俶分享自己的情場得意。劉俶原本冷然的臉色,漸漸的,神色也放鬆下來,目中隱帶了笑意。陳王慢吞吞:“你這樣,很好。”

陸三郎低頭為對麵人烹茶,漫不經心:“就不知道阿蠻做如何打算呢?是否要因為建業流民之亂那晚發生的事,尋我要說法?”

劉俶搖頭。

他沒法多說話,想的就極多。想通了,口上就不願多說了。劉俶手指沾上杯中一點清水,寫字給對麵的陸昀看:“眼下更重要的,該是,如何救衡陽王?”

“我被父皇和趙王盯著,無法監守自盜。然衡陽王不該被父皇的私心所坑殺。司馬寺戒備森嚴,一般人進出不得,我需尋一個明麵上無關的理由。”

“三郎覺得……尋人劫獄,如何?”

陸昀神色一正,眉心猛跳。他突然看向對麵那文秀的青年公子:“劉俶,劫獄!你做好與你父皇為敵的準備了?”

劉俶平靜的:“是。”

既是遲早會走到這一步,不如一開始就做好準備。他從不是猶豫之人,陸昀幫他看清真相,他的決定自然也下得快。

劉俶拂開棋盤上的棋子,起身轉看窗外黑寂雨簾。他淡聲:“南國,需一個,守成繼任者。”

……

當夜,陸昀和劉俶夜談。

陸府卻還多迎來了一個客人。陸二郎那裡,迎來了一位老人家。

公主劉棠躲了出去,孔先生跪在陸二郎腳邊,哀求:“二郎,你素來與我家公子交好。如今我家公子被關押在大司馬寺中,分明是死局。二郎,你能救救我們公子麼?”

其實陸顯從來沒和劉慕交好過。孔先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滿建業城中,還敢沾手劉慕事情的,大約隻有和陳王殿下沾親帶故的陸二郎陸顯了。

陸顯起身讓孔先生起來,輕聲:“此事因我而起,是我讓他回來,卻不想……我自會救他。”

哪怕劫獄!

第145章

雨滴滴答答,落在窗台, 落落簌簌, 如蓮花之瞬開瞬敗。一陣涼風吹來,夾著樹上沉甸甸、濕漉漉的花骨朵, 鋪在窗口簷下, 花香如醉。

燈火微光照著窗邊跪坐的兩位青年。

陸三郎問:“你尋何人劫獄?”

陳王劉俶沉思後:“也許, 不需我尋。我,等一個, 消息。”

談話不過一個時辰, 門砰地在外敲了一下, 劉俶扭頭,霧裡看花一般, 見女郎抱花入舍。她係一條紫碧紗紋雙裙,外束腰彩, 長發簡單梳了個髻, 在門口露出麵容,驚鴻一瞥下, 便見其何等沉魚落雁般美貌。

陸昀挑眉:“你怎麼來了?”

羅令妤於門外脫屐入舍,娉嫋行來。她眼眸掃過兩位郎君,笑盈盈道:“我看到院中花被雨打濕,儘數落了,實在可惜,便和侍女們一起去收了花。我特意擺弄了插花,想到夫君和公子夜談甚晚, 難免疲憊,便插花來擺給兩位。聞著夜裡花香,兩位郎君或許多些精神?”

陳王聞言,不禁看她懷裡抱著的花盤中所插的花。花器是烏木蓮瓣三足盤,中插幾種叫不出名的不同花品,紅的粉的黃的白的,高矮不一,繁稀不同。杆杆細節,綠枝碧葉如繁茂大樹一樣,撐著花開花落。

這樣的巧思……陳王多看了羅令妤一眼,羅令妤當即聞弦知雅意,親自跪下擺花,並噙笑介紹:“這幾種,是火焰蘭,天目瓊花,紫藤,芍藥,早園竹,小葉黃楊。”

陳王詫異:“這樣多?!”能將這麼多種不同花統一到同一盤,搭配鮮妍有序而不亂,尋常女郎可做不到。

羅令妤聞言開心,心底洋洋得意。蓋因陳王對她態度一直偏冷,頗多微詞。既是多年好友,自然脾性性情相和,陸昀能看到的羅令妤身上的缺點,劉俶同樣能看到。隻是陸昀可以接受,學著去欣賞;劉俶也許是為了避嫌,也許是真不喜歡,他對羅令妤表現出來的一直是反應淡淡。

羅令妤心中不服。她並不是要陸昀的好友折腰於自己,而是起碼欣賞自己吧?

是以哪怕腰酸背痛腿麻,她也要梳妝得體精致,步伐輕盈婀娜,過來為陸昀和陳王插花。陳王欣賞後,羅令妤大受鼓勵,介紹得更為誠懇全麵,笑容愈發美麗。

陸昀在旁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我和阿蠻疲乏不疲乏令說,你倒是精力真旺盛。”

他語氣曖昧,若有所指。羅令妤耳根微紅,聽出他是暗示之前明明是她不喜陳王來打擾,明明是她嚷著不要了她要休息了,眨眼間,她一恢複過來,就來積極表現了。

羅令妤當作聽不懂,繼續鎮定含笑。侍女端茶進來,她更是直接坐了下來,為兩位郎君烹茶。陳王劉俶眼皮輕跳,多看了她好幾眼。女郎纖纖素手端茶給他時,他略微晃了下神。

燈下看美人,美人多嬌。劉俶不覺想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另一位美人……他目中稍暗,心想夏日酷暑,她不知有沒有病了,何時自己才能忙完,再次見到她。

羅令妤再端茶給陸昀,恭敬認真的:“夫君請用茶。”

陸昀一手接過茶,一手伸指點向她額心,似嗔似歎:“令妤啊令妤。”

這樣的親呢,又怪她多事,又喜她多事,陸三郎眼眸落在她皎白麵上,他眼波似華光,悠悠間,讓女郎麵紅無比。羅令妤心臟砰砰砰,彆過臉,手捂住自己額頭,輕嗔:“夫君彆這樣,有客人在呢。”

劉俶隻好道:“紅袖添香,三郎雅致。”

陸昀笑了笑,搖搖頭。個中滋味,自己知道罷了。

羅令妤這樣一摻和,哪怕她不插話,隻是專注地烹著茶,劉俶和陸昀也無法不顧忌她,夜談得太過忘情。再堅持了半個時辰,待雨小了,劉俶就態度堅定地起身告彆了。

他心中暗暗遺憾,陸三郎成親後,他再無法和三郎一起夜談至天亮,同吃同住的日子,已經結束。是否三郎娶了羅令妤,羅令妤不喜自己,日後自己和三郎的關係會受其影響,越來越淡?

劉俶起身告彆,陸昀才一動,羅令妤就積極:“我來送公子出門!”

羅令妤撐傘,在侍女小廝的陪同下,將陳王劉俶一徑送出了院子。期間劉俶幾次表示不用送了,羅令妤不為所動。劉俶也沒多說,實話說,他有些怵陸昀這位新婚夫人。

送人到院門口,羅令妤與人告彆時,才說道:“公子見諒,非我強行插入你與夫君之間,不許你們多談。是我夫君已經連續熬夜了幾日,為了政務,他好幾日沒回家,沒沾過枕。下午我見到他時,他困得靠榻看書都睡著了。”

“若是尋常時候我不阻公子與我夫君夜談到天亮,但今夜不可。我夫君需要休息,我知公子是男子,對此小節不以為然,然於我來說,我見不得夫君受苦。是以能阻攔,便會阻攔。哪怕夫君與公子不悅。”

說完,她微微俯身,對著陳王一拜。陳王怔忡,連忙避讓。這才知道原來不是自己的錯覺,羅令妤是真的在讓自己不自在,沒法多待。

陳王低聲:“無妨。是我欠思。”

他撐傘,在寒夜中看女郎柔柔一笑後轉身,在仆從環繞下回房。陳王忍不住喊住她,在女郎回眸疑問看來時,陳王輕聲:“羅妹妹,三郎,自來孤獨,能娶到你,是他福分。”

“你要好好,照顧他。”

“你,很好。你與三郎,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世間再無你們這樣要好的。你們,要恩愛,莫辜負彼此。”

羅令妤詫異,隔著雨簾,望著郎君那秀麗眉目,她心神微動。陳王和陸昀多年至交,但陳王不愛說話,羅令妤和陸昀成婚已幾個月,羅令妤這才是第一次聽到陳王承認她和陸昀很般配。羅令妤開懷——她終於得到了陸昀好友的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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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令妤心情愉快地回房,進屋時,看到陸昀仍坐在方才的位置上,茶盤不收,他意態風流,正襟危坐一樣垂眼盯著案上的茶,自然上等著她。女郎一頓,不等陸昀訓斥,她就眨巴眼睛,默默地坐過去,摟住他脖頸,飲淚而涕。

陸昀冷冰冰:“掉眼淚對我沒用。”

一會兒,脖頸潮濕,他忍不住動了動,伸手攬住她肩頭,聲音比方才的冷淡軟了些:“哭什麼?誰惹你了?”

羅令妤仰目,眼中含淚,哽咽道:“沒人惹我。嚶,隻是看到夫君滿眼疲色,還要硬撐著,我心好痛。”

陸昀:“……”

他挑眉,意識到自己又心軟被她耍了。

但做戲做全套,陸昀伸手摸她%e8%83%b8口,戲謔道:“心好痛?嚶嚶讓哥哥摸摸,這心是有多痛?能消你趕走我好友的過失麼?”

羅令妤一顫,通紅著臉,心裡罵流氓,麵上還要任由他亂摸。他輕挑慢撚,手指溫柔,摸得她腰肢發軟,酥酥欲倒。羅令妤咬唇忍住到口腔處的%e5%90%9f哦聲,臉埋於他頸窩間,努力哭泣:“真的,沒騙你。雪臣哥哥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我心中甚愛哥哥,自然要為哥哥上心。哥哥已經好幾夜沒閉眼了,今夜該睡了。”

她說許多話,何等機靈,將自己的關心和理由藏於其中,反反複複地提醒陸昀,又輕言細語,不至於惹他反感。樁樁件件皆是順著他的毛向下撫,讓陸昀舒心無比。他歎氣,知道為何羅令妤的私心重,很多人能看出,卻仍喜歡和她在一起了。

這樣的手段,她想討好一個人,太容易。連他這麼冷靜,明明知道她的手段,但確實被她安撫得舒心。

這樣的女郎,誰娶到她都是福分。陸昀和她這樣要好,也不過是仗著她喜歡他罷了。

陸昀將羅令妤抱到懷裡,親一親:“好妹妹,天色已晚,你莫要聒噪,陪夫君一起歇了吧?”

羅令妤擔憂的:“色令智昏啊夫君。”

陸昀輕笑:“想什麼呢?好色之徒。”

羅令妤白他一眼,卻甜蜜地摟住他脖頸,任他抱著她入了帳中床上,就此熄燈入睡。

一夜雨聲潺潺。

陸三郎與羅令妤交頸而眠,一夜好夢。

……

衡陽王劉慕的昔日門客孔先生悄悄潛入建業城,四處尋舊日關係,想要搭救劉慕。多次無果後,孔先生在舊友的暗示下,意識到劉慕如今陷入死局,尋常人都不敢救,不願惹禍上身。

孔先生偷偷給自己的舊主,太後,遞信。信如泥牛入海,連太後都不管她幼子的死活了。

孔先生惶恐,這才知道劉慕恐招了大禍。他病急亂投醫,求到建業豪門陸家,求到陸二郎門前。沒想到建業的郎君們現今都對衡陽王的事避之唯恐不及,陸二郎卻答應了下來。

孔先生半信半疑。

並不知,孔先生在建業城中的活動都被人監視。他才在陸二郎府上見了郎君,次日就有人將這次會談報於陳王劉俶。劉俶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