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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忖失言,不該在一個未嫁女郎耳邊開這般輕浮之腔。

看她要開口,陸三郎打斷:“我說錯話了,彆問我這是什麼意思。”

羅令妤一頓後,目有調皮狡黠色浮起。她摟抱著他,戲謔笑道:“我知道陸三郎遍覽群書,什麼書沒看過?這麼多年裝清心寡欲,裝得自己都要瘋了。雪臣哥哥,真是辛苦你了。”

想來便一陣唏噓——陸三郎本性輕浮,喜歡戲弄人,與女郎調笑。偏他自己相貌太好,資質太好,太勾女郎。彪悍的女郎多了,他還誰都瞧不起,就隻能裝清高……

羅令妤安撫得他大悅,她真是機靈的、會說話、會討好人的女郎。陸昀目中染了笑,一下一下地咬她的唇。二人唇齒再次纏綿,他的輕笑聲溢出:“好在現在有妤兒妹妹了……”

羅令妤身子上弓,聲音拉長:“嗯……”

滿身水汗,一帳燥熱。突然間,%e8%83%b8口不再被咬得悶悶疼,身上重量也減輕,不再壓得她喘不上氣。情至酣暢,羅令妤訝然而望,見陸昀硬是一頭汗,就這般從她身上翻了過去,放開了她。

羅令妤一顆心起起伏伏:……怎麼了?

為什麼不繼續了?

她並不介意,也沒有拒絕……為何他就這麼停了?她之前並不知他守禮如儒學門生啊。

其間……必有詐。

陸昀側躺於她身側,在羅令妤懷疑不斷時,伸手撫了撫她的臉。他強忍著妄念,見她迷惑地睜著水潤眼眸,衣衫撩亂。女郎於他身畔,如綻放的春花般,美麗得讓人動容。陸昀忍不住傾身,再含了她張開的紅唇吮了吮,借以緩自己的欲念。陸昀將她親了又親,身子卻與她分開,保持了一定距離。陸昀歎道:“不欺負你了……”

他心頭狼狽,又很自嘲。覺自己竟這般扛不住羅令妤的魅力,總想靠近她。

偏她乖巧的時候,這般勾他:“雪臣哥哥,你怎麼了?你送了我那麼大的賬簿,你想怎樣就怎樣,我不反抗的。”

陸昀袖子擋臉:怕的就是她不反抗啊。

陸昀忽而放下袖子,俯於她身邊,伸手勾住她散在他衣袖上的一綹青絲。青絲在他指間纏啊纏,他的笑便帶著那麼一股子戲弄的味道了:“……誰送你那麼大的賬簿了?”

羅令妤微急,怕他轉眼不認賬:“就傍晚時,你讓錦月姐姐送來的賬簿啊。你看,就那些啊!那麼多!”

她急忙坐起,發間簪子因方才的旖旎動情而掉落,一頭青絲散落頰畔。女郎美得讓陸昀眯眼,女郎本身卻抓著他的手臂,強迫陸昀坐起來透過紗帳往外看。羅令妤晃著他的手臂,讓他看案頭上擺著的厚厚的賬簿。

陸昀:“……”

他作恍然大悟狀:“你說的是那個啊。”

羅令妤巴巴望著他。

陸昀側頭看她:“你會錯意了吧?那不是我要送給你的。”

羅令妤:“……”

陸昀:“隻是與你談個合作而已。我瘋了,把我的家產送給你揮霍?你胃口有那般大麼?”

羅令妤:“……”

陸昀俯眼:“你真以為那個是白送你的?所以才對我投懷送抱,溫順至此?”

羅令妤:“……沒有!”

大羞大怒!

撲過去,她對陸昀又咬又打,又推又撓。羅令妤扯他:“你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陸昀笑個不住,把她摟到懷裡,看她真的氣得不行。錢財就如他羅妹妹的第二條命似的,權勢看不見,錢財卻時時看得見。那般顯眼的東西擺在她案頭,陸昀卻說不是給她的,羅令妤何等失望!

又覺得尷尬——她總在他麵前丟臉。

確實他從不曾讓錦月說這就是白送給她的。然她一晚上溫柔似水,於他身下嚶.嚀。她大約確實喜愛他,願意與他燕好。但是事後這麼一來,弄得她真的好像是為了賬簿獻身一般。陸昀素來瞧不起她,現在肯定這麼想吧。而她多想讓他覺得她不是他以為的那種毫無原則的人……羅令妤紅了眼,眼中淚意點點。

她爭辯:“我不是……我沒有……”

陸昀望她半天,他麵上輕浮之色收起,微微沉默。看她紅著眼眶,惱怒中又帶幾分焦慮。他判斷著她的想法,好一會兒,才伸手給她揩淚,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陸昀低聲:“我知道。妤兒妹妹本就是這種人……我早就知道。”

“咱們……都慢慢來吧。”

他與她耳鬢廝磨,情意纏繞——你彆對我逼婚逼得太緊,我也不要求你有聖人品格。你討厭我,我也嫌棄你。

我一開始認識你時,就知你如何。我也是掙紮了許久,甚至到現在都還在掙紮著。你沒有要求過我,我又怎麼會反倒要求你將本就有的缺點完全改掉呢?一點點進步,一點點來……誰都是一身缺點,一身缺點的人,卻也可以愛人吧?

陸昀和羅令妤一道下了床,她幫他發間的玉環扶好,他也笨手笨腳地要幫她梳發。弄了半天,發絲越來越亂,還扯得羅令妤頭皮疼。羅令妤漸不耐煩,推開笨手笨腳、還非要展現自己多才的陸三郎,自己隨便紮了個簡單的發髻,才坐去了案邊。

陸昀順勢坐下:“隻是跟你解釋一下……這些明日以後再弄,你今晚該睡了。”

羅令妤固執的:“不!看到大筆錢不能整理好,我是睡不著的。”

陸昀嫌棄地瞥她一眼,被她回瞪一眼。他才笑了下,慢慢解釋:“湧入建業的流民多了,朝廷國庫空虛,沒多少錢,世家各自卻富得流油。我和陳王想說服世家們各自開倉,救濟貧民。然世家現今還沒統一章程,隻有各自女郎在救濟流民。我不能出頭,但也得做點什麼緩和壓力。這些給你的賬簿,就是我的投名狀了。”

羅令妤舍不得:“你全都給出去啊?那、那也太多了……你給自己多留點嘛。”他若是變成窮光蛋了,她就要猶豫要不要嫁他了……陸昀可彆讓她麵對這種選擇啊。

陸昀喝口涼茶,好平複麵對她時的心潮波瀾:“所以把這部分交給你。我看你的那脂粉坊經營得不錯,這幾個坊,我把你的名字寫上了。你大膽地去做,虧了我也不怪你,就當給你試手。但是經營下的多了的錢財,你看著比例,給我用到流民身上去。”

羅令妤咬唇,偏頭看他:“你用我的辦事能力,換你救災?你這般信我,你怎麼不找彆人?我真的給你全虧了怎麼辦?”

陸昀心平氣和地繼續喝茶。他眉眼不抬,唇角一彎:“明知故問。”

羅令妤心間便柔軟無比——陸昀對她,真的是很好了。拿出這麼大筆資產,給她練手。她賺了的錢他也不要,因他並不缺這部分。一是為流民救災,二也是教她辦事。而最好的教她辦事的方法,就是放開手腳,讓她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撞得頭破血流了,知道痛了,才能成長得最快。

壓力卻沒有之前和周郎合開的脂粉坊那麼大。雖然周郎也不在意錢財,說她想怎麼經營就怎麼經營。然這是不一樣的,周郎的東西,不是她的。她若是虧了,會覺得對不住周郎的信任。自開了脂粉坊,羅令妤日日熬夜,熬夜時又會哭泣。她性子要強,做不好的從來不在人前說,隻背後默默努力……

陸昀卻不一樣。

她覺得她一定會嫁他的。那她虧了他的財產,負罪感便不會那麼重……

羅令妤走過去,默默地抱住喝茶喝不住的郎君。陸昀身子一僵,女郎已低下頭,香氣撲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隻這麼一親,他好不容易借喝茶壓下去的欲念騰地重新升起。望著她的纖腰一把,就想折斷在懷中,將她吃下去……陸昀喉結滾動,狼狽地將她推開:“……彆靠近我。”

陸昀在羅令妤這裡待了一個多時辰,到了淩晨,哪怕看賬本看得專注的羅令妤,都忍不住打了好幾次哈欠。外頭雨水淅淅瀝瀝地,慢慢停了。舍中靜謐,女郎坐在前翻賬本,郎君坐在後喝茶。她有對他財產疑問的地方,他就開口說幾個字。大部分時候,都是一聲不吭的。

陸昀安靜地從後看著她。

目光盯著她,移開,再又移回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漸發現自己越來越抑製不住的對她的渴望,哪怕隻是看著她,什麼也不做,就好似自己能望到天荒地老去。而總冥冥間覺得,即便有前世今生,他也定然這麼在背後看著她……

“睡吧。”在羅令妤悄然望來時,陸昀的茶終於喝完了,他站了起來。

羅令妤看他架勢,起了身。打開門,外頭黑漆漆的,聽到水低落在青磚上的聲音。羅令妤站在燈火暗處,扭身等他,並半真半假地試探他:“天這般晚了,還下著雨,你當真不在我這裡多待一會兒,快天亮時再走麼?”

陸昀:“……彆試我。”

以前忍得住,現在卻不一定。

曾經和她隔屏而睡,那時尚能心平氣和;這會兒隻消想到與她同處一室,他便心浮氣躁,遐思不斷。

羅令妤抿唇而笑,將傘遞送給他。她是知情識趣的人,討好人時會真的做到極致。陸昀要離開,眼見仆從們都睡了,羅令妤乾脆也撐上傘,跟他一道出門,要送他送出院子。無疑她這般行為,格外取悅陸昀,讓陸昀回頭看了她好幾眼。

郎君目光灼灼,情意絲絲縷縷。

羅令妤紅著臉低頭。

然她的長處是討好人,於情一事半知半解,卻忍不住懷疑很多。她始終對晚上他推開她的事耿耿於懷,送陸昀出院門時,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青苔小徑上,羅令妤嘀咕:“你當真要這麼晚回去麼?不再陪我看看賬簿?你這一走,下次見時,又不知何時了。”

說到此,語氣就帶了幾分怨念。

女郎再道:“你不是擅玄學麼,為何現在又講究儒學之道了?你是修身養性,還是有彆的緣故?我見人……”

“啪嗒”,兩人經過處,花從樹上掉落,陸昀聲音微正:“令妤。”

羅令妤奇怪地疑問看去,見撐傘的郎君收了傘,回過身時,他手裡拿著一枝花。玉白色的花瓣,好幾個花骨朵,纏在樹枝上,於他手中輕微顫唞。他將花枝送給她,柔情繾綣地低語:“這花,叫‘娘子聒噪’。”

羅令妤:……什麼?娘子聒噪?世上有這樣名字的麼?

陸昀:“你懷疑名士所學不如你?”

羅令妤:“真的有花叫‘娘子聒噪’?你不是在說我?”

陸昀:“有啊。”

“昔年某佛於第三世人間修行時,被一妖化女所誘。那妖日日纏那高僧,妖於人間沒學到處事道,隻知每日拿花送與高僧門前。後高僧修成金身,前往三十三天佛國,妖化魔而攔。後高僧與妖魔共寂,人間隻留下此花。成佛前的高僧曾為花取名,‘娘子聒噪’。說的便是這個了。”

“妤兒妹妹該多讀幾本佛經。”

他手中搖著花枝,花枝簇簇擁擁,從女郎姣好如玉的麵頰上滑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