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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臉懊惱,回頭:“雪臣哥哥,我好像忘帶銀兩了。你能先幫我付麼?”

陸三郎瞥她,目中了然,他笑:“妤兒妹妹知道的,我出門不帶銀兩。”

羅令妤臉僵住。

陸三郎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也不著急,跟老板娘點下頭:“先賒著賬,日後妤兒妹妹來付就……”

羅令妤:“……?!”

什麼?賒賬?還要她以後慢慢還?!

這個男人……太討厭!

羅令妤做戲不下去了,將手一甩,拉長了臉。她心知肚明陸昀在耍她,心中氣得不行,乾脆理都不理,就扭頭出門。不管身後這出戲要怎麼唱。陸昀還沒多逗她一會兒,她甩臉就走,他隻好跟老板娘說了幾句話。陸三郎出門確實是不帶銀兩的,他確實沒錢付,但他有陸三郎的身份在。跟老板娘說一聲,讓把東西送回陸家,陸昀就奪門去追羅令妤了。

在門口把女郎攔下,陸三郎按住她的手,淡聲:“這就不高興了?許你算計我,不許我算計你?”

羅令妤扭著身,難過之時,心中微虛。

陸昀摟了她腰一下,俯下`身,看一眼她眼中的水霧濛濛,心中歎氣。伸指揩她眼睫,陸昀柔聲:“好了,彆哭了。金銀有什麼好的,送你琉璃要不要?”

琉璃!那多貴重啊!

羅令妤當即破涕為笑,勾住了他的袖子:“要的。”

陸昀心情複雜:……這也太誠實了。

怕自己再惹哭羅令妤,餘下來,陸昀都有些不敢逗她。他領她穿街走巷,帶她到了自己開的琉璃坊前。陸三郎的這個琉璃坊,因技術尚未讓他滿意,並沒有對外開放。領著表妹進去,放心地任羅令妤挑選。羅令妤就去就被璀璨的琉璃光吸引住了,丟開了陸昀的手……

陸昀正要跟上她,卻被自己的掌櫃攔住:“郎主,您來了?您許久沒來,老仆甚是想您。老仆有件事要跟郎君報,前段時間,咱們鋪子收上來一琉璃臂釧。這做工,好似跟郎君拿走的那枚一樣啊。”

老掌櫃憂心忡忡:“郎君不是說南國現今沒有琉璃技術麼?何以有人拿著與咱們琉璃坊一樣的東西?”

一樣的琉璃臂釧?怎麼可能?

本能的,陸昀目光一跳,看了那邊的羅令妤一眼。他心中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讓他不由自主地看她。羅令妤無知無覺,抬臉對他笑了一下,梨花照水一般好看。陸昀移開了目光,掩下心跳,淡著臉對老掌櫃低聲:“帶我去看。”

一刻鐘後,陸昀手拿著那串琉璃臂釧,眼眸幽深,聽老掌櫃講他是如何收回這臂釧的……老掌櫃滔滔不絕,眼見他們郎君陸昀的臉,越來越沉,隱有雷霆劈空之勢。

不待掌櫃說完,陸昀冷笑一聲,手指發抖地抓著自己這曾經送出去的琉璃臂釧,去找隔壁那周旋在各式琉璃間、挑得目不暇接的女郎!

第54章

羅令妤才知道原來這家琉璃坊是陸三郎名下的。

琉璃珠、琉璃盞、琉璃杯、琉璃細口花器、琉璃墜子……應有儘有。因並未對外開放, 這些琉璃物件均隻是分類擺放,並未收起來, 羅令妤得以在其間挑得眼花繚亂,越看越喜歡。她拿著一副琉璃墜子湊到眼皮下打量, 清澈瑩潤的眸子映在五色光華下, 璀璨明耀。墜子打磨得仍然有些渾濁, 琉璃不夠清,不如平時所見西域傳來的那些……這樣做工的琉璃墜子,讓羅令妤一下子想到了陸三郎曾送她的那副琉璃臂釧。

原來他送她的那副琉璃真的不是傳自西域,而是他自己名下坊間做出來的未成品啊……羅令妤聰慧, 一看此坊, 便想到了若是琉璃真能批量產出, 那陸三郎不光得到財,國與國之間的貨物流通他必然都能占話語權……真是讓人好羨慕。

“妤兒妹妹挑得怎麼樣了?”身後不冷不熱的男聲,嚇得正在端詳手中墜子的女郎手一哆嗦。

撫著猛跳一下的%e8%83%b8口,羅令妤回頭, 果然是陸昀。陸昀麵色冷清,眼簾下垂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後, 如鬼魂突然出現一般, 再相貌出色也遭人怨。羅令妤惱他:“你嚇死我了……不過雪臣哥哥,你這裡的琉璃都很漂亮, 我都很喜歡。我要慢慢挑。”

陸昀淡聲:“可以。”

羅令妤奇怪地看他一眼。

陸三郎平時與她說話時, 總帶著幾分逗弄的意思, 或嫌惡她, 或與她撩撥。他這會兒這般正兒八經,與她在外人那裡看到的清高矜貴的陸三郎一樣。他對她態度和對尋常女郎那般,羅令妤心中略有些堵,不太舒服。她剛在陸三郎麵前哭過,疑心他不喜歡自己哭,然他這麼冷冰冰的,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羅令妤有點兒尷尬地扭過臉,低下頭繼續挑琉璃物件了。

卻是站在她側後方,陸昀幽幽道:“妤兒妹妹還記得我送你的臂釧麼?”

羅令妤:“……!”

心猛地紮一下,呼吸儘量平穩,羅令妤鎮定噙笑:“記得啊。雪臣哥哥送我的那副臂釧也是從這裡出來的吧?我很喜歡呀。”

陽光從窗格子照入,點點光斑浮照,立在角落牆下,郎君麵容被陽光落的,以高挺鼻梁二分,一半光明,一半陰暗。他唇角浮起一絲諷刺至極的笑,雙手負後,寬幅的袖袋中放著他從老掌櫃那裡拿回來的琉璃臂釧。他心中已經認定了某個事實,但他偏要聽羅令妤如何說——看這個表妹,伶牙俐齒,能給他說成什麼樣!

陸昀淡漠的:“既是喜歡,怎從不曾見你戴過?”

羅令妤反駁:“自然是喜歡,才舍不得戴呀。”

她快速轉身,嗔他一眼:“雪臣哥哥,你乾嘛總提那副臂釧嘛!你都送給我了,總不會還想要回去吧?我在挑琉璃,你不幫我選,還總打斷我,太過分了。”

陸昀站在牆根陰影裡,眼神幽靜地看她。

對上陸昀的這種眼神,羅令妤心中咯噔一下,撫摸著心愛琉璃的手指尖顫了顫。他眼神很平靜,但她本能直覺——他在發怒。

君子之風,喜怒從不形於色。陸三郎乃當代名士,他的一言一行都被無數人看著,效仿著。出身豪門世家,家學淵家教極好,陸三郎怒起來,也不會頭腦發熱,當庭失態。然他那冰啄一般寒冷的眼,沉沉地盯著羅令妤。

陸昀:“把那副臂釧找出來給我看看。”

羅令妤%e8%83%b8口微滯:“……”

態度反常即為妖。

她惱:“你這是做什麼?那臂釧我今日沒戴出來,你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你不會想要回去吧?”

陸昀仍然盯著她:“讓我看看我送你的臂釧在哪裡。那是我這裡做工最好的一副,我極為珍視。讓我看下它,這裡的東西,我任由你挑三樣。”

羅令妤不安的,放下手中拿著的琉璃。她心中有直覺,但她不願相信。她心跳的快,手心很快捏了汗。她仰起臉,如忽然想到一般轉移話題道:“我怎麼能隨意要雪臣哥哥的東西?其實雪臣哥哥,你我關係也沒那麼近……這些琉璃我就是看一看,我不會白要你的。”

陸昀望著她。

她儘量目光不躲閃地回望。

他目光灼灼,看她的時間越長,她後背出的汗越多。兩人不說話,皆有些硬扛的理。到此時,彼此心中都已經有了察覺,有了定論,卻是誰也不肯承認。過了半晌,羅令妤見陸昀唇角笑意彎一下,他再次:“羅令妤,我們慢慢拖。今日我定要見到那副琉璃臂釧。我此人你是知道的,甜言蜜語對我沒用,插科打諢也沒用。”

羅令妤怒:“我說了我沒戴出來!我留在家中了!”

陸昀聲音加大:“那就回去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聲音突然抬高,隱怒之色已掩飾不住。郎君陰著臉訓斥般的樣子,真的有些嚇人。雖然他袍袖不揚腳步不動,他一根手指頭也沒碰到羅令妤,羅令妤卻被駭得後退了好幾步。而對陸昀來說,羅令妤讓他失望至極,她到此時也不肯跟他說實話。

她到現在還在騙他!

她當著他的麵都能將謊話說得這樣理直氣壯,那他看不到的時候,她都做了些什麼?是否將他當跳梁小醜般玩弄,看他數次為色所迷,她是不是很得意?

羅令妤到底拗不過陸昀。

女郎垂下眼:“那臂釧……我丟了。”

陸昀冷聲:“那我們就慢慢補完你丟臂釧的這個故事。”他走上前,羅令妤後退,卻仍被他堵住後路。她瑟瑟不敢動,她都怕他突然動手打她……陸昀隻是俯眼,嘲諷的:“沒關係,羅令妤。繼續拖。我有一天的時間與你耗。”

“我們現在就回陸家,去你的‘雪溯院’,把有關此事的你的侍女都叫過來。好好把這個故事補清楚。我們現在驅車,你有一路的時間,好好想怎麼跟我編這個故事。”

他平時與她開玩笑時有多曖.昧,此時就有多絕情。羅令妤淚水已在眼中打轉,他卻似沒看到一般——羅令妤這時才認清陸三郎的真麵目。

他心冷硬的時候,這般傷人。

她企圖在他麵前蒙混過關,企圖博取他的同情心,讓他不計較,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

陸昀和羅令妤一起回陸家,坐在牛車上,羅令妤仍然不死心,仍然想編一個儘量完整的故事來。但她悄悄打量同坐一車的郎君那冷峻麵容,心神愈發混亂,沉甸甸的,無法冷靜思考。羅令妤咬唇,她也是梗著一口氣,不肯在這時候認錯。

一直到回到“雪溯院”。

中途還碰上陸二郎陸顯。

羅令妤不情不願地領陸昀回自己院子時,冷不丁看到陸二郎,當真驚喜。陸二郎在的話,是不是可以勸走陸三郎?陸雪臣總要聽他哥哥的話吧?但羅令妤才要跟陸顯打個招呼,遠遠的,陸顯看到他二人後,一愣。陸顯臉上露出“我什麼都沒看見”的和善笑意,他和仆從匆匆離開,避過了迎麵走來的陸昀和羅令妤。

羅令妤對他絕望:“……”

待兩人走後,陸顯還在滿心欣慰:果然沒有衡陽王,三弟和表妹的感情進展飛速。這才幾個月,天幕昏昏,三弟都能在晚上被獨自邀請去表妹的“雪溯院”了。關係如此親密,夢中那天各一方的“紙短情長”,當再不會發生了。

陸顯鬥誌滿滿,覺得自己的策略正確無比。他果然應該多找衡陽王談談心,一讓衡陽王沒精力討表妹歡心,二讓衡陽王意識到世家的實力,此時當不是雙方決裂的好時機。

……

門關上,在清算之前,羅雲嫿被侍女領去睡覺。而主屋,陸昀坐下,羅令妤跟隨。幾盞銅燈下,羅令妤收藏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字畫、玉佩、香囊、綢緞扔了一地,羅令妤裝模作樣下,自然找不到那臂釧。

陸昀隻不說話,冷冷看著她。

陸昀轉頭看向發抖的侍女們:“表妹從南陽來,人生地不熟,祖母心憐她,就派了你們過來伺候。你家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