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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見陸昀臉沉下、臉色不對,忙嬌滴滴地挽救,“……然而雪臣哥哥你是不一樣的。跳給你看,和跳給旁人,自是不同。”

羅令妤撩眼皮,與他笑,同時走上前,手勾住他的衣袖。

她笑起來春意盈盈,鳳眼流波,再手一下一下地勾他的袖子,陸昀的臉色,就緩了下去。陸昀攬住她的肩,將她往前麵帶,戲弄道:“妤兒妹妹,真淘氣。”

羅令妤背地裡,白了一下眼——

靈犀已經告訴她,有一個以前從沒見過的琉璃坊願意收她的臂釧。她隻要這會兒讓陸昀高興,待她拿下“花神”,錢財緩了,她就不必再受陸昀的威脅了。

……

已答應陸昀,自己的分可能在陸昀手裡,雖然對這位表哥,羅令妤始終很羞窘、不想一次次以自己真實的麵孔麵對他,羅令妤仍全力以赴,拿出最大的熱忱跳舞給他看。

月下清輝,院中空落,郎君不聲不響,隨意坐在廊下扶攔上,隔著灌木叢,望著院中扭腰而舞、衣袂貼腰的女郎。

他眸子幽靜,漆黑,一望無底。他往灌木叢後一坐,再不出聲,隻盯著她。羅令妤背著他,都好似感覺到他盯著自己後腰的灼熱目光。那目光似要刺穿她,她每一次回眸,都能撞上他的眼睛。羅令妤咬牙,閉上眼當沒看見他,專心回憶自己編的舞怎麼跳。

手如蘭花展,腰似浮萍流。

揚袖似飛雪,回眸情已深。

與那日的《奔月》不完全相同。那日羅令妤梳了飛天髻,今日許是無侍女相助,她不會挽那般複雜的發髻,今日的妝容,整體就素淨許多,清朗許多。一身苧麻編製的雪衣,長發隻用一根玉簪挽了下,頰畔發絲輕晃。她閉著眼旋轉,腰肢一點點扭動,恬靜溫雅的模樣,清水玉蘭般,格外動人。

羅令妤的舞技一般,卻架不住她的形態韻味。

她的腰肢款款,水蛇一樣;她的玉%e8%83%b8豐腴,山上晴雪般。一眉一眼,一抬手,一轉身……陸昀安靜地看著她,他目光時而移開,然隻片刻,眼神就重新撩到她身上。然後再次移開,再次回來……

羅令妤舞動時,聽得四周清靜無聲,好似完全察覺不到陸三郎的存在。這讓她放鬆,她全身心地投入舞中,忽而,幽靜中聽到一聲婉約清揚的樂聲響起,幽幽涼涼,香氣自拂,在她身後。

羅令妤睜目回頭,濕發貼著麵,看到廊柱邊,俊美郎君坐在花深處,垂眼吹塤。塤聲低而婉,配著她的舞,托著她的神。她怔愣看去時,見吹塤的青年眉目微揚,他那姣好眉目看來,似在說:繼續跳。

他吹塤以伴。

羅令妤心中微漾,對他微微一笑。當他吹塤時,她心目中那個難說話的、討人厭的陸三郎退去,風華的、倜儻的陸三郎站了出來。他眼睛看她,睫毛長,眸子深,刹那時間,羅令妤很明白建業女郎們為何喜歡他了。

少年時的陸三郎,與她一樣,多才多藝。女郎們喜歡他,該是那時候扯出來的……

羅令妤閉上眼,在他塤聲相伴下,再次立在月光下,揚袖而舞。

花枝上的花簌簌飄落,在風中旋轉,在寧靜的月光下徘徊。周圍清寂,隻聽得塤聲滄桑遼闊,隻見得月下起舞的麗人。若有若無的、微妙的氣氛浮動,如水下無聲生長的海藻般,包圍著他們。二人一坐在廊下,一轉於庭院,衣上、發上皆灑滿了花瓣。

玉蘭滿園,玉堂富貴。

塤聲慢慢落下,女郎的舞也到了終點。

停了下來,羅令妤喘著氣,%e8%83%b8脯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而跳躍。她不擅動,隻這麼一段舞,跳下來,就滿身香汗,貼著臉頰的發絲潮濕無比。羅令妤心中鬆下,她完成了陸昀所求,接下來隻待陸昀實現承諾了。目中揚起自得的笑,羅令妤擰身,卻不妨陸昀就站在她身後。冷不丁看到郎君俊逸麵孔幾乎貼著她,羅令妤嚇得拍%e8%83%b8後退。

羅令妤嗔:“你乾什麼……你不說話,嚇死我了。”

陸昀幽幽的目光看著她,看得她漸漸不安。

他往她的方向走,不知為何,被陸昀那周身幽夜君王一樣的氣勢所壓,羅令妤有些怯地往後退。他淡著臉一步步走上前,羅令妤就忐忑地向後退。越退越無路,羅令妤腳踩上身後的台階,被那麼一絆。她驚呼著要倒時,前方迫著她後退的陸三郎抬起手臂,在她腰後扶了一下。

他眼睛微低,盯著她的%e8%83%b8。

羅令妤踩上台階,被他一下子推到了身後廊柱上。後腦勺撞上廊柱,陸昀的手撐在柱子上,將她環到了身下。此情此景有些不對,羅令妤手伸出推他,微惱之下,小心地試探他:“雪臣哥哥,我跳的舞,你滿意麼?”

陸三郎垂眼,微挑的眼尾風情自現。他聲音低涼:“滿意。我給你‘甲下’。”

羅令妤露出笑。

她踩著台階,才與他平視。看他濃長的睫毛輕輕一掀,烏黑的眼珠子盯著她。陸昀輕聲:“我給你第二個要求。”

羅令妤自信地揚下巴:“請說。”

“現在,你讓我親一下,我不光給你‘甲上’,我還親自帶你去見其他四位名士,帶你走動關係。我數三下,你考慮。”

羅令妤瞪大眼:“……!”

被他鉗製在臂彎間,壓在廊柱上,她一下子心神大慌,開始算起來。她腦中亂糟糟地算著值不值,算著方才還是“甲下”,怎麼第二個條件直接就跳過“甲中”,成了“甲上”了。第二個條件是這個,他第三個條件又會是什麼。他竟然要與她做這種交換……

羅令妤心神頗亂,看陸三郎彎唇。他鼻息與她若有若無地貼著,睫毛再次垂下,形狀好看的唇翕動,完全不給她考慮的時間。陸昀輕聲:“三、二、一……我該親你麼……”

羅令妤沒時間考慮了,在他轉身要退時,她伸臂一把攬住他脖頸,任他唇貼了上來。

樹上的花洋洋灑灑,落向廊頭擁身而%e5%90%bb的青年男女。

院子通外的月半門後,陸二郎陸顯怔忡地看著他們:“……”

第46章

陸三郎是個偽君子、假清高。

他將羅令妤壓到廊柱上, 說是她不願意他就退。但他退得極慢, 幾乎是羅令妤才勾住他的脖頸,他就轉身欺壓而來, 唇貼上了她。花汁搗碎一般鮮妍芳菲的味道,比那日在鐘山射箭不小心碰到時香味更甚。如他偶爾回憶時、夜中想象時那般,柔軟、甜美,將四肢百骸間的熱血全都調動起來, 集中於唇與唇相挨的一點。

郎君的睫毛與女郎的相觸,她的睫毛飛快得顫唞, 隨著被郎君扣腰摟入懷的姿勢, 她搭在他頸上的手指抖得厲害, 雪白的麵紅紅透,眼睛不敢睜開。

正是不睜眼, 五感才格外的敏銳,才完全感覺到陸昀侵略性十足的親吮。完完全全的%e5%90%bb, 不僅是唇碰一碰, 他的舌也伸了進來, 與她的攪在一起。羅令妤渾身不安又害怕,可是郎君身上的味道包裹著她,他親她的時候, 強勢、不容置疑, 卻又沒有將她完全壓倒。他給了她反抗的機會——

羅令妤揪住他衣領襟口的手顫唞:事到如今, 她絕不反抗。

這樣纏綿的、窒息的、魂魄被勾走的親%e5%90%bb, 兩人的心跳都越來越快。齒與舌不那麼熟練地摩攃, 時而撞上,有些疼,更多的,卻是讓脊骨發軟一般的感覺。他親得她腰骨軟、手腳麻,她呼吸不過來,人就順著廊柱向下跌坐去。而就是這樣,陸昀也不放過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女郎跌坐在台階上,仍被郎君擁在懷中。他的袖子擋住外頭的微光,懷中扣著她發軟的身子。羅令妤的麵紅得不行,被迫仰著臉,承受他纏綿繾綣一樣的%e5%90%bb。他%e5%90%bb得這麼深情、熱烈,羅令妤心口跳得咚咚咚,在某一時刻,她幾乎以為陸昀愛她至深。

不然他何以情緒這般不穩?

他們頭頂,玉蘭花樹、桃花樹,花瓣粉紅玉白,簇簇壓枝。夜風輕輕一吹,大片落雨般的花就浩浩然地灑下,落在廊下一跪一坐的青年男女身上。肩上、發上、衣袖上全是花瓣,更有花蕩悠悠,落向二人唇齒纏綿處。

鮮嫩的、馥鬱的花噙在唇間,羅令妤睜開眼,見就是這樣陸昀也不退去。他垂著眼瞼,眼眸低下時有天生自帶的溫情柔意,她再盯向他口中咬著的花瓣。他勾齒抵舌,花瓣就隨著二人的擁%e5%90%bb,落到了羅令妤的唇齒間,被她咽了下去。寒夜深長,花瓣甜蜜,攪碎在唇齒間,兩人倒真若私通一般。

刺激、禁忌!

羅令妤:“唔……”

全身戰栗!

軟在他懷裡!

忽而,她聽到身後房舍中走路的聲音,侍女起夜更衣聲。羅令妤一駭,被陸昀抱起來,他帶她藏到了廊下的灌木叢中。她的臉貼著他劇烈跳動的心口,被抱在郎君懷裡,她的身上也沾上了他的氣息。羅令妤的睫毛顫著,帶著水霧。當侍女那邊的聲音沒了,她抬起頭,看到陸昀幽黑的、壓著欲念的眼睛。

陸昀望她半晌,啞聲:“夜深了,你回去吧。”

羅令妤低頭,她腦中一團亂,不知該說什麼。女郎依舊麵紅似血:“……嗯。”

陸二郎陸顯早已在那兩人%e5%90%bb得情深難住時,就失魂落魄般的、默默離開了。

他病了數日,對自己的夢更是忐忑。二男爭一女之事,他以前從未發覺。他忍不住想來尋羅表妹,想問問她,試探下她。他一句話沒有問出,他看到陸昀和羅令妤擁%e5%90%bb,他就已經明白了。

陸顯走在夜深寒露中,努力記憶起夢中的點點滴滴。一些隻言片語、一些偶爾流出的東西……他腮幫咬著,似哭似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三弟,你竟一直瞞著……”

若是現實中羅令妤與陸昀這麼早便有了情,夢中也不差吧?

到目前為止,夢中的變數,就是他第一次發燒時醒來的早晚,和衡陽王與羅令妤相遇的早晚。那麼即是說,他夢裡的那個世界,在這個時候,他的三弟陸昀,和羅令妤就在背著他們私通。

夢中的世界,陸二郎最後官拜中散大夫。陸三郎死在邊關後,陸顯曾為陸昀收拾過遺物。郎主已去,“清院”的仆從們再無依靠。侍女小廝們或變賣,或被安排去照顧彆的主子。陸顯到弟弟的“清院”,看到的是滿園荒蕪,仆從已去,僅有一個侍女錦月在收拾陸三郎的舊日東西。

錦月在陸三郎去邊關前就已經嫁人,她回來陸家,是專程配合陸二郎,整理三郎的舊物。錦月從書房的一個機關格子裡取出了一封信交給陸二郎:“這是三郎以前未寫完的信……他走的時候便寫了,後來卻要燒掉。我趁他走的時候從火盆中把信搶了出來。我原想著這信日後還有用……我沒料到這信已經是訣彆了。”

錦月目中落淚,捂嘴彆臉啜泣——“我們三郎什麼都沒了,陛下不讓世人提他,把他的舊年書畫全都燒了,沒人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