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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學”之名壓了她們這麼多年,明明她也喜歡陸三郎,卻鄙視自己這些表小姐……

韓氏女嘩得站起來:“你看著吧,三表哥待羅姐姐是不一樣的!”

硬生生被陳繡的自視甚高逼成了支持羅令妤。

此時羅令妤已經離開了郎君們的包圍圈。雖然她要和郎君交好,但她也不能留下隻和郎君玩、不理女郎的壞名聲啊。羅令妤找到了自己認識的陸家幾位表小姐,就嫋嫋娜娜地走過去。看她們圍在一個方正幾上,一眾低著頭嘀嘀咕咕,笑聲不覺。羅令妤好奇:“你們在做什麼?”

相識的女郎們抬頭,看到了羅令妤,就讓出路讓她過來。羅令妤看到幾上放著許多花箋,她們寫了許多名字,又一個個謄抄在宣紙上……一個溫柔纖細的聲音在旁邊解釋:“這是要參加‘花神’選的女郎名字。大家在這裡報名。”

說話的人是平寧公主劉棠,她對羅令妤充滿好感地一笑。

眾女笑問:“羅娘子要參加‘花神’選麼?要的話就把你名字寫上。”

羅令妤作出興致盎然狀:“有些意思,那我也玩玩吧。”

她掃過一圈不認識的人名,看到“陳繡”時,心知肚明地揚一下唇。再望一旁還在猶豫的平寧公主,羅令妤笑盈盈地慫恿:“公主也參加吧?多好玩兒。說不定你能拿下‘花神’?第一個被名士們畫入‘仕女圖’中的公主,說不定是你呢?”

被名士們畫入“仕女圖”,那可是天下傳頌的美名,甚至萬世流芳。當今名士的影響力,可是極大的。平寧公主心中動搖:“我不行……”

羅令妤就等著她可以用公主的名號跟陳繡爭,好讓自己漁翁得利。對平寧公主又沒什麼損失的事……羅令妤道:“大家各憑本事,一道玩耍。‘花神’之名是誰的就是誰的,何必扭捏不前?”

眾女也笑嘻嘻,王氏女更是提著狼毫扭頭:“那公主,我就把你名字加上吧?你要以什麼選?詩畫還是舞曲?”

參選的女郎們有的比詩畫,有的比舞曲。這是選項最多的。然王氏女這麼一問,平寧公主卻道:“比騎馬。”

王氏女往宣紙上寫字的手一抖,才寫下了幾個字。羅令妤回頭看劉棠纖瘦柔弱的模樣,真的看不出這個女郎居然會選冷門的騎馬……看到“劉棠”的名字躍然紙上,羅令妤唇翹起,有些可以想象到時候劉棠和陳繡爭名的壯觀場景了。一個皇室中唯一出場的公主,一個受名士偏愛的名門女郎……這兩人爭得厲害,她出頭才容易啊。

利益相爭,旁觀得勝。隻要她能壓住這兩人,到時倒戈向她的人才是最多的。

羅令妤再抓緊時間,問她們關於花神節的細節問題。眾女這邊嬉嬉笑笑地說話,就看韓氏女氣衝衝地走過來。韓氏女猛一拍幾,低頭看到羅令妤加到宣紙上的名字,她一把握住羅令妤的手:“羅姐姐,你也要參選‘花神’對不對?我不參加了,我把名額投給你!你一定會是‘花神’,狠狠給我教訓一下陳繡!”

眾女忙問怎麼回事:“讓你彆招惹陳娘子了……她可是才女,你哪裡說得過人家?”

韓氏女拍案:“我不用說過她!她說羅姐姐隻有美色沒有才,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羅姐姐……”她低頭,看到羅令妤名字後寫的是“舞”,一愣後,立刻拿筆要改:“羅姐姐,和她比詩,比畫!我不信你不如她!”

韓氏女已經瘋了,眼睛赤紅,就想著要贏陳繡。

羅令妤連忙去攔:“不了不了……”

她要的是驚豔世人,隻是贏一個陳繡,根本不是她目標啊!

名門女子學得甚多,但個人天賦有限,如陳繡那邊才名遠播的,大部分女郎都被壓得死死的。且陳繡瞧不起她們這樣整日玩樂的,自詡清高,平日很是讓人不喜歡。不喜歡羅令妤的也多……但是這種不喜中,包含的感情更複雜,對羅令妤本人的品性,她們目前是沒什麼疑問的。由是聽到韓氏女學舌後,表小姐們沉%e5%90%9f一二,悄悄做決定:“那我也不參加了,還是羅娘子贏了好。”

羅令妤謙虛道:“彆這樣啊……”

心裡樂開了花。

她笑盈盈地、充滿真情實感地乜向那處不與她們這些庸俗人士坐一起玩的陳娘子:這位娘子,真是個好人。仇恨拉得如此穩,竟讓她得了便宜。

陳繡看到了羅令妤的目光:“……”

她轉頭跟自己身邊的女郎說:“羅氏女那是什麼意思?她挑釁我麼?”

一個落魄士族女郎,竟然挑釁她?!

再看郎君們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偷瞄羅令妤,陳繡心中鄙夷:庸脂俗粉,男人的眼光也就這般了。

不與那些女郎同流合汙,陳繡起身,獨自到一畫屏前,思忖一二後,提筆作畫。過一會兒,女郎們嬉笑玩耍的那邊好似少了紙筆,羅令妤左右看看,見到陳繡這邊筆池中扔著許多狼毫、兔毫,就主動過來取筆取磨。羅令妤低頭挑筆時,聽到耳邊陳繡清冷的聲音:“羅娘子,我比你年長幾句,住在建業的時間也比你長。我當得起你一聲‘姐姐’,有幾句話,我要以姐姐的身份叮囑你——你們南陽小門小戶,哪有什麼大世家。眼界小,見識的小,行為就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例如仗著美色和男郎說話,何等不端莊。”

“我等女子,還是賢淑貞靜為一等。你年紀小些,切莫走錯了路,讓人說你輕浮。”

“你切莫把你們南陽的那些壞毛病,帶到我建業來。”

羅令妤揚袖取筆的手一頓:“……”

她站直身,看到陳繡一邊在畫屏上作畫,一邊不冷不熱地教訓她。端著一副姐姐的樣子,教育她要端莊……羅令妤揚眸,當今玄學盛行,可不是儒學當道的時候。建業女郎們各個彪悍,就是陳繡自己出身儒學世家,不照樣盯著陸三郎不放呢……建業和陳繡不一樣的女郎多了,憑什麼陳繡不說彆人,就對她說道?

覺得她一個落魄士族女郎,背後無勢可靠,便任意可欺麼?

羅令妤語氣玩味:“我眼界小,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陳繡撇過目光,看到她嫣然麵孔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陳繡本就不喜女子色盛,何況這位羅女郎的美色奪目,近乎妖冶,不正……陳繡加重語氣:“我是為你好。妹妹莫要辜負我的一番好心。”

羅令妤笑眯眯壓低聲音:“陳姐姐,我父母雖早亡,但是我家裡長輩們還是活著的。我的品性,不用你教我。就是現在住陸家,伯母伯父們也不說我的。我和你第一次見麵,素昧平生,我覺你沒立場教訓我……不過你既然說我‘小家子氣’,我就讓你知道何謂‘小家子氣’。”

她驀地向旁跌了好幾步,手裡提著的幾根濕漉漉的筆被她一揚,水撒到她的袖衫上。同時手不自覺地扶住旁邊什麼想穩住,卻見她另一隻手一抬,把那放在案上的一方硯一拋,墨汁甩來,在她手上添了一道。

她跌跌撞撞地連往後摔,撞倒了屏風,跌坐在低,抓著自己手腕,吃痛一呼。

她抬目,含水眸子不可置信、傷心欲絕地望著陳繡,唇顫顫:“你、你……”

屏風“嘩然”倒地,吸引了眾人目光。

眾女郎和郎君們紛紛趕到,去扶羅令妤。羅令妤顫著嘴角白著臉一句話沒說出,韓氏女已經義憤填膺:“陳繡,你怎麼回事,怎麼能欺負羅姐姐?”

陳繡瞪直眼,看著被圍在人中掩袖傷心得羅令妤:“……”

這個女郎……這手段……陳繡氣得抿直嘴角:“我什麼都沒……”

劉棠也心疼地抓住羅令妤的手:“羅姐姐的手都受傷了……萬一羅姐姐要作畫,不是不能了麼?”

陳繡:“我根本就……”她求助的目光,停在一個方向,看到衡陽王、陳王、陸三郎幾人也過來了。陳繡目光一亮:因為陳繡想討好陸三郎,她選的畫屏後方,就是陸三郎等幾人。羅令妤背著她沒看到,陳繡卻是知道的!距離不遠,何況這幾人都是武功上等,耳力不錯。方才發生的事,他們幾個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然羅令妤鎮定,不以為然:兩人站這麼近,隔著屏風,旁人又清楚什麼!人家也忙著說話鬥心眼呢。

劉棠當即給自己兄長告狀:“哥,陳娘子欺負羅姐姐!”

陳王劉俶咳嗽一聲,閃爍的目光看向陸三郎:這可是你的表妹……*思*兔*在*線*閱*讀*

陸三郎低下眼,目光落到羅令妤那被墨汁弄臟的手上。他看看陳繡,再看看羅令妤,語氣沉痛而心疼:“表妹真是……受委屈了。”

陳繡唇白發抖:“陸三郎!”

五雷轟頂,大受打擊!

衡陽王劉慕新奇的目光上下看羅令妤:看不出、看不出……這就是孔先生說的“蠍蛇美人”麼?

氣喘籲籲到處找衡陽王、想給衡陽王與羅令妤搭線的陸二郎回來,看到眾人圍著雪白著臉、掉著眼淚的柔弱女郎,再看到衡陽王的目光一動不動地沾在羅令妤身上。陸顯鬆口氣,欣喜:看來我不用做什麼,緣分天注定,衡陽王還是喜歡上羅表妹了。

第37章

陳王向來不多話, 陳繡就沒指望他插手;衡陽王對建業各家勢力不了解, 不會主動開口也罷了;然陸三郎, 陳繡自認為與他有多年交情,何以他問都不問,直接站在羅令妤那邊?

一眾人所圍,全來指責。

陳繡頭嗡嗡的, 還沒碰到這個架勢。她見到那些郎君、女郎主動幫羅令妤說話, 偏羅令妤嬌嬌弱弱、委屈噠噠地立在他們中間,她張口欲說話,然羅令妤似難過不住, 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美人眼波流轉兩圈, 眼中淚意已如湖水清漣。

陸二郎抓緊時間趕過來, 湊到人群裡:怎麼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衡陽王盯著羅令妤的眼睛幽而亮, 甚至笑意滿滿:這手段, 一句話不說、美人含淚凝噎,厲害了。

陸二郎觀察衡陽王的眼神, 沒搞清楚事情真相的他,更認定衡陽王對羅令妤動心了。旁人都在關心羅令妤和陳繡的是非, 陸二郎陸顯則乍喜乍悲:衡陽王若是真歡喜羅表妹的話,那就說明自己的夢是真的了;可是自己的夢若是真的,豈不是說他的三弟陸昀會……

陸二郎目光淒艾地望向陸昀。

他為他的三弟操碎了心。

可他三弟並不領情, 還嫌他眼神膩歪。紮在人群裡, 陸三郎往旁側挪了挪, 借人頭擋住了陸二郎看過來的視線。

陸顯:“……”

人群中,陳繡被指責得十分難堪,她一把抓住羅令妤的手腕,厲聲:“我沒有動你一根汗毛,你自己說!你們不能隻聽隻言片語就定我之罪……羅娘子,你是不會說話麼?”

羅令妤非常委屈的,慢吞吞:“好吧,陳姐姐沒有動我一根汗毛……”

她這幽怨自憐的語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