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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望’,不等他回來就頒下聖旨,冊封他為虞國公兼任鎮國大將軍,在重文抑武的大齊帝國可算是少有的正一品武職,且手中至少握有百萬大軍,足以左右國運。

周允晟翻開最上麵一本奏折,恰是趙玄寫來的。正所謂人如其字字如其人,從趙玄這一筆鐵畫銀鉤的狂草不難看出他是多麼桀驁不馴能力卓絕的一位人物。隻是可惜了,他早已投效恭親王,是恭親王奪位成功的最大臂助,也是周允晟的頭號敵人之一。

他在奏折中言明西征大軍已經抵達帝都外的駐地,隻等皇上開了城門檢閱。

“來晚一步。”扔掉折子,周允晟搖頭暗歎。文遠侯府大勢已成,要動恭親王勢必得鏟除文遠侯府。然趙玄手裡掌控的百萬大軍可不是擺設,他須得慢慢來,否則必遭反噬。,後宮還有一個太後時不時指使靖國公府在朝堂上搗亂,也不得不防。要是早來一兩年,那可痛快了,他抬抬手指都能碾死趙碧萱和恭親王一係。

“皇上,夜深了,您該歇息了,明兒個還要接見眾位將士呢。”一道陰柔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拂過耳畔,周允晟偏頭看去,頓時眯眼笑了。朝堂後宮各有紛爭,就連自己身邊也不是百分百安全,這位忠心耿耿的大太監六和不正是太後和恭親王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隻因他們借著先帝的手送出,才讓之前的齊奕寧毫無戒備。

周允晟從未信任過六和,卻也並不防範。他心知自己早晚要被炮灰,防不防的沒什麼意義。於是當安親王謀反時,看見引領安親王前來捉拿自己的六和,他一點兒也不驚訝。安親王謀逆在前,恭親王勤王在後,一舉除掉兩大勁敵卻沒留下半點汙名,也不知這個局恭親王和太後究竟布了多少年。

可笑恭親王還控訴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若非周允晟搶奪了他最愛的女人,還屢次猜忌暗殺他,他也不會走上這條弑兄篡位之路,他都是被逼的,話落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砍了兄長的頭顱。

腦袋飛出去的一瞬間,周允晟真想大喊一句——我也是被逼的!他好好的皇帝不當,乾什麼跟一個小自己九歲的弟弟死磕?就算弟弟成年了,也根本無法動搖他的皇位。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暗殺恭親王,不過是為了完成係統頒布的任務而已,不跟男女主作對,怎麼好意思當反派?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滑過,周允晟擺手道,“伺候朕更衣。”他的確該早點休息,因為明天在朝堂上很有可能會遇見愛人。他現在大約猜到了他的身份,心裡滿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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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眾位功臣精神抖擻的站在朝堂上接受封賞。周允晟果然在他們中間感知到了愛人的存在,一一審視過去,眸色止不住的暗沉下來。

怎麼會是他?他心裡翻攪著驚濤駭浪,麵上卻半點不顯,把所有功臣應得的賞賜頒下去。

風塵仆仆的一行人跪下謝恩,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喜色,唯獨一員長相憨厚的小將,張口欲言,抓耳撓腮,好不慌張。

看見熟悉的場景,周允晟眯眼而笑,指著小將問道,“愛卿可是有話要說?”

“微臣鬥膽,請皇上為微臣換一個賞賜。”那小將跪地拱手,麵頰發白,顯然很是緊張。

“哦,你對朕的賞賜不滿意?”周允晟明知道原因,卻很想逗一逗他。

“微臣不敢!請皇上聽微臣解釋。”小將蒼白的臉頰迅速漲成紫紅色,抖索著唇瓣迅速開口,原來他並非不滿,而是想用高官厚祿為自己死去的母親換取一個誥命。他原本是武昌侯府的庶子,母親身份低微卻貌美如花,因此常常受到正室磋磨,在他十一歲那年病逝。臨終前他發誓一定會為母親掙一個誥命回來,讓她在黃泉之下能稍微過得有尊嚴一點。

當然,這其中的內情都是周允晟日後與小將漸漸熟悉才得知的。

為亡故的生母求一個誥命,這在重視孝道的大齊也算是一件人人稱頌的事。周允晟大手一揮,準了,並把小將好生誇讚一番。至於被兒子下了臉子的武昌侯和侯夫人,周允晟表示朕日理萬機沒空搭理,想要誥命,讓你們的嫡子去掙。

眼見時辰不早,他擺手宣布退朝,並刻意留下小將和趙玄二人。

“碧萱近日身子不適,怕是太過思念家人所致。朕前些天才招了侯夫人入宮探望,你也去探一探吧。你在西北征戰時碧萱每日都要為你誦經祈福,這份心意實屬厚重。”周允晟擺手,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格外高大健碩,俊偉不凡的男人。

他萬萬沒有想到,趙玄竟是他的愛人。上輩子,他隻見過趙玄兩麵,一是他出征西北之時,二是他大勝還朝之時,此後他又匆匆去了邊關,再也未曾回京,直至安親王謀反,恭親王勤王,他才率兵馳援,一夕便把帝都拿下,燒了大半座城池。明知道上輩子的趙玄和這輩子的趙玄不是同一個,他依然覺得如鯁在喉。這人現在是否已經投效了恭親王,是否暗中襄助他奪位?他沒有記憶,對他來說此處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生活,有家人、朋友,甚至還有妻兒。

趙碧萱為恭親王誕下二皇子,事發後文遠侯府必會被滿門抄斬。為了生存,為了門楣顯耀,為了後世子孫,他們不得不跟二皇子和趙碧萱綁在一起。

而現在的周允晟背負著莫大的屈辱和仇恨,也早已站在文遠侯府和恭親王的對立麵,二者不死不休。煩惱,周允晟從未如此煩惱過,剛算計著鏟除這人,轉回頭卻發現對方是自己的愛人,真真是命運的捉弄!

用指腹壓了壓眉心,周允晟不想再看愛人如雕塑一般俊朗硬[tǐng]的臉龐,再次揮手催促,“去看看碧萱吧。”

趙玄垂眸,畢恭畢敬的答應,視線至始至終停留在帝王的衣襟上,並不直視聖顏,當然,此舉不是膽怯,而是對帝王的長相不感興趣。

等趙玄一走,周允晟便領著小將慢慢散步回乾清宮。小將名喚孟康,今年虛歲18,從小食量驚人,力大無窮,為此沒少被武昌侯府的主子和下人嘲笑欺辱,尤其是武昌侯夫人,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武昌侯甚少看顧庶子,隻在其母死後滿足了他的心願,將他送入軍營從此生死自負。孟康從小受夠了打罵折辱,看多了世態炎涼,心性卻沒有長歪,很懂得知恩圖報。隻因今日周允晟賜其母一個誥命,且讓她遷入孟氏祖墳,他一輩子都感激他。

在安親王謀逆之時,正是他帶領周允晟殺出重圍,並為他擋箭而亡。周允晟多次讓他離開都被拒絕,直言要為皇上效死。由於見慣了世界的黑暗麵,周允晟的心比任何人都冷,卻也比任何人都熱,彆人對他壞,他千倍萬倍的還報,彆人對他好,他也會終身銘記。

他原以為愛人若在此處,大抵便是這個為他獻出了生命的傻小子,結果卻跟他預料的完全相反。罷了,不是便不是,並不影響他彌補傻小子的心情。

周允晟示意孟康坐在自己身邊,細細詢問他在軍中的情況,也從側麵打聽他的身世。上輩子孟康用賞賜換了誥命,回到家被侯夫人明裡暗裡的擠兌打壓,甚至為了控製他將娘家侄女兒嫁進來。那女人全聽侯夫人擺布,孟康的大事小事全都暗地裡稟了侯夫人,倒真讓他們覷著空隙陷害了孟康幾次,令他丟了差事,大好的前途差點毀於一旦。

這輩子,他再不會讓那些魑魅魍魎謀害他一分半分。

周允晟不但沒收回之前的豐厚賞賜,回到乾清宮後想了想,又給孟康添了一座三進的宅邸,當即就親手寫了匾額,讓內務司去打造。皇上賜了府邸,賞了匾額,不馬上住進去可算是大不敬。孟康性子憨直,人卻不傻,知道皇上這是在為自己考慮,一雙牛眼被感動的淚水漣漣。

“八尺高的昂藏漢子,怎說哭就哭了?叫人瞧見還當是哪裡來的大姑娘,快把眼淚擦乾淨。”周允晟哭笑不得的扔了一條明黃手帕過去。猶記得當年他為身陷天牢的孟康平冤時,他也像如今這般,趴在禦前哭得涕淚橫流,把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弄得黏糊糊濕漉漉的一片,差點害他摔倒。這糙漢子的外表小姑娘的心,兩世都沒變,可真夠懷念的。

看著哼哼哧哧擤鼻涕的孟康,周允晟點著他額頭朗笑出聲。

趙玄乃嫡子,趙碧萱乃庶女,兩人雖是同源卻隔了一層肚皮,因此感情並不深厚,見麵隻相互問候幾聲,看了看二皇子,便告辭出來了,還未走進乾清宮,就聽一陣朗笑順著房梁飛出,似刀兵相撞般激越,又似微風拂過草原般清爽。~思~兔~在~線~閱~讀~

他耳尖止不住的顫動了幾下,立在門邊等候召喚。

六和彎腰拱背的走進去,說是虞國公求見。這是趙玄剛獲封的爵位,比他老子文遠侯還要官高一等。這爵位和封號早在他班師回朝的路上便已經賜下,且備了案,無可更改,周允晟隻能暗恨自己來得太晚,沒法及時遏製趙家的發展。

“讓他進來吧。”周允晟收起笑容,心中鬱鬱。

趙玄耳尖又顫了顫,已然發現此人暗藏在低沉嗓音中的不悅。他迅速回憶自己是否做錯了哪裡,隻得出‘功高震主’這一個結論,不由心內嗤笑。自古以來哪個手握重兵的武將得了好下場?就是大齊的幾位開國猛將,也都死於鳥儘弓藏,由此可見猜忌是帝王的通病。

他撫了撫左手上的扳指,信步走進去行禮。

“起來吧。此次西征辛苦你了,時辰不早,不若留下陪朕用膳,明日朕再籌辦大宴犒賞三軍,與你們飲個痛快。”周允晟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親手拉他起來,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趙玄謝恩後將手攏入袖中,用力握拳。被帝王碰觸過的那片皮膚不知為何發起燙來。

說起用膳,孟康便頭大如鬥。他最害怕的就是在外麵飲宴,既要做出文雅的樣子,又要對著滿桌的美味佳肴暗暗吞咽唾沫,最後還吃不飽,簡直遭罪!見他臉色紅紅白白的變幻,周允晟暗笑不已。這人總是如此,把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叫人一眼就看出來。

“六和,不用上碗,直接給孟小將軍來一個飯桶。”周允晟示意兩人在自己身邊落座,見宮女將酒盞大小的碗碟擺放在桌邊,不由朗笑開口。

六和不知所措的站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趙玄卻眸光電閃,沒料到短短幾刻鐘的時間,皇上就與孟康如此親昵,連這等糗事也拿到飯桌上調侃。他忍不住偏頭看去,卻見帝王瞅著麵紅耳赤的孟康燦笑,本就美如冠玉的臉龐散發出盈盈微光,竟似春花般絢爛。他定定看了一眼,勉力將視線收回。

“皇上,微臣用碗碟就好,這麼大,夠吃了。”孟康不善言辭,一時間隻能憋出這句話。

“對,這麼大夠你吃四五十碗。”周允晟用銀筷輕敲碗沿,抽空瞥了趙玄一眼,見他至始至終低著頭,看似恭敬,實則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