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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1949 麻辣香橙 4243 字 6個月前

花的表情忠實地表達出她的內心:我想要兒媳婦啊。

“嗐,你操心那麼多乾嗎,你看看茂林和福妞,船到橋頭自然直,緣分到了不用你管,那小子我看自己主意也不小,隨他去吧,他自己不急著娶媳婦,真要打光棍才好呢。”

他伸手拉她起來,一邊拉一邊數落:“起來吃飯,就算睡懶覺,那也得吃點兒東西再睡吧。”

田大花被他拉起來,收拾一下吃了早飯,紅豆粥配兩樣小鹹菜,聞著他手裡的燒紅薯很香,又吃了小半個,就開始給今天找事乾,田大花想了一圈,決定上山采野生木耳。

夏秋之交,絕對是采木耳的好時機,采木耳去北山,北山上山民伐木多,尤其冒進的那幾年大喊開山造田,砍了山上不少林木,在山間留下很多樹樁、段木和朽木,這時節就會長出許多黑木耳。

於是夫妻兩個一人背一個藤筐,這時節正當秋收開始,山民們大都在忙田裡的農活,上山采木耳的人很少,於是就火了這兩口子了,在山上一盤桓又是一整天,又采木耳又當玩,木耳還挑大的采,中午帶了餅乾,順手再采幾個野果解決午飯。

等到太陽落下西山,兩人從山上下來時,便一人背了一筐新鮮采下來的黑木耳。鮮木耳必須經過晾曬,晚上找出兩張竹席鋪在空著的東廂房,把采來的木耳攤開免得捂了。

這東西好晾曬,等明天太陽一出,曬上一兩天,也就差不多了,裝進袋子裡收起來,炒菜涼拌做湯做餡兒,好吃。

弄完了,田大花說:“明天再去采。”

“你能吃多少呀。這還不夠你吃的?”薑茂鬆失笑。

“我去年采的比這個多多了。你看著一大筐,曬乾了就沒多少了,這個又吃不壞,留足自家吃的,給茂林他們寄一包,給劉師長他們寄一包,買都不容易買到呢。有時候你來了遠路的老戰友什麼的,還會給捎上一包。”

“嗯,那明天咱就再上山采。”

連采了兩天黑木耳,薑茂鬆又說想吃野菜,山上春季野菜最多,好多種野菜,山民都能如數家珍。眼下是秋季,野菜沒那麼多,可也有那麼幾種應季好吃的,薺菜已經可以挖了,還有灰灰菜,野莧菜,蒲公英……蒲公英長足了一個春夏,到秋季的時候味道稍苦了,但據說營養卻更好,采回來擇洗乾淨,焯水,涼拌或者做湯,彆有風味。當然,還有他們家一向愛吃的野蒜。

還有,上山打岩鴿,捉鵪鶉,采了野葡萄嘗試土法釀酒……

夫妻兩個開始了結婚多年來最悠閒隨性的一段田園時光。

每天看見夫妻兩人背著藤筐,或者拿著柴刀,並肩從村裡走過,沿路村民們便笑臉洋溢地打著招呼,晚輩會跑過來問好,或者他們主動跟長輩打招呼問候。

然後一轉身,婆婆就教導兒子兒媳:你們看看人家,人家兩口子這麼多年都恩愛和睦,家業興旺。你們兩個,昨兒晚上又吵吵什麼呢!

也興許女人數落自家男人:你看看人家,這麼大乾部,人家對媳婦多好。有本事的男人人家疼媳婦,你看看你,越沒本事越整天在家裡跟我橫,你也不臊得慌!

日子一晃,奶奶的五七就近了。

這天薑茂鬆有事回城一趟,山路難走,車進不來,兩個警衛員一人騎一匹馬,又牽了一匹馬來接他。

一大早他動身時天還早,田大花還在睡,薑茂鬆就囑咐了幾句,說我走了,你彆起來了,我趕早點兒應該下午就能回來,你自己中午也得做飯吃,可彆隨便湊合。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田大花從床上坐起來,揶揄道:“你那些兵,知道他們首長這麼囉嗦嗎?”

“那肯定是最高機密。”

薑茂鬆一本正經的表情,卻憋不住撲哧一笑,看著她剛睡醒的樣子,年紀過了四十的女人了,四十二歲了呢,臉蛋紅撲撲的,眉眼精致,為什麼歲月好像在她身上起不到什麼作用?

薑茂鬆目光閃了閃,便彎腰在她臉頰上溫熱地一啄,轉身出門走了。

田大花看著他的背影瞪他,有點惱有點臊,抱著被子坐了一會兒,起床,去奶奶靈前拜了拜,吃早飯。

然後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發愣,不知道今天該乾什麼了。

某種孤獨的感覺。

第96章 擔心

田大花似乎從來不曾體驗過一個人在家的感覺。

家裡總是一大家子人, 總是那麼熱鬨和睦,可忽然一下子,該走的走了,該嫁的嫁了,家裡一下子就冷清下來了。

田大花在空落落的小院裡站了片刻, 甩甩頭, 她是誰呀,她才不會一個人關在家裡糾結什麼孤獨的滋味。

她動手把家裡收拾一下,澆了院裡和屋後的菜,摘了屋後園裡的扁豆,下鍋煮熟後攤在竹席上晾曬,乾扁豆皮冬天吃,配上其他菜小火慢燉,葷的素的都好吃。扁豆有老一點的, 裡麵已經長了扁豆,不能留在裡頭晾曬的,就扒出來,可以吃的, 扒呀扒居然扒了一大碗。

煮熟的鮮扁豆很麵, 一粒一粒小手指頭那麼大,小孩子愛吃。田大花留了小半碟,倒了點兒醬油醋和切碎的辣椒進去拌拌,留著自己中午做菜吃,剩下多半碗, 就端去送給三嬸家的小孫女吃,三嬸家離他們家最近。

她送到三嬸家,三嬸正在做午飯,見她來了挺高興,忙從廚房裡出來招呼她。田大花就把裝著扁豆的碗給了三嬸。

三嬸把扁豆倒進自家碗裡,捏了一點鹽撒進去,拌了拌,招呼小孫女:“快來看看,嬸子給你送什麼好吃的,快謝謝嬸子。”

小孫女跑過來,聽話地說了謝謝,伸出小手指捏著吃,三嬸趕緊給她拿了個窩窩頭,讓她就著飯吃。

“大花呀,茂鬆回城了?鄰居你五嬸說看見警衛員騎著大馬來接他呢。”

“嗯,他有點事情要處理,晚上回來。”

“那今天就你一個人在家呀,哎呦一個人也不值當做飯,午飯在我家吃吧。”

“不用,三嬸兒,我家裡有飯。”

三嬸就沒再堅持,實話說,她中午做了幾個雜糧麵的窩窩頭,自家人都不太夠吃,也知道田大花家日子寬裕些,即便最困難的年代,老奶奶和田大花也悄悄貼補過他們家,山裡人知恩念情,一家人一直記在心裡呢。

三嬸忙又說:“我家那菜園裡結了好幾個大冬瓜,你家有沒有?我給你摘一個。”

“不用了三嬸,我家屋後的園裡也結了兩個大冬瓜。”田大花笑著說,“給你一提醒,我就想起來冬瓜醬菜了,正好回家做去。”

她屋後菜園邊上種的兩棵冬瓜,可巧,一棵就結一個,不過長得大呀,躺在地裡足有水桶那麼大,入秋後白白的一層霜,看著就叫人喜歡。田大花從三嬸家出來,就直接去屋後摘了一個,抱回家做冬瓜醬菜。

當地的冬瓜醬菜獨具特色,冬瓜切成小孩拳頭大的塊兒,加上鹽、辣椒麵、花椒胡椒粉,切成片的薑和大蒜,還有當地土法做的麵醬,醃兩天,醃出了冬瓜大部分的水分,裡頭冬瓜肉幾乎透明了,撈出來控乾,用棉線穿成串,掛起來晾曬。晾到半乾,口感軟嫩入味,就可以吃了,串起來也方便保存。

這樣料理的冬瓜醬菜特彆好吃,味道足,好下飯,鹽少放些的話,小孩子喜歡當零食,所以在當地,有時就能看到小孩子拎著用線穿起來的、一大串醬色塊狀的東西吃,甚至調皮的男娃子掛在脖子上,吃得美滋滋的,外地人不知道什麼東西,還覺得稀奇,當地人一看就知道是冬瓜醬菜。

隻是這樣做的冬瓜,偌大的冬瓜醃製晾曬後也就那麼幾串,遠不及鮮冬瓜燉了耐吃。瓜菜半年糧,農家過日子精細,所以山民們一般不太舍得做這個。

田大花摘了冬瓜,慢慢悠悠地削皮,去籽,切塊,醃製,於是一下午工夫,就又消磨在這上頭了。把一大盆冬瓜塊醃上,她洗乾淨手,看看掛在西山上的太陽,尋思著該做晚飯了。

轉了一圈,一個人做飯還真不值當的,薑茂鬆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乾脆揀最省事兒的,一個雞蛋一把小菜燒湯,開鍋放了一一小撮掛麵進去,吃了飯等到天色黃昏,薑茂鬆還沒回來。

田大花翻了一會兒書,看著天黑下來了,總有些無聊無趣似的,百無聊賴,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走出大門口張望,恰巧遠遠的看著薑茂鬆騎馬回來了。

“大花。”他跳下馬,看著她笑,黑暗中儘管看不清表情,卻仍是感受到了他那種笑意,好像很高興似的,一邊走近了一邊笑道:“擔心了吧,耽擱得有點晚了。”//思//兔//網//

“誰擔心你呀,我碰巧出來罷了。”

“媳婦兒,承認擔心我有啥不好意思的,心疼我唄。”

“嗬,咱們家養的那小雞小狗黑天沒回來,我還到處找呢。”

明明被懟了,薑茂鬆卻心情大好,笑著把馬牽進院子栓好,很自然地伸手擁著她進屋。

“你的警衛員呢?”

“警衛員送我進了山口,我看著天色晚了,就讓他們先回去了,又不想留他們在家裡住。”

“你以後,出入還是儘量把警衛員帶著吧。”田大花調侃道,“到處亂哄哄的,你這把老骨頭,自己也小心些。”

“嗐,我進山後就是回家的路,再說了,還真有人敢在我媳婦地盤上造次?怕是不想混了,我媳婦讓他陪熊瞎子去,對不對呀媳婦?”

這家夥,兩句話就又貧起來了。田大花懶得理他,便問他吃飯沒有。

“晚飯沒吃。”他笑。

田大花於是原樣去給他下了一碗掛麵。她去煮麵,薑茂鬆洗把臉,就進了廚房蹲在她旁邊,跟她聊白天的事情,比如家裡福妞和胖兒子都挺好,平安有些想媽媽。

“大花,我想再休一段時間的假。”

田大花側頭,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問:“怎麼了?”

薑茂鬆對她的敏銳早已經習慣了,也不瞞她,就簡單說了句:“今天有個會,嗯,開得有些不高興。”

部隊基層穩如磐石,到了薑茂鬆這個層次,在這個年代卻另有一些體驗,以薑茂鬆的精明理智,田大花也就不再多問,卻問道:“理由呢?”

“舊傷複發了,我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好啊。”田大花說,“正好我也想在鄉下多住一陣子。那等奶奶五七之後,就彆讓爹和平安回城了吧,讓他們留在這邊,你我都在,正好教教平安讀書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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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五七”的時候,福妞出了月子,才得知奶奶已經過世了。

她在安亮的陪伴下趕回來,給奶奶上“五七墳”,在奶奶墳前抽噎著哭得像個小孩子。安亮一直安慰勸說,田大花和薑茂鬆卻沒有多勸。

“安亮,你讓她哭吧,哭痛快了心裡就好受了。”

這個家,沒人不知道老奶奶意味著什麼。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