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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不見了,他表麵看著冷靜,其實早已心慌意亂。衝到路家之後,他根本就沒好好跟崔阿姨對話。

子星捏著他冰涼的手指:“哥哥,你怎麼能這麼粗心呢?”

韓清昀走上前一把抱住她!

雙臂勒死,緊緊相貼。

子星驚訝地睜大眼睛。手按住他的後背,能從他的外套下,摸到他藏在肌骨裡細微的顫唞。她能聽到他%e8%83%b8廓裡的心臟,一下一下沉重地跳著。

夏木的事情,子星也非常難過。

本來應該是她看見哥哥就哭訴求安慰,可是他那發顫的身體,悶重的心跳,讓她半點脾氣都不敢有。她安慰他:“我沒事,我會管好自己的。”

韓清昀把頭埋在她頭發裡:他早該知道她沒事,他沒必要那麼擔心她。是的,她沒事。

有事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第五十九章

子星趕開幾隻還是跟著她, 嘰嘰咕咕要糧食吃的小鴿子, 穿過那群跳廣場舞跳得興高采烈的大媽們,陪著韓清昀往停車場走。

兩個人都一言不發,來到了停車地點。

一開始,她就看出來他在找她的路上,可能發生了點意外。所以一到汽車邊,她就丟下他先去查車。她先看到, 後備箱上有過一次不太嚴重的追尾事故。

她低下/身子仔細檢查汽車,發現車子還爆過前輪胎。前麵那個輪胎花紋是全新的。爆掉前輪胎和後輪胎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況。

這也太危險了!她倒抽口冷氣, 轉頭看看哥哥。韓清昀的臉在暗處, 脊背微微彎曲,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她心中急惶起來, 走過去,一把拉住他的衣領,他一下子就被她拉得低下了頭。子星將他帶轉, 讓他的臉對準光源。斜斜一束路燈光線照在他的臉上。

剛才, 她被他抱過以後她都不敢抬頭看他, 沒仔細看過他的臉。

此時, 停車場轉角的黃色光暈照下來, 她看到,哥哥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連唇色都是蒼白的。臉上還有一道撞出來的淤痕。

“痛不痛?”子星踮起腳尖, 摸他的臉,問他, “頭暈不暈?”

韓清昀把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拽下來,向自己的汽車搖搖晃晃走過去。

子星拉開副駕駛的門,把他推進去。他都一時沒反抗,軟綿綿地坐在副駕駛座上,過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要站起來。

“你這個狀態,沒人敢坐你的車!”子星把自己的駕駛證舉在他的眼前,“今天要乖一點,否則我會生氣的。”

韓清昀就沒說什麼,頭歪在一邊,任她把安全帶給自己係緊。她走到駕駛室,把汽車發動起來。

子星把他帶到附近醫院急診室去檢查。

夜診的值班醫生看著女孩子那麼緊張自己男朋友,笑著一路給他們開綠燈。畢竟韓清昀額頭上有點淤傷,萬一是腦震蕩,要及早排除。韓清昀像個機器人一樣被她擺弄著,拖來拖去檢查身體。

還好,除了眉角的那點擦傷,他幾乎連輕傷都談不上。子星跑前跑後,拿著一疊檢查表格終於放了心。她用水杯接了醫院裡的溫水,給他喂了水:“想不想吐?”

他低著頭,搖了搖。一臉自我放棄的樣子。子星蹲在他麵前,扶著他的頭:“哥哥你檢查下來沒事,你怎麼了?”

韓清昀說:“我沒事。”

“那我帶你找個地方先吃個飯?”他那個脾氣她也知道,肯定沒吃過飯。

韓清昀半閉著眼睛點點頭。他們站起來,回到地下車庫,重新坐上汽車。路子星依然沒有讓他開車。

“前麵有個商業區,我去那裡給你點潮汕粥喝?”她問他。

“我要去你家吃。”韓清昀靠在車枕上。

“好,那就先回去吃飯。”子星開始倒車,“你的車停在我家那邊,然後我叫出租車送你回去怎麼樣?”

“我要睡你的床。”

這要求有點過分了……路子星停了車,看了看他:“哥哥,這個不方便。”韓清昀微閉著眼睛,半死不活地重複:“我要睡你的床。”

她很快踩動油門,打轉方向盤從車位上退出來:“好吧。”是她不好,自己跑出去隻跟媽媽說,沒跟哥哥說。好吧,他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太嚇人,就順著他了。

經過一家尚在營業的居家服店,子星進去給他買了一套睡覺用的衣服和內衣。他總不能穿著身上那套臟兮兮的衣服,睡她的床吧?

回到家裡,崔西子已經睡了,子星先上去跟媽媽打了個招呼,今天又要跟媽媽一起睡。然後下樓來做宵夜,轉身一看韓清昀不見了。她重新上樓,看到他澡也沒洗,已經換上了她新買的居家服,窩在她的被子裡了。

“哥哥,你不吃晚飯了?”

“我要睡覺。”

“你腸胃不太好,餓久了又肚子疼。三更半夜折騰起來,你是折磨自己還是折磨我。”子星勸他。

“我不想吃飯。”韓清昀臉埋在枕頭裡。

子星無奈。

她下去拿了個麵包切成方塊,弄了個白瓣瓷碟放了煉%e4%b9%b3,然後熱了一杯奶。放在托盤裡走到了樓上:“哥哥,那我們就吃點點心?”

“不要……”他像個小孩一樣持續耍賴。

“我喂你,幾分鐘就好了。”子星隻好像伺候小孩一樣,用吃水果的小叉戳了一塊小麵包,蘸了煉%e4%b9%b3又浸了點牛奶,塞到他嘴邊。含有鈣質和糖分的食物,容易讓人恢複良好的情緒。子星喂他吃了好幾塊才放心。給他弄了一份漱口水,讓他漱了口。

她給他理理頭發,拉拉被子,看著他閉上眼睛睡覺。

子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又是撞車又是頭腦混沌成這樣。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樣脆弱的樣子。就算她失聯幾個小時,以他平時的為人,處理事情的能力,也沒有道理急成這樣嘛?

她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打開□□,先看到方衍的一串詢問。這才知道自己手機沒電給大家帶來多少煩惱。趕緊回複安撫了方衍。

今天中午,從方衍那裡得知了夏木再次選擇離開人世。她連忙去了一趟那個小區。很多警察在現場,夏木的家人在呼天搶地,一片混亂中。

這是路子星第一次接近夏木的家裡。

她站在警戒線外看到,那是一個舊樓房的車庫,裡麵放著兩張大床。夏木和父母,以及叔叔一家就住在那個狹窄的空間裡。子星站在人群中,聽著圍觀群眾的八卦。

她知道了夏木在鄉下成績也很不錯,父母認為女孩子不需要讀那麼多書,就把她弄到城裡來打工、做家務。作為一個農村家庭第三個女兒,她在家人眼裡就是個免費的雜工,年紀一到就拿出去換彩禮。父母要賺足夠的錢,給小兒子在老家蓋房子娶媳婦。

兩個出嫁的姐姐都給家裡帶來了近萬元的彩禮,夏木則因為懷孕一事名聲臭了,沒有人會再願意出彩禮娶她。

由於這個小區大部分是他們村子一起過來打工,租住的,不少鄰居還是夏木家的親戚。在他們口中除了惋惜一下生命無常,也就是個普通的八卦。話裡話外的意思,也都是責怪女孩兒的多。夏木不該隨便上男人的床;就算有了也不該鬨那麼大,應該悄悄找個小診所打胎,害父母丟臉。

從那個小區走出來,子星一邊哭,一邊給遠在香港的甄清姐姐撥通了電話。

小甄姐說,她和夏木之間,並不是能否交上朋友的問題,實質上,這是一次失敗的心理援助。

甄清姐姐畢竟也是個外行,當初她能把路子星從閉塞中挽救出來,更多的是出於自身經曆正好為路子星所接受。她發給子星一個□□號碼,這是海州“螢火蟲”誌願者組織的創始人山姐的號碼。她讓子星改天去谘詢谘詢,以獲得更為專業的解釋。

手機本身就電格不多,所以後來就關機了。

她卻不想回家,滿腔的抑鬱需要找個地方輸出一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整個下午到晚上,她都在運河江邊的鴿子廣場度過。那些無憂無慮、飛飛落落的小生命,讓她能夠暫時忘記煩惱。

現在她已經充分鬆弛過自己了,她需要重振精神走上新的旅程。她把手機插上書桌一側的充電線,打開電腦。

在等待電腦啟動的那幾分鐘,子星又去自己的床上看看哥哥,輕輕蹲在他的床前。

從方衍那裡得知,韓清昀是在三小時之前才知道她失聯的。她奇怪起來,普通人也不至於三個小時找不到人,就瘋成這樣吧?

他眉角上那塊淤青,被碘酒處理過了,還是很顯眼。他閉著眼睛,睡得像是一隻受了重傷的獸。他的身體已經在醫院檢查過了,照理她不該擔心。可是,她卻仿佛看到他有某個藏在不為人所知處的隱秘傷口,正在流出黑血。

她猜測著,他現在這個樣子大概其實她並不是主因,而是整件事情,不小心碰觸到了他某個不能碰觸的傷口。

她趴在他的麵前喃喃自語:“你遇到過什麼?怎麼會看起來這麼可憐?”

她知道去年他在“翰客”酒吧猛灌酒,年初五也大病一場。像他這樣幾個月就“鬨騰”一回,也太損傷元氣了。

她不知道他怎麼受的傷,更不知道怎麼幫他止住這個“傷口”。眼前,隻能看著他自己慢慢熬過去這份痛。

不過,她在心裡暗自下定決心:從今往後要多留意他的喜怒哀樂。

她扶著他的麵頰,親一下他的額頭:“哥哥,我會把你‘管’起來的。”

以後,再也不能讓哥哥陷入這種可怕的情緒裡了。

書桌上的電腦啟動完畢,子星回到書桌前打開本子繼續學習。現在距離她平時睡覺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她還來得及補點功課。

商業街上漸漸沒了人聲,很遠處酒吧的歌聲,時有時無。

子星正在投入地吭哧吭哧做題,忽然覺得地板有了震動。

她抬起頭,看到哥哥穿著她新買給他的那身深咖啡色白羽毛花紋的居家服,在布簾子裡麵打轉,像是被布簾子給纏迷糊了。閣樓矮小,他人高馬大地杵在那裡,套著有點寬肥的家居服,看起來像隻迷迷瞪瞪的大棕熊。

她又好氣又好笑,走過去把他扯出來:“不睡覺乾什麼?”

韓清昀還沒睡醒,耷拉著他的眼皮,說:“我要出去。”

“出去乾什麼?”

“今天我生日,我得去店裡吃碗麵,買個蛋糕。”

“啊?!”子星被徹底意外到了,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都十一點半了,你買什麼蛋糕,哪裡有店給你做麵?”

韓清昀睜開眼睛看看她;“哦。”轉身往裡走,拉起她的被子鑽了進去。

子星跟進去,哥哥又閉著眼睛睡著了。仿佛剛才的事情隻是一場夢遊。

他那麼糊裡糊塗的,子星卻心裡起了波瀾:這真的是他的生日嗎?

子星站起來,看著電腦上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