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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份工作可以養活他和我,但也明白他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所以也樂於接受彆人的善意。我媽不要我的時候他為了照顧我隻能用布包把我裹起來背在身上,跟著他去市場,夏天被悶的全身都是疹子,後來胡同裡的榮阿姨看不下去了就把我抱到了他們家去看管,就是在這種幫助和善意下我漸漸長大,沒有人可以一個人解決所有的事情的。”

陸予崢聽得很認真,夏夜即將來臨,蟬鳴漸小,耳邊隻有少女的聲音,或溫柔的訴說或撒嬌一樣的抱怨,都是些生活中零零碎碎的瑣事,親人鄰裡的隻言片語,這些事情像黑夜中閃閃發光的螢火蟲,鮮活的存在著。等餘杉說完他忽然笑了,是溫和的沒有攻擊性的笑容,像悶熱的夏日忽然吹來的涼風,清爽又美好,然後伸出手揉了揉餘杉柔軟的頭發。

“我為什麼每次倒黴都會被你看到。”陸予崢笑道。

“你也看過我很丟臉的樣子,我們扯平了。”餘杉想到那一日蹬著自行車路過的少年,他大概什麼都看見了,狼狽的自己和父親,然後悄悄的報了警。

西瓜到了陸予崢的手裡,餘杉飛奔離開,忽然回頭笑著說話,風把聲音帶到了陸予崢身邊。

她說,下次見麵她要請他吃冰棍,不收錢的那種,還有他們家的西瓜勺都送出去了,下次務必帶來還給她。

門內傳來江奶奶的聲音,陸予崢推門進去。

“是誰呀?”江奶奶問。

“是餘杉,住在胡同裡的。”

“餘.杉,餘杉.”老人遲鈍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和您提過,他爸爸救了咱們。”陸予崢笑道。

“哦,那這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你剛才怎麼不把人請進來坐坐呢?”

“下次吧,屋裡還沒收拾好。”

陸予崢無奈的笑,是啊,他欠彆人的何止那一塊兩塊錢呢,怕是永遠都還不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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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家的老宅地下室有幾間員工房,母親帶著自己住在這裡,這裡陰暗狹小沒有窗戶也沒有光亮,原本好歹還算安靜,可最近隔壁來了一個瘋女人。

顧祁禮給自己帶上耳塞,輕輕翻動著書頁,過兩天就是開學了,他會作為入校第一名發言,稿子需要寫,預科的內容也需要學習,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天不遂人願,地下室的房屋隔音效果並不好,對麵的瘋女人一直在不停的打電話,聲音尖銳且刻薄。

“都說了讓你們等幾天等幾天,我馬上就能把欠你們錢還掉。”

“我真沒騙人,你們知道我現在住在哪裡嗎?南林灣彆墅區,我懷了這裡男主人的孩子,現在孩子要認回來了,馬上就可以拿到錢了。”

“我女兒長得漂不漂亮?漂亮啊,最差還有我女兒做擔保的嘛,你們擔心什麼呢?”

對麵住著的正是杜如蘭,餘明磊是個心狠的人,她原本以為自己這次出現應該可以爽快的從他那裡拿到一筆封口費,還清賭債之後自己就可以趕緊跑路,卻沒想到餘明磊一毛不拔還把自己關在了這裡。

杜如蘭當然不敢報警,她對餘明磊有自骨血裡透出的恐懼,如果不是這次真的需要錢她也絕對不會回來。

走廊傳來皮鞋的腳步聲,顧祁禮猜是餘明磊,果然沒一會旁邊的房間裡就傳來杜如蘭的哀嚎,餘明磊打了她。

杜如蘭不敢說話,她握著手機躲在角落裡,連抬頭都不敢。

餘明磊%e8%88%94了%e8%88%94後槽牙,那雙原本冷靜沉穩的雙眸中滿是暴戾,手裡握著一把長柄高爾夫球杆。

“你有膽子回來是我沒想到的。”餘明磊笑道,目光陰森。

“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叫什麼名字?”他問。

杜如蘭顫唞著伸出手拉住餘明磊的褲腳小聲道。

“錢,給我錢吧,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嗬.“餘明磊覺得瞿落秋說的很對,他過去怎麼會和這種下水道裡的老鼠在一起。手高高地揚起又是一頓暴打,高爾夫球棍撞擊人的骨骼發出讓人牙酸的折斷聲。

杜如蘭不停的哭嚎,蜷縮著抱頭痛哭。

“你乾脆殺了我吧,被你打死和被高利貸打死也沒有區彆,你打死我吧。”

“好,我給你錢。”餘明磊丟掉高爾夫球杆,從西裝裡掏出手巾優雅的擦了擦手指。

“但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你管不好嘴,後果你自己看著辦,現在可以說了嗎。”餘明磊威脅人的時候依舊很優雅,一字一句都敲打在杜如蘭心上,讓蜷縮著的女人不自覺的開始顫唞,可想到自己馬上就有錢還賭債了,滿是淤青的臉上又浮現出笑意,讓看的人覺得可憎又荒唐。

“可以可以,她叫餘杉,今年16歲,就住在本市,姚海街道106戶,她養父叫李江海,是個賣豬肉的。”杜如蘭說道。

隔壁的顧祁禮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餘家看著光鮮亮麗又怎麼樣,實際上內裡早就糜爛不堪,比起因為貧窮而身陷泥沼的他們也好不了多少。

也是在這一晚,顧祁禮記住了一個名字,餘杉。

她是餘家新的家庭成員,一個.小三生出的孩子。

第五章 命運有既定的軌跡

餘杉以為自己已經改變了命運,直到家門口見到了餘明磊。餘明磊五十有餘但保養的極佳,身上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壓,他坐在車裡看著車外不安的李江海,眼中毫無波動。

餘杉熟悉那種眼神,那種看輕一切,覺得自己可以支配一切的眼神。

以前餘杉很害怕這個父親,自有記憶以來,她幾乎沒有反抗過餘明磊給自己安排的一切,而這位父親在把自己接回餘家後也並沒有投入多少的關注,這讓餘杉得以在那個畸形的家庭中得以獲得喘熄的機會,作為名義上管家的女兒她隻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即可。

今天原本是餘杉很開心的日子,李江海早早的收了攤,帶餘杉去了最近的文具市場采購了一番,一塊一支的彩色水筆,七八塊起步的銀灰色鋼筆,拚布格子的布藝筆袋,還有各種圖案漂亮的便利貼和本子,已經上過一次高中的餘杉深知自己學習的天賦有限,初中勉強能靠著努力勤能補拙,但高中卻還是被越拉越遠,得了個中不溜的水平,但這阻擋不了一個學渣對於好看文具的熱愛。

李江海大概是覺得都是文具嘛,總會用到的,於是父女兩個買了一大袋花花綠綠的文具,拎在手裡。

直到餘杉看見了這個人,她的心情就跌到了穀底。

李江海護小雞仔一樣把餘杉護在自己身後麵,這個舉動讓餘明磊覺得有些可笑,他溫和的笑著問到。

“我可以單獨和我女兒聊一聊嗎?”

說是詢問,其實根本不容拒絕,餘杉清楚餘明磊這人,這個人隱藏在這幅外表下是偏執到可怕的內心。

李江海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力量,他轉身就拉著餘杉往家的方向走去。

餘杉卻沒有動。

“走,你回家去,這些事情是大人們需要解決的。”李江海語氣嚴肅道,他的手還打著顫,但態度卻很堅定。

“爸爸,我想和這個人談談。”餘杉輕聲道。

他喊了李江海爸爸,卻叫餘明磊這個人。

車內的餘明磊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卻也是第一次打量起自己這個女兒。

在來之前他曾經想過杜如蘭那種女人能養出什麼樣的孩子,粗鄙,貪婪,蠢笨,打算認回她純粹是為了杜絕後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穩定的婚姻關係對於一個企業家至關重要,特彆是當瞿家也實力雄厚時,他需要瞿家的助力,這個孩子的存在是一個□□,隻有放在自己身邊他才可以安心。、

所以哪怕餘杉是個瘋子,他也能欣然接受,然後領回餘家。

但他沒想到餘杉會瘋到這種程度。

車子平穩的行駛著,司機通過後視鏡瞄了一眼這位餘家的小女兒,很漂亮,隻是比起餘先生她好像更像餘太太,是個骨子裡透出力量感的女性。

司機就近找了一家環境清幽的咖啡店,餘明磊和餘杉落座,司機則在車內等待。

“你母親杜如蘭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李江海是你的養父。”餘明磊開門見山道。

“我知道,他確實是我養父,我生父生母都不要我了。”餘杉笑著,說出的話卻很尖銳。

餘明磊皺眉,他覺得這是一個女孩在耍脾氣,於是打算不予計較。

“有的時候感情用事解決不了問題,李江海的情況你也知道,起早貪黑供養你上學很不容易,以後你高中畢業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跟著我搬回餘家是你最好的選擇,哪怕是為了你的養父。”

“不,你錯了,他在辛苦的供養我,等他年邁了我也會是孝順的女兒,感情維係著我們而不是金錢。”如果是曾經的餘杉她可能會迷茫,會患得患失,會動搖,但現在她絕對不會。

餘明磊沒想到餘杉這麼一個小孩子會那麼堅定,眼神中微微露出些許欣賞,這個孩子身上有種出身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但牛犢.畢竟隻是牛犢。

“哪怕.李江海失去唯一的收入來源,你也不害怕嗎?”

餘明磊這句話說的很輕,但壓在人心裡卻宛若千鈞,李江海一直是靠著維持鋪麵養家糊口的,如果鋪麵沒了他們家就會失去全部的收入來源。

他想這麼一個聰明的孩子,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不害怕,我相信本市的很多媒體都很好奇我的存在,也相信出演費和獨家采訪費就足夠我和父親生活了,我的臉麵不值錢,如果靠著賣這些信息可以讓我活著,我願意試一試。”

餘杉藏在桌麵下的手用力攥著,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露出膽怯的表情,一旦被餘明磊抓到任何軟肋,她就輸了。

人都是貪心的,得到的越多就越瞻前顧後害怕失去,餘杉隻要那麼一點,所以她比餘明磊敢賭。

餘明磊正視著這個孩子,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在子女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挫敗感,但偏偏他對這個女兒越來越滿意,餘杉身上的某些特質和自己很像,一種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也可以拋棄的狠勁以及眼底對生活的野心。

於是他願意為了這個孩子做出些許的讓步。

“好,我們各退一步,每周末你回到餘家,見見我,也見見你的母親,其餘時間隨便你。”沉思片刻餘明磊說道。

“我以什麼身份回去呢?私生女?養女?還是管家的女兒?我可以向您保證隻要餘家不再乾擾我的生活,我願意把我身份的秘密永遠埋葬,我們全家一定會守口如瓶。”

餘杉在做最後的爭取。

“這是我的極限,從你現在到十八歲,必須每周兩日和我們住在一起,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去公開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