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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陸同裳率部回朝,清君側。」

陸同裳坐在廳內正中央,看著麵前宣旨的那人,金色的日光從房門外撒進來,卻在她桌案前方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住,仿佛永遠都無法再照進她的世界裡。

看著麵前那個大將軍,宣讀聖旨的那人額角慢慢滲出汗來。

陸將軍之前就抗過一次旨了,這會兒也沒對聖旨表現出應有的尊重,他如果開口讓陸將軍跪下,會不會被拉出去當場砍了?

思想鬥爭做了半天,他決定裝作無事發生過,坦然地把聖旨一卷,交給陸同裳身邊的人。

直到他被陸同裳三言兩語,表麵客氣地請下去喝茶歇著之後,坐在廳中央的人才抖開那明黃聖旨看了看,挑了下眉頭,輕笑一聲:

「清君側?」

就不怕她連君都一塊兒清了?

抱著重重醫箱的人從室外匆匆跨過門檻進來,言語間全是著急:「我的陸將軍,您能不能悠著點兒?三天兩頭急行軍,那群大男人都受不了,您這身子骨——」

「白鷺。」陸同裳在她走到跟前止步,想要給自己把脈的時候,忽然喊了她一聲。

「哎哎?」她眨了眨眼睛,看著坐在那兒的人,有些茫然又疑惑地應道。

陸同裳淡淡地開口問道:「你會繡鴛鴦嗎?」

「啊?」什麼玩意兒?繡鴛鴦?

白鷺看著坐在那兒的陸將軍,一時間有些難以把這樣殺氣騰騰的人和繡花的小家碧玉聯係在一起,半晌才自顧自地反應過來:

「噢,你的錢袋壞了嗎?針線活兒我倒是會一點,不嫌棄的話我幫你看看。」

陸同裳沉默許久,朝她伸出了手腕,示意她可以給自己把脈了,與此同時,隻淺淺答了兩個字:「算了。」

等到軍醫例行給她把脈之後,囉嗦又不厭其煩地叮囑著身體方麵的事情時,陸同裳假裝閉目養神,裝作累了。

於是旁邊那人隻能一跺腳,憤憤地回了一句:

「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完抱著箱子氣憤地走人,感覺連藥都不想開了。

待她走後,陸同裳從衣襟裡摸出一條很薄的絹帕,上麵還是她曾經繡過的雞不像雞,鴨子不像鴨子的鴛鴦。

後來被安寧拿去亡羊補牢改了好幾天,除了最初自己用的顏色之外,幾乎讓陸同裳看不出來還有自己笨手笨腳的痕跡。

那是兩隻栩栩如生地,在荷葉間劃著水的鴛鴦,一隻稍稍側著頭,看向旁邊的另一隻。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在心中問道:

你現在在哪兒呢,安寧?

……

廣告突然跳了出來,把程悠悠的心猛地拽回了現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有點想「嗚嗚嗚」。

在同樣追劇的網友們在各大社交平台感慨著不知道接下來什麼發展的時候,程悠悠坐在客廳裡想到,當年拍戲的時候她那部分的劇本並沒有後來的內容,所以她也不知道結局內容是什麼。

但是——

她和廣大群眾並不一樣!

程悠悠清了清嗓子,對電話那頭仍然在聽的人開口道:

「同桌,來波劇透唄?」

77、韓式辛拉麵

聽到程悠悠的話,洛子衿在手機那頭輕嗬了一下,半晌後問道:

「怎麼?自己追劇沒意思了?」

居然還想著要劇透?

程悠悠扁了扁嘴,說出了實話:「不是……是太虐了,你告訴我個結局,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雖然就目前的考古發現而言,感覺陸同裳大將軍和安寧公主一定是悲劇,但是她覺得徐導完全可以藝術加工一下。

萬一就有糖呢!

她覺得自己有點理解那天在鳳城機場接自己的章散心情了。

洛子衿被她的話逗笑了,聽起來在那邊心情不錯,淺笑過後問她:

「給你劇透我有什麼好處呀?」

程悠悠驚呆了。

以她們倆的關係,洛子衿居然還要好處???

她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謝佻,又看了看電視上接下來的節目預告,起身從客廳裡往外走,穿過院落時,模糊的風聲將她的話語隱約帶回廳堂裡。

「同桌你過分……」

軟糯的聲音裡滿是撒嬌的味道。

謝佻聞言,稍稍眯了眯眼睛,唇角勾出點半笑不笑的味道來。

她放下枕頭朝廚房的方向走去,抬手掩著唇打了個嗬欠,感覺自己這會兒有點餓,想吃頓夜宵之後再睡覺。

瑛正在廚房裡對著她的筆記鼓搗一些國外的比較偏的香料,狗鼻子不知道被什麼味道刺激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會兒正雙手捂著鼻子,眼淚汪汪地看向廚房外進來的人。

瑛的喉嚨動了動,似乎在克製自己的衝動,仿佛想張嘴跟謝佻說句什麼,然而堪堪放下手之後,剛一啟唇,那點兒衝動就霎時間漫了上來。

謝佻剛想聽她說話,走近之後迎麵就是一聲:

「阿嚏——」

瑛揉著已經紅了的鼻頭,感覺自己這樣的狀態實在有點可怕,她看上去努力地想說出什麼,但是再張嘴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然而兩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下來了。

看上去是條委屈巴巴、飽受欺負的小金毛了。

謝佻:「噗。」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瑛這個想說話又說不出來的樣子還挺好玩。

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趕緊往廚房外走,免得那些香料味道又往自己的鼻子裡鑽,讓她失去話語能力。

仰著腦袋在院子裡看了半天月亮,她總算覺得這毛病好得差不多了,正想回廚房看看謝佻在弄什麼夜宵,迎麵就看到某位食神從托人帶來的香料袋子裡抓出一捧碎末來,往她的鼻子下一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問道:

「是這個味道讓你打的噴嚏嗎?」

瑛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身體正在本能地呼吸,再次吸入那個味道的時候正想避開,那熟悉的感覺又一次回到了鼻腔。

謝佻及時收回了手,免得那點香料被她禍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瑛一聲響亮的噴嚏又在廚房門口響了起來。

切著洋蔥的謝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下一秒鐘,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中的刀工動作頓了一下,站在案板前閉上了眼睛。

嘖,手誤,洋蔥汁濺進眼睛裡了。

見到她的樣子,這回笑出來的人變成了瑛,似乎覺得看她吃癟是件極其有趣的事情。

為此,瑛願意用十個噴嚏再換一次。

等程悠悠打著電話經過時,見到的就是廚房門口兩個抬頭看天空的人。

以至於她好奇地問了句:「師父,你們在做什麼?」

這個姿勢集體抬頭看星星有點奇葩啊?

聽見她的聲音,瑛和謝佻同時低頭看她,兩人皆是雙眼通紅,一時間竟然看不出來誰更可憐點。

程悠悠:「???」

謝佻:「洋蔥汁濺進眼睛裡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瑛:「香料不小心吸進鼻子裡了。」

程悠悠想了想,去客廳裡抽了兩張嬰兒可用的溫和濕巾遞給她們,讓她們記得彆用手揉之後,走進廚房挽起袖子,想了想又探出頭問了一句:

「對了師父你本來打算做什麼的呀?」

謝佻對自己這個貼心小棉襖一樣的徒弟擺了擺手,準備去浴室洗個澡冷靜冷靜,隨口答道:「都行,反正我剛切了洋蔥。」

程悠悠看了看旁邊的透明壇子裡醃好的辣白菜,又看了看桌上的洋蔥,打開櫥櫃又翻出幾包辛拉麵來,頓時就有了主意。

洛子衿的話從電話那邊傳來:

「又吃夜宵?」

程悠悠理直氣壯地答道:「因為師父想吃,我當徒弟的,怎麼能夠連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呢?」

洛子衿輕哼了一聲,低聲道:「記賬了。」

程悠悠有節奏的刀工聲響起,將切成細條的呈弧形的洋蔥往盤子裡碼,又從冰箱裡拿出兩簇金針菇,洗乾淨之後切了尾,有些茫然地回道:

「……記什麼賬?」

洛子衿莞爾:

「違反一次約定,記一次賬,見麵的時候好好算。」

程悠悠:「……QAQ同桌你變壞了。」

說好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

另一邊,浴室內。

謝佻輕輕地用水把眼睛衝了衝,感覺舒服許多之後,抬眼去看麵前浴室的大鏡子,見到後麵某個家夥正懶洋洋地倚著門,眼中帶笑地看著她。

她回頭看去,見到那個不要臉的小朋友肩上搭著毛巾,臂彎裡掛著浴袍,心思昭然若揭。

謝佻:「我先進來的。」

言外之意是,用浴室得排隊。

瑛笑了一下,坦然回道:「我知道,不過你家浴室足夠大。」

鏡子前的黑發女人臉側發梢被水流打濕,有幾縷粘在側臉上,跟白瓷無暇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忍不住好奇摸上去的手感是否如眼睛所見的那般完美。

她眼中情緒稍變,眼尾的淚痣就也跟著帶出了點笑意似的,襯著黑眸裡星星點點的光芒格外耀眼。

謝佻慢慢開口,吐出三個字:

「想的美。」

瑛起身從門邊站直,也跟著一挑唇,比起她似笑非笑,仿佛有些慵懶的笑容來說,更顯出幾分邪佞的味道,反手將門一關,往鏡子前那人的方向走去。

……

半個小時之後。

程悠悠看著灶台上小鍋裡麵餅上打的雞蛋都熟了,將幾片上海青的葉子鋪到周圍,過了半分鐘左右,把火關掉了。

她依次將三個小鍋裡的拉麵盛到彩色的大瓷碗中放好,端到院落裡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唯有熱水器工作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看來是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