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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珍珍說的很有道理,他根本就無力反駁,不過轉念一想,這種經曆確實是蠻稀奇的。

阿本湊近自己的屍體,又覺得這麼看自己的屍體很奇怪,他退到了白珍珍的身邊,低聲說道:“我真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屍體被焚燒嗎?”

白珍珍看也不看他:“香江不允許土葬。”

香江攏共就這麼大點兒地方,骨灰盒和棺材占地麵積也不一樣,火葬是必然的。

大概九點鐘的時候,阿本的表姑到了,那是一個長相有些威嚴的中年女人,她穿著黑色的西服,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一看就知道是個非常精明乾練的女人。

白珍珍不認識阿本的表姑,不過阿本顯然是認識的,聽了他的提示之後,白珍珍大步朝著阿本的表姑走了過去。

“您好,您就是阿本的表姑吧?我是天盛殯儀館的入殮師,我叫白珍珍。”

李菁菁的目光落在了白珍珍的身上,看到她那張過於豔麗的麵容時,李菁菁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豔之色。

“我聽說過你,阿本的屍體是你負責修複的,你很厲害。”

李菁菁說著,朝著白珍珍伸出手來:“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握個手,感謝你給了我侄子最後的體麵。”

白珍珍看著李菁菁伸出來的手,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來,朝著對方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帶著薄繭的手。

“您好,很高興您對我能力的肯定。”

第8章 第 8 章

◎還真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香江人大多迷信,白珍珍是跟屍體打交道的入殮師,雖然她會帶著手套,做好全套的防護措施,但是在很多人眼中,與屍體打交道的她是跟晦氣掛鉤的。

迷信的香江人覺得和屍體打交道的人握手會帶來晦氣,久而久之,從事相關行業的人也就形成了習慣,不會和彆人握手了。

除了殯儀館的同事之外,這是頭一個主動和她握手的人,白珍珍甚至有那麼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李菁菁認認真真地向白珍珍道了謝,感謝她為阿本做的一切。

看得出來,她和阿本相認雖然沒多長時間,但是對這個表侄還是有感情的。

阿本有些感慨地說道:“我真沒想到,表姑對我的感情這麼深,白姐,你準備怎麼告訴我表姑我不是意外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他實在是有些好奇,想知道白珍珍會怎麼和李菁菁說。

白珍珍看也沒看他,笑著說道:“李小姐,您能跟我過來一下嗎?有些話我想跟您說。”

李菁菁點了點頭,跟著白珍珍去了告彆廳隔壁的休息室。

“李小姐,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阿本不是自殺的,他是被人謀殺的。”

李菁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白小姐,你為什麼這麼說??”

白珍珍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認真地說道:“李小姐,阿本就在這裡,您是他的親人,我在這牛眼淚裡加了他的一滴血,您將其抹在眼睛上,就可以看到阿本了。”

李菁菁:“……”

她滿臉狐疑地看向了白珍珍手中的那個玻璃瓶子,像是要將其盯出來一個洞似的。

白珍珍坦然地與對方對視著。

一旁站著的阿本整個人都懵了,他還以為白珍珍會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呢,結果她現在可倒好,她這是直接放大招,讓他表姑見鬼?

“白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我表姑看起來不像是膽子很大的樣子……”

白珍珍終於肯施舍給他一個眼神看了:“沒關係,你放心吧,我之所以現在跟她說,也是因為這個。”

阿本剛送來的時候,都不成人形了,而他的鬼魂也維持著死時候的樣子,模樣那叫一個慘不忍睹,隨著白珍珍將他的屍體恢複,阿本的魂體也慢慢恢複成了正常的樣子。

她之所以對阿本這麼上心,也是因為她是一點點看著阿本的魂體變成正常模樣的,那種仿佛將破碎珍寶修複如初的成就感不足為外人道。

要是他最初那個狀態,白珍珍還真不敢讓李菁菁見到他,彆真相沒說出來,再把人給嚇出來個好歹。

李菁菁:“白小姐,你在跟誰說話?”

白珍珍指了指自己身旁:“我在跟阿本說話,你抹上牛眼淚,就能看見他了。”

李菁菁看著白珍珍,欲言又止,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玻璃瓶上。

玻璃瓶裡的液體泛著淺淺的藍色,在燈光的映照下,帶著些許神秘色彩,她的目光轉移到了白珍珍的臉上,像是要通過她的表情看清楚她在想什麼。

白珍珍坦然地和李菁菁對視著,麵上看不出半點心虛。

二人對視了許久,李菁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之後她沒有多說什麼,從白珍珍手中接過了那個小小的玻璃瓶中。

淡藍色的液體被她抹在了眼皮下,那種冰涼黏膩的觸?感讓李菁菁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她眨了眨眼睛,便看到了白珍珍的身邊多了一個淺淺的人影。

饒是李菁菁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那個虛幻的人影時,她還是驚了一下。

阿本發現李菁菁的視線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身體頓時緊繃了起來,下意識地看向了白珍珍。

白珍珍:“……”

“看我乾什麼?有什麼話你直接跟你表姑說,這牛眼淚可是有時效的。”

牛眼淚乾了,可就看不見鬼了。

這麼一小瓶,還是白珍珍花費了很大力氣才弄到的,可不能浪費了。

被她一催促,阿本也顧不得彆的,飄到了李菁菁麵前,見對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阿本停下了腳步。

“表姑,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阿本低下頭去,小聲地對著李菁菁道歉。

兩人相認的時候,李菁菁說他爸爸這一支就隻有他一個孩子了,她和他爸爸的關係很好,當年她在新加坡聽到了他爸爸的死訊已經是很久之後了,她並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堂弟還有個兒子存活於世。

三個月前,李菁菁來香港出差,機緣巧合之下遇到阿本,這才知道原來堂弟還留下了個孩子。

李菁菁是個不婚主義者,她提出讓阿本到新加坡來,但是卻被阿本拒絕了。

“表姑,我生在香江,長在香江,我已經習慣這裡的生活了,我有空回到新加坡去看你的。”

阿本父母過世後就去了孤兒院,他從小在香江長大,有朋友,有愛人,他不想離開這裡。

李菁菁最終選擇尊重阿本,忙完香江的事情之後,她就回新加坡了,沒想到再次相見,二人已經是天人永隔。

鬼魂是沒有眼淚的,事已至此,阿本倒是也看開了,見李菁菁的情緒不好,他還開口安慰自己的表姑。

“表姑,死亡也麼什麼可怕的,每個人都要有這一遭,表姑,你彆難受,等我下去給你探探路,以後你下來了,我也能照應你……”

白珍珍:“……”

這家夥是會說話的,李菁菁隻是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了起來。

“你啊你,還是跟活著的時候一樣幽默。”

牛眼淚是有時效的,活人和鬼魂長時間見麵也不好,白珍珍不得不做這個惡人,打破了這溫馨的氛圍,讓阿本將自己死亡的真相告訴李菁菁。

“表姑,我的死亡確實不是意外,我是被謀殺的……”

最初見到阿本的時候,他其實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人害死的,還是白珍珍看到他魂體的顏色,知道他是個枉死鬼,而不是橫死鬼,他才反應過來。

阿本告訴李菁菁,他是被自己的女友和好友聯手害死的。

“那天我清楚地記得我是在女友家,她勸我喝了很多酒,張家棟也來了……我記得是他把我帶到頂樓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事後阿本的女友珍妮告訴警方,他是因為最近工作不順,這才跳樓自殺的,可是阿本記得,分明是張家棟將他扶到天台去的。

通往天台的門並沒有上鎖,經常有人上來曬東西,案發現場已經被破壞了,白珍珍聽說這起案子之所以是用自殺結案,一個是因為阿本女友的證詞,另一個原因就是在天台上發現了很多酒瓶子,酒瓶上的指紋是阿本的。

警方推測,阿本因為心情不好在天台喝酒,醉酒之後情緒上頭,便從天台上跳下去了。

這也是警方告訴李菁菁的結果,從頭至尾,警方都沒說過有張家棟的存在。

“我意識到自己被害之後,就發現了自己和害我的人產生聯係,我循著這一抹聯係找過去,結果發現害我的人居然是張家棟。”

張家棟是阿本的朋友,兩人的關係很好,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害了他。

可如果不是他做的,又怎麼會去找王婆,要讓他永生永世無法翻身?

說到後來,阿本的情緒有些激動,整個鬼魂的狀態也隨之發生了改變,眼瞅著他要變自己慘死時候的模樣了,白珍珍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擦去了李菁菁眼皮上的牛眼淚。

牛眼淚擦乾淨的那一瞬間,之前清楚看到的那個虛影也隨之消失在了自己的麵前。

就算是之前有所懷疑,但是親生經曆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後,李菁菁還能不相信?

她看向了白珍珍,隨即問道:“白小姐,阿本他怎麼了?”

白珍珍回答道:“回憶起自己死的時候的情形,有些失控了,要變成死時候的樣子,挺嚇人的,您還是彆看了,要不然會做噩夢的。”

普通人看到枉死鬼的死相,怕是會被衝到的,白珍珍也是為了保護她。

李菁菁聞言,倒是也沒有強求,她點了點頭,朝著阿本的方向說道。

“阿本,你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絕對不會讓你無辜枉死。”

她鄭重其事地做出了承諾,保證會將凶手繩之以法。

阿本的情緒慢慢恢複冷靜,魂體也恢複了正常,眼尖的白珍珍發現,他身上的紅光消散了不少,估計等到凶手緝拿歸案,他就會放下執念,前往地府報道了。

李菁菁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很強的,剛剛見了鬼,又知道了阿本的死亡真相,但凡換了個人過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鎮定的。

但是李菁菁很快就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去處理後續的事情了。

該說的都說了,這邊兒也沒白珍珍的事情,她問阿本要不要留下來參加自己的告彆儀式。

阿本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沒什麼意義。”

他的親朋好友本來就不多,最好的兄弟是害了他的凶手,最愛的女友有可能是幫凶,他們今天大概率會來參加他的告彆儀式,阿本不太想見到他們。

“我要是當場變厲鬼去殺他們,你一定會攔著我吧?”

阿本幽幽地開口問了一句。

白珍珍點頭:“那是當然。”

阿本扯了扯嘴角——還真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呢。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