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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打開一本書。

這裡的床榻都是上床下桌,江奕的和鬱白的桌子相互挨著,一左一右,鬱白的對著陽台的位置,而江奕的對著門。

江奕找了個話題,努力忘掉剛剛的奇怪反應,問:“他們都在乾什麼?”

“吃飯,打球。”

“你不去麼?”江奕說著,把自己的行李箱拉開。

“不去。”

“為什麼?”

“熱。”

鬱白說著,又調低了一度空調。

江奕半跪在地上,他帶了幾件衣服毛巾,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日用品。隨後,令人頭疼的事情出現了。

鋪床。

他壓根就不會鋪!

江奕費力地把自己用來鋪床的被子和被單都放在床上,然後躡手躡腳的爬了上去。他一邊爬一邊想著,待會兒該怎麼辦呢?

唉,凡事都有第一次,說不定鋪著鋪著就會了。

鬱白在底下翻了兩頁書,書頁翻動的聲音很安靜,他點了台燈,在燈光下喝了口水,似乎在看一本雜書。

這倒是挺稀奇的,畢竟上了高三,大多數人都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看這些閒書上,當然了,學霸除外,尤其是像鬱白這種學有餘力的。

江奕沒事的時候也會看點小說,不過大多數時候是打發時間,閒得無聊。

他在床上轉過身,好奇地往下看:

“你在看什麼?”

“百年孤獨。”

江奕忍不住笑了一下,說:“我也看過。”

鬱白沒出聲,他把書合上,放在桌子上,盯著那封麵的四個字看了一眼。

江奕想著挺好,他現在在看這種書,那麼假如自己再刷題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悄悄彎道超車呢?

你不學習總有人在學習!

他腦子裡麵冒出了班主任經常說的那句口頭禪。

江奕登時打了雞血一樣,心想,他一定要趕緊鋪完床,鋪完之後立馬就開始刷題看書。

月考穩了!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隻見一個男生從外頭走了進來。

他個頭不算高,戴著一個厚厚的眼鏡,垂著眼睛,似乎有點膽小又乖巧的樣子。

男生正是徐廷。

江奕也是這時候才猛然發現,原來上課的時候那個不對勁,經常被發現上課鈴響了後還不在教室的男生居然是他的新室友。

徐廷似乎剛剛吃完午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隨後,用杯子去接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他從書包的隔層裡拿出了一個白色的藥瓶,擰開而就著熱水後服用了幾粒。

“你感冒了嗎?”

江奕目光微斂,問他。

“有一點,喉嚨不舒服。”

徐廷小聲說。

江奕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個藥瓶上寫著維C銀翹片。

或許他隻是感冒了。

可是江奕剛一問完,就發現他立馬有些慌張的把藥瓶塞了回去,還小心的放在了書包最裡的那個隔層裡,仔細地拉上拉鏈。

為什麼要這樣慌張呢?

或許他又沒有慌,隻是江奕的心理作用在作怪。

鬱白轉過身,看了徐廷一眼。

他問:“這幾天你是不是經常睡不著覺?”

“是有點,”徐廷搖了搖頭,說:“不好意思,不是快要月考了嗎?我隻是複習的晚了點,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休息了?”

鬱白回過身,沒有說話。

他低睫,側臉氤氳在熱水的霧氣裡,修長的食指漫不經心握著一支筆,在書頁上留下一個頓點。

江奕於是又回過頭鋪他的被子。

不得不說有些東西還是要看天賦的,本來一開始還手忙腳亂的,鋪了一會兒之後,他漸漸掌握了要領,很快把被子都弄好了。

隻剩下枕頭。

江奕往下看了一眼,隻見自己的箱子大敞著,裡麵,放著他從家裡帶過來的枕頭。

“......”

下去拿?

隨後,他猶豫了。

他實在是懶得爬呀,爬上爬下的多麻煩。

江奕看著房間內的兩個人,一個是鬱白,一個是徐廷,許念安則去打球去了,沒回來。

他低頭,心想,中午先湊合著吧,晚上再把枕頭拿上來。

江奕正打算躺下來,正在這時,他聽見一個略低的嗓音在叫他。

“江奕。”

江奕一低眸,發現是鬱白。

男生頭發半乾,皮膚很白,領口鬆散,微濕,他白皙修長的手裡捏著一個枕頭,放在他床邊,沾過水的睫毛襯的目光就像是洗過一般,很乾淨,他沒說話,轉身又坐了回去。

“謝謝。”

江奕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臉熱,說。

他彎著腰把枕頭塞進了那個枕頭套裡,放在床頭,一低眸,視線又頓住了。

鬱白正蹲下`身,幫他把箱子拉好了放在櫃子裡。

江奕一怔,臉紅了,又說:”謝謝。”

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對鬱白說了多少句謝謝了,他怔住,沒頭沒腦的想,他要怎麼還呢。

·

以前沒有住宿的時候,江奕還沒有發覺,直到跟鬱白同一個宿舍,他才忽然發現:

鬱白似乎是真的性格比較冷淡。

從前他隻覺得自己的同桌似乎過於安靜了,等到了住宿的時候,他才發現鬱白是真的,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很少見他和誰當朋友,他從來不鬨,也很少像彆人那樣笑。

甚至在江奕自己和他相處的時候都隱約察覺到鬱白,他整個人是封閉的。

他從來不和江奕提起他的過去,不和江奕分享他的經曆,也從未提及他的家人。

他很孤僻。

但他這種孤僻是主動的卻不是被動的。

和他示好的男生女生一直以來都有,有的是課間試圖和他聊天,有的是試圖乾什麼事兒叫上他一起,隻不過鬱白很不配合,許多人都被他的一張冷臉給拒絕了。

他仿佛每一個表情都在說著,生人勿近。

通俗一點說,就是:莫挨老子。

在宿舍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戴著耳機。

有時候會淡淡地說:

彆吵。睡覺。

諸如此類的話。

“他是這個樣子的。我從前就和他認識,或許是因為內心比較孤傲吧,可能他挺看不來這個學校這個班的,我也不知道。不過也正常,他能力比較強,看不上也是應該的。”

“看不上?”

男生問。

“或許?誰知道,不過他就算真看不上也是應該的,實力擺在那兒......”

林未話音一頓。

江奕從教室前麵走了過來,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林未說話的聲音停下。

正和他聊天的前桌回過頭,看著江奕,沒說話。

又過了幾分鐘,鬱白也進來了。

說著話的林未和他的前桌於是停了下來,各自忙碌去了。

林未的前桌也是個學霸,年級排在前10左右,隻不過,很可惜,他和所有的其他人一樣,從未超過鬱白。

學霸和學霸之間的嫉妒心一般都很強,表麵上都是和和睦睦,私底下卻波濤洶湧。鬱白長得好,個兒又高,各方麵沒有一樣是拉垮的。

其實是很容易遭妒忌的。

午休後,快上課了,鬱白的桌角忽然被輕輕敲了兩下。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男生的聲音。

鬱白一抬眼,表情淡淡的。

他麵前站著的正是剛剛和林未小聲聊天的男生,那男生手裡拿著一個小本子,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張灰色的試卷,試卷上的最後一道大題被他用筆圈了起來。

鬱白掃了一眼那道題,說:“問。”

“這道題怎麼寫?我完全沒有思路。”男生把卷子遞了過來,彎腰。

鬱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表情不鹹不淡的,隨後,他拿過男生的草稿本,在上麵隨意寫了一行過程,說:“大概就是這樣。”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太簡略了,我看不懂。”

男生又說。

鬱白看著他,一挑眉,那種冷冷的鋒利感又出來了,他修長食指敲了一下桌子,不鹹不淡的說:“答案上都有,你自己看。”

那男生當時就氣了,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回自己座位時,他看了眼林未,讚同地笑了一下,說:“他真的好冷漠,問問題都愛答不理的。”

全班不少人都暗自看著兩人。

看看鬱白,又看看那問問題的男生。

平日裡問鬱白問題的人很少,原因是他看起來就不太好相處,太冷了。

反而,問江奕的人很多。

江奕坐在座位上目睹了全過程,不由得覺得好笑,他可沒什麼顧慮的,登時撐著頭看著那個男生大聲說:“那道題你都寫出來了,還問鬱白乾什麼?”

男生一驚,心虛似的,回過頭大聲反駁:“怎麼寫出來了?寫出來我還問他乾什麼?”

“因為你覺得他寫不出來唄,”江奕嘲諷地笑了下,說:“我都看見了,你那草稿本背麵寫的就是解答過程。”

男生沒想到江奕還真就跟他計較起來了,登時心虛了,把草稿本往後藏,卻被看熱鬨的梁越一手奪過去:“我看看,靠,你真寫出來了?”

梁越那題沒寫出來,登時驚呆了,大聲感慨:“牛批啊兄弟。”

他沒想那麼多,班上看熱鬨的一群學生卻恍然大悟:

原來他是想試探鬱白有沒有寫出來?

“搞笑,這種題,鬱白可能不會嗎?”

“何必乾這種浪費彆人時間的事情,無語。”

“就是啊,還和彆人說他冷漠。”

“鬱神明明很好的。”

......

“鬱白。”江奕叫他的名字。

鬱白清瘦的身形一停,放下手中的筆。

他偏過頭,眼睫掀起,眸子似是掠過片刻的情緒。

”你總是隨便讓彆人誤解你麼。“

江奕把試卷塞進桌櫃,看著他,不經意似的一問。

鬱白一怔。

隻是這麼一句。

卻好似有什麼高高築起的城牆在飛快地土崩瓦解。

第17章

·

“......”

鬱白沒說話。

那高高圍城的崩裂隻是一瞬間。

很快,就又封閉回去了。

他太疏離了。

男生瘦長的白皙手指握著筆又開始寫題了,他或許是氣質偏冷的緣故,低著蒼白側臉,那一點高挺的鼻梁映著光,有些隱約的鋒利感,性格雖內斂卻又叫人感覺他不太好接近,像是渾身帶刺。

他沒回答。

卻在用表情回答江奕:他不想回答。他抗拒他過度的了解。

江奕隱約有點心疼。

忽而覺得他這疏離的模樣像極了他買來的那隻籠養小鳥。

小鳥是孵化器裡出來的小黃鶯,從小沒人照顧自生自滅,江奕從鳥販那兒帶回家了也從來不和他一手養大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