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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廂情願。”

紀安洵說:“你恨聞伯父嗎?”

“恨的。”聞月州想了想,“母親說他很可憐,他有想娶的人,可最後隻能娶一件互惠互利的商品,他無能違抗,還要對這件商品保持應有的尊重和禮貌,這對於一個從小高高在上的天姿驕子來說,是莫大的恥辱。母親說,至少她穿上婚紗的時候,是高興的。”

紀安洵說:“伯母是個溫柔的人,容易被傷害。”

“可她對我很殘忍。”聞月州轉頭,“我也對你很殘忍。”

“你不殘忍。”紀安洵吸了吸鼻子,冷靜地說,“你隻是覺得我離不開你,也沒料到自己會在國外待那麼久。你無法在我和伯母之間做出選擇,也無法向大哥開口要接我出國,伯母的身體和學業工作、還有來自兩家的壓力壓得你喘不過氣,你無法靜心思考,隻能無力逃避。”

“聞月州。”紀安洵罵他,“你是個膽小鬼。”

“是。”聞月州說,“我是個膽小鬼。”

“但是你顧慮得沒錯,我本來就是個偏執又任性的壞蛋,隻會把你的離開當做拋棄和背叛。不過我現在稍微長大一點點了,現在我能理解並且支持你的選擇。”紀安洵說,“伯母隻剩你了,你必須要保護她。”

他討厭上輩子的自己,偏執任性,所以聽不進聞月州的道歉和大哥的勸告,讓他在死前也留有遺憾。

聞月州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答案,他眼尾是紅的,睫毛輕輕顫唞,好半天才說:“你不是問我,為什麼突然要理你,還想和你和好嗎?”

紀安洵眼睛微微睜大。

“因為我做了個夢。”聞月州沉靜地說,“我夢見我之前幾次來找你道歉,你都不接受,我因為白連的事情勸你,你也不聽,咱們每次都鬨得不歡而散。後來我怕你越發抵觸,隻能保持沉默,結果任由你越陷越深,被白連騙得團團轉,事業毀了,名聲毀了,和紀淮瑉的關係也越來越差,最後……最後你消失了。”

紀安洵怔怔地看著他,“好巧啊,我也做了同樣的夢,所以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我很害怕。”聞月州說,“所以我要把你哄回來,圈在身邊,我們都不能再重蹈覆轍。”

紀安洵沉默良久,小聲問:“那你有沒有夢見我消失之後,你怎麼樣了呢?”

聞月州看著他,突然笑了一聲,啞聲道:“很幸運,我死了。”

“……

紀安洵起身走到聞月州身邊,隔著一道溫馨的暖光去看聞月州的手機界麵,發現對方點的菜都是他喜歡吃的。他像根木頭似的僵了一會兒才伸手揪住聞月州的袖口,輕輕一扯,在後者微怔的眼神下說:“我不想吃飯,想吃蛋糕,抹茶凝酪蛋糕。”

他刻意將眼睛睜大,好像這樣就能不哭似的。

“就是我第一次叫你‘哥哥’時吃的那種。”

第22章 抹茶凝酪

聞月州來不及說教,熟悉又久違的記憶從他腦子裡被重新翻出來,隔著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倉皇攪動。

他想起自己送出去的第一份蛋糕。

那時候紀安洵還不是個嬌氣包,天天蹲在兩家中間的橋尾,抱臂縮成小小的一團,白嫩的臉蛋掌印淚痕斑駁,哭起來都得咬著嘴巴,害怕發出聲音被家裡的保姆找回去。他心煩時走過,紀安洵也隻敢偷偷抬頭看他一眼,又立馬收回眼神,將自己抱得更緊。

他看著紀安洵,覺得對方可憐大過了可愛。

現在想想,要感謝那年夏日的一場暴雨。

夏日的雨迅急暴躁,鬨得聞月州心煩,打開窗子一瞧,被冰豆子似的雨珠打了一臉,又隔著濃重的雨簾瞧見躲在橋尾的半邊身子。他的心跟著暴雨一起躁動,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抄起傘衝下了樓。

小可憐渾身濕漉漉的,眼淚被打散了,蒙著滿眼的水霧看他,他將傘支過去 ,小可憐瞪大了眼,那模樣更可憐了,他難得壞那麼一次,趁機欺負逗弄人,“餓不餓?”

紀安洵那時候才四歲,看不出這撐傘人的心思,隻覺得麵前這個比他大一些的哥哥好漂亮,像個好人,於是怯怯點頭,“餓。”

聲音又軟又奶,還勾著顫,聞月州心壞了,沒打算停止逗弄,“叫一聲哥哥,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紀安洵覺得這是個劃算的買賣,果真乖乖地叫了一聲。

聞月州到現在也描述不清那一瞬間的心情,隻二話不說將人拉了起來,當塊寶貝疙瘩似的護送進了臥室,獻出一塊抹茶凝酪蛋糕。紀安洵發怯,他就拿起勺子喂。

香甜入腹,紀安洵眯起了眼,少了些膽怯,甜得像被水潑過的草莓,“謝謝哥哥。”

聞月州沒吃,但被甜膩裹住了心,問他:“這味道還喜歡嗎?”

“喜歡。”紀安洵%e8%88%94了%e8%88%94嘴上的奶油,揪著指頭看他,渾身還滴著水,將乾淨如新的毛毯弄得亂糟糟的,聞月州卻不嫌棄。

這時候樓下來了傭人,說是紀太太過來尋人,要找小兒子,聞月州沒來得及應聲,紀安洵便斂了笑,害怕得發起了抖,求助地拉住他的衣裳,敢哭不敢鬨,含糊喊著哥哥,一聲比一聲刺人心肝。

門外的傭人敲門,聞月州將抖個不停的紀安洵拉進懷裡,隨手拿起桌上的花瓶砸在門上,劈裡啪啦碎了一地,門外的人明白意思,趕忙下去回話,懷裡的人也嚇得瞪圓了眼,又害怕地叫他哥哥。

隻是這害怕變了味。

聞月州看著他,毫不顧忌代價,毫不顧慮以後,全然忘記人家才是紀安洵的親生母親,隻小大人似的哄他:“彆怕,哥哥在這兒。”

*

晚上九點半,一盒小而精致的蛋糕被放在紀安洵身前。

紀安洵嗅著味,拿起勺子,一個沒忍住剜去大半塊。抹茶的苦味被凝酪的酸甜衝淡,攪和久違的熟悉味道,他含在嘴裡,饜足地眯起了眼。

聞月州握著水杯喂他,“好吃嗎?”

紀安洵抵著杯沿抿了口,點頭說:“好吃,還是以前的味道,張媽的手藝還是那麼好。”

張媽是聞家的傭人,跟聞月州很親,算是看著他們倆長大的。

“每周隻能吃一次。”聞月州說完就遭到了紀安洵的不滿瞪視,他不管不顧,將路封死,“我給張媽留了話,每周隻給你做一次,多了不做。”

紀安洵瞬間尋不到彆路,隻能不甘不願地放棄,他將最後一小塊蛋糕拾起,卻在中途變了方向,喂到了聞月州嘴邊,側仰著頭問:“要吃嗎?”

“……吃。”聞月州含著香甜,心被迷了,差點說不出話來。

紀安洵也偷偷紅了耳朵,他扭捏地將勺子撤開,放在盤子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將聞月州也叫回了神。

聞月州收斂情緒,“再叫點餐?”

“我不餓,你餓的話就自己吃吧。”紀安洵拿起沙發旁的劇本,作勢要等他。

聞月州其實不餓,但他還是說:“好,累就先回房裡躺著,待會兒我來叫你。”

忙了一天哪能不累,但紀安洵想到待會兒要做的事,就莫名口乾舌燥、心跳加快,他暗罵自己是個見色起意的壞蛋,麵上卻不肯表現出絲毫貪戀美色的壞樣來,隻好含糊點頭,起身拉著行李箱進入臥房。

臥房裡隻亮了壁燈,偏黃,並不刺眼,床上隻擺放一個枕頭,緞麵刺繡,玫瑰嬌豔,沉香清淡。床頭櫃上的手繪花瓶裡盛著月季,像是專門歡迎他的到來。

很少有人比他更了解東承集團下的酒店,能按照他的喜好妥帖更換布置的人也就一二,紀安洵不知這般對胃的安排是來自紀淮瑉還是聞月州,但下意識覺得是聞月州,因為紀淮瑉從小就不是細心之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想起聞月州,又想起今晚的正題。上輩子他隻親過白連的臉,一瞬間的觸碰,講不清緣由,收回得倒快。或許是酒醉傷心,望著那溫柔乾淨的白襯衫,心思飄動不安,所以怯懦的尋求個安撫或發泄也不一定。

紀安洵心中千回百轉,索性上半身一倒,躺在床上,拿出手機開始搜索“%e5%90%bb技速成”。小痣說聞月州%e5%90%bb技不熟練,他若是不做好理論準備,屆時兩個人嘴巴貼著嘴巴,眼珠子瞪著眼珠子,呼吸聲也擋不住尷尬。

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點苦,他願意吃的。

西洋鐘拉動時間靜默的流逝,聞月州走進臥房時,紀安洵已經閉上了眼。這不省心的連被子都沒有蓋,上身隻剩下條白色毛衣,衣擺隨著翻身的動作微微上蹭,露出一截勁瘦白淨的腰。聞月州不敢多看,拉過被子,瞥了眼從紀安洵掌心摔落的手機,屏幕常亮,一眼就能看清——

“咬是比較刺激的一種玩法,要記得用靈活的舌尖去吸吮……”

這一排字活了,撒著歡往聞月州眼裡擠,害得他剛在外麵平複了半小時的心情全如野馬脫韁,可罪魁禍首睡得安穩,還挑釁般地發出一聲輕鼾。他不高興地摁黑手機屏幕,俯身將紀安洵罩在懷中。

那眉尾眼角的豔色隨著主人的閉眼而沉寂,這張漂亮的臉在暖黃的燈下寧靜又無害。聞月州盯著,忍不住伸出指尖輕碰紀安洵的後肩下,被突兀的骨頭釘得指尖發麻,才篤定這不是天使,是個活生生的人。

紀安洵正活著躺在他懷裡。

聞月州像是終於放心下來,紀安洵的熟睡讓他徹底沒了掩飾的必要。眼閘頓開,沉鬱的、複雜的情緒瘋狂攀湧而出。心跳聲蓋住了呼吸聲,情緒躁動,從心臟向外滲透骨髓,鬨得指尖都發麻。

心臟處發來指令,向來冷靜自持的聞月州也成了奉命而為的奴隸,被壓下脖頸,親%e5%90%bb酣睡的神明。

兩張唇相碰,被偷襲者毫不設防的微張,做壞事者卻害怕得止不住顫意,不敢有絲毫深入。聞月州僵硬地貼著,他在內心深處痛罵自己卑鄙無恥,糾葛和煩躁都徹底攤開在臉上,慌張的睫毛顫唞著撩過了紀安洵的睫毛。

柔軟摩攃,勾連。

一瞬間的親昵可以被無限拉長,聞月州倉皇起身,和顫著眼皮睜眼的紀安洵隔著萬千情緒對視。

“!”

第23章 錐心剜肉

兩人都無措,兩人都驚慌。

紀安洵腰上裝了彈簧,他猛地坐起,不知該擦嘴還是後退,渾身僵成了木板。撐著身體的手摳亂了床麵,他犟著脖子,半是不解半是驚亂地盯著聞月州,要討一個說法。

“……”

聞月州難得如此心虛,可他壞得機靈,謊話張口就來,“你睡著了,我不忍吵醒你,隻好自己對。”

紀安洵駁斥道:“那場%e5%90%bb戲又不是偷親,你這麼親……練習又什麼作用?”

“雖然不是偷親,但心境有可通之處,都是隔著慶幸、嫉妒和愧疚痛恨,盛著滿腔愛意。”聞月州鎮定地與之對視,語氣平靜認真,像是在說戲,又不像。

紀安洵辨不清想不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