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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聞月州聲音很沉,“為什麼要故意反著來?”

“因為我想讓你生氣,你如果生氣了,我就可以順勢大發一通脾氣,就可以哭,你就會哄我,這樣……這樣我們就能和好了。可是,可是……”紀安洵鼻子堵塞,“你真的不管我了……”

他想起上輩子,從聞月州回國到他死前,整整六年,除開剛重逢的激烈爭吵,他們宛如陌生人。

“抱歉。”聞月州語氣輕顫,“我已經沒資格管教你了,你為他做的太多了。”

曾經被他和紀淮瑉護著長大的弟弟,金貴又嬌氣,卻為了那個白連將自己變成那副低下模樣。鮮活的脾性在紀安洵身上消失得徹徹底底,他變成了一個溫柔得毫無底線,甚至是網絡上說的“包子”。他忘記了自己報考華影的初心,一步步地失了生機。

“我總是自以為是。”聞月州說,“小時候以為可以保護你,直到那年不得不丟下你,後來回國了,以為可以挽回你,卻又總是害怕。你反抗得太激烈,我怕把你越推越遠,於是束手束腳,像個廢物。”

“我……”紀安洵將下唇咬得沒了血色,“你走之後,隻有他會那麼溫柔的看著我。以前的那些所謂的朋友,他們對我很好,可我知道那是因為我是紀安洵,如果我不是紀淮瑉的弟弟,他們根本不會那麼重視我。隻有白連會溫柔的看我,好像我對他很重要,他很喜歡我在乎我,而且……”他喜歡穿白襯衫,清秀又俊朗。

紀安洵將這句話咽回去了,後知後覺這理由實在荒唐。

後悔和愧疚將聞月州壓垮了。他曾經猜測過阿洵喜歡白連的原因,與真相差不多——

冷漠的家庭、不負責任的父親和歇斯底裡的母親從未給予阿洵絲毫關愛,他在期盼得到父親的關愛卻一次次落空和需要高度戒備母親隨時發難打罵的幼年渴望溫柔和關懷。

紀淮瑉是阿洵唯一的親人,但同樣的幼年生活讓紀淮瑉對誰都會豎起尖刺,哪怕是親弟弟。除此之外,隻有隔壁的哥哥算得上溫柔。

如果說紀淮瑉是阿洵的親人和遮陰樹,那他就是阿洵一切期盼達成的希望,是阿洵從紀淮瑉這顆遮陰樹下小心爬出後,抬頭就能看見的太陽。

可是有一天,太陽猛然墜落,阿洵沒能從猝不及防的“事故”中回過神來。

他們都是傷害阿洵的凶手。

白連虛偽的溫柔乘虛而入,成為阿洵唯一的替代陽光。在這種情況下,紀淮瑉的反對、他初回國的乾涉就遭到了阿洵從未有過的強烈抵觸。說阿洵是為了白連鬨脾氣,不如說是為了他自己,說阿洵是因為白連而墮落,他其實隻是沉迷於已經逝去的回憶。

他與阿洵之間其實沒有什麼誤會,隻有擺在明麵上的小怨恨和天大的委屈。

紀安洵眨了眨眼,強硬地翻過身去,將鼻子眼淚糊到枕頭上,又翻身擠開聞月州,霸占了人家的枕頭,像隻斜躺等死然後被猛然提起的魚——

“啊!”

短暫的一瞬間,紀安洵已經從床上落到了聞月州的肩頭,他以為有潔癖的聞月州遭到了冒犯,所以要將他丟到沙發上去,卻沒想到聞月州將他扛進了浴室。

聞月州將紀安洵放在洗手池壁上,手順著他的膝蓋下滑,輕輕地捏了下腿肚,警告道:“坐好。”

“哦……”紀安洵在暖光中垂眼,盯住聞月州試探水溫的右手,發現那麵白皙的手背被他撓出了幾道紅印。他有些心虛地移開眼睛,兩隻腳搭在一起,輕輕蹭了兩下。

然後伸手抽出兩張紙,擦了擦鼻涕。

聞月州拿著洗臉帕站到他身前,力道很溫柔,像安撫躁動委屈的狗崽,管它委屈叫喚還是撒氣撓人,隻要能搭理他就好。

紀安洵感受著柔軟的毛巾,哼哼唧唧地表示舒服,等聞月州挪開手後才問:“你會覺得我很自私嗎?”

“為什麼這麼問?”聞月州認真地看著他。

紀安洵抿了抿嘴,“我依賴你,想要你一直對我好,可你突然離開了我,我就怨恨你。我把你對我的饋贈當做理所當然,反過來強行要求你,這不是自私嗎?”

“我覺得不是。”聞月州安撫般地撓了撓他的臉,“我既然選擇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對你好,那就應該有始有終,不辭而彆、中途離開本就是我的錯,你怨我恨我都是我該承受的。如果你認為自己自私,那我懇求你再自私一點。”

紀安洵眼睛微瞪,不太明白,“怎麼再自私一點?”

“你應該要求我對你更好,隻對你好,以此來作為勉強的彌補,然後你才可以大發慈悲地表示原諒。”聞月州握著他的後頸,兩人頓時挨得更近,他循循善誘,“這是對我的饋贈。”

這句話從高高在上的聞月州嘴裡傳出,矛盾極了。

紀安洵心腔震動,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含糊道:“我怎麼覺得你這麼抖m呢……”

“如果你有這種傾向,我可以配合。”聞月州笑著說,“反正我什麼都依你。”

“誰有這種傾向了!”紀安洵鬨紅了臉,抬腳往他腰上一踹,氣勢洶洶地責罵道,“你怎麼可以對我耍流氓!”

聞月州挨了一腳後才抓住它,湊近了反問:“為什麼不可以?”

“你!我……我是你弟弟!”紀安洵一本正經地糾正他,像個小和尚,“跟外麵的弟弟不一樣,我是家裡的弟弟,你不能在我麵前搞黃!聞月州,你懂不懂規矩?”

聞月州任憑自己在酒後失去應有的分寸和忍耐力,平靜地打出一擊重球,“又不是親生的,紀淮瑉不也說了,我是野哥哥。”

“你!”紀安洵眼睛瞪得老大,還沒來得及仔細思索這句話裡的意思就被聞月州攔腰抱起,他連忙伸手攬住對方的脖子,像隻大考拉,緊緊地掛在樹上,又被塞進了被子,躺在了聞月州的位置上。

聞月州將另外那張被鼻涕糊了一塊的枕頭拿開,跟紀安洵擠在一張枕頭上,“你小時候還說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這不就是求婚的意思了?”

紀安洵僵硬又老實地窩在他懷裡,強行暫時耳聾,忽視像磕.了藥似的、不知怎麼就混亂不安的心跳聲,嘴硬道:“你也知道是小時候!”

“好了。”聞月州不想和他做無謂的爭辯,伸手替他把前%e8%83%b8的被子掖好,“睡吧。”

我想睡啊!但是……

紀安洵豎起手指,反手戳了戳聞月州的腰,可憐巴巴地打了聲嗝。

“你能不能冷靜一下啊……戳到我了。”

第15章 擇偶標準

翌日蘇醒,聞月州伸手一摸,旁邊的人竟然溜了,打開手機一看,那小沒良心的沒留半點消息,倒是紀淮瑉像沒事人似的,一早就留了消息,回公司了。

洗漱完畢後,聞月州走出臥室,剛下樓便聽到廚房裡有動靜,走近一看,原來小沒良心的沒跑,正專心致誌地研究怎麼將蘿卜雕成兔子。

聞月州走過去觀賞,趁紀安洵將刀放下時才說:“少了隻耳朵。”

“啊!”紀安洵嚇了一跳,轉頭瞪他,“我吃了不行啊!”說完一口咬掉另一隻兔耳朵,氣勢洶洶地嚼成蘿卜水,又甜又澀,潤了滿嘴。

聞月州腦門一疼,掃了眼一桌子調料配菜,“要做飯給我吃?”

“想得美,我是要給大哥做,中午帶去公司。”紀安洵用餘光瞥過去,瞥到聞月州皺起的眉和緊抿的嘴,他觀出委屈的味道,於是又咳了咳,“反正也是要做的嘛,做多做少都是做,我就大發慈悲做了三人份。”

聞月州哪還會委屈,得寸進尺地伸手,用尾指勾住紀安洵腰後的粉色圍裙帶,輕輕往後一扯,問:“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紀安洵想起早上剛睜眼時發現自己和聞月州緊密相貼,他的額頭就抵在對方的下巴邊,微微仰頭就能嗅見聞月州的呼吸。這是他們小時候慣有的親密,但放在現在的年紀,未免有些不合適,可是他內心又喜歡這樣……

紀安洵想著想著就走神,薄刀一劃,差點割掉尾指,好在聞月州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他被捏得哼了一聲,下一秒手裡的刀就被聞月州奪走。□思□兔□在□線□閱□讀□

聞月州推開紀安洵,將他雕了半天的蘿卜兔子一刀砍成兩半,快速切塊下鍋。

這大抵是氣他用刀時走神,紀安洵心裡跟明鏡似的,所以也不敢替兔子喊冤,說:“記得打包兩份,我帶去公司和大哥一起吃。”

“哢!”一刀砍入菜板。

聞月州麵無表情地轉頭,“我一個人吃?”

紀安洵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道:“你需要彆人教你怎麼吃飯?您今年貴庚啊?”

“……算了,你去吧,反正我一個人也吃慣了。”聞月州自嘲一笑,苦楚和寂寥從眉眼鼻口洶湧而出,滲得紀安洵立馬改口——

“哎呀行了,我陪你吃,吃完再去。聞老師,您這演技不太行啊,以前拿的那些影帝是不是有水分?”

“演技是用在熒幕上的。”聞月州得逞後連下刀的力道都輕柔了不少。

紀安洵點點頭,表示讚同,又順著‘熒幕’二字想起了工作安排,問道:“劇本圍讀,你會去嗎?”

“會,都是劇組的一員,憑什麼我不去?”聞月州的眼神落在紀安洵摳弄著桌板邊緣的指頭上,從中窺見對方的心思,“劇本圍讀的作用就在於調整優化劇本和提高演員對劇本、劇組的熟悉度和配合度,你不用緊張,到時候暴露出來問題也是好事,可以及時調整。”

“這是我接的第一個好劇本,能不緊張嗎?”紀安洵盯著自己的指頭,“我想儘全力演好,不讓你們失望,也算對得起我自己要重新做人的決心。”

聞月州哄他,“嗯,我們家阿洵最厲害。”

紀安洵摳耳朵,好半天才抬起頭,“謝謝。”

聞月州握勺的手一僵,也是好半天才說:“不客氣。”

*

為了不錯過紀淮瑉的午餐時間,紀安洵特意拉著聞月州吃了個早午飯,在聞月州不容抗拒的眼神下被迫搭著便車前往公司。

紀安洵用腦門磕著車窗,半天沒蹦出一個字來。他偷摸著去看聞月州,對方眼神專注,似乎根本用不著他特意開口來打破沉默,於是又專心磕窗去了。

“磕著不疼?”聞月州說,“坐好。”

紀安洵“哦”了一聲,乖乖坐正,正想說話就見聞月州戴起藍牙,他啞了口,從小櫥盒裡摸出一顆巧克力。

待聽見聞月州喊了一聲“小叔”後,紀安洵又豎起了耳朵。除了聞夫人,聞小叔應該是聞月州在聞家最親的長輩了,他回想上輩子,這個時間點聞小叔應該在國外和未來的太太進行霸道總裁強.製愛的遊戲。

聞月州停在車流後,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他瞥了眼正視圖偷聽的紀安洵,說:“沒興趣。”

隨即將藍牙扯下,三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