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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有些猶豫赧然的模樣,“你剛醒還體虛著,本不該此時讓你勞累,然而奴婢實在是擔心皇上,隻能再辛苦葉姑娘了。”

“辛苦我?”葉清溪終於意識到她可能誤會了,如果蕭洌真被她感染了,她可是束手無策的,翠微說要辛苦她,那麼說來,蕭洌還是精神上的問題?

“我去看看。”葉清溪說著便讓人替自己更衣。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職業道德,她雖然專業水平不行,但她敬業啊!雖說在以專業水平不行為大前提下的敬業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在葉清溪穿衣服時,翠微簡單地跟她說了下這段時間的事。葉清溪剛倒下的那會兒,蕭洌還乖乖聽葉清溪的話,不敢輕易靠近,但到了第二天見她還不醒來後,他就急了,跑到房間門口盯著她看,不知在自語些什麼。又過了一天,他不顧旁人的阻攔,來到了她的床邊,甚至握著她的手,不知呢喃了些什麼。而就在昨日,他不過來了,卻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猶如失了魂似的。

翠微昨日觀望了一日,直到剛才她剛決定先派人去通知太後時,葉清溪便醒了過來,因此這事她便暫時壓下,指望著葉清溪這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葉清溪隻是聽著,並沒有給出什麼回應,而在心裡默默地思索著。之後,她在宮人的攙扶下來到了蕭洌的房間前。

“表哥,我是清溪。你在嗎?我進來了?”葉清溪敲了敲門,低聲問道。

裡頭沒有聲音,葉清溪等了會兒再次敲響房門:“表哥,你不說話的話,我進來了。”

“不、不!你不要進來,朕不許你進來!”裡頭忽然響起蕭洌驚慌失措的聲音。

葉清溪有些驚訝,她本以為聽到她的聲音,蕭洌會衝過來開門的,畢竟從翠微的描述來看,蕭洌是因為她昏迷不醒才發病了,但他這反應怎麼都跟她的預計對不上,聽他的聲音,像是在害怕著什麼。

莫非他在裡頭乾什麼壞事,怕她看到了,所以如此慌張?

葉清溪推了推門,門是鎖著的,她自然推不開。

“表哥,你在忙嗎?那我就在外頭等你,你好了便來開門吧。”葉清溪緩聲說道。她剛醒來實在沒太多力氣,話說得又慢又吃力,聽起來沒什麼精神。

“不,你走,朕是不會開門的!”蕭洌又一次毫不猶豫地喊道。

葉清溪緩緩皺起了眉頭,現在聽來,他倒不像是在乾什麼事怕被她撞破,而是單純的不想讓她進去?

難道說,曾經她以為很難消除的移情作用,這會兒竟然出乎意料的沒了?

想到這種可能,葉清溪不知自己該開心還是不開心。但她並沒有下定論,而是繼續不依不饒地敲了門:“表哥,你不開門,我也不會走的。”

門內忽然安靜下來,在葉清溪想著是不是要再說點什麼時,門內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你走啊!朕不要跟你道彆,你走開!不許走,朕不許你離開!”

即便是隔著一道門板,葉清溪依然清楚地聽到了蕭洌聲音中的恐慌和哽咽。他的話聽起來語無倫次,又說讓她走,又說不讓她走的,可葉清溪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以為她大概是幽靈之類的東西,是來跟他告彆的,他就天真地以為,隻要他不開門,不跟她道彆,她就不會走了。

“表哥,我不是你以為的任何東西,我是活的,你認識的那個清溪表妹,我醒來了,並不是來跟你說再見的,你開門吧。”葉清溪有些累,抵著門板溫聲道。

“你彆想騙朕開門,朕是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蕭洌兀自不信,大聲地斥道,“你走開,不然朕不會饒過你的!”

此刻翠微也從葉清溪的話裡明白了蕭洌的意思,在一旁幫腔道:“皇上,奴婢是翠微,方才葉姑娘醒了過來,並非什麼鬼魅,皇上不必憂心。”

“滾!你們這些壞東西!滾!”蕭洌的聲音突然變得悶悶的,仿佛是他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翠微看了眼葉清溪,麵上浮現無奈之色。

葉清溪抓著宮女的手往後退了退,轉頭對一直插不上嘴的徐威道:“徐大人,便麻煩您將門撞開了。”

徐威猶豫了片刻,心道,他這可是為了皇上的身體著想,是護駕,想來皇上不會責備他的。於是他立即吩咐人過來,集體撞門。

這房門不過薄薄一層,幾人一起用力撞了幾次之後,這房門便在蕭洌的尖叫聲中被撞開了。

葉清溪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去,隻見那張大床上,一個毛毛蟲似的鼓起正在瑟瑟發抖。

“你們都先出去吧。”葉清溪對翠微和徐威笑了笑。接下來哄蕭洌的這一麵,總不能讓那麼多人都看到了,對他這個皇帝影響不好。

二人倒都挺信任她,翠微捏了捏葉清溪的手給了她些許鼓勵後,便與徐威一道退了出去。

葉清溪慢慢挪到蕭洌的床邊,本想蹲下的她一個沒蹲穩,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想爬起來,卻實在用不上力,最後隻得就地坐了,拍了拍那名為蕭洌的毛毛蟲式鼓起。

“表哥,你快出來吧,彆跟小孩子似的。”沒彆人在,葉清溪哄蕭洌跟哄孩子沒什麼兩樣。

“不出來!你走開!”蕭洌悶悶的聲音傳來。

“表哥,你不擔心我嗎?真不想看看我有沒有病瘦了?”葉清溪循循善誘。

“不用看我便知道,你瘦得都快皮包骨了!”蕭洌不肯接茬。

葉清溪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雖然沒蕭洌說得那麼誇張,但在床上躺了那麼多日,吃東西都是人灌進去的,再加上疾病對她的消耗摧殘,她自然瘦了不少。

她換了策略,輕聲道:“表哥,不如這樣,我把手伸進去,你摸摸看,我是不是還熱的。”

裡頭的人似乎在猶豫,片刻之後,被子底下展開了一個很小的洞:“……手。”

葉清溪忍不住莞爾,蕭洌有時候真的是跟孩子一樣,傻得可愛。

她沒有驚嚇到他,隻是慢慢將手伸進了被窩裡麵。

被子裡很暖和,葉清溪往裡伸了伸後似乎還感覺到一陣濕熱,她頓了頓,了然,那應當是蕭洌的呼吸吧。

隨後,是一陣小心翼翼的試探性觸碰,最後她的手被人緊緊抓住了。

“真的是表妹?”蕭洌人還躲在被窩裡,隻怔怔地問道。

“是我。”葉清溪道,“表哥不必害怕,有表哥在,清溪自然不會有事,閻王也不敢拿我,我好好的就在這兒呢。”

麵前的被窩漸漸掀開一個角,蕭洌躲在暗處的臉終於漸漸出現在葉清溪眼前。

在葉清溪生病臥床期間,消瘦的人豈止她一個,蕭洌的臉原本有著恰到好處的肉感,沒有嬰兒肥,可這麼擔憂了幾日後,他的麵上顯出尖銳的輪廓來,若是太後此時在此,怕是要心疼死了。

“表妹?”蕭洌沒敢把被子全部掀開,警惕地望著她。

“是我。”葉清溪又應了一聲。

蕭洌喉結滾動了下,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雖然清瘦了許多,卻正淡淡笑望著他,仿佛從未離開。

眼睛漸漸變得溼潤,然而片刻後蕭洌卻冷冷瞪著葉清溪道:“你又一次打算拋下我。”語氣充滿了控訴和指責。

葉清溪即便此刻心裡再無語,也不會當麵嘲笑或反駁蕭洌的話。這是他的心結,在他對她還有移情作用時,即便哪天她死了,他也會因為她拋下他而恨她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葉清溪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儘量柔和地說,“我知道表哥還在等我,所以我不敢跟閻王走,我回來了。我不會離開你的,表哥。”

“真的?你真的沒想離開我?”蕭洌眉頭一挑,懷疑又暗含期待地看著葉清溪。

“沒有,一次也沒想過。”葉清溪道。

見葉清溪回得毫不猶豫,蕭洌麵上的寒霜終於漸漸褪去,他像是才想起自己之前麵對葉清溪有可能死時有多害怕,驀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又將葉清溪拖上床,死死地抱住了她。

“我真的以為你又要拋下我了。”蕭洌難過地說,聲音裡還帶著哭腔。

葉清溪糾正他:“沒有‘又’,表哥,上回是誤會。這回也是。”

“嗯。”蕭洌帶著鼻音應了一聲,緊抱葉清溪的手臂纏得更緊。

葉清溪一開始沒有阻止他,反正她很清楚,她根本阻止不了。但漸漸他的力氣有些沒數了,她覺得喘不過氣來,隻得推了推他道:“表哥,我快被你勒死了。”

蕭洌驚地驀然鬆手。

“表妹,你沒事吧?”他緊張地打量著她,生怕自己傷到了她。

葉清溪摸了摸自己臉上已經結痂的傷口,笑道:“沒事。”除了她這毀容的臉。在她昏睡期間,她這兒的傷口已經慢慢愈合了。

蕭洌也注意到了葉清溪的小動作,眼色微微一黯,也下意識地摸上了她的麵頰。

“有點癢,已經不痛了。”葉清溪注意到蕭洌的眼神,先一步說道。

“哦。”蕭洌應了一聲,他像是不滿足於此,手緩緩下移,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輕輕觸碰,喃喃道:“我以為,我要失去你了。”

葉清溪抓著蕭洌那位置曖昧的手,將他的手握在手中,正色道:“表哥放心,我命大,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嗯,嗯!”蕭洌盯著葉清溪看了許久,像是看不夠似的,他臉上漸漸綻開欣喜至極的笑容,卻語出驚人,“要是表妹不在了,我也不想獨活了。”

葉清溪有些心驚,也不知蕭洌這話是真是假,若是假,他自己知不知道?若是真,這是不是預示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情況?

葉清溪畢竟不是真正跟蕭洌兩情相悅心心相惜的表妹,她握緊蕭洌的手,觀察著他的神情,試探著說道:“表哥,不要這樣說,清溪會難過的。表哥是這個帝國的皇帝,今後是要成為一代明君的,不可將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輕率。”

蕭洌執起葉清溪的手放到唇邊,輕輕%e5%90%bb了一下,笑容模糊:“沒了我,有的是彆人想要當這個皇帝,在所有人的眼中,我隻是個刻著皇帝名號的傀儡罷了。唯有你……我是你的表哥,不是彆的什麼,我隻是你的表哥。”

葉清溪盯著蕭洌此刻的神情挪不開眼。他明明是在笑,但她卻覺得他在悲鳴。他從來不是什麼吝惜眼淚的人,即便在眾人麵前,也能哭得淚眼朦朧,可在這個時候,他真正該難過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哭,反倒像是真心為這件事高興似的。

葉清溪心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即便被蕭洌傷害,被他折騰得心力交瘁,她也從沒有真正恨過他。她對他,一直都抱著同情的心態,他所有的起伏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所有人包括她都認為他陰晴不定,可她同時也知道這是因為他無法自如地控製情緒。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或許無法正確地表達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