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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洌肯定地說。

“皇上,請您三思啊!”翠微說著,給一旁的徐威使了個眼色。

徐威看蕭洌跟葉清溪二人僵持,其實不大願意摻和一腳,可他畢竟身上有職責在,得了翠微的眼神暗示,他也顧不得太多,畢竟皇帝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陛下,葉姑娘的病看著過兩日便能好了,您隻消等上幾日便好。”徐威道,“您的身體最是要緊,還請您三思!”

眼看前麵擋著的翠微和徐威二人不肯讓開,蕭洌麵上的戾氣越來越重。

“你們都不肯讓開是不是?”蕭洌怒斥一聲。

葉清溪看看僵直身體一動不動的翠微和徐威,心中歎息不止。要是一般人,她用自儘來威脅大概能將人勸退了,可對麵是蕭洌,她如今明白“拋棄”對他來說個違禁詞,她自然不敢拿“自儘”這種赤.%e8%a3%b8%e8%a3%b8的在他看來是“拋棄他”的舉動來威脅他後退了。

“表哥……”葉清溪淚眼汪汪地看向蕭洌。

蕭洌神情一滯,忙伸出手來:“表妹,你過來,我不怕的。”

“表哥,我不想害你啊,你就成全我吧……”葉清溪又打了個噴嚏,眼眶更紅了,再配上她淒涼的語氣,聽得人揪心不已。

“表妹……”蕭洌見葉清溪這個模樣,也有些不忍心了。

葉清溪看出蕭洌的動搖,忙再接再厲道:“表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一定儘快好起來,不讓表哥擔心。”

蕭洌看了眼擋在他和葉清溪之間的徐威和翠微,再看向滿臉期待難過的葉清溪,又猶豫了許久,才終於點了點頭。

“好,我不過去。但你們,必須給朕照顧好清溪,若有一點閃失,朕唯你們是問!”蕭洌對徐威和翠微二人厲聲道。

徐威和翠微見蕭洌終於妥協,心中大石紛紛放下,各自應是。

雖說蕭洌答應了葉清溪不過去,可也死活不願意就此離開。他頂多就是願意跟葉清溪保持一定的距離,看徐威讓人把住持請來,又請住持為葉清溪把脈,等住持說葉清溪是偶感風寒,需臥床休息幾日,也不曾離開。

葉清溪躺上了床,她稍微一偏頭就能看到房門處站著的蕭洌,他就筆直地站在那兒,盯著她看,仿佛她隨時就會消失似的。

……這是鬨哪樣啊!

葉清溪心中無奈極了,她此刻開始咳嗽起來,趁著剛咳好還沒開始下一波,遙遙對蕭洌道:“表哥,你快去歇息吧,我沒事的。”

蕭洌道:“我就守在這兒。”

有皇帝給自己守夜的這種待遇,真是……完全不想要啊!

“表哥,見你如此辛苦,我內心惶恐,隻怕病好得更慢……”葉清溪道,“表哥,我真沒大礙,你彆守著我了,你要是因此受累生了病,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葉清溪說完就是一陣快把心臟都要咳出來的劇烈咳嗽,等暫且停下時,她喉嚨痛得要死,因缺氧而頭暈眼花,真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掉了。

“表妹!”蕭洌見葉清溪如此難受想要靠近,卻被他身邊的徐威攔住了,他惡狠狠地瞪了徐威一眼,到底沒有再上前,隻是露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痛苦模樣,最終還是退後了一步,又一次叮囑道,“清溪,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蕭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而被病魔侵襲的葉清溪頓時覺得身體仿佛輕鬆了許多。

葉清溪讓其他人都先出去,隻留下了翠微。

“翠微姑姑,麻煩您儘快跟太後說一聲,我這邊已經快頂不住了。”葉清溪咳了好幾聲,一臉為難道,“沒有太後坐鎮,我根本毫無辦法。”

翠微皺眉想了想道:“葉姑娘來之前,除了太後娘娘,再沒有人能讓皇上如此……如此聽話。奴婢覺得,葉姑娘似乎是低估了自己。”

葉清溪一直覺得,是太後高估了自己,她被逼走到如今這一步,下梁山這種好事是想也彆想了,晚點被弄死都算是老天開眼了。

“翠微姑姑,今日您也看到了,您真覺得皇上是聽我的話?”葉清溪道,“這不過是假象罷了,皇上於我是移情作用……”她知道翠微聽不大懂,也不太想解釋太多,便簡單地說道,“他對我的情,並不像如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是男子對女子的傾慕之情,不如說,我是他在溺死前所能抓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彆無選擇。”

翠微確實不太懂葉清溪的話,但她大概明白,葉清溪是想說,皇上對她的情十分脆弱,不知什麼時候便會被打斷吧。

“但至少如今,皇上是聽你話的。”翠微想到太後為皇上熬白的頭發,鄭重道,“至少如今,請葉姑娘多想想太後娘娘的期盼。”她頓了頓,再道,“不過,葉姑娘的話,奴婢自然會為葉姑娘傳到。”

“多謝。”葉清溪笑了笑。她當然沒指望說服翠微就此相信自己的無能為力,但至少她已經將她的態度表達出去了。她覺得,一定沒有治療師像她一樣苦逼,一是被自己的內心所譴責,沒有金剛鑽偏攬下了瓷器活,二是要跟患者玩心眼,要讓他信任她又不能真讓他對她怎樣,三是要提防患者家屬,要是太後以為她借著治療之便對她兒子下手,那即便是同鄉,她的未來也是一片黑暗。

葉清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一個黑色的盒子中,光明的康莊大道?不存在的。她甚至隻能給自己找個狹小的棲身之處,能苟延殘喘就不錯了,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她還能如何?

等送走翠微之後,葉清溪獨自吃了點東西,便躺下倒頭就睡。今天她往人群裡鑽了那麼久,後來害怕蕭洌走丟了,回來後害怕他對她發火,再後來害怕他會拿箭射死她,不生病才是奇怪的吧?

她此時還忍不住有些擔心蕭洌,他也在人群裡擠了那麼久,手上還有傷,萬一也感染了什麼病那可就真的太糟糕了。

在一片胡思亂想之中,葉清溪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因為身體不舒服,又時不時會咳嗽幾聲,葉清溪睡得很不安穩,處於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一時醒不過來,又無法真正睡去,真是相當難受。

不知什麼時候,葉清溪忽然感覺到房間裡似乎有些異樣。她心中一跳,忽然就從半夢半醒間逃了出來,隻是好一會兒她才確認這不是她在做夢。

下一刻,她感覺自己身邊忽然陷了下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身邊。

……鬼?

即便身為一個堅定的唯物論者,葉清溪在一刹那也因恐慌而閃過古怪的念頭,她心臟跳得飛快,身子卻因恐懼而僵在那裡無法動彈。

……不,當然沒有鬼。

那麼是刺客?還是彆的什麼?

耳邊的呼吸聲雖輕,但卻極有存在感,葉清溪在夜色中瞪大了雙眼,隻覺得時間過得是那樣慢,直到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被什麼東西捉住。

那似乎是一隻溫暖的,屬於人類的手。

“……表哥?”葉清溪突然出聲問道。她並非對蕭洌熟悉到這種地步,隻是握著她的那隻手上,纏著綁帶。

“表妹,是我吵醒了你?”黑暗中,蕭洌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內疚。

“不是,我隻是不太舒服,睡起來很不安穩,容易驚醒。”葉清溪說著,又咳嗽了幾聲,等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她又問道,“表哥,你怎麼這時候過來?”

“已經過了子時了。”蕭洌回得理直氣壯。

葉清溪想起他走之前說的“明日來看你”,頓時一陣無語。真虧他能想到啊!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說了幾句葉清溪才驀地想起最要緊的事,忙要掙脫蕭洌的手推他:“表哥,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快回去!”

蕭洌不吭聲,任由葉清溪將他的手掙開,但很快他又摸了回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表哥?”葉清溪不見蕭洌回話,停下動作喊他。

蕭洌就在她身邊,又靜默了會兒才說:“表妹,我以為你是為了躲我才裝病騙我。”

葉清溪呆那兒不吭聲了。蕭洌他,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那要是她當時並沒有生病,真的裝病騙他,那此刻她不就已經被戳穿了?

葉清溪在這一刻冷汗直冒。她一直對自己說,不要小看蕭洌的智商,不要小看蕭洌的心眼。可她還是被他迷惑了,他白日裡做出的那種模樣,雖然她並不喜歡,可難免會下意識地降低戒心,以為他就是他所展現出來的那種為愛瘋狂的模樣——即便那是他自己欺騙自己的結果。

可誰又能想到,他竟然會大半夜的偷偷跑來看她是不是真生病了?

那麼他這會兒直說出他的“以為”,又是為了什麼?以此試探她?似乎不是。或者說,在某些方麵,他有一種奇特的純粹之處。他根本就不擔心說出自己的陰暗猜測會產生什麼讓他無法接受的結果。

“表哥……你怎麼這麼傻?”即便在黑暗中,葉清溪也像是怕被蕭洌察覺她神情中的那一絲異樣,微微向他的反方向側過頭,“即便是懷疑什麼,你也不該如此冒險。表哥,你快走吧,趁著病氣還未過給你……有什麼話明日,不,天亮了再說也是一樣的。”

“不,我等不到天亮了。”蕭洌朝葉清溪這頭挪了挪,一口回絕了她的提議。

“表哥,我要叫人進來了。”葉清溪提醒道。反正她的所謂名節早沒了,被人知道蕭洌大半夜溜進她房間算得了什麼呢?

“不要。”蕭洌飛快地說道,他這兩個字一點都不強勢,反而像是小孩子撒嬌似的,又充滿了委屈的味道。

葉清溪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表哥,我真的不想你也生病,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好。”蕭洌應了一聲,葉清溪身邊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後他說,“我在床的另一頭,夠遠了。”

葉清溪:“……”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葉清溪這會兒實在難受,耐心比健康時直線下降,她手撐著床板剛要坐起來,便聽床的另一頭蕭洌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表妹,你是真的願意嫁給我,對不對?”

第33章 倒下

屋內黑暗,葉清溪也麵對著床外側, 她不知道蕭洌此刻的神情, 然而就是在這樣安靜、視覺發揮不了作用的環境之中,她的聽覺似乎更敏銳了些。蕭洌的聲音裡似是帶著不確定的恐慌, 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很輕,卻又像是用儘了力氣般鄭重。

她知道他在憂懼, 她知道他的憂懼在他自己看來絕不是假的,甚至於他來說不啻於天塌下來的恐懼, 她知道他的依戀雖是移情但也真的不能再真……

她有許許多多該同情他的理由, 她過去, 現在, 乃至此刻都是同情他的,可除此之外, 有什麼東西皸裂了, 裡頭藏著的火焰突然熱烈地奔湧而出。

是啊, 太後虧欠他所以百般補償他, 宮裡人與他身份有彆個個懼著他捧著他哄著他, 可她並不欠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