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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蠱惑的氣息, 可阮輕輕心裡卻生不出半點旖旎念頭。

她隻覺得安心。

好似這一刻風也溫柔, 時光也溫柔, 煩惱都拋諸腦後, 世上隻剩歡怡事。

“江璃……”

阮輕輕是極為放鬆的, 這也導致她精神鬆弛,有點昏昏欲睡, 還是傅葉秋的電話打進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阮輕輕才恍然驚醒。

“好。”阮輕輕答應了。

她把江璃擦好放在床上,為她換了件睡衣, 才關好門走出去。

臨離開前她告訴阿姨自己有朋友來了,還沒用餐,讓她先備下,等醒了以後便用。

傅葉秋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阮輕輕小跑著過去,坐上副駕駛,問旁邊的長發女人:“你要帶我去哪裡玩?”

剛來的時候,傅葉秋和葉詩妤也帶著她逛了Z市,可這個城市實在太大了,隻用一天根本沒法逛完,再後來傅葉秋有了繁忙工作,葉詩妤也生出倦怠,她自己又不知道該從何逛起,才去了天橋底下,遇見了卓伊。

也不知道今天卓伊還在不在那裡。

“昨天有人給博物館捐獻了乾朝時期的寶物,我想著你會感興趣,就過來接你。”傅葉秋回答完,見阮輕輕有些心不在焉,就側身把她係好的安全帶抽出來,重新給她係了一遍。

“怎麼有些走神?”傅葉秋離她很近,呼吸都貼上了阮輕輕麵頰。

“啊?我在想昨天的事,昨天我遇見了師父,沒想到她也穿過來了,而且跟江璃一樣,都不記得我了。”阮輕輕說完就低頭看向自己的安全帶,有點困惑:“我剛剛不是係好了嗎?”

傅葉秋麵不改色地對她道:“你剛才係錯了。”

阮輕輕沒懷疑,還彎著眉眼對她說:“還好有你,我剛剛在想事情,都沒注意。”

傅葉秋鬆手後退,坐正之前又刮了把阮輕輕的鼻尖,低聲啞笑:“你笨不笨?”

阮輕輕說:“可能我是真的笨吧。”

傅葉秋揉了下她蓬鬆的頭發,哄著說我們輕輕一點都不笨,是最聰明的女孩,才重新發動引擎。

阮輕輕又笑了,因為她想起自己的師父卓伊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想著這件事,便說了出來,傅葉秋聞言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問:“那要不然我們先去見你師父?”

傅葉秋又不是真的失憶,她對卓伊有印象。

記憶裡,阮輕輕的那位師父一向神出鬼沒,很少在京城現身,即使露麵,也不會停留多久。

而且,阮輕輕的師父不像江璃一般年輕漂亮,是個憨態可掬精神矍鑠的老頑童,這樣一個人跟自己完全不會有競爭關係,傅葉秋很放心。

阮輕輕還真的考慮了一下,然後就搖了搖頭。

還是先去博物館吧。

卓伊可以晚點再見。

博物館離彆墅並不遠,隻需要二十幾分鐘的車程。

剛到地方,那撲麵而來的渾厚氣息便讓阮輕輕心馳神往。

主建築的正門兩側放著大石獸,小型噴泉和綠植相映成趣,走進空曠大廳,冷氣便撲麵而來,澆滅了外界的燥鬱。

阮輕輕覺得身心都寧靜下來了。

有專業引導員過來做介紹,阮輕輕就隨著引導員的步伐往前走,先是走過擺著古畫的長廊,又看過了青銅器和塑像,幾個樓層都看過以後,阮輕輕想起了傅葉秋說過的乾朝寶物,就拉了拉傅葉秋的袖口。

“所以,你說的乾朝寶物是什麼?我怎麼沒見到?”

“應該是還沒擺出來。”

傅葉秋找來了館長,由館長帶著去了不開放的儲藏室,到了地方,阮輕輕才終於看到了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

“竟然是九霄劍嗎……”

經過時間的消磨,這把由名匠嘔心瀝血打造而成寶劍已經沒有了以往的鋒利,可阮輕輕還能記得它從前寒光逼人的模樣。

很莫名地,她像是受到了觸動與感召,竟脫口而出:“我能碰一碰它嗎?”

館長下意識看向傅葉秋,在感受到傅葉秋的嚴凜壓迫後,他連忙笑著討好:“當然可以。”

專業人員把那把長劍捧了出來,阮輕輕也按照規矩戴上了特定的手套,在猶豫踟躕過後,阮輕輕到底還是伸出了手。

“錚——”

那長劍未動,也沒有發出聲音,可阮輕輕卻仿佛聽見了這劍身彎曲後又彈回的聲響。

記憶中黎芊璿明豔的臉帶著笑,把這柄九霄劍舞的赫赫生風,最後抬手一揚,這把劍就直插到巨石的縫隙之上。

“好威風的寶劍,陛下,這真是送給我的嗎?”

“當然了,雖然朕也喜歡它,頗想占為己有,但想著你心心念念多時,便還是忍痛割愛,為貴妃你送過來了。”

故事的開始,總是春光明%e5%aa%9a,彆具溫柔。

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猜到結局是怎樣。

阮輕輕把手從劍身上移開,正要轉身,眼前卻忽然花了一下。

再次看清時,周圍已經變了地方。

身下騎著的那匹汗血寶馬很眼熟,是當年卓伊不遠千裡為阮輕輕牽回來的那一匹。

曾經的小馬駒已然長大,從活潑可愛變得威悍至極,一揚蹄便掀起萬千塵土。

“跟著我衝!”

阮輕輕根本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她就在這副軀殼裡,卻完全沒法控製住自己的行動,不遠處旌旗獵獵,身後是戰鼓雷鳴,九霄劍就在她手中,揮舞間便直直地取下了敵方首級。

身披的戰袍被染紅了,連臉上都是血汙,呐喊聲充斥於耳,汗血寶馬發出嘶鳴,阮輕輕想搖頭,阮輕輕想說不要,可她隻能握著那把劍往前衝去,不屠儘敵軍不能回頭。

這到底是在乾什麼?

究竟為什麼要這樣?

阮輕輕哭出了聲,卻根本聽不到自己發出的聲響,入目所及都是刀光劍影和殘肢斷骸,滿眼儘是紅色,眼淚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麵中。

折磨。

無窮無儘的折磨。

阮輕輕根本承受不住,幾欲昏厥,那呐喊和廝殺聲才終於停了。

暮色合攏,天地靜穆。

阮輕輕立於陡峭的山間上,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

入目所及,都是血色。

往日裡那雙白嫩柔軟的手,如今已遍布厚繭,被染的汙紅。

“不要……”

“輕輕?你怎麼了輕輕?”傅葉秋擔憂的聲音把阮輕輕拉回,她視線回籠,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卻下意識就推開了傅葉秋,舉起了手。

乾乾淨淨的,還是細嫩柔軟的模樣,除了因為健康而透出的自然紅潤,再沒有其它的紅。

“秋秋……”阮輕輕求助地看向傅葉秋,茫然無措地開口:“我、我……”

阮輕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些什麼,傅葉秋卻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再次握住阮輕輕的手。

“到底怎麼了?”

阮輕輕說不出來,隻哽咽著問:“你能、你能抱我一下嗎?”

傅葉秋沒有猶豫,直接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

儲藏室的溫度比外麵還低,可傅葉秋的懷抱確實溫暖炙熱的,阮輕輕感受著她的體溫,聽著她的心跳聲,終於從恐慌害怕裡抽身。

“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了……”阮輕輕試圖從傅葉秋的懷抱裡起來,用手推了推,卻沒能把人推開。

她隻能告訴傅葉秋:“我好了,秋秋,不用抱了。”

都怪她太沒用。

阮輕輕以為現在的自己足夠強大,可遇到害怕的事,還是會想找親近的人抱一抱。

傅葉秋仍然攬著她的細腰,沒有鬆手。

“你好了是不是?”傅葉秋略微起身,垂著鳳眼看向她,“可是我被你嚇壞了,我需要抱一會兒。”

“對不起啊。”阮輕輕就沒再說什麼,隻是溫順地趴在傅葉秋懷中。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兩個人就旁若無人的擁抱著,館長不得不遣散工作人員,然後自己就當個木頭立在旁邊。

他是早就知道傅葉秋的。

這女人在商界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雷厲風行,在感情上更是完完全全的不近人情。

曾經有人買通她的保安,投懷送抱送到了她的床上,傅葉秋當晚把人丟出來還不夠,過後又不顧情麵地起訴,把人給送進了監獄。

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想討好獻殷勤往傅葉秋身上貼的人都要斟酌幾分了。

很多人都好奇傅葉秋最後會選擇什麼樣的伴侶,男人或者女人,強大或是柔弱,現在看到了阮輕輕,館長雖然唏噓,但也覺得合理。

傅葉秋是個極為強勢的人,配這種嬌嬌氣氣的漂亮哭包小白花,隻能說還挺互補。

館長眼觀鼻鼻觀心地站了好一會兒,傅葉秋和阮輕輕才分開,出去的時候傅葉秋牽了阮輕輕的手,阮輕輕往外抽沒抽[dòng],就也由著她牽了。

“我現在完全好了,秋秋,你不用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

傅葉秋不由分說地把阮輕輕帶上車,也不讓她去副駕駛座,就把人禁錮在方向盤和她的懷抱之間,問她:“那把劍有什麼問題?剛剛為什麼是那種反應?”

這姿勢有點不太對勁。

阮輕輕想起身,可這地方太狹窄了,她隻能被迫半趴在傅葉秋身上。

“要不然,我先去旁邊,等坐好了我再跟你仔細說……”

傅葉秋打斷她,掐著她軟乎乎的小臉,語氣強勢:“不行。”

阮輕輕有點不自在,可看著她實在擔心,就壓下了那點難挨,乖巧地跟她解釋了。

“因為觸碰到那把劍的時候,我就感覺我到了戰場上,還用那把九霄劍挑破敵人的腦袋,這也太可怕了……”

傅葉秋擰眉:“怎麼會這樣?”

阮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可是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太清晰了。

阮輕輕悶悶道:“我應該從來沒上過戰場啊,怎麼會有那種記憶?”

傅葉秋看著她茫然的表情,就把她重新按到懷裡,揉著她的腦袋,幫她想原因:“可能是後來那把劍上了戰場,沾了獻血,染了亡魂,再加上你如今能通鬼神,所以才看到了那些場麵。”

在她的印象裡,她的小陛下從來就沒上過戰場,唯一經曆過的戰事,就是她剛出生時的那場宮變。

可傅葉秋不想說這個。

阮輕輕的父母就是在那場慘烈的動亂裡失了性命,她提起這個,隻會讓阮輕輕更加傷心後怕。

所以傅葉秋說:“你所看到的,其實不是你曾經的經曆,而且這把劍的經曆。”

真的嗎?

可是當時騎著的那匹馬是師父送的,低頭看見的那雙沾滿血汙的手也是她自己的,這怎麼可能是彆人經曆呢?

為了讓傅葉秋彆再擔心,她沒再描述這些細節,隻道自己想通了,也不害怕了。

可在爬到副駕駛座上的時候,阮輕輕還是忍不住思考。

那匹汗血寶馬有個極為普通的名字,就叫小紅。

當時阮輕輕想了一堆類似“赤日”“紅焱”這樣的名字,都被卓伊給否決了。

她當時叉著腰,滿臉的褶子都堆成皺,對阮輕輕凶:“就叫小紅,你這個不孝徒兒,師父給你牽回來的馬,名字就得由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