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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錢還給嗎 木三觀 4323 字 6個月前

「為什麼要特地找個親戚家孩子跟殷先生一起上學?」辛桃馥忍不住問道。

班子書笑笑,說:「你現在看殷先生成熟穩重,卻不知道他從前也是個淘氣的。」

辛桃馥聞言也微微吃了一驚,他實在難以把「淘氣」二字和殷先生聯係起來。

班子書卻沒在這個話題上多打轉,隻說:「我的家境其實不錯,但父母一直秉持‘儉以養德’的原則教育我,又想著我不過是去讀書的,吃穿又都有殷家供應,我一個小娃娃根本沒有用錢的地方,故就沒給我太多的零花錢使。」

辛桃馥點點頭,他似乎猜測到故事後麵的發展了,但卻沒有「破梗」,隻是裝作很有興趣地問:「然後呢?」

班子書看著辛桃馥的眼睛,笑笑:「然後,你也該猜到了。」

辛桃馥倒也不繼續裝傻,便道:「是不是那殷先生上學的地方就跟小說電視裡的‘貴族學校’似的,孩子們一個個厲害得很,還有坐飛機上學的,使得你這個零花錢不足的小孩兒很不自在、還遭欺負?」

班子書笑笑:「倒也不至於坐飛機上學……我也不至於挨欺負,到底我是殷家親戚……殷先生當年也不是什麼細致的人,根本也沒關注到我的狀況——如果是稍微年長幾歲的他,大概就會自發的照顧我了。」

辛桃馥愣愣的想,一個年幼的、不懂照顧人、也不細致的、粗枝大葉的殷先生嗎?

簡直無法想像。

班子書說道:「有一次,先生在外頭玩瘋了,同行的另一個‘伴讀’竟偷拿了他的錢……對了,我好像忘了說,像我這樣‘陪太子讀書’的伴讀有三個。我和另一個伴讀都看到了那人拿了錢。那人為防止我們告密,就給我們兩個都塞了一點錢。」

辛桃馥吃了一驚:「你收了?」

「收了。」班子書語調平平地說,語氣裡沒有羞憤難當、也沒有理直氣壯,隻是海麵一樣的平靜。

辛桃馥道:「為什麼啊……我還以為你……」

「你說過,你拿了司延夏的錢,是為了買一個‘好爸爸’,對嗎?」班子書話鋒一轉,淩厲地割到了辛桃馥的身上。

辛桃馥皮膚一緊:「是……」

「我那個時候也想買點什麼……當然,比你要的簡單廉價得多,我隻是想要買一款大家都有的遊戲機,在聚會的時候能和所有人一起玩,不至於獨自坐在角落。」班子書淡淡說,「當然,我不得不承認,我的這個決定是錯誤的、衝動的、愚蠢的。」

辛桃馥顫了顫聲:「你覺得我的決定也是錯誤的、衝動的、愚蠢的,對嗎?」

班子書沒有回答,隻道:「偷錢的事情很快就被先生發現了。」

辛桃馥愣了愣,又問:「那你怎麼辦?」

班子書說:「這不看我怎麼辦,要看先生怎麼辦。」

「先生怎麼辦?」辛桃馥又問。

班子書道:「先生趕走了另外兩個伴讀,叫他們滾,然後打了我一頓。」

辛桃馥瞪大眼睛:「他為什麼隻打了你?你也……也不是‘主犯’啊。」

班子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受傷回到了殷家,殷家的人問起怎麼回事。我也不知先生是怎麼回答的,總之,另外兩個伴讀就被攆走了。至於我,仍被留下來,還得了每周固定的零花錢。」

語畢,班子書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就像是表示他的故事已經說完了。

辛桃馥沉浸在莫名的沉默裡,滿心古怪:辛桃馥覺得這故事未必是真的,他可想不到班子書偷錢的樣子。大概班子書故意說這種編造的故事,來安撫辛桃馥敏[gǎn]脆弱的心罷了。

但不得不說,這還是很有用的。

辛桃馥的心情確實輕鬆了幾分。

班子書又開口,說:「不必怕他像打我一樣的打你一頓,你可吃不消。」

這一句自然是揶揄,辛桃馥卻笑不出來,他隻道:「我還寧願他打我一頓呢。」

班子書笑了笑,道:「今晚先生會來,你想想怎麼使他高興吧。」

辛桃馥沉默,他實在想不出除了陪睡之外使男人高興的辦法。

晚上,殷先生果然來了。

辛桃馥還記得上一次和殷先生的不歡而散——當時,雖然辛桃馥預料到自己和司延夏的「串通」可能會觸怒殷先生,但當殷先生的笑容冷下來的時候,辛桃馥還是無法自製地被一絲絲恐懼纏上心頭。

殷先生不愧是殷先生,在那個被觸怒的時候,臉上還是保持笑容,隻是笑容裡透出的冷意猶如一根根冰做的針,刺得人滿心寒意。這樣的笑容,比怒容還可怕。

辛桃馥猶記得班子書的叮囑——「你想想怎麼使他高興吧」,這似乎在說:雖然先生願意原諒你,但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你,不然就太沒排麵了。你還是得做好姿態,使他高高興興地下台階,心情愉快地做一個寬恕大度的人。

辛桃馥正想著,如果殷先生仍帶著那充滿冷意但依然好看的笑容進門的時候,自己該怎麼樣壓抑著畏懼、用春風般溫暖的笑容迎送……這恐怕很難,但約莫是所有「小情兒」都具備的技能。可惜辛桃馥上崗時日尚短,道行未夠,光想想那個場景,手心就要發汗。

殷先生走進門來,依舊露出笑容。

辛桃馥也露出笑容,抬眼看殷先生的笑容,臉上溢滿了不作偽的驚喜:辛桃馥是真的既驚且喜,先生的笑容一如往昔,隨和優雅,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溫暖的,錯覺。

辛桃馥就曾被這樣的「錯覺」蒙蔽,誤以為先生愛自己,直到在遊輪生日宴上被現實潑醒。當然,比起讓殷先生臉上流露真實的冷意,辛桃馥還是更喜歡這份虛偽的溫暖。

殷先生一邊解下圍巾,一邊說:「辛少爺吃飯了沒?」

殷先生還用那半帶揶揄半帶寵溺的口%e5%90%bb熟稔地喊他「辛少爺」,語氣未有半分生疏,仿佛連日的冷待都僅僅是一個誤會。就像是殷先生根本從未疏遠過他,就像是殷先生根本從來都這麼寵愛他。

看來……殷先生真的很喜歡給人這種溫暖的錯覺呢。

辛桃馥臉上受寵若驚的表情那是三分演的,但也是七分真的。

他已做好了要做小伏低賠罪的打算,未想到根本用不著。

殷先生溫柔地問:「怎麼不說話?」

辛桃馥才反應過來,答:「我吃過了,先生吃過了嗎?」

「我也吃過了。」殷先生一邊回答,一邊牽起辛桃馥的手,「手怎麼這麼樣涼?」

辛桃馥鬆弛下來,很快轉換了狀態。他明白了殷先生的意思,殷先生大概不想將那個話題放台麵上,否則,他就不會叫班子書來送銀行卡了。

殷先生這樣,恐怕就是完全不想提司延夏的事,就是完全的想要假裝無事發生。

那辛桃馥當然要配合裝無事,如果他繼續戰戰兢兢、小心賠笑,反而不美了。

辛桃馥便也露出以往那種驕矜的勁兒,答:「是有點涼,就等著先生來給我暖手呢。」

殷先生似乎很滿意辛桃馥的反應,柔笑著握住辛桃馥的雙手,替他搓暖了:「少爺的手還冷麼?」

辛桃馥哼哼唧唧:「還行。」

殷先生並沒有與辛桃馥去客廳坐著,隻是徑自往樓上走。

辛桃馥便想:殷先生大約是要「直奔主題」了。

想起他們剛來X城的第一晚,殷先生就說了「今天隻睡覺,但明天就不一樣了」。可見,如果沒有司延夏這橫生的「枝節」,殷先生是要在幾天前就和辛桃馥愉快的「開花」的。

現在,「枝節」已處理停妥,便又到了該「開花」的時候了。

辛桃馥腳步緩了緩,又說:「先生在外頭也冷了,不如先去洗個熱水澡吧。」

他這話很有幾分善解人意、以及善解人衣的感覺。

殷先生自然由他解了,便說:「好,那我先去泡泡熱水澡。」

桃馥躺在床上,腦子裡自然又響起班子書的吩咐「你想想怎麼使先生高興」。使他高興的辦法,就像是攤開參考答案的教輔書一樣明了。辛桃馥已做足了心理準備,而這心理準備卻又使他過分緊張,他猶如一個得了透題背了答案但基礎很差的學生準備上考場。腦子裡反反複複地記憶著「解題步驟」,但卻不太理解,又毫無經驗可言,隻能在腦子裡已機械無趣枯燥的方式反複模擬演練,在想象中苦練,不得要領,絲毫不得樂趣,反生困擾。〓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殷先生沐浴過後,帶著滿身暖氣和香氣走來:「你洗嗎?」

辛桃馥腦海裡的「練習」被陡然打斷,臉上僵了僵,隨後說:「洗過了,已經……」

「是麼?」殷先生伸手抱起他,嗅到了他發尖繚繞的香波味,便道,「還真的洗過了。」

辛桃馥回抱殷先生,並獻上一%e5%90%bb。

殷先生原是受用的。

但辛桃馥卻不受用。

他從前與殷先生親密,都能感到夢幻的樂趣,但今天卻不行。他太過誌在必得、太過在乎成敗,腦子裡還框著一道道「解題步驟」,使他捆手捆腳,猶如戴著鐐銬跳舞。

不僅是他的四肢上了鐐銬,連同一個非常重要的部位都上了鐐銬——這玩意兒一點反應都不給先生,約等於是他本人一點麵子都不給先生了。

或許,有些「金主大人」並不會管對方給不給反應,顧客就是上帝,管你什麼感覺。

但殷先生顯然不是這種人。

殷先生不再親%e5%90%bb辛桃馥,也不再抱著他,反而退開了一些,躺回在枕頭上,似乎要準備睡覺。

辛桃馥坐起來,摸著殷先生的肩膀,說:「我……我隻是有些緊張……」

殷先生淡笑道:「你一直在想彆的事情。」

「我沒有在想彆的……」辛桃馥反駁。他確實沒有想彆的,他想的都是這檔子事,想著怎麼把書本的知識應用於實踐,怎麼活學活用,怎麼悄悄學習驚豔所有人……

他從前就是這樣取得優異成績的——在學校考場。

但在床上,這恐怕是適得其反了。

他這個學霸也有滑鐵盧。

殷先生卻篤定地說:「你一直在分神。」

辛桃馥頓了頓,一臉委屈地說:「真沒想彆的。」

辛桃馥這張俊俏明豔的臉一旦做出委屈的表情來,還真賞心悅目,就像是素來高傲不理人的貓忽而把腦袋往你褲腿上蹭那般。

殷先生亦忍不住被他打動,笑道:「原來是我的錯了。我沒讓少爺專心享受,是我不好。」

聽到這聲「少爺」,辛桃馥又耳熱起來。

殷先生翻身,就勢將辛桃馥按倒。

辛桃馥被全然受製於人,他戴著無形的鐐銬,被殷先生溫熱的口腔給熔化了。

那是一種奇異的感受……

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雙腿忍不住亂蹬,卻被摁得死死的,隻能把腳趾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