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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0 字 6個月前

幢招搖,又看向二人唱和身影,忽而想到遠在天邊的丈夫,又緊緊牽住了兒子的手,心中歎道,「林掌門也算對得起主君了。」

她卻不知,千山萬水之外,荀令也正仰望天際,隻見那上清門內,流光紛紛而出,各自化為法相,向虛實屏障薄弱之處落去,宛若流星一般,在空中點出紛雜光軌,一樣是目瞪口呆,甚至手足發麻,神識在如此頻繁的震蕩之下,都顯得麻木——也並非這些低輩修士無意參加鬥法,隻是這等層次的爭鬥,哪怕旁觀都是極大的負擔,此時眾人哪還有平時的戰力的五成?

「上清門精英儘出,若是落敗,若是落敗……」在他身側,有一魔修喃喃道,怕是想說‘若是兩位未來道祖都是落敗,上清門傳承必將斷絕’,可話到了口邊,忽而了悟:此時已是終局,若是落敗,琅嬛周天將不複存,所有人都將不再存在,更遑論上清門乎!

此時已到了最終時刻,周天大劫並非綿延日久,一旦開啟,便是兔起鶻落,刹那間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倘若阮慈無有回旋餘地,被眾多道祖鎮壓,道祖騰出手來,處理謝燕還根本不花多少手腳,那麼不論誰取走超脫之機,誰摘取道果,琅嬛周天都是敗了!

此時已是最後了!

或許亦是悟到了這麼一點,天頂金殿之中,傳出一聲幽然長歎,一盞燈火如同曜日,從天星寶圖之上躍然而出,將琅嬛周天照得通明透徹,連虛實屏障的薄弱之處,都在其中一一被照了出來,成為表層上的一枚枚黑點,這固然給道祖攻入虛數提供了極好的指引,但道祖參悟玄機,本也不費多少時間,這燈火,亦是指明了眾真的前路!

隻見偌大洲陸之上,四麵八方,陸續有流光向黑點而去,無數道韻領域,甚至還在路途之中便已展開,那琅嬛本源鼓動不休,牽製眾道祖神念靈機,令他們始終慢了一步,道韻所達之處,早有道域等候排擠,始終無法遁入虛數,去追尋那一步步緩慢前行的兩個人影!

再看金殿之中,天地六合燈大放光彩,卻早已無人主持,清善真人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堵住了寒雨澤的空隙,然而天地六合燈卻並不因此失卻光華,那琉璃燈盞燒得透明澄澈,隱約可見燈中盤坐一名少女,上下靈炁盤繞,宛若燈芯,那少女雙目奇大,靈動不已,正在四下張望,望向虛實之間所有薄弱之處。

這本就是她的天賦神通,天燈神目,上見九霄,下見九幽,莫神愛七竅緩緩流淌如血靈機,乃是本源如燈,燒透後流下殘渣燭淚,她卻猶如未聞未知,麵上猶自帶笑,還在四處張望,忽而覷了個空子,對某處扮了個鬼臉,傳出一縷思緒,笑道,「你這人,看著還是那麼惹人討厭!」

天地六合燈本就是洞天級數靈寶,燈芯回歸之後,更有宇宙級威能,眾道祖一時騰不出手,又得臻元真人調理氣運,維係金殿,一時間竟難熄滅燈火,隻見四麵八方的弱點縫隙,略大一些的,都被填補完畢,而金殿之中,從方才的滿滿當當,頃刻間已是空空蕩蕩,僅餘寥寥數名洞天化身,上清門、太微門早已無一人留存,臻元真人亦是長歎一聲,道,「還有幾處,走罷!我等已儘了全力了!」

言罷再不猶豫,將這最後幾名神通最弱的下法洞天一道卷走,分頭投向最後幾處小小瑕疵,這些下法洞天,成就時過於勉強,甚至無法主動合道,需要他調和氣運,將其勉力推入境界之中。如今他們幾人一走,金殿中那燈光也逐漸熄滅,琅嬛周天亙古以來始終亮在天穹之上的天星寶圖,光芒逐漸黯淡,幾個閃爍之後,終於如泡影一般,悄然破滅。

天星寶圖還在,諸多宗門陣法禁製,乃至氣運因果,便可呼應相連,氣勢較單打獨鬥不知強盛多少,如今再無人鎮壓主持,所有宗門,氣勢都是一頹,而道祖靈韻本就無孔不入,此時更不會錯過勢頭,因所有成規模的入口都被暫且封鎖,其便不再聯手,而是化整為零,各顯神通,往那細小裂隙之中滲透了進去——一如臻元真人所言,這隻能說是儘了全力,卻不敢保證結果如何,當道韻足夠精妙細微之時,所有的屏障,都是充滿了破綻,天下間,便沒有道祖無法突破的屏障!

但卻也有道祖無法追趕的時機!

在道韻滲入虛數表層的那一刹那,胡閔胡華的一隻腳,已同時邁出索橋,踏上了虛數之始的幻化的那方孤山之地。

第451章 心想事成

在虛數之中, 一切都宛如幻境,隨心而變,胡閔、胡華亦早已習慣, 但即管如此, 二人踏上土地之時,依舊有一種如夢似幻般強烈的不真實感, 在索橋上感受到的吹拂狂風,乍然間都已退去,回望來路, 隻見到一條飄搖細線, 連向無垠星海, 而琅嬛周天卻早已消失不見, 直到他們神念中想到故鄉,才在星海中發出亮光。

二人意識移去之時, 仿佛對周天中的一切,都能了如指掌,此時想方設法攻來的諸多道祖靈韻,周天中動蕩不平的靈炁, 那逐漸展開又正在緩緩凋落的道域,多少洞天修士,昔日高高在上, 談笑間便將南鄞洲顛覆陸沉,此時卻也是隨意便將自身道途獻祭,隻為了換取自己二人的腳步與時間——

胡閔先將注意力挪開,大口大口地喘熄了起來,過了一會方才將自己心境穩住。此時他已知曉道祖必將在其後追攝,琅嬛眾真爭取到的餘裕並不太多, 心下不免有些忐忑——若是完全無知,倒也沒有什麼,隻管往前走去,但正因為對宇宙廣袤、道祖靈機都有了認識,知曉自己決計應付不了,方才自然生出恐懼。

先是看下懷中玉蛛,見它依舊是僵冷之態,八目之中,唯有一雙眼睛偶爾亮起靈光,便知曉黃師父恐怕還未恢複,來到這裡,已是遠超道祖當日賦予他的權柄,僅能維係一絲意識,這也未嘗不是好事,若是黃師父神智恢複,也就代表洞陽道韻跟著他一起到了此處,隻有如今這般在生死之中徘徊的狀態,方才能保持兩人的自主。

再看胡華,他的想法和胡閔類似,卻要快上許多,已是抬頭望向身側若有若無的白霧,這白色靈炁,看似單薄,但在索橋上卻不知為他們平息了多少風浪,暗中又增加了他們多少力氣,磨礪明晰了幾番心誌,否則若隻以二人之力,隻怕早被吹下橋麵。雖然其此刻並未化現人形,但胡華卻仍是問道,「師父,他們能追到這裡來嗎?」

那白霧輕輕飄蕩,傳來模糊神念,師父的答案倒頗為肯定,「很難,但你們也不可停了腳步。」

二胡均知,師父的法體還在琅嬛周天,彆看這白霧單薄,但她定然已是將自己大部分神通威能都投注其中,方才能憑借因果,陪著他們一道走進此處,還沒有斷去聯係。這其中每一刻要耗費的法力都是難以想象的巨大,因此二人也確然不敢耽擱,依舊一同抱著玉蛛,往前碎步小跑,順著那彩光小徑,走進了山洞之中。

自二人來到這孤山之上,四周便是無有一絲生機靈炁,卻也並無頹敗荒蕪之氣,一切都是安定平靜,和索橋上那步步驚心不同,此處便仿佛是暴風眼內,哪管四周巨浪滔天,此處也始終維持穩定。若說四周,卻彆無瑰麗,隻是一片虛無,儘管足下土地堅實,身旁風景鮮明,但踏足其上的同時,卻也能清晰地意識到這一切都隻是心中的幻境,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所有幻境的起點。這種割裂的感受,對兩人的神識是不小的負擔,但奇特的是,兩人心中卻也是知曉,這種折磨可堪忍受,餘下不會再有一絲變故,自己二人是宇宙誕生以來,唯二能接近此地的生靈,因此便不會再有什麼猛獸伏擊,在他們到達終點以前,道祖靈韻也難以追攝而來,他們會平平安安地到達山洞的儘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這樣的地方,已無法分辨這到底是心中的念想成真,還是對未來發展的感應,又或者在此處,二者本就沒有什麼不同。在虛數之始,三千大道仍為一體,生靈心念中的每一變化,既是他們的願望,也就是一種未來。因他們二人是此處情念最活躍的生靈,虛數之始便會遵循其意,擇選出和他們的情念最為%e5%90%bb合的可能性,呈現在他們眼前……此處,真可以心想事成,憑著自身心意,將整個宇宙隨意雕塑!

洞陽道祖對虛數之始的推測,二胡無由得知,以他們的見識,還想不出‘將自身脫離出本方宇宙’的念頭,便連本方宇宙,他們都是懵懵懂懂,隻覺得其中隱秘尚且一無所知,離開本方宇宙又能去往何處,那便更不知曉。二人隻是推知此處可以心想事成,知曉其中的份量,便是心頭大震,仿佛這才明白了自身旅程對實數的意義,為什麼兩名師父從未放棄,師父道侶更是不斷投入寶材,乃至如今各大洞天,以身合道,為他們爭取機會。

心想事成,如今他們的一個心願,便可扭轉局勢,更改實數,休說琅嬛大劫,便是此時正在合道的洞天,都可以一言以決,讓他們恢複舊觀,甚至是各大道祖,或者都將在這個願望中灰飛煙滅!

哪怕是,或者,將宇宙重啟……

無數念頭,隨著這一明悟,自然隨之滋生,浮想聯翩。而二人恍惚間也從沉思中醒來,發覺自己已經走到了山洞儘頭,此處卻並無任何異象,隻有一泓深潭,潭水深不可測,蘊有無窮可能,而遠處那潭心處,則隱有一尊人像,麵目雖然模糊,但身份卻是昭然若揭——正是創立宇宙的陰陽五行道祖,他的意誌,便是虛數之始的核心,三千大道,全由他一念塑造,哪怕此身已離開此間,但仍為本方宇宙永遠尊主,二胡悚然之餘,也不免抱著玉蛛勉力叩拜,以表敬意。

那人像一片漠然,並無絲毫回應,四周也依舊猶如往常,但二胡隱約間卻仿佛也參悟到了此間玄機——此處雖然可以心想事成,但並非無有極限,這極限便是二人的思想,他們無法許下超過自身想象的願望。如渴望宇宙重啟,那麼便要對宇宙重啟有一定的了解,若是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這四個字,卻也是不成的。

許願要道祖隕落,那便要對道祖所持的大道,有所領悟,許願要琅嬛周天躲過大劫,便要知曉琅嬛周天該如何才能躲過大劫。也是因此,方才二胡那些掠過腦海的念頭,並未觸動此地靈機,也就未能成真,因其入道開始,便在虛數之中,根本許不了關係實數的願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胡華一時間,恍然大悟,便望向身側白霧,又看了看懷中玉蛛——他們來到此處,走完了全程,原來也自有自己的作用!

便是讓兩名師父,潛入意識之中,奪舍自身,許下他們的願望!他們都是在實數中呼風喚雨之輩,自然可以許下願望,改易實數命運,將琅嬛周天永遠從大劫中解脫。若是許願合道,則他們便會刹那間多出兩名道祖師父,琅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