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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29 字 6個月前

手腕定有過人之處,隻是時祖如今恐怕越發驚懼不安,深覺她已脫軌太多,此次想要挪走太一宮山門,隻怕沒有那樣簡單了。

此時琅嬛周天正在梳理地氣,這是攸關周天將來的大事,因此這些天外大能,都令自身化身暫且蟄伏,勿要引入雜氣,惹得主人不悅。倒是無有人出麵擾亂,眾人耐心等候之中,不覺便是數日過去,那龐大神念已是將洲陸都掃過一通,唯獨北幽洲處暫無行去,這幽冥二洲,在後生的周天之中,隻有給凡人預備的幽洲,其實並無冥土。北冥洲有燕山一脈,而且本已和中央洲陸接壤,由魔主親身安撫,已是無事,但這幽洲卻是在各大周天中都令人頭疼的所在,其為周天洲陸,卻又不完全和周天相合,便是許多應用周天的神通,也很難在其間生效。

眾真都在等候是由誰出麵煉化北幽洲時,便見到那龐然神念之中,飛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婉轉蓮花,便知道乃是阮慈親自發出一道神通,這蓮花乃是她法相中的虛影投現,可視作她的化身。隻是煉化一洲,便連積年洞天,也要真身上陣,便知道她真身要在主體中主持大局,此舉仍覺托大,正是微微詫異之時,便見到那蓮花次第開放,蓮蓬之中,端坐一名少年僧侶,神色天真中略帶好奇,左顧右盼之時,已是沒入北幽洲上方,化為靈光點點,投入北幽洲中不知什麼所在。

片刻之後,便見到北幽洲之上,無數寺廟全都亮起光芒,梵唱之聲,由一間小廟而起,往外不斷點染,未幾北幽洲已是佛光點點,梵唱聲聲,將那蒸騰地氣一律煉化,佛光又化為一朵虛幻金蓮,在空中常亮不歇,逐漸再化為一朵蓮花苞,往回飛去,沒入神念靈雲之中,那黃衣修士看得雙眼發直,低呼道,「此子怎麼有一化身,佛緣如此深厚?她和佛祖有此因緣,洞陽道君可知否?」

佛祖、風祖與洞陽道君乃是同盟,這一點洞天之中所知者甚多,但道祖同盟,翻覆也隻是轉眼的事,這變化著實出人意料,眾人都是一陣騷動,忽又有幾人不言不語,轉身飛遠,看來是被這佛門化身嚇走。黃衣修士忖道,「此處不愧是大爭之世,超脫之機,諸般道祖看來都有落子,如今也要一一顯露。我主派我來此,必有因由,我要儘量待得久些。」

原來他來此處,背後一樣有道祖分派,因此才不願離去,更是極力籠絡其餘修士,令他們多留幾個,方才好掩護自己。不過饒是如此,忽見這佛門化身,黃衣修士心中亦是好一陣戰栗,許久方才平複下來,便見到洲陸已被煉成團圓一塊,而那靈雲的聲勢也較之前小了不少,這是不斷有洞天修士離開,前往各處坐鎮的緣故。

這靈雲已告功成,卻是還未散去,總算湧向道基幻影所在,眾人都知戲肉已到,隻見那太一宮上方的白雲深霧,也緩緩淡去不少,其中現出兩個身影,一為眾人都頗為眼熟的女冠朱羽子,另一個小和尚則是修為尚淺,站在朱羽子身後如侍童一般,二人一道望著靈雲,麵上都有苦笑,那小和尚更是百般為難,眾人自也能觀照得出,他應當是來自本土,隻怕和阮真人還有些淵源,後被太一宮收入門下,如今雙方對壘,他便實在是為難了起來。

見他兩人現身,靈雲也略微分開,隻見雲中祥光翻湧,最高處有一少女趺坐,隻是四周瑞氣千條,已看不清麵容,此時略微下探,衝二人微微點頭,似是還笑了一笑,靈雲這才合攏,黃衣修士暗道,「氣氛如此友好,倒不像是要打起來。」

正思忖著,忽聽得天邊幾聲雷響,定睛看去,卻是有三頭巨龜,從天邊劃雲呼霧,悠遊而來,那雷鳴般的聲響,便是巨龜吼叫之聲,在三頭巨龜身後,拖曳著三條雲氣鎖鏈,鎖鏈儘頭,則是一座巍峨高山,此山靈炁隱隱,氣勢非凡,乍一現身,便驚得黃衣修士站起身來。

「這巨龜是琅嬛周天所謂天舟!」他身旁亦是不乏洞天震動輕呼,「據說其本就是空間異獸,每一龜腹中都煉化了一座小洞天,巨力可想而知!三頭巨龜才能拖動的靈山,難道,難道……」

「看啊!」又有人指著中央洲陸一處空地叫道,「寶雲海,寶雲海翻滾起來了!那處乃是涅盤道祖最後一點根基跌落所在,難道,難道此山便是……」

「難道琅嬛周天竟將涅盤道祖的道基殘餘,還保留到了此時!」

但見天中,靈雲不知何時已散了開來,各方洞天法相在天中分列昭穆,僅有位於最上首的少女,猶自站在當中,盈盈立起,從懷中掏出一枚淨瓶,此時天內天外,不知多少修士都喊叫了起來。

「恒澤玉露!」

「是恒澤玉露!」

「世上竟還殘留有此物!」

叫聲方起,眾人便覺不對,仿似自己話聲要比平日裡傳遞得更加緩慢,就連思緒也跟著放緩,駭然中頓時想到另一可能,又垂頭往下方望去,隻見太一宮中,亦是放出毫光,朱羽子再度現身,麵帶無奈笑意,身旁挾帶無數玄妙道韻,望著上方一指點來。

時祖終於按捺不住,出手攪局!

第427章 玉露點化

恒澤玉露!

當恒澤玉露澆灌到中央洲陸一座靈山之上,便可實現一個心願,這心願以千年為期,直到下一回恒澤天現身時為止,倘若還有餘韻,也會漸漸消散。且持有恒澤玉露的宗門,便可將這座出產豐富的靈山占有千年之久。這些和恒澤玉露有關的傳說,天外眾真入內之後,因其和涅盤道祖有關,自然也是這些洞天關切的重點,此事又並非什麼隱秘,數百年間陸續都有打探分明,此時見阮慈取出淨瓶,各自都是大驚,仔細一想,卻又合乎情理,恒澤天最後一次現世,正是劍使入內,取得玉露不說,還令涅盤道祖回返虛數之中,逃出琅嬛周天,她持有玉露,也是不足為奇。

自涅盤道祖逃離之後,恒澤天便再未現世,那恒澤玉露經過數千年時光,久已為外人遺忘,琅嬛修士言談間,隻道靈山為上清門所得,卻也未有多做留心,要知道上清門家大業大,連東華劍都是門中珍藏,在道祖遺澤處處的琅嬛周天,一座靈山雖然對修士有些用處,但對門派而言,又有什麼稀奇?隻是以此衍生氣運,令那些出色弟子脫穎而出罷了。眾真因此,倒也未曾對這靈山尋根究底,孰料此時靈山現身,氣勢卻是如此不凡,來曆幾乎一眼便可辨明,再看時祖應對,便知隻怕連他也被蒙在鼓裡,更不說洞陽道祖了,那黃衣修士不由喃喃道,「隻怕連阮真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靈山罷……她多次穿渡時間川流,任何她曉得的事,對時祖和洞陽道祖來說隻怕都不是秘密,上清門這是將她也瞞過了……」

他在道韻屏障之外如此喃喃自語,不料卻仿佛令天幕之下的阮慈也生出感應,隻見那少女忽而抬頭,帶笑看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似有讚歎之意,倒看得那黃衣修士心頭猛然一跳,隨後識海微起波瀾,他麵色便是一變,毫不猶豫,立刻轉身飛遁而去,唯恐走得慢了,被人錨定因果,便連琅嬛周天內那化身,雖已得了不少機緣,更在方才的太初講道之中積攢了許多感悟,卻也當即便化為烏有,連將其收回本體的刹那功夫都不敢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虛空之中,星塵遠揚,未幾便已行出了不知多少萬裡,這黃衣修士仍在施展空間神通,他遁走的速度極快,一般洞天彆說追上了,連跟蹤行跡都是極難,直到逃出洞陽道域,方才略鬆了一口氣,在心頭祝禱道,「弟子無行,壞了主君大事,請主君降罪。」

他心頭傳來一陣安撫之意,道,「無需如此,你無有行差踏錯,她也未曾生出惱意,隻是琅嬛天舟才剛露麵,她偏偏看了你一眼,隻怕有些多心的老家夥,也跟著看了過來,又從那天舟而想起了我,那便有些不妙了。」

黃衣修士心中微微一凜,登時浮想聯翩,還未來得及收束念頭,那主君嗬嗬笑了幾聲,便道,「無需猜疑,命運至此,你也到了知曉的時候。」

原來這黃衣修士入道機緣,便來自一名大能化身提攜,隻是他從不知曉這化身是何方道祖遣來,隻知道自己和這位大能有宿世的緣分,前幾世自己應當還是凡人,便已和這道君有緣,因此這一世特來點化,讓他做了一名暗子。

從凡人而至洞天,道途中幾番風雨,也不是沒有險境,關鍵時刻都有這道祖的影子,黃衣修士對其亦是忠心耿耿,但時至今日,方才知道原來自身背後是命運道祖,而那琅嬛天舟果然有命祖血脈在內,因此命祖方才要避一避嫌疑,讓他先行離開。

原來命祖也早已在琅嬛周天內落筆!但這天舟雖是龜身,主要神通卻在空間大道,似這般能夠在破碎空間中隨意穿渡,又有因果神通的奇物,在宇宙萬界之中其實也是罕見。若非命祖吩咐,黃衣修士根本舍不得離開,他來到琅嬛周天以後,最大心願,便是能得到一滴天舟血脈,又或是見識一番天舟發威的景象。此時心頭猛然一動,突地想到,「我持的是空間大道,空間道祖和時之道祖相比,一向是神秘異常,甚至都無人知曉他是何時合道的,難道主君除了命運大道以外,已是暗中合了第二道,隻等時機合適,便要證道離去?」

他念頭轉動,儘在命祖掌控之下,卻是連一絲都透不出外頭來,命祖微微一笑,卻也並不解釋,隻是在他額上點了一點,道,「我已遮掩了你的氣息,且回去吧,命中注定,你要在琅嬛周天待到最後一刻。」

黃衣修士微微一怔,卻也知曉命祖金口玉言,此言一出,便已決定了他的命運,倒也並無抵觸之意,哪怕是周天大劫時,宇宙虛空危險至極,但仿佛在那處逗留也是他心中所願一般,隻有得償所願的欣喜,一個稽首,便是轉身返回,心中忖道,「朱羽子施展神通,凝固琅嬛周天的時間,隻怕我趕了這個來回,他們周天內的時間,尚未過了一天呢!也不知靈山之圍最終會是如何了局。倘若涅盤道基再立,那原本就在虛數中的涅盤道祖,豈不是大喜過望?她原本困於虛數,便是因為從未乾涉過本方宇宙的實數,沒個落腳處,如今道基一立,按說可以隨時返生,那到時候琅嬛周天算是誰的?這般虎口奪食的布局,洞陽道祖也決不能容忍,時祖倒是要和洞陽聯手了,隻要洞陽略微放開權柄,時祖便可施展神通凝固時間,讓那恒澤玉露永遠滴不下去,但洞陽也要承受琅嬛周天被時祖滲透的後果。而若是時祖放開鎖鏈,洞陽便可運使權柄,讓恒澤玉露和靈山永遠無法交互,那吃虧的就是時祖了,如今隻看兩個道祖誰先讓步。」

他一邊折疊空間,一邊想道,「總不會這兩人鬥氣之餘,誰也不肯先讓步,又讓阮真人辦成了罷?這樣火中取栗、兩麵平衡兩麵取巧的活兒,她倒是出色當行,但兩名道祖吃了一個又一個小虧,這一次總不會再上當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