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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47 字 6個月前

,動容之後便陷入沉思,又傳遞一股神念,如清涼冷水,走遍全身,助阮慈冷靜下來,感應四周靈機,傳音道,「和我們一道進入虛數的,尚還有旁人,他者無慮,洞陽處你要做出交代,他不會永遠沉默。」

阮慈微微一怔,當即明白過來:便連道祖威能,在虛數中也受到限製,因此處的大道規則完全是以另一種模樣呈現,道祖手段在虛數中並不能通用,且虛數的大道規則並非是真正的無所不在,道祖也就不可能無所不知。或許每每有修士進入虛數時,都會帶來實數中的大量道韻,供道祖們觀察虛數,這些道韻平時並不足慮,因總量不大,且會很快散逸。便是此時也是如此,阮慈和王真人,如今是宇宙眾真觀望的核心,其在海外潛入虛數,必有許多大道靈韻沿著通道追在身後,但或者太一君主等道祖能窺見寧山塘妙用,也就僅此而已了,不論是阮、王的心事,還是如今琅嬛虛實中的局勢,這些道祖都難以窺伺更多。

唯有洞陽道祖,卻是不同,琅嬛周天原本虛實都處於他牢固的統治之中,黃掌櫃在虛數中的神通,也是由他來賦予權柄,阮慈點化黃掌櫃,洞陽道祖或許便失去了對虛數的絕對掌控,其和黃掌櫃的關係也趨於曖昧,但隻看黃掌櫃仍可動用神通,通過寧山塘和阮慈來往,便知道洞陽道祖並沒有把事情做得太絕,否則他若完全封鎖交通大道,阮慈或還可無恙,但黃掌櫃將會成為無源之水,寧山塘也決計不可能起效。因此王真人所說‘洞陽處你要有所交代’,確是如此,不但要有所交代,而且應當馬上交代,畢竟寧山塘妙用已現,黃掌櫃很可能進一步失控,洞陽道祖自然不會坐視自己對琅嬛周天的權柄更加虛弱,必有應手,隻看何時落子了。

至於王真人話中未儘之意,阮慈更是心領神會,洞陽不會永遠沉默,但如今依舊保持沉默,是在等待,還是已無餘力統率琅嬛虛數。他和黃掌櫃如今究竟是什麼關係,這些疑問,便都看她如何試探了。

二人眼神一對,已是都明白下一步的行止,王真人取過寧山塘,自去渡入神念,安排補給。阮慈則是柔聲喚道,「道祖,可能現身一述?」

首先便要看他還能不能在琅嬛虛數中擬化分神!

第417章 洞陽開價

道祖之間,便是過招也不必言語交鋒,將自身謀算一一道出,彼此自然能夠意會。阮慈的試探,倘若洞陽道祖無有回應,那在氣勢上便虧輸了一籌,對琅嬛虛數的掌控將會更加疲弱,那麼黃掌櫃的權柄便會相應增強,在交通大道之中,其固然仍是永遠無法動搖,但在此處特異之地,威能便要更受限製。洞陽道祖哪怕不肯現身,也要表明自己對此處的掌控,更何況阮慈和他在青華萬物天一晤,來去匆匆,尚未來得及懇談便已分頭返回,倒是再無比此處更加合適的密斟之處。

凡是道祖,必然身段柔軟靈活,洞陽道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阮慈話音剛落,四周道韻便是一陣翻湧,大道規則也因此有所改易,其餘道韻都加快了逸散的速度,片刻後,隻見二人身旁虛無之中,一道人影緩緩浮現,卻是有頭無麵,四肢也簡陋之極,簡直隻是幾道線條,來到二人身側,凝視著寧山塘,歎道,「此子確有鬼才。」

得洞陽這一讚,黃掌櫃當可自傲了,阮慈笑道,「也是道祖寬宏大量。」她並未因洞陽道祖化身呈現的模樣而有所輕視,如今的洞陽,真身在道域中心被重重封鎖,威能還要維係對洞陽道域的統治,已無多少餘力顧及虛數,距離如此遙遠,還能凝化分神,橫跨虛實,言談還如此自如,已是道祖威能的展現。

洞陽道祖並非寡言之輩,視線猶然凝聚在寧山塘上,隻是他看到哪裡,哪裡便騰起白霧,除非阮慈和王真人也同時望去,但二人自然不會給洞陽道祖這個機會,王真人笑道,「道祖的視線,往遠處而去,是想要看清他們最終走到了哪裡麼?」

洞陽道祖不答反問,「難道你們就不想看到終局嗎?」

阮慈自知三人的終局,會因為她的介入而發生變化,自然不想知道此刻的結局,免得在她心中形成定見,反而不論如何襄助,都無法更改結局,因搖頭道,「尚且不是時候。」

洞陽道祖緊追著問道,「何時才是時候?」

阮慈也是邊說邊想,並無考慮,純粹出於靈覺,「周天大劫之時,我有結果的時候,才是時候。」

周天大劫將至,阮慈會在此之前晉升洞天,這幾乎已是板上釘釘,周天大劫究竟是洞陽道祖晉升永恒的關鍵,還是阮慈、白劍、太一君主等人的機緣,如今尚未可知,也隻有眾人都有機會,此事方才能繼續往前推進,否則洞陽道祖可以逆轉大玉周天前行之勢,寧可被繼續鎮壓也要再等候時機,而太一君主更是可以延緩道域中的時間。阮慈手中的寧山塘,將是她應對大劫的籌碼,其餘道祖在此事上也無法逼迫過甚,否則阮慈也有機會毀去此局。洞陽道祖聽聞之後,緩緩點頭,並不計較,而是問道,「在青華萬物天中,發生了什麼?」

道祖交談,很難作偽,但也不能過於誠懇,阮慈道,「我見到了青君真正的心願。」

洞陽道祖麵上現出一張模糊的嘴,做了個驚訝的口型,但並未細問,沉默片刻,又道,「她所想要的,和太一想要的是否不同。」

阮慈點頭道,「和道祖想要的也不一樣。」

洞陽道祖沉默片刻,又道,「你得了全盛時期的東華劍,卻又並未完全被生之道韻洗練,太一以為你已成青君轉世之身,合道之日,便是青君重新歸來,統合二道之日,我卻知道絕非如此,看起來你想要做的事,完全符合她的心願,不論太一如何自詡,你才是她選的代行人。」

阮慈含笑不語,王真人道,「君上,言多必失。」

琅嬛周天還在洞陽統禦之下,王真人這樣稱呼,也是尋常。洞陽道祖那空蕩蕩的麵孔轉向他,生出一隻眼來看了王真人片刻,嘿然道,「人小鬼大,眼空心野,你不愧是她的道侶,也是一樣狂妄。」

王真人微微一笑,也不反駁。倒是阮慈有些不悅,蹙眉道,「道祖好快的嘴,是否因此才被鎖起來的呢?」

她本是最隨心所欲的一個人,哪怕自身尚未晉升洞天,也是一點氣都受不得,此時心中不期然便浮起一念,欲要對洞陽道祖不利,刹那間連前後手腳都已想好,如何引太一君主等眾道祖之力壓製洞陽道祖,又借白劍、情祖挑撥洞陽心中情念,汙染權柄,乃至最後斬落洞陽,分食道域等等,前因後果全都在推演之中,眼看便有一個未來要漸漸成形,此時場中的氣氛也逐漸風雲詭譎起來,還是王真人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阮慈思緒,道,「幾句調侃,不至於如此,道祖所言,也不算錯,在下確然野心勃勃,如若不然,又怎能教出這樣的徒弟。」

他和阮慈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洞陽道祖現身至此,始終未曾把握住一絲主動,在氣勢場中也不過堪堪和二人齊平而已,兼之此處乃是虛數,還有黃掌櫃和寧山塘在,他雖被阮慈直戳痛處,更是直白以氣勢威脅,但竟並未發作,而是退讓了一步,主動道,「一切完結以後,黃秉元當重歸我門下。」

總算是主動揭露了他和黃掌櫃此刻的關係,看來黃掌櫃的確已不是純粹的洞陽道奴了,道奴的靈智隻存在於過去返照之中,乃是鏡花水月一般的朦朧景象,並不會對自身未來有任何謀劃,也無從發明任何新造神通。黃掌櫃自從被阮慈拔除了敬畏之念,便是野性難馴,又在虛數之中潛伏,讓洞陽道祖難以捉拿。其還有道奴權柄,卻又有了完全的神智,這般的存在是何等可怖,隻看寧山塘便可知曉。

倘若黃掌櫃重新回到洞陽道祖掌握之中,洞陽道祖對虛數的掌控定當更上一個台階,也難怪他開出這般條件。阮慈不置可否,王真人道,「道祖,黃掌櫃和我等並非從屬,該如何交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言也是有理,洞陽道祖道,「你是嫌我開價不夠了,也罷,我可撤去追殺他們的道韻,讓他們更有機會到達終點,這份籌碼可不輕。」

他往寧山塘上指了一指,其上頓時浮現出絲絲縷縷的黑氣,乃是鋪天蓋地的飛禽走獸,都由黑影凝就,將寧山塘上空遮掩得密不透風,便是此時,三人頭頂也多出了不少黑鴉,盤旋不去,叫聲嘶啞。阮慈笑道,「我們看到的這些黑鴉,果然出自道祖,但倘若將其去除,旅程一帆風順,一馬平川,又怎能錘煉我那兩個徒兒呢?黃掌櫃煉造寧山塘,不也沒了作用,因果少了落處,或許並非好事呢。」

她其實還在和洞陽道祖討價還價,嫌貨才是買貨人,洞陽道祖也知道其中道理,並不動氣,隻是輕哼一聲,道,「你總是見識淺了,雖然你我都還不知他們要去到哪裡,去做什麼,但其實照我想來,他們要穿渡去的終點,無非便是虛數之始,倘若要去的是那裡,除卻我道韻黑鴉之外,還有無數艱難險阻,少了我的阻礙,便是一馬平川麼?照我說隻是揚湯止沸,少了些許攔阻而已,真正的考驗還在前方呢。」

他這樣說,其實阮慈更可還價了,若黑鴉完全無關緊要,那更無需為此做任何讓步,但在洞陽道祖視線未到之處,白霧之後,寧山塘中的景象又開始了劇烈的變化,卻被阮慈和王真人的視線看個分明。阮慈心中也是微微一動,便不忙著和他唇槍舌劍,而是真心請教道,「何謂虛數之始,此處又有何特彆,會遇到什麼攔阻,他們去那裡是為了何故?」

洞陽道祖輕輕一歎,也道,「看來命數如此,那頭老烏龜大約便是安排我在此時,將這些事傳授給你。」

便吹出一團清氣,其中蘊含了無數流光掠影、大道闡述,口中說道,「所謂虛數之始,乃是虛數中唯一還有些意義的所在,但除非是虛數生靈,否則誰都走不到那處……」

第418章 虛數之始

洞陽道祖吹出的清氣,若是能納入體內,定然能在刹那間將他對虛數之始所有的領悟全都吸納,但不論阮慈還是王真人,又怎可能如此行險,最多隻是神念淺浸,同時聽洞陽道祖分說其中隱秘。「這是一處定然存在,但卻始終無人能夠到達之處,必然存在,乃是因為實數有始,則虛數也必然有其來處,太初,你對此自然了如指掌,但便連你也是尋不到它的所在,因你並非太易,而是在那刹那之後方才誕生的太初。」

阮慈亦不得不承認,洞陽道祖確有過人之處,其對太初法則的闡述,並無不當之處。先天五太之中,太初還在太易之後,按她所想,當宇宙還在太易狀態時,那虛實相生的陰陽魚中,虛數為陰,實數為陽,而二者之始便猶如陰陽魚中的那兩點眼睛,在太初創世之時,實數之始飛快膨脹,變做了今日這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