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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44 字 6個月前

餘年而已,尚且還不到相思情濃的時候,但在阮慈這裡,煉化青君本源時,已是過了不知多少時日,但因心無旁騖,倒也不覺得有多少時間塵埃積累心頭,此次曆練對她來說,除卻無邊無涯的痛苦之外,真正有感覺的時間其實也就是百餘年而已,反而比王真人還短。隻是積累的感悟和閱曆故事卻是甚多,尤其是對時間大道,在青華萬物天內,她的感悟又更深了一層,之前無暇和柳寄子論道,此時見了王真人,便無需設防,兩人僅僅是手掌相握,心意便是相通,已有無數念頭掠過,神魂交融,王真人將阮慈的念頭完全吸納,刹那間便也做出反應,回饋情緒、感悟,而同時化身飛遁之勢絲毫不減,刹那間便來到一處光門之前,阮慈微微一笑,在心中道,「難得這麼機靈。」

此處光門,通往的乃是南株洲,此處離南鄞州遺址最近,王真人體會阮慈心意,自然知曉領路,聞言不過衝她微微一笑,道,「你我本體已然相逢,你猜,是你我先到,還是他們後發先至?」

阮慈得意地道,「我新參悟了一種神通,你等著瞧罷。」

話音未落,二人已是穿過光門,直到此時,金殿中都無人出來攔阻,顯然已默認阮慈率先嘗試融合洲陸,晉升洞天,要等到她失敗之後,其餘宗門才有機會。此時大玉在望,最好的機會定然是要留給最有希望的英秀,絕不會再無謂內耗。不過因阮慈不肯說出自己在天外的見聞,眾真多少也有些顧慮,不曾出手攔阻,也不肯大力相助,他們要去南株洲,眾人也便是冷眼旁觀,隻看這兩個化身過去之後,能維持多久,做下多少功業方才消散。

這光門之中,乃是一段空間甬道,每一步邁出,便仿佛是越過了千萬裡的範圍,似乎是一個極為靈動的傳送陣,其中蘊含了某種玄妙的大道法則,方才能夠連通這數十洲陸,大大減少穿行所用的時間。阮慈左顧右盼,也是讚道,「真是天工造化,獻出這門陣法的大能,來曆定然不凡。」

王真人點頭道,「他說自己也是不久以前方才得到,恰好在琅嬛周天覺得能派上用場,若說師門,倒是尋常,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阮慈笑道,「哪有什麼機緣巧合,隻有道祖布局。」

二人對視一眼,都知曉這陣法大略便是空之道祖在琅嬛周天中的布局,阮慈道,「時空本是密不可分,相輔相成,操縱不了時間,便操縱空間,其結果也是一樣。便如同此刻,我們無法穿渡時間,刹那間來到南株洲,但倘若我和王雀兒來到此處,建立起感應之後,再於瞬間折疊空間——」

二人離開光門之後,便來到南株洲上方虛空之中,此處未有金殿,但亦是一處浮雲碼頭,熱鬨非凡,甫一踏出光門,便有數道神念鎖定二人,似乎是在辨彆身份,但便在阮慈說到此處之時,絕遠之處,空間傳來一陣隱隱波蕩,仿佛是一陣輕柔波浪,從遠方吹拂而來,轉瞬即逝,大道法則蕩漾之中,兩道龐大氣勢乍然間仿佛折疊一般,從來處一步邁入了南株洲!

洞天出行,必有風雨,尤其是中央洲陸的洞天真人,真身一旦來到其餘洲陸,幾乎都是為了征伐而來,阮慈雖然隻是元嬰,但真身亦是攜帶了一柄已然恢複到全盛時期的東華劍,至少也有洞天以上的威能,他們二人剛一到此,就激起氣勢場中翻天覆地的變化,天星寶圖之中,寶蟾仰首吐珠,雙目圓睜,其餘寶物法相亦是不斷亮起。除卻提防之外,更多的還是惶惑迷惘,此二人分明是從中央洲陸一步到此,這是從何時起領悟的神通。

本體到此,兩名化身相視一笑,自然沒入本尊體內。阮慈鬆開掐訣雙手,對王真人笑道,「你瞧,將空間折疊之後,不就等如省卻了橫渡迷蹤海的數十年,也等於是穿越了這數十年的時間?」

她這神通,自然是在青華萬物天見諸道祖鬥法時領悟,這固然是阮慈穎慧,但也可看做空之道祖暗中相助,王真人麵上隻是微微一笑,似乎對阮慈的說法不置可否,心中卻是傳念說道,「時空相生相克,但太一君主翻雲覆雨,而空祖一向神秘,此次是多年來第一次暗助於你,或許我們連通洲陸的手段,還真要著落在他身上。」

至於空祖所圖,那倒不必多想,必定是時之大道,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時祖要完滿心願,令修為更上一層樓,空祖卻也在暗中盯著時之大道的權柄。倘若時空大道,同歸一人,這道祖在琅嬛周天很可能幾乎便是無敵的存在。阮慈點頭道,「我心中有數。」

二人心中對談,麵上卻也絲毫不慢,王真人先往外釋出一股善意,笑道,「此來隻是借道,順帶為她取走一件小物。」

洞天真人橫跨迷蹤海要耗費時日,但在洲陸內部,卻幾乎是視如自家庭院,隨著話聲,兩道人影已是跨越了不知幾千幾萬裡,在壇城上空浮現,阮慈從懷中捧出一尾小魚,吹了一口氣,笑道,「寧山塘,還不醒來?」

這一口氣吹出,隻見那朗朗晴空,突地風起雲湧,雷電隱隱,在那不斷閃爍的雷電中,這尾小魚在空中翻騰縱躍,身形越長越大,忽忽便如同一頭巨鯤一般,遮天蔽日,在空中搖頭擺尾,將那雷電都牽引著劈到自己身上,卻隻是將魚鱗淬煉得更加堅硬,隱隱泛著金光,其形態亦在雷電中不斷嬗變,從鯉鰱之屬,逐漸化為鯤魚形貌,而壇城旁那浮空小山,亦是隨之不斷顫唞,漸漸越發擴大,惹得其上無數商家倉皇飛走。

那小山在雷雨之中,逐漸高聳巍峨,生出山巒樹木,又有祥雲繚繞、仙樂隱隱,但這還不止於此,山腳處又生出虛影,編織日月星辰、山巒大海,便仿佛是一個逼真的小小天地一般,當這方天地的法則在虛幻中演化完全,卻又急劇縮小,往阮慈手心落去,如同一個玲瓏圓球一般,阮慈將它高高托起,笑道,「怪道宙遊鯤長成那樣,原來是照著爹爹日後的模樣生的,來罷,該歸位啦,寧山塘。」

那巨鯤依舊愜意地沐浴在雷雨之中,聽主人一聲呼喚,方才仰首長嘯,金須舞動,在空中一個周折,遮天蔽日的龐大身軀衝著阮慈猛然落下,在狂風之中,投入那掌心大小的圓球,挾帶無數風雨氣運,轟然落入,直到半晌之後,身軀已然全然落入其中,卻還有餘音嫋嫋。

再看那圓球,原本虛無的法則,隨著巨鯤帶入的氣運,已在逐漸圓滿,這小小洞天,儼然已是四角俱全,中有一尾小魚虛影悠然遊動,而球身上下,綻放晶光,儼然便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洞天法寶,而其中更是蘊有一股彆樣精魄,正隨著此物得已補全,緩緩釋放,將圓球染上蒸騰霧氣,便連洞天真人,都難以看破。

壇城上空,密密麻麻站滿了低階修士,都在目瞪口呆地望著此處,王真人輕輕一揮手,將那些從來不及從寧山塘上逃離的凡人、散修都送往壇城本體,口中淡道,「此物已經到手,但卻似乎還不知用處,你可能看得穿它?」

阮慈舉起圓球,端詳半晌,雙目閃閃發亮,笑道,「現在還不能,但我知道在哪裡可以。」

正要帶著王真人一道去瞧圓球,卻被他止住,「既已得手,便該走了,惡客強留,難免惹主人生厭。」

隻見這青衣男子、白衣少女相視一眼,麵上都浮現笑意,一步邁出,轉眼間又從南株洲的氣勢場中,消散得乾乾淨淨,隻徒留壇城上下一片愕然,半晌之後,才有人歎道,「神仙手段,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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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貫通虛實

點化寧山塘,若是從前,阮慈隻怕還有幾分吃力,但今日她和洞天之間的界限,也隻隔了一層薄紗而已,更有東華劍在手,威能和洞天真人已是相差無幾。再加上寧山塘本就是萬事皆備,隻待東風,這尾洞天靈魚隨阮慈走過了千山萬水,經曆了無數歲月,更受阮慈靈炁道韻淬煉,還和晝夜靈魚雙修,早已不是當年那若有若無的洞天精魂,甫一落入洞天之中,頓時化為宇宙開辟時那一縷清氣,在那混沌渾噩的空間中點化靈炁,造化萬物,締造洞天。

阮慈身為寧山塘之主,亦是能夠親身體會這洞天誕生的種種奇妙變化,她曾多次回到宇宙開辟之初,兩廂對比之下,更是對洞天誕生有極深感悟,也不知是否洞天靈魚受了她的熏陶,點化寧山塘的手法絕對正宗,種種變化,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都和宇宙開辟之初時的大道變化完全一致,若說差彆,那便落在了‘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四個字,正因為寧山塘的演化和宇宙開辟時的變化完全一致,倘若任其發展下去,其洞天便和實數毫無分野,會天然融合到實數之中,不論其主注入的靈炁多麼豐沛,在實數中都是微不足道,不足以激起太多變化。

在阮慈感應之中,寧山塘之所以會淪為所謂‘煉製失敗的洞天靈寶’,被扔在壇城多年都未惹來疑竇,便是因為前主將它永遠固定在了這段時間裡,此物方才初具雛形,和實數規則無有任何不同,卻又還沒有完全融合到一處。在洞天真人眼中,哪怕是得到精魄,注入法力,最後得到的也隻是一片和實數完全接壤的新增土地而已,不論有多麼廣袤,隻是有益於周天氣運,對自身好處卻沒有多少。但在阮慈攜走靈魚,經過這麼多番曆練之後,精魄早已改易,回歸寧山塘後,頓時汲取阮慈靈炁道韻,以太初道韻,將洞天歸於原點,再行點化,這一次大道法則,雖然和宇宙開辟時的變化依舊十分類似,但因太初規則格外旺盛,和實數有了區彆,便成功點化了一方自有的小小天地,是為洞天。

由此鞭辟開去,洞天真人如何點化洞天,洞天和大天的區彆,大天和宇宙的區彆,似乎隱隱都在其中,阮慈隻覺得自己和洞天境界,隻差了那麼一點功德氣運,乃至晉升時所遇瓶頸,點化洞天時該用的手法,可能的變化,此時都已了然於%e8%83%b8。而此處距離她要去的南鄞州,要比中央洲陸更近得多。兩人並不耽擱,一出南株洲,便由王真人攜著阮慈往前飛遁,他那雀兒化身去過南鄞州之後,平安回歸本體,也使得王真人獲得了對南鄞州殘餘洲陸的感應,洞天真人凡是去過一次的地方,便等如是留下因果,永遠都不會迷失。

而阮慈則在他身側把玩著那枚圓球,靈炁運轉其中,將其略加煉化,使得己身和寧山塘之間的聯係更加緊密,當然也要不斷注入靈炁,供其不斷擴張,此時洞天之中,不過是一座凡人國度大小,仍有許多餘地可以開辟,不過此物乃是洞天靈寶,幾乎無物不容,因不是阮慈的本命洞天,便連其餘洞天真人的本體都可以入內,也是無妨。阮慈忖道,「倘若有一日琅嬛周天真的不成了,這東西可以裝走許多修道種子。」

以她渾厚無匹的法力,供給寧山塘也頗有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