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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48 字 6個月前

阮慈所在的那片淨土虎視眈眈,威嚇之意不言而喻。而白劍聲音卻甜蜜輕快,充滿了誘哄之意,道,「我擇選這條大道,也不是沒有緣由,極惡大道,便是成道之後,宇宙也要經過一段極長的時間方才會緩緩消滅,你甚至有足夠的時間成就永恒,劍使,你意下如何,你我二人聯手,先後證道,想來也足以給那些高踞道祖之位的老家夥們一點顏色看看。」

阮慈盤膝趺坐,美目不染纖塵,凝望黑影,對青劍的建議,她不置可否,隻是輕呼道,「謙哥,謝姐姐,你們也讚成她的主張麼?」

話音剛落,如響斯應,白劍身後那濃黑暗影,便驟然又翻騰了起來!

第405章 極惡鬥法

白劍大道威能,阮慈方才已是領教過了,以她如今道果已經凝聚大半的修為,若是有心,便是洞天隻怕也很難逃脫極惡大道的挑唆,其入侵神念,便如同天魔一般,甚至還要更加隱蔽,因人心惡念,存在於每個修士心中,善惡相對,有善則必有惡,便如同影子一般,如影隨形,不可真正擺脫。也是因此,白劍慣常行走的暗影維度,便是連洞陽道祖或許都未有發覺太多不對,一旦遁走,也實在是難以追攝。其隻需潛伏在人心之中,便可和人心融為一體,天魔還有一絲魔氣,極惡大道卻不露絲毫痕跡。不論謝燕還如何驚才絕豔,阮謙又是如何心智堅定,在白劍手段之下,都不會有太多反抗的機會,其心中會被慢慢種下惡念滋生的念頭種子,不知不覺便對白劍放下戒備,忠心侍奉,最終被融入陰影之中,其生死都在白劍一念之間,便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不過謝燕還脫出天外時,洞陽道祖對琅嬛周天的掌控還算嚴密,且她當時已有了元嬰修為,對上白劍還有一線生機。阮謙則是在凡人時便被白劍瞧中,哪有什麼反抗的能力。阮慈一語呼出,見陰影之中,翻翻滾滾,唯有一人身形,心中還略有失望,但片刻後便發覺那人影更似謝燕還,便知曉阮謙已無反抗之力,連自己呼叫他的名字,都無法喚醒靈覺。

白劍麵色不變,不再像是欲要挑起阮慈心中惡念時一般令人生厭,反而顯出一絲宗師氣度,高踞蓮花台上,望著阮慈輕笑道,「你惦記謙哥呢?還是惦記著你的謝姐姐?」

她將手輕輕一抬,又有一人從陰影中被攝了出來,隱隱約約可以望見阮謙的輪廓,但這道陰影極為馴服,顯然己身靈智還未恢複,而一旁掙紮的謝燕還,那道陰影則被白劍輕輕一抹,便仿佛遇到重壓一般,咬牙苦苦地和襲來的黑色巨浪抗衡。依舊未能真正顯化麵容,和阮慈交流。在這極惡道域之中,似乎一切都由白劍為所欲為,阮慈也隻能袖手。白劍笑道,「劍使,你若將兩樣東西都給我,這兩個人就由你處置。」

阮慈道,「這兩樣東西,其實我都不在乎,但倘若我現在便給了你,你就會立刻食言,和我作對啦。」

她輕輕伸手一指,一道清光往陰影中灑去,刹那間便被黑影吞沒,但二者仿佛處於不同維度,互相難以乾涉,清光灑落到謝燕還和阮謙兩道影子身上,二人都是輕輕一顫,白劍麵色微變,道,「太初大道,你為何不講道給我聽聽?」

阮慈笑道,「極惡之道,詭詐傲慢,你怎會覺得自己需要聽我講道?再說,你那大道奧義便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你若是守信立約那才怪了,白姐姐,你方才闡道時為何漏了這點不提呢?」

言語交鋒,隻是一角,二人道韻已在陰影中不斷交錯,那處雖然是白劍道域,阮慈的太初道韻僅能自保,但一旦落到謝燕還和阮謙身上,便可見到白劍對其的影響正在不斷降低,二人身上那濃濁不堪的黑影正在逐漸消退,麵目也正逐漸清晰,雙方道韻在修士神念之中,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白劍絲毫也沒有被戳穿盤算的羞愧,而是輕呼道,「你雖年少,但心計卻是不缺,看來合道真無分先後,所謂曆練積累,都是細枝末節。」

又道,「你這太初大道竟然可在人心中克製我道,太初,你卻也裝得好。」

這一點是方才白劍闡道時,阮慈便已推出的大道克製,太初之道執掌宇宙之初,看似對極惡大道本無克製之用,但在阮慈執掌之下,可以消融情念,使修士心中的情念返回太初,這些年來,她亦是在這一點上運用得格外純熟。此時將阮謙和謝燕還喚出之後,便可在神念之中,逐漸消解極惡大道帶來的影響,消融惡念,消去‘敬畏臣服’之念,使得二人思緒越發活躍,已有了脫困的希望。

阮慈微笑道,「白姐姐,倘若你對琅嬛局勢多些了解,便該知道我這還算是客氣的了。」

她所說的,自然是自己尚未挑起思潮,令陰影道域中所有修士都消去敬畏之念。阮慈的確是有這個能力,還曾親自掀起萬古風波,使得洞陽道祖對琅嬛周天的防衛逐漸失守。但若是白劍對琅嬛周天的了解沒有那樣深刻,輕視阮慈,給了她施展神通的機會,她倒也不介意給白劍找點麻煩。

白劍素手一翻,道域中那些頂禮膜拜的黑影之間,彼此仿佛忽然多出了重重空間,即使依舊挨在一處,但思緒想要傳遞,卻忽然間變得千難萬難。如此一來,阮慈想要掀起思潮,便沒那樣簡單,阮慈不由隨之莞爾,白劍亦是輕哼道,「太初你這小丫頭倒也刁鑽,也罷,你族兄給你了便是。」

阮謙和謝燕還相比,作用要小得多了,隻是白劍布局在阮慈身旁的一個小棋子,謝燕還卻還有劍種這個身份,因此她給得十分爽快,陰影旋風,卷起阮謙身軀往阮慈處擲來,阮慈發出一道清光,將阮謙籠罩,問道,「白姐姐還放心將謝姐姐留在身邊嗎?」

她抿唇一笑,貌似促狹,看不出是給白劍添堵,還是故布疑陣,白劍望了她一會,神色數變,忽地一揚手,隻見那陰影驟然間比之前濃重了百倍,在這小小方寸之間,竟似乎跨越了維度區隔,將所有維度填滿,因而也驅走了阮慈的太初道韻,使得清光斷去。但那陰影雖然瘋狂湧入謝燕還體內,卻依舊無法將她麵目重新模糊,其心中自有一點清光如燭,映照麵容。乃是阮慈太初道韻,竟已在謝燕還神識之中種下了種子。

白劍麵目轉為陰沉,伸手一捏,陰影層層疊疊,將謝燕還不斷壓入道域深處,但謝燕還身形在被湮沒以前,卻依舊是黯淡中略見麵部輪廓,再無法被極惡大道完全沾染。阮慈笑道,「白姐姐好生煉化罷,你猜她能撐多久呢?」

白劍現身以來,氣勢可謂是一挫再挫,非但未能占去阮慈什麼便宜,反而自身這裡落了個把柄,麵色自然不太好看,但她也是能屈能伸,不會就此和阮慈翻臉,隻是問道,「你說這兩樣東西你不想要,可是真的?」

阮慈點頭道,「此物和我道途不合,若你想要,可在琅嬛大劫後尋我來取,屆時若能開出讓我滿意的價格,我便讓與你也是無妨。」

她又笑道,「白姐姐,若我猜得不錯,你現在取走了這兩樣物事,將道果煉成之後,便會在琅嬛大劫時乘勢而起,想要血祭琅嬛,借此合道,是麼?」

道祖合道,自然是風起雲湧,非得要有一兩個大天相祭不可,再沒有靜悄悄躲著合道的,白劍歎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騙你,隻是現在太一封鎖了時間川流,我又往哪兒去尋什麼未被染指的宇宙大事呢?琅嬛大劫近在咫尺,你道果在那時也不夠成熟,與其給了旁人用,被我取去難道不好嗎?」

她今日倒比之前要坦誠了幾分,又道,「你的意思我已明白,琅嬛大劫之中,我自會設法保你一命,不過若你接了我的援手,那便是等如應了要把東西給我,可不能反悔。」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阮慈和她不同,白劍若是守諾,才會折損大道,但其餘修士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卻不能輕易毀諾,也不在對方品行,隻在自身道途上。阮慈點頭淡淡道,「若是真受了白姐姐相助,那兩樣東西又還在我手中,自然不會反悔。」

她的話也說得很活,但亦不可能有更實在的表態,尤其因白劍大道的關係,二人根本無法立約,隻能說是達成一定默契。白劍亦已是算得上滿意,往小徑深處看了一眼,道,「大道符文已在你手,我可就等著你將這萬物天本源也收入懷中了。哼,你未合生之大道,又無有我助你,想要獨立收取本源,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辦。」

言罷,隻見那陰影驟然間消散得無影無蹤,隻有一縷指頭粗細的黑影,順著甬道縫隙飛快地滲了出去,此時方可見到這條甬道內外,無有半點阻隔,來路雖遠,卻也是能一眼望見來處維度,阮慈念頭一動,便可返回萬物天表層。這方才是掌握了大道符文的修士所能得到的待遇,並非方才白劍刻意製造出的危局。而清光中的阮謙,亦是突然翻覆了過來,往外嘔吐不休,過得片刻,嘔出了一絲細微黑影,一樣是滲入某種維度之中,消散不見,阮謙麵上的黑光,這才逐漸徹底消散,雙眼漸睜,徹底恢複了神智。

第406章 青華本源

意識一旦被占據之後,想要完全恢複神智,還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在此之前,對外界的一切不能說是無有意識,但也仿若幻夢一般,並不真切實在。尤其阮謙神念,此前乃是白劍和阮慈交鋒的戰場,雖然二人手段高妙,不至於摧殘識海,但阮謙也是大受損傷,麵色帶了一絲蒼白,許久方才望真了阮慈,苦笑道,「原來複仇之誌,也是人心惡念,照舊是道祖的資糧。」

阮慈歎道,「謙哥,我們尋常修士從生到死,又有哪一刻不是大道資糧?你今日能脫大難,將來必有造化,你看謝燕還,她還陷在裡頭,滿心抱負,還不是化作了白劍道果中的一絲經絡。」

實則謝燕還為何會困於極惡道域之中,並未乘機解脫,阮慈心中也頗是不解,以她自身親疏來說,方才自然是先搭救阮謙,但謝燕還處,阮慈也並非沒有感應,她功行深厚,和白劍相遇更晚,而且修行的是魔門功法,天然便對白劍這種挑撥人心惡念的神通有一定抵抗能力,而且她體內還有青劍真靈,阮慈分明有所感應,在青華萬物天中,倘若謝燕還當真有意,絕不會那般輕易便被白劍鎮壓下來,她未有逃離,隻能說明謝燕還並不是真的想走,藏身白劍道域之中,依舊另有圖謀。

以阮慈和她的微妙關係,自不會拆穿謝燕還,她還送了謝燕還一朵太初道韻,一來助她在白劍鎮壓之下,維持神智,二來便是讓謝燕還將來脫困之後,可以和她聯絡。隻是此事對阮謙不好揭破,還要略做遮掩,阮謙歎道,「此子和我們阮氏家仇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不想我無意間倒是和她共事許久,唉,當時我隻想著要平定三宗,才算是報了家仇,白劍也是因此在我心靈中布下種子,如今看來,三宗也不過是道祖手中的棋子,蒼莽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