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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04 字 6個月前

族來到世上迎接最終覆滅的命運。因此阮容許多心思,在阮慈來看,頗有些庸人自擾的味道,她雖未明說,但語氣裡帶了一些出來,阮容也有感應,對阮慈無奈一笑,似是也有些自嘲,便不再耽擱,轉身化為靈光,往柳寄子洞府中投去。

低輩修士尋找道侶,乃是因為財勢聯合,對雙方修行都是有益,在高階修士之中,倘若有道侶相助,許多時候是事半功倍,便如同此時,阮慈能度過青君之劫,便是憑了王真人和她獨一無二,貫穿道途始終的神魂聯係,她將來若要自己尋路回琅嬛周天,也少不得九霄同心佩此時隨在身邊那斷橋的指引,而阮容因柳寄子之故,提升了多少功行,他們二人早已是命運相連,想來也修有不少合籍神通,便是剛才阮容和阮慈敘話時,其本體隻怕也在暗助柳寄子用功,此時將所有化身全數收回,她峰頭青廬之中,源源不絕的靈炁氣運全都向隔峰中灌注,顯然是將兩人神魂相連,合而為一,俾可以運使更高神通,穩住大道法則,點化洞天。

如此一來,從前恩義,大約也償還了不少,將來阮容是否要和他再算清仇怨,阮慈也不知曉,她閉目感應著那道韻漩渦,倒是對這紊亂攻勢的來源十分好奇,隻見這無數道韻之中,生之道韻依舊十分豐沛,但因乏人主持,顯得十分被動,隻是被其餘道韻攪動起來,充當互相攻伐的浪頭,而那時之道韻、空之道韻,此時都十分高昂,因青華萬物天這殘片萬萬年來,沒有一絲更易,本就是違背時之大道,道韻本能,一旦遇有機會,便會反彈增高。想要把此地拉回正常時序之中,而交通大道也在不斷上揚,因此地和外間完全無有交互,阮慈取走了這許多東西,青華萬物天卻無一絲損害,這完全違背宇宙交通最基礎的規則,便是無人在此主持,其也要本能地將一切恢複正軌。

時之道祖和洞陽道祖或者都是無意乾涉,隻是大道本能作祟,或者他們也是有意阻止柳寄子合道,甚至不惜暫時聯手,隻是在這極為特殊的所在,若不想打碎青華萬物天,隻能挑動萬物天內的一絲道韻,做有限的乾擾。甚至還有可能,這風波是第三人假手道韻挑起,此時風波已成,便功成身退,讓阮慈難尋蹤跡。阮慈忖道,「柳寄子帶容姐來此,是洞陽道祖樂見,但他在這裡成就洞天,不知洞陽道祖滿不滿意了,若他能突破,我要問問他。」

她心中忽地又掠過一個險惡念頭:「他和容姐此時合而為一,倘若在他步入洞天之後,毀去他的靈智,容姐豈不可以一步登天,鳩占鵲巢,登臨洞天?此後也再不用在這些事上空耗心思,輾轉為難?」

若阮慈是個梟雄性子,隻怕當即便要大讚一聲妙計,她修有太初道韻,想要掐滅情念,毀去修士靈智,並非難事,尤其此時道韻混亂,柳寄子所有精力勢必都在調停道韻之上,她隻要覷個空子,在洞天初生後的那一刹那,毀去柳寄子靈智,那麼新生洞天自然便會依附此時仍和柳寄子合為一體,還有足夠神智調理周天的阮容,也相當於讓阮容擁有了洞天果位。雙修道侶之中,一人隕落,另一人繼承所有一切,也十分常見。這念頭在她心中甫一升起,刹那間便往外擴散,仿佛這想法一舉多得,還可消融兄妹三人之間的隱患,最是奇妙不過,阮慈也可借此略報了當日之仇,再給自己麾下添上一名大將。

若是換了旁人,隻怕早已血染雙目,擇機而動,好個阮慈,畢竟是修有感應法,還是太初道韻之主,人心情念的大行家,此念方興,當即便是警兆大起,心道,「這不是我會做的事,也不是我會想的念頭。」

她對自身道途也罷,道心也好,都是明晰無比,堅定異常,且從不分析利弊,隻看本心,這念頭就好像油浮於水,立刻被自身發覺,連一絲餘韻都不得往外擴散,反而被阮慈裹成一團,攥在手中往裡一拉,頓時呈現出一條極為細軟,發黑扭動的一條小小陰影,並非因果氣運,仿佛是一種極其細微的維度,連阮慈都未有完全掌握,隻是因她眼明手快,在聯係斷去以前便已開始追索,方才略露痕跡。

此時被她雙眼望著,神識鎖定,那陰影鏈條也是靈敏無比,扭動中緩緩逸散開來,便仿佛陰影似的,消融到了世間萬物在虛數中投下的陰影裡,阮慈皺眉道,「謙哥?」

她卻是想到了阮謙離去以前,薑幼文見他和影子傾談的畫麵。還有方才那所謂‘兄妹三人’的隱患,可見這陰影心中對阮謙和她們姐妹的關係還是相當看重,而阮慈自己卻從未想過阮謙還會介懷柳寄子和阮容的戀情,可見這並非是從她心中滋生而出的念頭餘韻。

那陰影維度四下寂然,再無回音,轉眼便在阮慈麵前消散開去,因她不明這維度真名,便無法在此立足,也無從繼續追攝,但阮慈此時已可肯定,此時的道韻風暴正是這陰影挑起,一環推著一環,其目的恐怕便是消去柳寄子神智,讓阮容登臨洞天。或者還有損害青華萬物天的想法在內,因她計劃若是成功,阮容便是得掌洞天,但也自然要比柳寄子勉強太多,新生洞天恐怕會更加動搖青華萬物天內的道韻平衡,成為青華萬物天墜落的最後一根稻草。

青華萬物天是否毀滅,阮慈其實倒不太在意,她知道此地尚存蹊蹺,如青君灌注進體的那些識憶,似乎完全是憑附體本能和她鬥爭,倘若有人主持,阮慈未必能贏,而太一君主把她帶來這裡,應當是肯定此地還有青君殘餘神念,這神念如今去了哪裡,阮慈還不知曉,但也不執著。隻是這陰影還想利用她,不論背後是否阮謙,都反而激起阮慈的脾氣,冷道,「敢惹我?你等著罷。」

她卻先不去追索陰影,而是將太初道韻放出,猛地投入道韻風暴之中,大肆煉化時空、交通道韻,也加入道韻博弈之中,為的卻是撫平風暴,令青華萬物天重回平靜。

而在她觀望之中,不遠處柳寄子那團靈光,如今已多了阮容的熒熒光彩,這兩人顯然已合二為一,威能刹那間便猛增不少,在這波動搖曳的道韻之中,硬是開辟出了一方清淨之地,柳寄子所持道韻,除了對抗風暴之外,還有餘力在清淨之地中凝聚翻騰,那點化洞天,化凡為仙的一筆,顯然已在醞釀之中!

但也正在此時,當太初道韻入局以後,時之道韻、交通道韻的攻勢驟然間也變得更加猛烈,仿佛要將太初道韻吞沒一般,真正展示出了兩大道祖的態度:他們果然不願柳寄子突破洞天!

第399章 道祖之爭

道韻攻伐,最講時勢,若論廣,那麼道爭可以將整座宇宙撕裂滅絕,若論細,便是方寸之間,一樣有三千大道在爭奪博弈。若是在青華萬物天外,阮慈隻怕根本無法和由道祖運使的大道爭鋒,但恰好青華萬物天的環境實在太過特彆,其餘大道都被生之大道壓製,而阮慈以太初大道化解道韻風暴之舉,無形間暗合青華萬物天原有格局,自然得了萬物天殘存本源的青睞,雖然還無法直接交流,但卻隱隱能感到她運使道韻時,更為順暢,並無生之道韻帶來的壓製掣肘之感,而時之道韻、交通道韻卻是處處束手束腳,雙方這才勉強鬥了個旗鼓相當。

縱是如此,阮慈也隱隱感到吃力,她現下就如同在激流之中和另外兩股水流相鬥,不但要將其奮起之勢消彌,還要守住自己,不被卷入激起更大的漩渦水流。那道韻如水一般波蕩起伏,想要駕馭到極處也並不簡單,阮慈隻能先抱定守勢,欲要從鬥法中精進自身,但她入局以後,已是身不由己,眼看被她遮擋在外的道韻激流越發煊赫激昂,下一秒似乎就要將自己卷入,隨後吞沒柳寄子那處淨土,阮慈身邊卻突然又有一條大道,道韻如蛇一般,從水底泛遊而來,滴滴落入漩渦之中,讓這激流不由得一緩,也給了阮慈周旋的空間。

隻是這麼一口氣,阮慈便刹那間輕鬆不少,她本已有不少感悟,隻是敵方攻勢太急,無法從容收拾心緒,精進手段,此時得了喘熄之機,倒也並不敢將一切都交給盟友,而是趁此機會慌忙重新排布道韻,重又和戰友一起迎上前去,不斷消彌敵方道韻,她已感應到戰友身份,此時也有幾分莫名,「情祖?」╩思╩兔╩在╩線╩閱╩讀╩

情祖對她一向是十分客氣,從不以長輩自居,不過雙方關係似還沒有密切到她前來助戰的地步,阮慈心中生疑,百忙中回頭又看了阮容和柳寄子方向一眼,柳寄子點化洞天,所用大道當和交通大道無關,那道韻十分陌生,似乎並不屬於有道祖主持的大道,至於阮容,她此前已經看過,並無情種入命,也不知這兩人和情祖有何因緣。

情祖傳來一聲輕笑,似乎也無有解釋的意思,有她相助,雙方道韻一時難分高下,時之道韻、交通道韻也無餘力鼓起其餘大道作亂,生之道韻又逐漸占了上風,青華萬物天的規則抖動逐漸停滯了下來,但實數中仍有一定變化,那蔥籠草木,仿佛黯然了幾分,似是生機流逝,好像青華萬物天在這麼若乾萬年之後,終於往前走了一步,迎來了那麼一小點主人隕落之後,應有的變化。

在阮慈二人身後,一處洞天有無到有,傳來了新生喜悅之氣,倒是令青華萬物天的氣息也迎來了幾分清新向上之意,這洞天雖然還十分弱小,如同風中殘燭一般,搖曳間隨時可能熄滅,但也足證又有一人跨越了仙凡之彆,超凡脫俗,能夠自己點化洞天,繁衍生靈,來到了人與道祖之間那最終的境界關口。

柳寄子終於成就洞天了!

事已至此,無可挽回,時之道韻不再反抗,而是徘徊輕歎了一聲,便毫不留戀地離去,像時祖這般人物,計劃受挫定然是家常便飯,他萬不可能因此便失了風度。反倒是洞陽交通道韻,依舊未有平息,而是在氣勢場中展卷翻騰,仿佛十分憤怒一般,向阮慈這方傳來怒語,罵道,「貪婪的瘋女人!」

這若是罵阮慈瘋也罷了,說她貪婪,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阮慈料定此語不是說她,而是在斥責情祖,不由好奇起來,情祖卻並不回敬,隻是回以一連串輕笑,又對阮慈略一示意,道韻如風一般,往後退去,經過柳寄子和阮容所在之時,宛若清風,拂過二人法體,便好似輕輕以手摩弄頭臉一般,竟有幾分慈愛。

阮慈心下極為好奇,向洞陽道韻伸出抓手,釋放思緒,其中頗多不解,但洞陽道祖卻似乎無意回答,痛斥了一聲,眨眼間也是消散得一乾二淨,阮慈隻得暫且罷休,心裡記下一筆,便先不想此事,閉目將此番鬥法重又回味了幾番,不知生出了多少感悟,自覺大有進益,仿佛連元嬰法相都凝實了幾分,又過了許久,直到心中微微一動,這才擬化分神,行出自己隨意開辟的靜室,笑道,「容姐,他已鞏固好境界了?」

洞天新生,尤須嗬護,更何況柳寄子的情況顯然極為特殊,此前阮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