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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2 字 6個月前

你們落入此地之後,可有感應到謙哥痕跡?你可知道,謙哥也離了琅嬛周天,不知隨何方勢力離去。隻怕此事還和你們在南株洲的那段經曆有關。」

第397章 霧裡看花

阮容對阮謙下落自然也是掛心,而且此事與她無涉,談論起來也能緩解尷尬,聽阮慈細說薑幼文所見,不由皺眉道,「黑影……這,倘若謙哥在南株洲已入了此門,我卻是絲毫線索都無。謙哥自從家變以後,性子陰鬱了許多,頗有心計城府,很能忍耐,並非什麼都與我說。當時我也隻是凡人,若那黑影真有這般能耐,隻怕我也難發覺什麼不對。」

雖說已是千年以前的往事,但修士的記憶都是極佳,除卻那些因牽扯到道祖,存在被更改可能的往事,可能記憶不清以外,對人生中所有苦痛歡欣,都不會淡忘,隻會隨時間稍減濃烈而已。阮容回憶了半晌,麵上迷惘之色卻是漸濃,轉向阮慈說道,「說也奇怪,當時在南株洲,和你分手之後,被周師兄接到以前的事,我都記不太清楚了。」

阮慈歎道,「看來謙哥背後,十有八九也是一位道祖了。你們二人分開以前,你的際遇都和他有關,那道祖對過去尚且舉棋不定,你自然記不清楚。至於柳寄子……」

柳寄子很可能就是洞陽化身,阮慈也不知該不該揭破這一點,阮容卻是點頭道,「柳寄子是洞陽道祖之徒,我和謙哥分開之後,幾經劫掠周轉,和他一起探索遺府,那段記憶如今也不太清晰,或許是因為洞陽道祖的境況也十分危急,或有完全翻覆,徹底隕落的可能,到了那時,我也會跟著一道隕落。」

阮慈卻不料柳寄子是這般和阮容陳述身份的,現下回想,洞陽道祖似乎也沒有承認柳寄子便是他的化身,隻不知他是否有意抹去了柳寄子對自身來曆的認識,便好似王真人從過去之中,擇下一段自己似的,道祖擇下化身之後,也可根據情勢扭曲其的認知。倘若柳寄子隻當自己是洞陽道祖之徒,那麼他的確可以修持功法,晉升境界,遇有機緣,就此獨立,成為真正個體也不是不能。這樣若是洞陽道祖本體隕落,柳寄子將來冥冥中還能收回一大部分己身的殘餘氣運,卷土重來猶未可知。想要徹底殺死道祖,要比殺死洞天更難,洞天真人隻需毀去其創造的所有洞天便可,想要殺滅道祖,卻是要順藤摸瓜,毀去其一切傳承,待到世上所有生靈都遺忘了這道祖的名諱,才算是將其滅殺,否則都有死灰複燃的可能。

如上清門、太微門等,都是昔年的道祖彆宗,並不算是真正嫡傳,才能勉強保存火中,阮慈聽阮容這麼一說,便知道她和洞陽道祖之間,因果已深,仔細一想,倒也不錯,阮容從入道至今,哪一次修為大進、生死大劫,不是柳寄子在背後保駕護航,從南株洲饒她一命,送她神通,到寒雨澤雙修療傷,再到如今域外虛空成就元嬰,雖說怨仇極深,但恩情也深,二人在青華萬物天結廬而居也有數千年,朝夕相處,而且必然是要通過雙修方才能增長功力——此地對於其餘大道的修士來說,幾乎就是絕境,柳寄子手持劍中,方才能通過劍中轉化道韻,阮容若不和他雙修,便等於是空耗光陰。

阮慈和王真人雙修之後,自然知曉,神魂交融越多,彼此便越是親近。阮容和柳寄子道途之緊密,已是遠勝她與任何一人,倘若洞陽道祖隕落,柳寄子跟著被滅殺,她也萬無幸理。因不由忖道,「投鼠忌器,看來洞陽也在為敗局做準備。」

她心有所思,阮容似乎也有所感,道,「若有那一日,你無需顧忌我。自行其是便可,我活了數千年,真正開心歡喜、無憂無慮的日子其實並沒有多少,於我本心而言,實不願再連累著你,你若是因我而差了他人一著,我便是活了下來,也一樣是鬱鬱寡歡、了無生趣,一樣是滿懷幽怨、來日無多。」

阮慈聽著,不由吃了一驚,道,「容姐,你又何須如此自責?道途苦短,我還當你早已放下了,既然已經知道柳寄子彆有淵源,也該知道他當日行事,自有苦衷,為何事到如今,你心事還總是如此沉重呢?」

阮容沉%e5%90%9f不語,美目漸紅,珠淚盈盈欲滴,半晌方才將頭緩緩擱在阮慈肩上,輕聲道,「倘若無情,或許早已放下,便是因為有情,才過不了這一關,我心難以圓滿,將來……將來……若能重見爹娘……」

當日阮氏所有族人,幾乎都已重入輪回,千年過去,不知變換了多少身份,阮慈道,「他們都已死啦,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殺的,誰是背後的主使,若然他們知曉了這背後所有的故事,你覺得他們會憎惡柳寄子麼?他身後的人可多了去了。」

若阮容自始至終憎惡柳寄子,這些話倒也不必說了,偏偏她在其餘事體上都是溫柔達觀,隻有這件事上看不開,離也離不開,放又放不下,久而久之,自然漸成心魔,偏偏她並非無顏麵對世人,世人亦根本無有指責,隻是難過心關。阮慈忖道,「柳寄子一定用特殊辦法,繞過了金丹關隘,否則容姐的關隘一定和他有關。」

她已多次寬慰阮容,均不見效,便反其道而行之,刺激她道,「你是無膽麼,隻敢責怪柳寄子,卻不敢怨怪洞陽道祖,甚至是陰陽五行道祖。柳寄子也是奉命行事,連謙哥都不曾介懷他的舉措,更憎恨三宗,容姐你將怨恨集中在柳寄子一人身上,未免也太量窄了些。」

阮容無言以對,麵色也是稍緩,似是終於肯定阮慈並不介意她對柳寄子的情思,方才吐露心中憂慮,低聲道,「若我們二人是兩情相悅,或許……或許我也就閉著眼睛,迫自己遺忘前塵,唉……」

阮慈問道,「他難道絲毫都沒有?」

阮容搖頭道,「我不清楚,他修為已深不可測,積蓄多年,無限靠近洞天,每每雙修,都以他為主,向我灌注法力,我對他仍是霧裡看花。」

阮慈想問柳寄子對她好不好,但又覺此言頗是無謂,柳寄子若對阮容不好,豈不是正中阮容下懷,兩人就此翻臉成仇,正是因為柳寄子對她必定挑不出毛病,阮容才會如此舉棋不定。不過柳寄子倘若是洞陽化身,也就無有什麼情思綺念之說,洞陽是天魔成道,心中隻怕從未有過男女之愛,柳寄子便是在他授意之下,展現出對阮容的心悅喜愛,那也不過是為了籠絡阮容這枚棋子而已。

她離開南株洲之後,從未真正見過柳寄子,如今柳寄子正在閉關突破,也不好貿然窺伺,阮慈問道,「倘若他對你並無情意,隻是謀篇布局,將你們二人的因緣算計在內,你當如何?」

阮容顯然也考量過許多次這個問題,笑中帶了一絲淒楚,問道,「若是你,你會如何?」

阮慈毫不考慮地道,「他如何想我,其實我也不怎麼關心,隻看我如何想他,若我歡喜他,什麼事都不會是阻礙,若我不歡喜他,他便對我情深似海又是如何?」

姐妹二人,性格迥然有異,阮容望著妹妹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由為她挽了挽發絲,微笑道,「我便喜歡慈姑這樣颯爽的性子。」

她長出一口氣,轉而笑道,「不說這些了,橫豎我從他那裡得的隻有好處,便是這些年的修為,倘在琅嬛周天,數萬年都修不完的。雖說洞天無望,但元嬰境界,也可為你所用,待他洞天之後,我們便還返琅嬛周天去,到時候管他去哪兒呢,最好他永遠也彆回琅嬛周天,往他出身的大天回返去便是了。」

阮慈便問她柳寄子出身哪個周天,阮容道,「據他所說,他來自宇宙邊境一座無有道祖鎮守的大天,那處時常為天魔侵襲,甚而天魔血脈,在機緣巧合之下,還和許多中族結合,誕下後代。柳寄子便是有天魔血脈的人族後代,自小便可分辨虛實,洞陽道祖一尊化身雲遊之時,將他收入門下,他直修到元嬰境界,方才第一次得見道祖真身。」

他們二人平時除了修行以外,自然也煮酒論道,品茗觀星,柳寄子說了不少宇宙中的奇趣見聞給阮容聽。因此阮容的眼界也開闊不少,至於他的出身故事,柳寄子也不怎麼隱瞞,他被洞陽道祖收入門下以後,在元嬰境界已經修持了近萬年,但仍沒有等到登臨洞天的機緣,不過他有天魔血脈,除卻修行交通大道的功法極為快捷之外,壽元也格外久長,九千年前,洞陽道祖便派他來琅嬛周天,監察洲陸思潮,亦是言明他洞天機緣,便在此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阮慈聽到此處,也是恍然大悟,又有果然如此之感,忖道,「倘若他身世不假,的確不是洞陽化身,隻是徒兒,那麼虛數是黃掌櫃,實數是柳寄子,果然果然。這兩人一虛一實鎮守琅嬛,本該無有任何破綻,柳寄子來此時隻有元嬰修為,或許力有未逮,但按說不日便可晉升洞天,是什麼阻了他洞天道途?」

剛要問問阮容,便見她神色一動,阮慈隨後也生出感應,望向隔峰青廬,那處不知不覺,已是凝聚五色祥雲,靈炁暗湧,氣運翻滾。阮慈沉聲道,「他立刻便要晉升洞天了!」

話音剛落,便見得周圍異變陡生,連阮慈煉化青君都未變動的青華萬物天,突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第398章 陰影挑撥

二女所處的靜廬其實並無顫唞,這種抖動並非來自青華萬物天本身,在阮慈感應之中,而是本地的三千大道開始顫動,仿佛對此地生之道韻一家獨大的局麵,已有其餘大道感到不滿,欲要破除此境,令其重歸宇宙法則之中。青華萬物天這實數,反而沒有任何改易,好似一張畫一樣飄在波瀾起伏的虛數之中,無有任何扭曲。隻有阮慈、阮容才能感受到那異常波動的虛數。

這是柳寄子所修大道崛起,引發那自然而然的連鎖反應?但若是如此,自己方才煉化青君識憶,太初道韻一樣是大行其道,青華萬物天是否也抖動了起來?阮慈看了阮容一眼,阮容知她意思,搖頭道,「這是我們來此以後,感受到的第一次異象。」

她身上散出靈炁,雙眼神光熠熠,顯然正運轉功法,四處觀照道韻,阮慈也正觀照著虛數中的大道波瀾,更是往天外看去,但天外似乎並無道祖現身,便是有道祖在其中作梗,也隻是從青華萬物天內隻有一絲殘餘的大道法則入手,正在設法擴大力量,打碎青華萬物天的平衡。

道韻不平,柳寄子處的氣息似也有幾分紊亂,但他已經開始晉升,若是此時中斷,恐怕再也無望登臨洞天。阮容輕咬下唇,卻也來不及斟酌太久,隻是略帶歉意地望了阮慈一眼,阮慈道,「何須如此,隻管去吧,你心中如何,方是要緊。」

阮容便是要嫁給柳寄子,阮慈也不會說些什麼,她最喜眾人縱情任性,各儘其歡,結果如何反在其次,阮容那般自苦的心理,若是在她身上,阮慈不知要有多少關口過不來,第一就不該在南株洲挑選始祖,讓阮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