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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3 字 6個月前

,卻也不得解脫,隕落之後,真靈身不由己,還會投入輪回之中,下次覺醒記憶時,便又是無窮無儘的痛苦回憶。其生其死,受那所有顛沛流離、掙紮求存的苦痛,隻是為了兩個字——道爭。」

「我便是在舊日宇宙輪回了數十萬次的真靈投生,生於將要破碎的周天之中,在周天完全破滅以前,僥幸修到築基,又跌落進空間裂縫之中,巧而又巧地來到永恒道城之中,但好在我已有根基,而且從未在永恒道城內輪回,並未淪為涅盤道兵。又正逢陰陽五行道祖拜訪涅盤道祖,得他賜予機緣。從此修行大道,在陰陽五行道祖攜我離開以前,我已修到洞天,儘數想起前塵,這數十萬次輪回之中,除卻輪回入畜牲道的那麼寥寥數千次,其餘每一次我幾乎都能開啟靈脈,晉入修行之境,但也毫無例外,都因道爭殃及,不論修為高低,最終全死在了爭鬥之中。」

倘若一個人不斷開啟新的道途,最終卻都是類似的結果,這其實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數十萬次重新開始,最終都是不由自主的結局,隻是想想也讓人不寒而栗。本方宇宙的修士隻有一世,倘若能有重來的機會,自然以為是極為寶貴,但對舊日宇宙的生靈來說,卻是極為疲倦的重複,明了自己的命運,卻無有改易的可能,甚至連結束這種折磨的機會都沒有,想來自然是另一種極端的可怕。阮慈想了一會,也是不寒而栗,她倒是寧願如今這般,隻活一次,縱有遺憾,但也因此更顯得每一時刻都是如此珍貴。

朱羽子和僧秀似乎也做此想,僧秀深受琅嬛周天思潮浸染,忍不住說道,「難道竟沒有修士想要反抗這般的命運麼?」

太一君主淡然道,「真靈,不過是道祖之爭的棋子而已。而且舊日宇宙並無虛數中諸多大道的道祖,道祖並不能操縱思潮,除了永恒道城之中,那些永遠在道城內輪回,沉醉於道韻之中,已然無有自身好惡的道兵之外,其餘道域之中的修士,一旦明了此事之後,自然便會陷入絕望之中,心生反抗之念者絕不止一個,但道祖之下,皆為眾生,想要反抗一個道祖已是這般不易,你還有我等暗中相助,舊日宇宙的生靈,要麵對的卻是幾乎所有道祖形成的大勢。」

阮慈忍不住問道,「不論如何,勢必也有人想要改易這般的局麵——這等相爭慘烈的局麵,表麵上看來是涅盤道祖合道,但實則卻是宇宙瑕疵吧?涅盤大道過於強大,又有涅盤道祖先天合道……陰陽五行道祖將涅盤道祖帶離舊日宇宙,便是為了磨平舊日宇宙的宇宙瑕疵麼?」

太一君主頷首道,「陰陽五行道祖,便是舊日宇宙的締造者選中栽培的棋子之一,凡是永恒道主,無不想方設法地完善自身宇宙。彌補宇宙瑕疵,翻越宇宙藩籬,他們會用許多辦法來篩選宇宙中的道種……」

他頓了一頓,輕聲說,「譬如,將生之大道粉碎之後,投入宇宙之中,點化眾生,讓這些所有機緣者經過萬世氣運沉浮,最終選出為他彌補宇宙瑕疵的那一人。此人有永恒道主眷顧,成就的大道果位定然非同凡響,甚至資質更出眾者,還可和陰陽五行道祖一般,乘勢締造屬於自己的宇宙,自身也成為永恒道主。」

又道,「不過陰陽五行道祖也是多次輪回,積攢甚深,方才有那樣的機會,在本方宇宙,彌補宇宙瑕疵之後,能夠得正大道果位,已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他的話幾乎已經不能說是暗示,便連僧秀都明白太一君主的意思,阮慈更是半晌方才說道,「原來青君隕落,是遵奉上意,自行了斷?」

至於那彌補宇宙瑕疵,得永恒道主眷顧,成就的大道果位不同凡響的人,說的又是誰,那便更不用說了。

太一君主搖頭道,「自我了斷違背生之大道道義,但青君的確一手策劃了自身的隕落,便如同涅盤道祖扶助陰陽五行道祖一般,過往的記憶過於龐雜,又或是她已經離開了舊日宇宙的緣故,她已不記得了,陰陽五行道祖斬她成就永恒道主果位,將她帶離舊日宇宙,本就是她自身的意願。又或者說,本就是舊日宇宙意誌的體現。她離去之後,舊日宇宙方才有隕落的可能,如今舊日宇宙是否依舊存在,還是兩說,倘若道祖還如同此前一般,爭鬥得無休無止,或許早已隕落,隻有那些修行毀滅大道的洞天,或有一二把握機會,成就道祖果位了吧。」

阮慈不由好奇道,「永恒道主可以重啟宇宙,再度開天,既然宇宙意誌屬意涅盤道祖離開,為何永恒道主不親自動手重啟宇宙呢?」

太一君主微笑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呢?或許我等離去之後,待宇宙自然毀滅,誕生出最善殺伐的毀滅大道道祖之後,永恒道主便重啟宇宙,再開輪回,而他已多了一名臂助,在那屬於永恒道主的博弈之中,或許占了一絲上風呢?」

萬千人的悲歡離合,無助掙紮,亙古以來無窮的折磨,也可能不過是永恒道主的一招落子而已!

這舊日宇宙秘聞,聽得朱羽子和僧秀如癡如醉,阮慈卻是深感道爭嚴酷,心中如冰雪般冷靜透徹,她輕聲道,「便是永恒道主,恐怕也有因果要償還,涅盤道祖昔日扶助陰陽五行道祖,恐怕也是因為自己不離開舊日宇宙,便永遠無法再合第二道。這太初果位,難道不是陰陽五行道祖為她所留的第二條大道麼?我……我並未殺滅涅盤阮慈啊,時祖你……難道連陰陽五行道祖的布局都敢攪和麼?」

其實當日她進階元嬰,滅殺那無窮可能時,心中也有過疑惑,因她殺滅的所有可能中,並無身為涅盤應身,修行涅盤大道的自己,但按她和涅盤道祖的因緣,這又是必然存在的可能。當時還以為和涅盤道祖並未徹底融入本方宇宙有關,如今看來,這般可能沒有出現,或許乃是因為這條路才是本方宇宙之主期望的未來,阮慈根本無法殺滅的,也就未曾出現。而太一君主不可能連這一點都沒有參透,他竟敢和本方宇宙之主作對?

太一君主坦然道,「陰陽五行道祖隻需要償還因果而已,隻要青君複生,自可為涅盤道祖再造法體,助她合道。又可圓我的因果,如此一舉多得,還能彌補宇宙瑕疵,陰陽五行道祖又為何會反對呢?」

他所設計的這條路,堂堂皇皇,較洞陽道祖劍走偏鋒,不知又要討巧了多少。阮慈一時無法回答,心頭百念紛遝,半晌才歎道,「我自以為洞陽乃是壓迫我的人,如今我才知道,原來物極必反,或許洞陽才是那真正最有反骨的道祖,他心中有真正的‘大不敬’,連陰陽五行道祖,都未曾放在眼中。」

話音剛落,太一君主麵色驟變,阮慈隻覺足底地氣之中,驟然蒸騰起一股極其熟悉的道韻,心中也是微微一震,暗道,「洞陽道祖!他果然正在潛伏,我這裡對他稍一認可,他察覺到一絲破綻,便頓時無孔不入,侵入了進來!」

第388章 阮慈之誌

此處究竟是琅嬛周天,乃是洞陽道祖道域所在,洞陽道韻一起,便是大勢煌煌,便連時之道韻也無法與之抗衡,太一君主的麵容飛快地模糊起來,很快又變回了殿中玉像,阮慈周身景色正在飛快地後退,重新籠入雲霧之中,隨後那小院荒景悄然呈現,轉瞬間便回退到了時之瘴癘的模樣,三生池水潺潺倒流,最後僅剩一絲道韻,沒入四周蕩漾的時間之力中去,再也難尋痕跡。此處又成了太微門和無垢宗大戰以前的尋常山林幽景,阮慈如今方知道祖手段,便是洞陽道祖,除非抽走琅嬛周天內的時間法則,讓其永遠凝固在時光之中,不能往前流動,否則也無法完全摒除時間之力的影響,想要抓住太一君主的首尾,何其難哉?

這時間道韻的運用,實在妙至毫巔,阮慈心中也是大有感悟,對太初道韻的運使仿佛都多了一絲心得,她引來太初道韻護持自身,並不逃遁,隻是靜靜望著眼前那模糊黑影,從天地中四麵八方招引氣勢,逐漸成形,現出一名麵容平凡,氣質陰鬱的青年男子。這也是她第一次與洞陽道祖當麵,洞陽道祖每每亮相,長相似乎都和之前不同,但這卻非阮慈所能知曉的了。

二人關係錯綜複雜,洞陽道祖不是不想除去阮慈,但此時已成投鼠忌器之勢,他若逼迫過甚,阮慈轉身投入時祖懷抱,重為青君化身,其計劃當即便要破滅。是以他前番千方百計,想要篡奪阮慈過去未來,被時祖破去之後,此時反而要籠絡阮慈給些好處,便是無法侵占她的道果,也要讓她自行其是,萬萬不能放棄自身,如此超脫之計,方才還有一線生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此中局勢變化,微妙難言,但兩人卻又都是心知肚明,阮慈方才敢讓化身留下,此時二人默然相對許久,似乎許多話語已不必言傳,反而是阮慈先開口問道,「柳寄子是你在我姐姐身旁的伏筆麼?你扶持容姐,為的是有朝一日,替身轉真,借她和我的因果,侵占我的果位?」

洞陽道祖麵上毫無表情,仿佛佩戴了一張牢不可破的麵具,便連聲音都是從虛空中傳來,道,「隨機應變,她並非我一人的伏筆。」

阮慈麵色微變,追問道,「情祖?」

洞陽道祖便不再回答,阮慈思忖片刻,也知容、謙二人當時被留下性命,又得機緣,其實便注定今日成為各大道祖伏筆的命運。否則柳寄子憑什麼幾番給予阮容這樣的機緣,她再問道,「柳寄子呢,他真名為何,是你的弟子,還是……你在琅嬛周天的意誌化身?」

洞陽道祖依舊沒有正麵回答,僵硬地搖了搖頭,吐出幾個字,「落實因果。」

阮慈猜測道,「你說了他是誰,便將落實因果,恐於未來不利?」

洞陽微微點頭,阮慈也不再追問,轉而問道,「你有什麼能給我的?你想要我做什麼?想要我把太初道果贈予你麼?」

洞陽道祖望著阮慈,手中放出清光,周圍景致忽變,隻見荒山細雨之中,三名少年少女聚在一塊,正在談天說地,麵上都是稚氣猶存,衣物臟汙襤褸,其中那少年%e8%83%b8口還帶了血汙,朗聲道,「將來若我們有了本事,第一個要殺陳餘子,那之後,又何止柳寄子一個?這所謂三宗哪一個都不能放過。」

正是千年前宋國驚變,謝燕還破天而去,阮謙、阮容兄妹二人,被柳寄子帶還給阮慈之後,正在爭執將來該如何報仇,阮容的仇恨凝聚於柳寄子一人,而阮謙卻連三宗都已恨上,阮慈在旁一語不發的畫麵。此情此景,纖毫必現,阮慈見了也不由暗中皺眉,道,「柳寄子這人真陰險,說是走了,其實在旁偷看。」

其實這多少是有些遷怒了,洞陽道域之中,道祖幾乎是無所不知,柳寄子在或不在都影響不了什麼。洞陽道祖也不反駁,忽而伸手輕輕一點那眉目如畫的小小少女,回憶中那阮慈,身畔突然響起聲音,道,「三宗又算什麼?謝姐姐也隻是受時勢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