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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0 字 6個月前

些年行蹤更加詭秘,連瞿曇越都沒來相會,阮慈出得門來,幾次撥動心弦,都感到瞿曇越仿佛身在一處極遙遠的所在,隻有朦朧感應。便是他那遍布天下的化身,也沒有誰過來打招呼。

玄魄門沒有主動,上清門自然不可能揭過這一頁,阮慈道,「太史宜和徐師姐感應如此緊密,或許燕山不日將為太史宜前來提親,借由這門婚事,化乾戈為玉帛。」

薑幼文道,「不錯,如此一來,徐真人結了一門強援,徐仙子也有了棲身之所,不必在紫精山躲避你的鋒芒,兩大盛宗之間也不可能永遠僵持下去。我看這門親事竟是有八分可以結。」

盛宗之間便猶如國家博弈,不是無垢宗這樣犯了大忌諱,很難會惹來滅門征伐,似當日上清門陳兵北冥洲的戰役,倒是時而得見,一般數十年內事態便會了解。譬如謝燕還,攜劍叛門投入燕山,不過也就是幾場戰役,最終亦無人再提此事。阮慈被燕山劫走已是數十年前的事了,燕山也割讓了不少好處,兩宗的關係正在逐步緩和,如今燕山心切要進上清門統轄下的地域培養弟子,說來也是因為低輩弟子被阮慈一劍誅滅,急於為新弟子尋找機緣。阮慈也覺得這門親事幾乎是水到渠成,點頭道,「那都是他們的熱鬨,與我何乾?我們還是再去木陰城瞧瞧吧,剛才隻顧著比試,那魔門墳塋內還有些隱秘沒有探儘,似乎有些意思。」

三人本就為遊曆而來,並不急於趕往那處時間瘴癘,聞言自無異議,薑幼文道,「看來那對母子是我們出門以來,所遇真正有福緣的兩人,隻不知氣運是在母還是在子。」

原來三人出門以來,所見的行路人也不在少數,阮慈在空中飛掠時,若是感應到有落單行人,都會落下問問原因。畢竟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還能獨自前行,不是有特彆的本事,就是有特彆的故事。這其中如王月仙、荀洋兩人這般逃避仇家追殺的行人也並不少,隻是多有不稱意之處,或是提不起阮慈收納的興致,便多數是給些靈玉,助其到達最近的城池等等。還有些本就是乘著亂世行凶的亡命之徒,便是遮掩得再好,也逃不過阮慈的感應,三人便隨心處置,像王月仙兩人母子都蒙收錄門下的還是第一次,況且阮慈還要再去那墳塋一探,便顯見得雙方的因緣更加深厚了。

沈七也道,「若是兩人都在阮道友門下,那我猜是子,現在母親入門,孩兒卻要拜去彆師,便不好說了。」

這兩人亂猜一氣,一同向阮慈看來,阮慈笑道,「這哪裡看得出來呢,從稟賦來說,或許是孩兒更厚實一些吧,他那母親心性雖佳,但玉池淺小,還受過重傷,若要有所成就,不但要彌補暗傷,還要我托師兄為她開辟玉池,否則成就最多也就是金丹了。如今我門下有一定法度,便是我歡喜她的為人,倘若她於洞府無功,也不好貿然施恩。」

眾人不過是閒談而已,薑幼文也不在意,三人說話間已是飛回木陰城,此城築於穀中,規模倒也不小,但明顯可以看出城防破損的痕跡,仿佛過去數十年來一直受到損傷,卻沒有能力修複,這也可以看出護城大陣的靈炁已是頗為黯淡,否則陣法自會緩緩修複城防設施,也不至於像如今這樣,連城內境況都遮護不了,三人在雲層中一眼便可看穿城內布局。

「畢竟是數個散宗聯手執掌的小城,本就不太會遇到正兒八經的攻城戰,這護城陣法,最多也就是抵禦驟然爆發的瘴癘之氣,以及隨後興起的妖獸狂潮,因此本就沒有太多的幻陣蘊含其中。」阮慈將木陰城內外審視了一番,搖頭道,「其實這種陣法也抵禦不了真正的獸潮,聽聞獸潮一成,便會自然聽從一些狡詐妖獸的指揮,行動間也是深通兵法,自然懂得觀察城內局勢,集中力量攻打要害。陣法隻能稍微拖延時間,讓城中人乘機逃走,或者等待上清門來援。」

薑幼文道,「現在這大陣連元嬰修士的一個噴嚏都抵擋不住,倘若再不修補,說不定數年間都會自行破滅。城中那幾家宗門哪有看不出來的?但到現在都聚集不出相應力量,可見遠處戰場餘波的影響有多麼大了。太微門倘若再不結束戰端,這一帶的散宗城池可能都守不住,會紛紛散佚於山水之中,隻等數百年後元氣平靜之後,遇有因緣,或許還可以重建吧。」

他不知周天大劫的隱秘,對於太微門大舉征伐無垢宗,又或是突然想要一統宇內的做法,自然頗感費解也並不讚同,從語氣中便可聽得出來。阮慈卻知道無垢宗絕無可能在數十年內便煙消雲散。此時兩宗的戰爭還隻在元嬰層麵,洞天高人無一出手,目前的種種動靜,隻是彼此在爭奪氣運而已。太微門通過殺傷無垢宗門人,正在斷去無垢宗的氣運,隻是做得比較溫和,不像是南鄞洲那般簡單粗暴。無垢宗一麵應對,一麵也在不斷培養新生修士,隻要無垢宗數位菩薩沒有圓寂,道統就不算斷絕,其就有往外散布思潮的能力。

氣運、因果、道韻……各個維度都在劇烈衝突,現在中央洲陸中部就像是一鍋粥,攪和著還未開鍋。便是太微門,也在借此淬煉自己一統周天的計劃,這和琅嬛周天自古以來各自為政、互不服膺的思潮不同,想要推行也勢必要遇到阻力。阮慈目前還未看出太微門這大一統的思潮會否與大不敬有過分激烈的衝突,又能不能來得及在周天大劫以前大功告成。眼下上清門、青靈門都是冷眼旁觀,或許通過無垢宗之爭,會讓兩家宗門明確自己的態度。

這樣巨大的棋局,千年內能有變化都不算是慢的,木陰城、雷陽城這樣的散宗城池,注定是無法久存,阮慈仿佛已見到未來數百年後此處的場景,凡人國度是不會再有的了,城池也化為山林間的遺跡,瘴癘處處,寶藏墳塋深藏其中,吸引著遠方趕來的各色修士,雲端也不知何時架起了浮雲碼頭……眼下的一切,不會再有人記起,就連這一帶名稱的由來——由五座恰好占據五行的散宗城池而得名的五行山脈,也會被人忘懷。或許到了那時,距離這裡最近的茂宗明玉宗的新弟子,把這裡毫不考慮地劃為荒山野地,隻標注一處‘五行集’罷。

逝者如斯夫!時間的流逝便是如此,在每時每刻,隻是一點一滴,倘若把眼光放到千百年間,便可見到一條奔波躍動、咆哮洶湧的激流,在這樣的激流之中,又哪有什麼永恒,哪有什麼千古,隻有不斷被卷走的一生悲歡。小弟子的一生,在大修士眼中,不過是河流中的一滴水!

但一滴水也有一滴水的奧秘,大道在芥子微塵中亦不減分毫,阮慈站在雲端,一時不由癡了,腳下那滄桑大城,頑強地盤踞在群山之巔,又似乎像是在對時光證明,即使開脈、築基修士的一生是那樣的有限,但依舊可以在這世間留下一座這樣的城池,即使很快便會被旁人遺忘,但它卻依舊會在這裡矗立很久很久,哪怕被綠葉爬滿,被叢林吞噬,在枝葉掩映下的一磚一瓦,也都是他們曾來過的證明。

王月仙出生時,阮慈還剛拔劍不久,在上清門閉關修道,自她結丹以來,仿佛也沒有經過什麼大變,但王月仙的道途中,又有多少刻骨銘心的時刻,便仿佛是把那時間拉得很長很長,與阮慈那匆匆而過的時光相比,同樣的歲月也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這時光忽長忽短,阮慈思緒沉浸其中,不知不覺,竟仿佛臻入奇妙境界,思緒空靈活潑,內景天地之中,那亭台樓閣上下的金鈴玉鼓無風自響,活潑不已,吉祥無儘,久久方才逐漸停息。阮慈回過神來,仔細一品,隻覺靈性似乎更純粹了幾分,要說還有什麼彆的,一時卻又說不上來。

沈七、薑幼文都曾如此頓悟,自然不會催促,反而各自退避到遠處,為她護法,此時方才回到阮慈身邊,薑幼文笑道,「瞧,我說這對母子福緣深厚,果然不假,你收了他們,當即便有了這番機緣,也是巧得很了。」

阮慈會心一笑,道,「世上哪有真正的巧合,我隻猜我們要去的那時間瘴氣定然是十分凶險。」

她突然天外飛來這麼一句,薑幼文不由一怔,沈七卻是麵露沉思,阮慈見了笑道,「幼文,你話雖多,卻趕不上沈師兄機靈,這還是小蘇沒來呢,倘若小蘇來了,你呀,不知要被他們聯手欺負成什麼樣子。」

薑幼文不禁大為不服,阮慈卻也不再解釋,隻道,「走,我如今靈覺更是敏銳,又離得近了,感應清晰得多。那墳塋裡似乎藏了一隻妖鬼,而且和荀洋、王月仙頗有淵源,奇怪,為何又是妖鬼。」

說著便將遁光一展,帶著薑、沈二人,飛向城外不遠處的一道山澗之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292章 荀洋之父

木陰城雖是散宗城池,但在方圓十萬裡內,畢竟也是獨一無二的大城,自然是鐘靈毓秀,城外山澗流響、瀑布連珠,倘若在靈炁和緩時前來,定然是一處令人流連忘返的勝景,此時雖然景色未變,但就是凡人到此,也能感覺出一絲隱約的不諧,修士一眼望去,隻見那山澗之中,靈炁縱橫,隱隱有一道七彩流光外露,但色中帶邪,令人煩惡中還帶有一絲油膩之氣,其上則是縱橫了十數道封禁之力,使得此處靈炁駁雜不純,說不出的不舒服。

對阮慈三人而言,這些最高修為隻有金丹的散宗門派,其加諸於墳塋之上的所謂封禁之力,隻不過是笑話而已,此前三人前來尋寶,均是各顯神通,隨手擊穿,因此還惹來幾個門派出麵查看,對這些低階修士,薑幼文是最合適的,他也一向最是狠辣,隨手便將撞在此處的築基修士處置了,隻令其受傷而返,便如同當日前往寶雲海的那艘法舟一樣,現在隻是幾名築基修士重傷返回宗門閉關而已,並無絲毫不對,最多城中大陣因此增加些許警戒,但數日之後,毒力流轉,城中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流毒之中。至於那些染毒修士會不會逃往彆處,將毒力傳給他人,如此無窮無儘地在凡人和低輩修士中流傳下去,那就不好說了,也隻在薑幼文一念之間。

不過這種毒力,倒傳不進茂宗、盛宗庇佑之下的凡人國度,隻要護城大陣有一定強度,都會發出警告,將其人推拒在外。阮慈隻讓薑幼文適可而止,畢竟此地還是上清門庇佑之下,雖說已近邊境野地,但也不好過分囂張。薑幼文嘟著嘴怏怏地應了一聲,跟著阮慈從禁製空洞中重新躍入山澗,道,「這些人真沒出息,我們都走了,他們還不來查看局勢,我還當又有人來給我送菜了呢。」

阮慈道,「我們來了不過一盞茶功夫便就走了,他們哪敢出來,隻怕還以為我們在裡麵呢。這墳塋中的禁製倘若不知其法,破解起來十分費時,還不能有人乾擾,若非如此,也不至於十幾年都無人得手,倒是便宜了咱們。」

薑幼文道,「是便宜了你!」

正說話時,三人已是尋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