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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4 字 6個月前

給黃衣少女,黃衣少女捉在手中搖了一搖,又噴上一口靈氣,寶光逐漸斂去,現出一方古樸銅鏡,其上纂刻了兩個篆字,似鳥似魚,鏡麵卻是模糊不清,隻是偶然閃過一絲靈光,黃衣少女將鏡麵來回照了幾照,道,「沒意思,破妄法寶。」

她將銅鏡丟回給少年,王月仙忖道,「這仙子和郎君或許是一對兒。」

正這樣想著,忽見少年對她微微一笑,搖身一變,現出原身,卻是鬢若雲裁、眉如遠山,明豔如異花初開,氣度似謫仙降塵,眉宇間卻又深藏少許促狹的婉轉少女,溫聲道,「你從小長在大陣中,見識短淺,卻不知我們這些宗門修士若是出門,往往幻化假麵,躲開一些無謂的麻煩。」

王月仙出生以來,所生活的木陰城便是兵凶戰危,城外時時有瘴癘爆發,靈氣雖然濃鬱,但卻極不穩定,且妖獸橫行,時不時就能聽到附近的修仙家族被妖獸捕殺。不論是靈玉還是寶藥,都是捉襟見肘,越用越少,哪怕是金丹修士,也一樣輕易不肯出城,她隻在築基之後,隨著商隊一起到雷陽城去探望過一次胞弟,但雷陽城的境況也沒好到哪兒去。雖說到底是超凡修士,也能聽聞一些大門大派的威名,但此時相見,方才逐漸意識到高門修士,過的是散宗弟子完全不可想象的生活。不過她素性沉穩多智,也並不自卑,行禮道,「多謝娘子指教。」

她已知這仙子怕有讀心之能,忙將淨心咒持上,少女也並不惱怒,笑%e5%90%9f%e5%90%9f地道,「你們母子倆還沒說完罷?不著急,好好說,我們去一旁試試這鏡子。」

三人身形一閃,又是不知所蹤,王月仙感應之中,仿佛到了林上極高空中,這些沒有護山大陣的荒郊野嶺,隨時隨地都可能迸發空間裂縫,越是高空,空間便越是不穩,王月仙原本以為中央洲陸便是如此,方才聽洋兒說起,才知道這或許是因為兩大宗門交手的影響。但不論如何,那三人對空間裂縫似乎都極是不屑,王月仙乍然從重傷中得遇仙緣,心中也是又驚又喜,好在她還能把持得住,仔細聽兒子說完了,也是左右為難,思忖半晌,對洋兒道,「阿母開脈時,缺乏寶藥,玉池並不太寬闊,此生能修到金丹已是極限,倘若在木陰城中,更是連金丹都沒有可能,若非如此,也不會和你父親結為道侶,生下我兒。」

「如今受過重傷,攀登上境便更是艱難,若能投到仙子門下,為其奔走服役,已是難得的福緣。但我兒卻有所不同,你天資稟賦,連仙子都出言誇讚,將來成就必定超過父母。也是因為不想耽誤了你,這才沒有在木陰城為你開脈。如今得遇仙緣,卻又未能蒙仙子收錄門牆,是隨著阿母,在仙子蔭庇之下,還是自去仙子門下小輩處為徒,那便都由得你。隻是為人仆役和弟子,卻也有許多不同,你若做了仆僮,開脈所需,便隻有阿母為你籌措,雖然也少不了功法修煉,但此後提升境界時,想要請主君指點,也得再看機緣。」

「若是去其餘晚輩仙師處做學生,阿母便不能和你時時都在一處,但不論是開脈還是修行,都有明師相伴,也是一重好處。這兩條道路有利有弊,全看你自己怎樣擇選了。」

王月仙教導兒子,絕不會為他魯莽決定,隻是分析厲害而已,荀洋此前彷徨,也是不知兩條路究竟有什麼分彆。聽母親為他分解,先微露恍然喜悅之色,接著便沉思起來,片刻後跪下對王月仙磕了個頭,道,「此後不能常伴阿母身邊,洋兒很舍不得,但洋兒還是想做宗門弟子。」

說著,便又起身投入王月仙懷中,十分繾綣不舍,但饒是如此,卻沒有猶豫反悔。

王月仙對這個兒子十分滿意驕傲,摟著他道,「無妨,倘若主君準許,隻要一有機會,阿母就來看你。」

荀洋一旦打定主意,便不再多想,突然哭泣起來,「娘,剛才我還真以為你回不來了,心裡害怕難過極了!」

如此又哭又笑,說了許多閒話,又為已故父親慨歎了一番,那少女獨自飛了回來,笑道,「唉,你們這些散宗修士之間,彼此倒是有些真情,不知多少盛門大族,父母子女之間,便猶如陌生人一般,彼此客客氣氣的,所謂的感情也不過是比同門稍微親近一些罷了。」

荀洋十分好奇,不知為何會如此,那少女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道,「你是你父母的第一個孩子,木陰城屋舍狹小,也沒有什麼從人,便是他們親自帶大的。你知道那些盛宗大族,人口有多少麼?有些修士的血脈成百上千,多出一個少了一個,又有什麼稀奇呢?甚至出生以後,未能開脈修道,到死也沒趕上父親出關,母親也隻見了剛出生那幾麵的都不在少數呢。」

高門大族這些新鮮故事,聽得兩母子瞠目結舌,王月仙也是好奇不已,巴不得聽少女再講下去,但她也怕另外兩名仙師久候,忙又拜下地去,將母子兩人的顧慮與決定婉轉分說,那少女並無不悅,而是含笑道,「如此也好,我不欲收徒,這孩子稟賦不錯,難得心性很是清明堅忍,做個管事的確可惜了。」

又道,「我叫阮慈,乃是上清門紫虛天門下,日後你為我辦事,隻需說自己是捉月崖的人,他們便都知曉了。此處距離上清門還有數十萬裡,按你們的腳程,恐怕是走不過去的,我給你們一艘法舟。」

說著,腳下輕輕一跺,林間便驟然多出一艘小小法舟,阮慈又道,「這乾坤囊裡有些靈玉,可以驅動法舟,還有一塊令牌,法舟會將你送到紫精山附近,你到了紫精山大陣,將令牌投入,自然會有人送你去見我門下的虎仆,之後便聽從虎仆安排,他們都知曉的。」

王月仙才聽到上清門三字,便幾欲暈去,所幸還掌得住,聽阮慈如此細致地吩咐,絲毫不因自己出身顯得高慢,心中更是崇慕不已,忙是一一應下,又要帶著洋兒行禮。阮慈搖手止住,又看了荀洋一眼,笑嘻嘻地道,「你這孩子倒滿可愛的,日後我就是你門內長輩,雖說還不知你拜的是哪一門,但看在你娘要為我做事的份上,見麵禮便索性先給了你罷。」

說著將手一揚,隻見一道寶光投入荀洋懷中,其人卻是轉身化光而去,再無任何留戀。

如此仙人風姿,何止荀洋,便連王月仙也是徘徊回味良久,方才招呼兒子登上法舟,投入靈玉,那法舟之中便留有禁製,雖說王月仙法力神念都不足以驅動,但隻需要激發禁製,便自行往上清門方向投去,更識得趨利避害,躲開那些靈炁暴躁、瘴癘爆發的危險地帶。

如此一艘法舟,雖然隻是法器,但在木陰城中也足以掀起腥風血雨了。母子二人都有如在夢中的感覺,王月仙流連了許久,逐漸冷靜下來,荀洋卻還傻乎乎地四處張望,喃喃道,「娘……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王月仙噗嗤一笑,將他摟在懷裡,柔聲道,「怎會是做夢呢?苦儘甘來,我們母子倆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

想到前情,鼻間忽然一酸,暗道,「師哥,倘若你也在,那……那又該有多好。」

她和丈夫也是情投意合,這才合籍雙修,此事雖然已是數年前的往事,但依舊思之心傷,也不願被兒子看到,將眼淚忍下,對荀洋道,「洋兒,你剛才也聽主君說了,不止是你,連娘在主君眼中,也是見識短淺之輩。但見識短淺並不丟人,隻要聰敏好學、進退得宜,照舊能得到主君長上的歡喜。你不可唯唯諾諾,遇事不敢爭先,但也切忌自作聰明,因自卑反生自傲,處處要掩飾自己的短處,反而自曝其短,顯得寒酸。」

荀洋點頭道,「我曉得的,娘,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到了門內,洋兒一定處處小心,不會招惹麻煩上身。」

王月仙最怕就是主君還未回山,自己不曾站穩腳跟,兒子便惹出麻煩。也不知主君在上清門中又是什麼身份,會為荀洋介紹怎樣的老師,不過她亦是知道這已經是極其難得的福緣,也不敢奢求太多,隻又囑咐兒子道,「到了門內,也要謹記,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是被主君搭救,大仇也是因主君得報,你的仙緣更是因主君而得,倘若是主君身邊親近的晚輩收了你,也不必多說什麼,好生修行便是了。但若是主君授意你拜入其餘關係略遠些的仙師門下,那你便要留心在意了,第一個,你心中要知道是誰和你最為親近……」

如此絮絮叨叨,囑咐兒子許多話,荀洋都一一聽了,王月仙方道,「好啦,去玩一會兒罷,也不知還有多久才到山中,入內之後,便要好生修行,不會再有這樣歡喜無憂的日子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荀洋早對法舟中的一切好奇不已,也覺得母親所說很有道理,便忙四處探索起來,王月仙在蒲團上望著兒子靈動的身影,隻覺得一生之中,再沒有一刻比此時更加歡喜,可惜丈夫早亡,否則當真是彆無他求。

想道丈夫,心下又是一陣酸楚,忖道,「師哥,你可知門內垂涎欲滴的法寶,極可能已被主君隨手賞給洋兒當見麵禮了?高門修士,對這些法寶當真是不屑一顧,你能想象得出來麼?唉,你從那寶藏中回來,便已是強弩之末,氣息大異尋常,連一句話都未曾說就死了,我連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曉。飛花派的那幾個老家夥如何傷得了你,你在寶藏中又遭遇了什麼……」

第291章 逝者如斯

且不說王月仙母子在法舟中是如何綢繆,阮慈一行三人行到空中,猶在議論此處群山局勢,薑幼文道,「如今魔道大興,連五行山脈這一帶都湧現不少魔宗寶藏,可見天道大勢在向魔宗傾斜。可笑是空間最為不穩的這一段在無垢宗往上清門一側,燕山那些人卻偏偏到不了上清門的地盤,有許多地方無法插手,隻怕是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師姐,若要我說,百年之內,燕山一定會向上清門示好。這些好處他們得不到不要緊,卻也不願被玄魄門他們占了去。」

阮慈還未說話,沈七已道,「和阮道友同行一段,幼文你的眼界顯見得是長起來了。你可彆忘了,玄魄門還有阮道友的道侶在呢,燕山又該如何示好?難道把小蘇送到阮道友身邊來嗎。」

薑幼文望著沈七促狹一笑,阮慈嗔道,「我又不是一塊肉,誰出價高就配誰,真要這樣說,你們一個都逃不過,都要被師門送到我的捉月崖。親事哪有這般結的。」

不過她也覺得薑幼文所言有理,道,「玄魄門想要撈好處,沒那麼容易,我都出來這樣久了,官人也不來找我,看來他們內部或許有些變動。哼,這麼多盛宗,偏偏就他們跑了一個,在洞天博弈上,他們是要理虧的。」

若非如此,上清門倒很可能順勢扶持玄魄門,屆時兩人的道侶關係,也將會被更多的上層重視,但燕山如何對待阮慈,這始終是琅嬛周天自己的事,瞿曇楚卻是成功逃到了周天之外,因此玄魄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