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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70 字 6個月前

,給我百年時間,我也能拔出此劍,但此時卻無法爭此一勝,請道友指教!」

此時已過去十餘年,洲陸崩潰還是個極為漫長的過程,謝燕還拔劍的時限比阮慈還短,阮慈問詢她原本打算怎麼拔劍,謝燕還道,「此次洲陸中金丹期以上劍種都被攜來此地,我先得劍煉化,其餘人便不得不挑戰我,若是贏了,可以得劍,若是輸了,自然會被我殺死。」

若是怯戰,那不必說了,在天舟離岸之前便會被殺死,這果然是中央洲陸一貫的行事做派,阮慈苦笑道,「不錯,不錯,這般氣運翻湧、因果攪動,便有機會浮現拔劍機緣。你是中央洲萬年以來最出色的人物,這柄劍自然在眾人默許之下,先被你奪走,若是你久久不能功成,才會輪到潛力第二的人。」

謝燕還長眉微挑,登時流露風情萬種,明豔不可方物,她微詫道,「萬年來最出色的人物?道友對我竟如此稱許?」

她將這句話來來回回念了幾次,嫣然一笑,「我原也能當得起。」

阮慈也萬沒想到謝燕還竟是從她口中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許,不免微微發窘,笑道,「是或不是,便看謝姐姐的悟性了。」

當下便隨手拈來一段太初道韻,吹向謝燕還,問道,「謝姐姐對道韻,了解多少?」

謝燕還此時是金丹修為,她築基或許不止九層,但隻要不是築基十二,很少有人在元嬰期以前便接觸到道韻,若有,也是在金丹期中有寥寥數名天才弟子,曾在因緣際會之下有過少許感應,能夠引動一定的道韻隨身。

隻要能做到此點,便已是天之驕子了,在同境界中幾乎毫無敵手,但對謝燕還來說,若對道韻有所感應,卻並不是什麼好事,這和阮慈拔劍艱難的道理是一般的,不知道韻,便不必在道韻維度上降伏東華劍,倘若已是擇定了己身大道,那麼謝燕還該如何拔劍,便連阮慈也是不知了。

好在謝燕還突破金丹之後,便忙著鞏固修為,外出曆練時雖有奇遇,卻也和道韻無關,並未引動其餘大道道韻,阮慈便教她和生之道韻感應共鳴,道,「此劍道韻滿溢,而且是生之大道靈寶,煉化道韻之後,你體內靈炁便可生生不息,唯有如此,才能在金丹境界便湊足激發此劍的法力。否則便是你能拔劍,也無法揮出,更不必說斬斷南鄞洲的氣運根腳了。」

大多劍使,得劍之後都是在宗門潛修到元嬰境界,方才出門會客,便是因為金丹拔劍艱難無比。謝燕還資質不同尋常,什麼事都是阮慈一說便懂,得阮慈傳法之後,不消三日便感應到生之道韻,但此時卻又停了下來,問阮慈道,「倘若我不引生之道韻入體,以這未曾沾染道韻的空白身子拔劍,在金丹期內可有把握麼?」

阮慈道,「感應道韻人人都可,比如我們對洞陽道韻,每日都在感應,但卻未必是和洞陽道祖修的同一種大道。隻要你未曾擇定修持大道,應該都可直接激發東華劍,無需在道韻層麵將其臣服。隻是這般沒了生機助力,想要出劍,便要看你的法力有多深厚了。」

謝燕還微微一笑,伸手在頭頂一撫,一片極其廣袤的內景天地頓時展露,隻見那玉池寬闊如海,上有風雲聚合,金丹耀耀如日,在湖心那十層高台上轉動不休,單從法力來看,竟不遜色於阮慈多少。阮慈也不由得暗自點頭,道,「如此寬闊或有可能,但至少要花費百五十年的時間,將池水再增厚三分,方才能夠揮出一劍,能否激發東華劍全部威力,將氣根斬斷,也不好說。」

她修有感應法,一眼之下,自然能夠做出估量,這等如是對謝燕還的玉池水量完全了解,乃是修士間極忌諱的事,謝燕還卻不以為意,隻是看了阮慈一眼,笑道,「你在金丹時的法力更強過我,才會是這般語氣。但我已是十成道基,方才能修得如此玉池,你還要在我之上,那你便鑄就十一層道基,你對道韻如此了解,倘若真身不是洞天大能,那麼我便要猜疑你實則是鑄就了十二層道基的未來道祖。」

阮慈此時身在嶽隱內景天地之中,操縱法體本就沒那麼順滑,表情本就偏少,聽謝燕還這樣說,麵上依舊毫無表情,謝燕還將她看了兩眼,道,「有你在,我如何可說是萬年內最出色的人物?」

她話中沒有嫉妒忌憚,反而有些高興,「有你這般人物在,這天下才不會寂寞。我入道以來,同輩、後輩中能看得上眼的也隻有王雀兒,但此人資質最多和我不分軒輊,論運勢,我穩穩壓他一頭,沒想到從若乾年後又來了一個劍使,處處都較我強盛許多,我隻盼著將來那風波早日到來——我可真不知我會在什麼情況下將東華劍傳承給你呢!」

阮慈心道,「也沒傳……你和王勝遇一樣,都小氣得很,你不是借給我的麼……真這樣豪邁,當時你該說送才對。」

她心中犯著嘀咕,麵上自然不會說破,謝燕還未得回應也不在意,又道,「倘若你真凝就了九層以上的道基,那麼我便要和你打個商量了,你那道基之中,可有氣運一層麼?」

「若是有,你又拔劍,那麼斬斷氣根這一劍,可否由你揮出?」

謝燕還這樣講自然是有道理在的,阮慈修有氣運這一層,那麼這斬斷氣根的一劍,若由她來揮出,她便將得到難以想象的好處,所謂因果是萬事萬物的聯係,氣運是一切變化的集合。中央洲滅洲之戰,要全功而返,便在這一劍上,倘若未能見功,被南鄞洲眾人將‘敬畏’思潮傳遞出去,那麼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便始終還留有後患。因此這一劍可視作是氣運彙聚之舉,旁人也就罷了,對修有氣運道基的修士來說,斬出此劍,將所有變化握入手心,便可將南鄞洲陸沉這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中,五成以上的氣運吸入金丹之中!

琅嬛周天做事,講究功酬相抵,謝燕還自不會白白求助阮慈,非要有如此報償,才能開口。此時拱手正色道,「我雖可感應道韻,但卻對生之道韻並不喜愛,並不願修持生之大道,可否請道友成全,代燕還揮出此劍,令我有再擇道途的機會!」

這……

阮慈不由大驚,毫不考慮地道,「但你有生之大道靈寶,若不擇選生之大道,豈非是美玉蒙塵——」

「吾之道途,尚不必為外物左右。」謝燕還坦然答話,顧盼間自有淩人風姿,「道途為修士一生所鑄,非我所取,即便唾手可得,也不願趨鶩!」

若不這樣說,那便不是謝燕還了!是了,她如此霸道豪邁,和生之道韻格格不入,又怎會委屈自己,擇選生之大道。隻是……隻是從未有人和她說過,謝燕還也和她一樣要從道韻層麵煉化東華劍啊?

不對,東華劍給她的時候,生之道韻沒有任何改易,難道謝燕還後來做了妥協?

似也不像,那她直到借劍之前,應當都沒有掌握任何一種道韻,還未擇定道途,沒有其餘道韻,便不必在道韻維度煉化東華劍,那也是可以拔劍的……

尚未擇定道途,便已這般強盛了嗎?

等等,不明道韻,她如何斬破道韻屏障,難道全靠東華劍威能?不可能吧,倘若如此,阮慈便也隨時可以斬破屏障、破空而去啊,但她持劍時,若將道韻屏障當做對手,心中便會升起無法擊破的感覺,否則也不必請謝燕還了,她正是想要從謝燕還身上再學一式那破空劍法……

但,此刻的謝燕還得劍不久,她會不會還沒有悟出此招呢?

她又是從哪裡學到的這一招呢?

阮慈心中若有所悟,升起一股極為玄妙的感覺,她仿佛在虛實之中看到了一個連接過去未來,不知何時悄然翻轉,從頭到尾連成一體的大圓,翌日那一劍,或許……

或許便發自今日的她之手。

或許是她親手鑄就了謝燕還破空而去的道途!

「我明白了。」$$思$$兔$$網$$

她亦不由喃喃自語,品味著那奇異因果,那流淌的時光中,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的重逢,「我明白了……」

謝燕還好奇地望著阮慈,卻並不出言打擾,待到那奇妙的悟道氛圍消散之後,方才問道,「明白了什麼?」

阮慈思之再三,才苦笑道,「明白了這世間果然沒有偷懶取巧的路途,該你做的苦工,哪怕是跨越千年萬年,你還是要上趕著來做。」

言罷,便將東華劍抄在手中,起身道,「我也隻有一劍的機會,還須將此身法體調養到最佳,為他將塵緣斷去,給我幾個月時間吧!」

謝燕還自無異議,更將東華劍中屬於自己的神識烙印抹去,便於阮慈行事,她雖然得劍,但卻並不將此劍看得多重,淡然處之,亦可見%e8%83%b8襟。阮慈想道,「得劍之後,這樣隨意就將此劍借出的,也就是謝姐姐了。這已是她第二回 借我劍了,兩次還都是她的意思。」

回到客舍之後,略坐片刻,心思沉入體內,正要和嶽隱分說時,心頭忽地一動,望向嶽隱玉池,似笑非笑地道,「有意思,這幾個小家夥,反倒是來了機緣。」

第262章 念念不忘

卻說念獸與華、閔二人,在這大湖之中已不知遊了多少時日,他們似乎從來不曾力竭,但卻也始終見不到終點,起始時三人還在一處,彼此可以望見,更可以偶然交談對答,但又過了一段日子,三人彼此間相距越來越遠,已是無法交流,隻能知道身前或是身後模模糊糊有人同行。這一路上的孤寂是最大的折磨,心中雜念,不知從何時開始,此起彼伏,胡閔心中有時想著念獸,有時想著祖父,有時又想到了自己的無能,還有對力量的渴望,他最開始隻是出於最純粹的求知欲,想要探索宇宙的真實,但如今,因真實也代表著力量,他對真實的想望不可避免地參雜了其餘欲望。

這似乎褻瀆了最初的自己,又似乎是因際遇而來己身最真實的改變,胡閔此時無力斬斷雜念,隻是將所有欲望都化為前行的動力,他想要探索真實,也想要教會念獸什麼是男女之情,更想要為祖父報仇,懲戒那些粗魯亂暴的凡人……心中前行之念無窮無儘,似乎永遠都不會枯竭也永遠都看不到終點,這一切似乎將要永遠持續下去時,湖水卻在驟然之間,起了極大的波濤。

似有什麼巨力,將湖水一把攝起,狂暴地往天邊那顆永遠不會停止轉動的如日金丹中湧去,胡閔身不由己,跟著被吸上半空,掙紮間發覺胡華、念獸其實就在不遠處,而那神秘莫測的湖心島在這一刻,突然間雲消霧散,露出那金碧輝煌的八層高台,他們曾驚鴻一瞥的那位少女,正站在台頂金丹之下,灑然拔出一柄寶劍,意態瀟灑似仙。

胡閔心中猛地一跳,旋又望了狼狽萬狀的念獸一眼,心道,「我……我還是更喜歡她一些。」

胡華突地對他揮手大叫起來,讓胡閔低頭下望,胡閔跟著看了一眼,心下大驚:原來他們遊了這不計時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