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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17 字 6個月前

慈不知種十六心裡在想什麼,倒是曉得福滿子為什麼怕她,當時在氣勢場中,他本是必死之局,氣運要被阮慈完全褫奪,雖被掌門救走,但傷痕難愈,此後若兩人終生處於同一境界之中,福滿子將永無勝過她的可能,若是兩人太過接近,他的氣運甚至會不受控製地彙入阮慈氣運之中,雖然他是天生強運之人,損失些許也不算什麼,但對青靈門的修士來說,輸了氣運是他們最難接受的一件事,也難怪福滿子見了她便是畏畏縮縮,恨不得下一刻便從牆角溜走了。

一旦離開中央洲陸,王真人便不能隨時顯化在側,他那金丹化身定然有些高妙手段,更不說阮慈的東華劍了,兩人加在一起,若是要應對餘下十數名金丹修士,也難說勝負,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底牌,阮慈也知最好儘早確立主次,將眾人心思扼殺在萌芽階段,更知道所有同行人都十分好奇她的修為到底到了哪一步,因此不等仲無量回話,便是笑道,「仲師姐,何須如此膽怯,我知道你因燕山諸多弟子都死於我手,心中有些不忿,你若是想要教訓我,便該快些,此處還在中央洲陸境內,若是你死於我手,燕山再派一個人也還是來得及的。」

眾人不料她開口便是這般口氣,麵上俱是一滯,仲無量眼珠轉來轉去,見阮慈已伸手去扶劍柄,眼中終於掠過一絲懼色,強笑道,「大可不必了,我打不過你,嘴上討些便宜也不行麼?」

阮慈揚眉道,「你瞧我脾氣,像是任人針砭的好性兒麼?」

她說到這裡倒有些動氣,心中當真燃起一絲殺意,周圍氣勢場登時做出響應,一時間風起雲湧,肅殺之氣四起,櫻濃翠稀海中的大小魚兒都嚇得深深紮入海底,海水顏色也深沉了許多,福滿子身化一絲青煙,早不知逃去了哪裡,其餘眾人除阮容得到遮護之外,無不是麵色大變,苦苦抵抗著那驚濤駭浪般的氣勢淩迫,便是仲無量修為精深,也大吃不消,不過她是魔門弟子,也是最善轉圜,忙笑道,「是我錯了,冒犯了劍使,還請劍使饒我一回,來日任憑劍使差遣,以還此情。」

阮慈見她服軟,方才將殺心打滅,轉而笑道,「大家同舟共濟,還是打消火氣,多和大玉周天的修士學學罷,他們萬眾一心,若是人數相等,琅嬛修士隻怕有九成可能要輸。」

眾修士均知她去過阿育王境,但其中內情並非人人明了,聞言忙都上前請教,阮慈也不瞞著眾人,雖未將一切儘吐,但也將大玉修士的一些特性告訴眾人,譬如那極其可怖的攻伐手段,因道,「那種暗雷,隻用了兩次便將阿育王境內所有魔修全都滅殺,倘若那兩人也攜帶了那般法器,深入琅嬛周天本源,你們便想想罷。」

兩軍對壘,最重要的其實就是情報,敵人並不傻,自然不會將法器的原理以及使用上的種種講究、禁忌一一告訴給阮慈等人知道,因此眾人對這種神通隻知威力,卻不知究竟,聽阮慈說起,也不由得交頭接耳,輕聲議論起來,阮容則是早知道了詳情,便沒有這般驚訝,阮容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麵上帶了一絲深思,阮慈看她一眼,卻是會意,不由笑道,「容姐,你且去問問呂師兄,我們為何還在此處停駐不走。」

呂黃寧那化身有形無質,方才禁不住氣勢場中的變化,已然破滅,但呂黃寧自然是能聽到她這問話的,阮容微微一怔,刹那間便已會意,白了妹妹一眼,身形化光而去,過了一會,種十六身形也在人群中浮現,阮慈便又將大玉修士的容貌、性情乃至風氣說與眾人,強調道,「其人對長輩絕對服膺,便是下令送死也不會有絲毫猶豫,且合作時絕無猜忌,據我猜測,便連修道寶材也都不是我們琅嬛周天這般互相爭搶,很可能是師長分配,因此任何兩個修士,都可用合擊之術將自己的修為增幅,還有許多奧妙,人數一多,更難匹敵,是以我說若人數、修為都是相等,琅嬛修士是必要輸的。」

此中弟子都是一代人傑,不知踩著多少人的屍骨走上這一步,按說也是見多識廣,但對阮慈描述的景象,依舊是瞠目結舌,難以想象,又生出無數疑問,隻是這些阮慈也就回答不了了,因道,「也無需疑惑,每個周天自然風俗都是不同,還有些周天極為自由,修士金丹期後就離開周天四處漂遊貿易,甚至到死都不會返回,更有些周天極為荒蕪,整個周天都是魔修,外出掠奪寶材,回去灌溉周天本源,延續生機,這些也不過是我在阿育王境中的見聞而已,不論是琅嬛周天還是大玉周天,這規矩在茫茫宇宙中也都並不稀奇。」

她此前靠修為震懾仲無量,彼女心中恐怕還未必真個服氣,此時談起阿育王境見聞,眾人卻是個個留神,麵上現出如饑似渴的神情,便連種十六都一掃鬱色,聽得極為投入,少年麵上浮現出向往之意,瞧著竟有些純真。阮慈見他如此,心中暗笑,待一時說畢了,便去尋種十六說話,拱手笑道,「種師兄,相逢以來諸事匆匆,總未好生與你談談,你在絕境之絕衛護我姐姐,我心中很是感念你,想要對你道聲謝呢。」

說著,便要稽首行禮,種十六連忙一揮袍袖,發出一股柔力將她擋住,他較之前要長大些許,不再是十四五歲模樣,但麵相依舊十分可愛清俊,偏偏又竭力板著一張臉,扭頭道,「你行個禮,便能將此事揭過麼?哼,此事本來也和你無關,我是被那小毒婦蒙騙,有賬我自然要找她算的。」

阮慈忍笑道,「你喚我姐姐毒婦,她知道麼?她本來心中也覺得對你不起,把你坑得太慘了些,想著對你道歉來的,但若聽你這樣喚她,說不得便真要恨上你了。」

種十六嘴上是不可能認輸的,哼哼唧唧地道,「我們本來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她多恨我些,死在我手上的時候才不覺得吃虧呢。」

阮慈聽他這般說,不由微覺不快,畢竟她有太多戲言成真,不過種十六並非是她,而且這種話將來如何應驗都不好說,因此也不和他計較,隻道,「話雖如此,但我們此時同船而渡,也該同舟共濟,你這樣孩子氣,對她避而不見,不覺得太耽誤事了嗎?回去以後我要和神愛說起,她向清善真人告狀,你怕要挨罰呢。」

清善真人對種十六如此看重,甚至折損修為也要到宇宙中搭救他,種十六最怕的或許便是給他丟臉,聞言神色一肅,訥訥不能成言,阮慈心中便知此事已成了幾分,隻待阮容再哄上幾句,兩人便能相安無事。

以她來看,這種十六心底是有幾分惦記她姐姐的,至於阮容心事,她便看不分明了,將來怕要問莫神愛才能知曉。不過無論如何,阮容歡喜種十六總是比歡喜柳寄子要來得好,阮慈也是有心撮合,見今日火候已足,便也不再多說,回身笑道,「說真的,怎麼一直停在這裡,不肯往前走了?」

話音剛落,忽然見到艙室中一點亮光飛出,正是呂黃寧所化遁光,從舟中急急離去,阮慈不免有些詫異,正要詢問師兄,呂黃寧卻傳音道了聲,「無事,天時已至,比我想得要早些,我走了,師妹此行保重,莫多和師尊拌嘴。」

阮慈也不知他說的天時是什麼,又想去問王真人,神念探去,卻覺王真人艙室中一片混沌,隻有九霄同心佩的氣息,其餘一切都不可感知。心下正是納悶時,額頭突地一片灼熱,仿佛那天眼所在,望見了極遠處紫精山上,正有一人手捧星辰,照耀而來,心中感應驟起,知道這正是恩師本尊在紫精山頂遙望此處,又不禁湧起一陣孺慕思念之情,暗想道,「上回見到恩師時,本尊化身一言不發便走了,這個師尊和那個師尊似乎是一樣,但又似乎有些不同,他對我一向也不太親近,但這一個特彆的不親近。」

正尋思著這是為何時,便見到那星光閃爍,一道白光隔著無量空間,照上一氣雲帆,舟身頓時一陣輕顫,刹那間仿佛真化作一葉輕帆,被狂風吹起,在風中翻翻滾滾,隻是幾個呼吸間,身周氣運變換,中央洲陸的強盛氣勢消失無蹤,眾人都是生出感應,察覺到一股莽荒氣息撲麵而來,知道自己已被吹出中央洲陸,吹入了迷蹤海深處!

直至此時,那艙房之中才猶如撥雲見日一般,重新現出王真人氣機,九霄同心佩卻已是收起不用,阮慈感應之中,宛然可親,又是那熟悉至極的恩師氣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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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神通之秘

不論是阮慈也好,其餘金丹修士也罷,這都還是他們第一次來到迷蹤海內,畢竟除卻北冥洲之外,兩大洲陸之間的通行,若非乘坐天舟,否則動輒便是百年,在金丹之前,築基修士也沒有這樣多的壽元可以浪費。再說琅嬛周天最是鐘靈毓秀之地,便是中央洲陸,其餘洲陸窮鄉僻壤,氣運翻卷遠不如中央洲陸這般激烈,因此中央洲陸的修士,沒有大事也不願離開此地。此時在舟中雖然依舊閉目端坐,適應著一氣雲帆那忽而在前、忽而在後,隨風翻飛如一片落葉的行駛方式,一邊卻也紛紛放出神念觀察四周,領略著迷蹤海的景色。

這迷蹤海之所以被這樣稱呼,正是因為其中空間裂縫重重,甚而常有那巨大的黑色深淵,仿若能夠吞噬一切,死氣沉沉地橫在海水中央,兩側都是極深極濃的黑色海水,猶如兩堵深不見底的高牆,海水也不曾向內灌入,那空間裂縫也並未蠕動,便猶如一道傷疤一般橫亙在海水之中,充滿了邪異衰敗的味道。阮慈在神念中觀照了片刻,便不禁趴在舟頭想要細看,但此時一氣雲帆已被吹到了另一個方向,卻是觀望不清了。

雖然此地空間裂縫甚多,但也並非全無生機,遠處海水之中,迷迷糊糊亦有不少生靈氣息,其中不乏金丹靈壓,甚至元嬰靈壓也在遠處一掃而過,隻是一氣雲帆遁速甚快,才惹起海中生靈注意,便已被吹去另一個方向,倒也未惹來什麼爭端。

這一氣雲帆所化小舟,每一次跳躍,必定是飛出上千裡,這幾乎是金丹修士感應的極限,就好像在水麵不斷跳動的石子,每一次翻飛都是一次跳躍,不知不覺,已是過了數日,速度猶未衰減,阮容對阮慈道,「一氣雲帆,說的便是洞天修士,一口靈炁能將此舟吹到青雲彼端,我們去程應當是極快的,小師叔定然是吹出一口剛好讓我們抵達南鄞洲的靈炁,該如何回來,就不知道了,想來小師叔也自有安排。」

阮慈這才知道呂黃寧為什麼倉皇離去,他若不走,便要一起被風吹走了,卻偏偏進不得南鄞洲,豈不是要耽誤了大事?她道,「這般迅捷,也不知還有多久能到南鄞洲。破碎洲陸,說不定是和阿育王境一般,處處都是死寂城池,一副酆都鬼城的模樣。」

在這疾速行駛的飛舟上,靈壓和氣勢都在不斷變化,並不適合修煉,這也是眾人修為還算精深,若是換做築基弟子到此,可能會被不斷變換的方位氣機擾亂內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