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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34 字 6個月前

一開始心中大約隻有覬覦,之後便慢慢以本體因果相連,更是揣度她的喜好,總派出不同性格的化身和她相見,顯然已受情種反噬,可她對瞿曇越卻越來越淡漠,便以此次閉關而言,偶爾興起雜念時,也多是想著王真人、阮容等人,心中竟是絲毫都沒有惦記瞿曇越,便是連王盼盼都比他更有牽念。

固然他強娶自己,為阮慈不喜,但兩人有夫妻因果,愛也好恨也好,總該是有些份量,不會和此時這般漠然。阮慈思來想去,不由低聲道,「看來情種反噬,並不是厭惡不喜,而是漠然以對,毫不掛念。愛的反麵原來是一點都不在乎。」

王盼盼尚還不知莫神愛已為阮慈看出情種之事,阮慈因此事想起,便告訴了它,它倒也並不詫異,隻是冷笑道,「玩火自焚,這些雜修隻能為輔,真想要借此成就洞天上境,沒幾個有好結果的。」

琅嬛周天上古以來便無人合道,它的見識也就僅止於此,但阮慈卻知道王盼盼這話無意切合了宇宙中一個道理,那便是雜修不能合道,便連陰陽五行道祖都沒有突破這個藩籬,最終是真修成道。以此來看,瞿曇越想借情種晉入洞天,要比所想更難,甚至冥冥之中,會有一股力量和他做對。

譬如他當日找到自己,能夠和未來道祖結下夫妻因緣,似乎是氣運垂青,但這因緣乃是強迫得來,阮慈心中對他並不喜歡,便是由元嬰真身凝聚情種,那朵寒梅花也不過令她在幾次相見中,對瞿曇越似乎隱有一絲好感,最終依舊是無法奏效。反而因為阮慈當時受情種影響,演得逼真,瞿曇越誤以為情種已經有效,便加以祭煉,更將因果和本體相連,反而在無知無覺中遭受反噬,距離上境也就越來越遠。再是催動下去,隻怕便是對她一往情深,無形間移情改性,不再追求大道,隻想著如何能與阮慈長相廝守了。反而若是他當日未能尋到阮慈,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因緣成就洞天。

氣運因果,若無特殊機緣,又有誰能看透?禍福相依相生,隻在旦夕之間。阮慈此時想起瞿曇越,隻覺情祖之威實是陰柔莫測,便連自身的情感,也在其大道法則之中,遵循其所設規則而動,忽又想到,「若是雜修無法成道,情祖是如何得道的?難道……創世之後,那雜修無法成道的藩籬,已被情祖越過了不成?」

正要細問王盼盼時,王盼盼又問道,「此次你離山時,可有召他前來相會?」

阮慈被這一打岔,便收起心思,道,「未曾,恩師似乎不喜此人,昔日便不許他進比元山,在金波宗那次,讓他前來,也是事先得了恩師允可。我這次要去安國,比金波宗離山門更近,讓他過來似乎太囂張了些,再說尋到何僮便要回山,他也未必來得及趕來——怎麼呢?你讓他前來有事?」

王盼盼笑道,「事倒沒有,但我恐怕此次你就算叫他,他也要先問有什麼事,若是無事相召,他是不敢來的,這個人便和他養的蟲子一般,最是鑽營,他越喜歡你,越想和你長久,此時便越不敢來,隻會躲在洞府中祭煉那情種,煉來煉去,全煉在自己身上,反而煉出個為你不惜一切的忠仆,豈不是好玩得緊?」

說到這裡,她不由大為神往,免不得喵喵直笑,一副得意樣子。阮慈知道此貓性子其實最是精明刻薄,最喜玩弄人心貪念,看人計謀不成,反而蝕穿老本,當時在金波宗開設賭局謀算人心,便是一例。心中也是一動,暗道,「恩師也說他怕要有數百年不敢來見我,盼盼也這麼說,難道這一段時日,會發生什麼事,隻是不便告訴我?或者這也是碎丹成嬰的關隘?嗯,也未必如此,要修得金丹圓滿,怕不是要數千年,可我記得恩師隻說了數百年不敢來見我。」

如今她已分得清王盼盼何時是在賣關子,引她來問,何時是與修行有關,不能輕易透露,知道此事多數是和修行有關,便不再問,而是笑道,「未必是為我不惜一切,也許是為了得到我不惜一切,反而妨礙了我的道途。情之一字,最是讓人癡狂,許多人喜歡誰,便想要千方百計地占有,卻未必是隻盼著對方好呢。」

王盼盼笑道,「哦?可是有趣了,你入道以來,不過也隻見到一個孟令月是為情所誤的,你怎麼知道‘許多人’?難道是你推己及人,從自己心思反觀旁人?你千方百計想要占有的,難道便是這另一半玉佩的主人?」

阮慈微怒道,「怎會隻有孟令月,還有容姐,宋太子,還有、還有……」

她絞儘腦汁,想要尋找出其餘情念較濃重的修士,偏王盼盼可不會被她糊弄,笑道,「我問的是這個麼?喂,我問你,你占有之後,想要對那人做什麼呢?」

阮慈抬手就要打王盼盼,王盼盼在艙內跳來跳去,她也有金丹修為,而且不比天錄癡憨,以阮慈修行,都難以將她抓實。兩人不知不覺,也在氣勢場中博弈起來,有了些鬥法的味道。

自結丹以來,氣勢場中的一切,便不再是難以捉摸,需要平心靜氣,方能一見端倪,和實數就猶如一層紙的兩麵,觀望哪一邊都能看得分明,也因此,金丹鬥法便沒有築基修士那樣階段分明,把氣勢相鬥和實在搏鬥分開,但氣勢場中的博弈仍是重要,以王盼盼為例,實數中看來,隻是一隻小貓,氣勢場中,卻是氣機幽渺,介乎有無之間,阮慈無法拿住它的氣勢,便無從預判它在船艙中的下一步行動,兩人在艙內你追我逃,夾纏不休,直成了兩道幻影,甚至連家具擺設,都受到氣韻波動影響,輕輕顫唞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艙門被人猛地一推,恰好截斷一道氣勢,王盼盼喵地一聲,直摔到秦鳳羽臉上,秦鳳羽將它拿住,大聲道,「彆鬨啦,法舟已離開三素澤,再打下去,這莊山百姓今年恐怕要絕收了!」

第181章 初識感應

阮慈忙收了法力,立在舟頭看時,果然法舟已從三素澤往南麵九國而去,空中風起雲湧,似是受了舟中法力波動影響,將要有大雨落下,慌忙一揮袖子,將雨雲驅散,歎道,「隻是玩鬨而已,這天地可真是脆弱,若連金丹修士都是如此,洞天鬥法,又當如何?」

秦鳳羽笑道,「正是這話了,若是在其餘周天,洞天鬥法,都在天外虛空之中,否則哪個大天經得住這般打的,若是打出真火,洲陸沉沒都是好的,還有掘起地脈,動搖根本,將整座大天打滅的呢。便是元嬰真人,彼此有了紛爭,也多是派遣化身較量,或是在那氣勢場中對弈,真要動起手來,在人煙稠密之地,絕沒有突施辣手的,要知道金丹足以影響一地,元嬰可以影響一國,凡人國度多有宗門庇護,除非是要和宗門開戰,將根基拔起,否則也不會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為其餘宗門征伐提供借口。」

阮慈築基之後,實則也未去過多少人煙稠密之地,最多在修士坊市之中停駐,那裡屋舍多少都有禁製,而且築基修士打鬥,靈氣最多影響到方圓數裡,自然不知謹慎,此時見己身靈炁外溢,引動天象,方才有自己突破大境界的實感,雖然微覺束縛,但也無可奈何,忙收斂氣息,不安道,「莊山可有百姓居住?你們去看看,可是毀壞了莊稼,若是如此,便賠償些靈玉,不要叫他們白忙了一年。」

捉月崖人手不足,此來是天錄和秦鳳羽攜了些紫虛天部屬,對阮慈自然言聽計從,待要去時,又被阮慈叫住,囑咐道,「你們辦事細致些,若有傷損,問明田地主人,一一賠償,可不要貪圖省事,便一發全交給村長。」

那兩個鮫人都是應下,騰雲駕霧,往南岸而去,那裡一座山脈,雄俊綿長,觀其地勢,乃是一條龍脈發源,隱約可感應得到山腳臨澤處有一凡人村落,秦鳳羽道,「這便是莊國龍脈,九國之中,共有九山九水,九條龍脈同出三素澤,供養紫精山,紫精山是東南龍脈之聚。我們要從莊山行過兩條龍脈,方才到達安國。再往前走數日,便可順路經過上清坊市。」

凡是宗門,周圍多少都有凡人國度依附,弟子也多數出於國度之中,但這中央洲陸是何等險惡之地,凡人在修士跟前,便猶如芻狗一般任憑擺布,是以多數凡人國度都被宗門設下大陣護衛掩藏,與修士隔開,占地也並不甚大,像是上清九國這般,占地堪比寶雲海,更有九條龍脈的凡人國度,想來中央洲陸之中也不多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也難怪九國雖然是凡人國度,但和四周各等宗門都有往來,還有修士家族、采礦種藥、商隊海船等諸多超凡力量和居民雜處,這便是擎天三柱的奢遮所在,單是九國中的權貴家族,便可為築基修士淘換寶藥,論眼界哪裡是其餘洲陸,乃至中央洲陸其餘國度所能比擬。那兩個鮫人去了數個時辰,回到舟中道,「小姐捉貓,的確惹來風雨,將靈稻刮倒了一片,這十年怕是無甚收益。不過那村裡住民甚是慧黠,竟不敢受我們所攜靈玉,隻請小人帶來村中最有稟賦的幾個孩子,若是小姐有看得上的,便收錄門下當個童子,便是他們的造化,若是入不了貴人的眼,也是心甘情願,不敢生怨。」

阮慈竟不知這靈稻不是一年一收,一時大感好奇,笑道,「他們隻種靈稻麼?自己吃什麼?難道這些便不受我們那波動靈氣的影響了?」

秦鳳羽道,「小師叔若有興致,便去看看也好的,金丹之後,本就該多出外遊曆,增長見識,遍閱人間悲喜。且先看看那幾個孩童再說。」

說著,便令鮫人帶人進來,乃是三男一女,由村中長輩帶著,都是眼神靈動、神完氣足,雖是七八歲年紀,但已有兩個自行開脈,便如同當時的阮謙一般,若論稟賦之厚,真不輸給煮玉為飲的宋國人。不由點頭笑道,「怪道當時南株洲的時候,均師兄他們看不上我們南蠻子。」

又道,「天賦這樣好,難道竟沒有被什麼宗門看中麼?」

帶了幾個孩童來的村民已有煉氣中期修為,聞言忙道,「九國之中,這般稟賦的童兒並不少見,鄙村又較偏遠,便是有些機靈的孩子,也很難送到國都中等候擇選。再說這一百多年,前來收徒的宗門聽說越發少了,村中竟有竟百年沒有仙緣,直至今日得逢諸位仙師。」

阮慈問道,「若是如此,你的修為是如何來的?」

那村民道,「乃是村中所傳。」

阮慈不由微訝,秦鳳羽道,「他們臨水而居,三素澤中多的是積年精怪,雖說受過告誡,等閒不敢傷人,但若無修為,連風雨都抵擋不了,更談何打理靈稻,因此門中也有傳下些粗淺功法,還有些體修之術,他們常年種植靈稻,受靈氣滋潤,能感應道韻的便修行功法,不能感應道韻的就修行體術,多數都能活到一百多歲,數千年下來,幾乎每村都有些獨門心法,也是挺有意思的。」

又道,「那靈稻是他們主要營生,都在山間靈氣濃鬱之處種植,也沒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