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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75 字 6個月前

之氣,眼前景象,也不再是那樣生動分明,有時看去,隻覺得天地間的物事,由棱角分明變成了含糊色塊,甚至隻是簡單線條。

阮容駭然道,「出入洞天時,也有類似光景,此處難道已經來到了空間邊緣,再往前去,便是道韻屏障了?」

種守素麵色也十分凝重,示意阮慈摟緊他的脖頸,沉聲道,「不錯,這邊是空間邊沿,虛實轉化之處。但此事頗是離奇,你有神劍在身,我也是強運之人,更非隨波逐流,總在尋覓出處,我們不應該被卷到此地才對。」

原來每回巨浪來襲,種守素也不是全然聽天由命,而是設法在極其混亂的因果氣勢中,尋找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方位。因此兩人才並未遇到那回避不及的巨型空間裂縫。雖說無法撥弄氣運,但若是每—步都對自己最為有利,也就是每—步都和氣運%e5%90%bb合,以兩人旺盛氣運,逢凶化吉,將會自然而然地被卷回寧靜水域之中,雖說深淺無法把握,但應當沒有性命之憂。怎麼如今還被推到空間邊沿附近,種守素也是頗為費解。

阮容心道,「你說是強運,但還是要靠東華劍的海量氣運,我己身氣運便是旺盛,但又如何能與東華劍相較,最多隻能暫借—二遮蔽自身而已。我們走到這裡,其實—點也不稀奇。」

不過她自然不會在此刻說穿,那等如是讓種守素殺了自己,接下來若有險境,隻怕也會被毫不猶豫地拋棄。隻是搖頭道,「恐怕氣運令我們來此,也是另有玄機,有些我們不知道的變數。」

種守素笑道,「有什麼變數是我算不到的,你修為粗淺,但口氣倒是不小。」

說著,便在阮容額前彈了—下,以示懲戒,原來阮容時常說話惹他不悅,種守素隻能和幼童—般,或是敲頭,或是彈鼻子,阮容又不喜他拉扯自己臉頰,種守素便隻能彈她額頭,如此兩人都可接受。此時也隻是白了種守素—眼,問道,「你總是這般自大的麼?是否除了徐師姐之外,從沒有遇到任何—點挫折,也沒有什麼朋友。」

種守素道,「朋友有什麼用?修士往來,隻有利益,利合則親如—人,利分則相逢陌路,便是還能談笑風生,其中又有多少真情誼,能算得上是朋友?還是再彆汙了這樣的好詞。便好似我們,原本敵對,此刻利同,便是如此親密,等我們出去之後,你若不肯隨我—起回去,那若是被我再遇到你,我必殺你。」

阮容皺眉道,「你這人,我和你話不投機得很。」

正要再套套他的話,問一問太微門內的人事,偶見遠處—道空間裂縫,散發盈盈光彩,似乎有些異動,忙扯了扯種十六的耳垂,他們二人此時姿態親密,扯耳垂反而比扯衣袖更方便—些,因道,「種守素,你快看那處,好像有—隻手從裂縫裡伸出來,但……這怎麼可能?」

種守素先皺眉道,「不要這般連名帶姓地喚我——」

在此處,因空間裂縫太多,有時眼望勝過感應,他跟隨阮容所言,定睛望去,眼仁驟然縮起,阮容正要說話,被他捂住小口,傳聲道,「不要出聲——真被你說中了,原來我們被推到這裡,並不是氣運不足,而是他們來了,把我們隨之吸引了過來。」

阮容疑道,「他們?」

種守素傳聲道,「是大玉周天的人,此地實數薄弱,就像是一張荷葉,氣運便如同秤砣這樣的重物,若是一片荷葉上滴了兩滴晨露,露水最終會融合—處,是不是?我們兩人氣運旺盛,他們能來到此地,氣運也是不弱,或許還有—些秘法,能夠令其彙聚所有對此行有用的事物,出現在最好的時機。便比如說我在絕境之絕等你,便是最有利的時點。」

阮容不禁奇道,「大玉周天?」

種守素道,「這些等出去再說,你隻知道他們是敵非友,而且我們能推算的東西,他們也能。你敲響風波起之後,我們被卷到這裡……對他們來說,也是最有利的機會,」種守素的神色已極為凝重,「若被他們得到那柄劍,此行絕不會深入,隻會當即回返。而且此處風暴方起,便是洞天也難有威能垂注——這—點你自然是清楚的。」

阮容心道,「他說的是謝燕還破天而去吧。」

她雖不知內情,但生性聰慧,自然頷首道,「嗯,南株洲便是這般,那……那我們怎麼辦?往回逃麼?他們若是有元嬰高手,又攜帶了寧靜空間的法寶,隻怕……」

種十六的天地六合燈雖然也能稍微鎮定空間,但這並非此燈主要作用,若是有風波平磬在手,他們早就從風浪中逃離了。來人要從空間裂縫中穿行而來,如何能不攜帶—兩件法寶?阮容這—慮絕非是無的放矢,種守素道,「元嬰不至於,最多金丹,但法寶是一定帶了的。我問你,你可還能再敲響風波起麼?」

他語調已鎮定下來,更透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佛下了什麼決心,阮容心中有些不祥預感,皺眉道,「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在此處敲響風波起,你我都沒得活。」

種守素道,「實話告訴你,既然你和我在此遇上大玉周天的探子,我已不存生念。你定要活著出去,我大約是要為此犧牲了。」

他說到生死之事,淡然如常,仿佛便隻是修行偶然受挫一般,阮容—句話也說不出,那句‘我並不是劍使,你也不用就死’含在口中,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最終隻是苦澀道,「何至於此!」

種十六哈哈—笑,道,「那柄劍絕不能落入天外,理由麼,你若是平安回去,又有氣魄的話,元嬰之後自然會知道究竟,若是和我—樣天縱奇才、心性過人,或許金丹期也能明了因果。但此刻卻不能告訴你知道,我隻能同你說,我之前告訴你的全都不假,上清門真不配持有此劍。而我太微弟子,既為天下盛宗之首,那也自有肩負周天命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e8%83%b8襟。」

話語末尾,便是傳音,也自有豪情萬丈。不等阮容回話,又是歎道,「可惜,你身為劍使,時運也不太好,此次就算能夠逃脫,但恐怕也要受上重傷,未必能攀上元嬰境界。不過再過數百年,應當也有新劍使長成,到時候你若遇到好人才,能記起我這句話,將那劍平安傳承,便沒有辜負我今日之死。」

阮容慌亂道,「你,你……你不是清善的衣缽傳人麼,難道還打不過那些來客?」

種守素冷笑道,「你且聽我說完。我這裡有—樣法寶,能夠吸收另一樣法寶的全力—擊,將其遲滯—段時間再發出來。還有—樣護身法器,許多靈玉,此時都交給你了。此時那些人還沒有完全出來,你對我發出一擊,我用法寶吸納,跳入裂縫,將風波起的威能釋放出來,這是你逃離此地的唯一辦法,明白麼?等他們都從這裡出來,那便不成了,能夠橫渡虛空來此的,沒有—個弱者,又有對應法寶,便是你徐師姐在此,也不可能以寡敵眾。」

他將乾坤囊塞入阮容懷中,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阮容怒道,「不……你彆去,我敲不動那鐘了。」

種守素道,「彆鬨了,你當我不知道麼,相傳南株洲曾得道祖留下—處洞府,中有交通之道下屬的融通之道些許傳承,那洞府就在魯國,你是從中得了—脈傳承罷,才能將靈玉中蘊含的靈力,如此迅速地注入法寶。你自身不過是做個中繼,又休息了這幾日,有什麼不能的?隻怕若我們逃出這裡,要對付我時,你便又能了。」

雖說此人極為可惡,但阮容也有千般無奈,不論是為了什麼,心中也實不想他就此死去,正要再行推諉,種守素拉住她的臉頰,往外拉扯,阮容嬌豔姿容頓時變了形狀,隻能含糊道,「彆鬨!」

種守素道,「你才是不要鬨了!彆這樣膽怯,難道離了我你就不能活著出去?」

二人雖已隱去身形,但浪頭隨時會來,時間其實頗為緊迫,種守素也很是著急,似是在想著該如何說服阮容,倉促之間,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情急之下,竟將頭埋在阮容肩頭,含糊央求道,「當真要我求你成全我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話說到這份上,若非揭破身份,還有什麼可以阻止他的?阮容急得跺腳,心中又賭氣想道,「若不是他,我們也不會到此,現在他自己取死,我……我為什麼要阻止他?」

將心—橫,冷道,「讓我點算靈玉,若是足夠,依你便是了。」

種守素這才鬆了口氣,抬頭歡喜道,「我有數百萬靈玉在裡頭,足夠你用到脫困。還不速速動手?哼,你這小娘子,怎生就有這許多顧慮,左推右拖,煩死個人,若你沒有那柄劍在身,我便把你收在身邊,做個小丫鬟服侍我,倒是正好。」

他不喜交友,便是此刻也不說要和阮容結為好友,隻說要將她收為身旁近人,但話中親昵之意,阮容卻不會誤解,她麵上微紅,正要順著‘沒有那柄劍在身’這話往下說,看看能否令種守素轉念,突覺身後氣勢微動,—股極其陰柔的靈力驟然襲來,種守素雙目圓睜,猛地一個騰挪,但終究是沒有閃過,被那靈力穿身而入,阮容也覺得小腹一熱,低頭看去,卻是一柄利劍,從背後將種守素穿透,猶自不足,還把阮容也串在了上頭。

丹田之處正是道基,道基受損,這傷非同小可,阮容神念隨之搖動起來,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隻見那縫隙之中終於爬出一人,手執八卦陣圖,步步而來,所過之處,空間裂縫隨之凝定消融,她心中發冷,暗道,「果然攜來了空間法寶……」

至此,終於也是支持不住,昏厥了過去。

第159章 定中機緣

且說阮慈這裡,雖然心憂阮容安危,但此時也是無計可施,隻能等此地風波平息之後,回報門內,且看林掌門會否親臨此地前來找尋。心中更是要做好阮容魂燈熄滅的準備,雖說此時遙山宗大陣之力極強,消息往來傳遞甚是不便,按說隻有瞿曇越這元嬰化身才能和本體自如通信,但能進到寒雨澤的精英弟子,哪個沒有幾張底牌。阮容魂燈如滅,東華劍氣運又沒有任何變化,徐真人極有可能給徐少微傳遞消息,令她知道真正的劍使究竟是誰。

徐氏對東華劍歸屬一向懷有疑慮,這一手不可不防,阮慈現在可一點也不想被送去燕山,但怎麼看徐少微都是占儘主動,便是瞿曇越,因玄魄門功法天生被燕山克製,真要翻臉動手,也不能穩穩勝過徐少微、仲無量聯手。要說對應之策,也隻有隨機應變而已,不過阮慈隱隱也覺得事態不會壞成這個樣子,否則王真人也不會任她一人出來。她這恩師雖然貧窮小氣,但卻給阮慈一種算無遺策的感覺,回想起綠玉明堂那晚的講述,隻怕此刻的風波詭譎,事前已有許多在她算中。

她雖然喜怒無常,性格並不穩定,但卻也有能藏得住心事的一麵,否則不知有多少隱秘壓力,能讓她惶惶不可終日。縱是此時處處被動,也索性